帝姬:凤栖铜雀台-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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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他低下头。
浮动的帘幔隐约映出他的身影,慕容昱沉默着,良久,才说了一句,“你怎么了?”
闻言,长妤心头一动,尴尬的笑着道:“可能最近没有睡好,人有些消瘦。”
慕容昱又是长久的沉默,目光透过帘幔看过来。
长妤微微别过脸,诧异他的目光竟跟刀子一样,刺透她的防备与伪装。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他终于不再跟她僵持下去,只是冷冷的丢了一句话给她,“朕希望你不要欺骗朕。”
长妤仰起头,顿了顿,“臣妾没那个胆子,欺君之罪臣妾担待不起。”
“起轿。”宫人朗声道。
轿子缓缓往前走了。
长妤吐了口气,一直撑着的那一股气泄了下来。
明月走上前扶着她,“娘娘累了一天,午膳也没用,奴婢先让她们给您备些吃的罢。”
话音还未落,就见她身子缓缓软了下来,明月忙将她扶住,转脸看到皇上轿子还没走远,也不敢大声喧哗。
幸而陈数在身边,见状忙走过来一抱将长妤横抱起来送回卧房。
长妤躺了一会,渐渐恢复了神智,看到吴太医坐在床边,她招手挡了一些光线,虚弱的道:“我这是怎么了?”
吴太医道:“娘娘昏倒了。”
“是毒性发作了吗?”她问。
吴太医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转身吩咐宫人将药端上来,明月奉了药过去,跪在床前,“娘娘把药喝了罢,喝了这个药就会好了,刚才奴婢已经让陈数去捉了敬嫔那两上婢子问清了,问出了她们对娘娘下的蛊是金蝉蛊,现在这味药以刺猬入药,是专刺金蝉蛊的。”
长妤笑了笑,并没急着喝药,而是道:“一定吓坏你了罢。”
明月咬着唇不语,默默扶她坐起身。
长妤喝了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吴璧人道:“吴太医,这次多亏你了。”
“微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
正文 下部:第七十八章 一点都不懂她
顿了顿,他抬起头道:“娘娘这次动用了陈太医,他正因为您将太医院掌院一职拨给微臣,您就不怕他到时候反咬您一口吗?”
长妤笑着道:“佟妃死后,遗留下来的那些食物里确实有毒,本宫并没有多说一个字,这都是他说的。”
闻言,吴璧人不再多说什么,行了礼退下。
屋子里只剩明月丑儿两个人,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长妤转过头,看着桌子上已空掉的碗,突然想起明月刚才说的刺猬入药,一时间感到有些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抠明月上前替她拍着,端过一旁茶水嗽口,“公主,您还是忍着一点轻罢,吴太医说了,蛊毒只要找到下蛊的原物就很容易对症下药,您的病过几天就可好了。”
长妤摆摆手,疲惫的靠了一会才缓了过来。
她下床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孔,目光黯了黯,她瘦得这么明显,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枭可那又怎么样?
他担心的是怕她在后宫兴风作浪,而不是她的病。
想起刚才皇上说的话她有些心痛,别欺骗朕,可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我之间的深仇大恨难道仅仅靠肌肤相亲就能弥灭得掉?
长妤仰头笑了。
身后,明月小声道:“公主,魏大人得知敬嫔娘娘的事,突发心绞痛,已经送回府中医治了。”
长妤沉默了一阵,只说知道了,便不再言语。
明月讪讪的站了一会,跟丑儿退出了房间。
敬嫔一案已全权交由宗人府查办,长妤也渐渐抽出一些空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敬嫔一事让她深感疲惫。
在她身子渐渐好些时,去了紫辰殿。
李公公见到她来,立刻笑脸相迎,“奴才这就进去通禀。”
长妤笑着点点头,“劳烦了。”
一会,他从殿里出来,“皇上请娘娘进去。”
长妤进了殿,看到他一脸疲惫的坐在那里,脸上面无表情,只说一句,“听说你身子不好,为何不在家好好休养几天?”
长妤没说话,屈身向他跪下,“佟妃惨死,敬嫔获罪,都是因为臣妾的失职之罪,臣妾愿受惩罚。”
慕容昱看着她,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猜测她此来的目的,可万万没想到她是来请罪的。他蹙了眉,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得这个女人。
或者,他从来就没懂得过她。
还记得上一次,有内侍匆匆过来禀报已经查出毒佟妃的凶手就是敬嫔,他大感意外,连忙赶到天牢,在那里,他看见了她。
继上次他去桐梓宫看她之后,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她。
她瘦了很多,穿一身绯袖色宫装坐在那里,尽管衣服层叠复杂,可她依然还显得那么瘦,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纱帽,面对下跪的敬嫔,一字不谈,无论敬嫔如何求饶哭嚷,她都只是静静的闭目养神。
平静冷漠得如一樽雕像。
内侍通禀的声音吵醒了她。
她站起来,对他行了个礼,“皇上。”
语声带着一丝疲惫,想必纱帽下的脸更加疲惫,她扶了扶纱帽,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她没有将帽子摘下来,只是讪讪的站在那里,似乎想要解释,可是最终却没有说出来,他看不下去的道:“算了。”
他走进去。
)为您。
敬嫔看到他来,立刻激动的叫道:“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没有在那糕点里下毒,臣妾也吃了,如果有毒的话,那为什么臣妾没死呢?”
慕容昱没有说话,低头翻着案子的卷宗。
在卷宗的一旁,放着一块几乎快要发老了的糕点。
她走过来,裙摆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皇上,敬嫔当日送过去的糕点还有几块遗留下来的,那些里面确实没有毒,可是在佟妃用糕点的时候,宫女不小心掉了一块,后来被她有心收了起来,据她自己回忆说,那里是看到敬嫔娘娘神色有些奇怪,才留了些心思,本来是要早报的,可是佟妃事发后,那个宫女也因为伤心过度有些神智不清,今天早上,才略清醒了些,有人通知臣妾说她要见我,臣妾去后,调查了真相,也取得了这块糕点,所以……才有了证据证明。”
敬嫔哭着道:“皇上,不知是谁要加害臣妾,可是臣妾真的没有下毒,臣妾听说那糕点里的毒是剧毒鹤顶袖,这种禁药让臣妾一个弱女子到哪里找去?”
慕容昱抬头看着她,敬嫔哭花了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他。
他还记得她当日在殿上吟诗的样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狠得下心杀人呢?
他摇摇头,重新低下了头。
身边,长妤的声音再次传来,“皇上,剩下的那半瓶鹤顶袖是她宫里的宫人交上来的。”她将一个青瓷瓶放到他面前。
慕容昱目光顿了顿,“这么说,敬嫔毒害佟妃已经证据确凿?”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身看向宗人府丞,“案子流程本宫不太懂得,还是大人向皇上解释一下罢。”
“是。”宗人府丞上前,对他讲了案子大致的经过与重要的罪证与证人,之后,将那证人带上堂来,是一个已经疯颠了的宫人,指着一旁穿青莲宫装的宫女说是她害死了佟妃娘娘,他认得那宫女,是长妤身边的宫人。
正文 下部:第七十九章 真正的敌人不是她们
而她身上的宫装,他也认得,那是敬嫔最爱的一件衣服。
听到她的指证,敬嫔似乎也有些绝望了,俯在地上恸哭,请他给她公道。
他坐在那里,微微转头看向她,她就那么站在那里,身子有些摇晃,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最后她提议先送他回去休息,他没有拒绝,这件案子交由宗人府丞来办。
出了天牢,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轿子。
抠轿子走得很慢,寂静中可以听到宫人的杂沓的脚步声和轿子的吱呀声,她没有说话,至始至终都公事公办。
到了桐梓宫,她下轿过来请他,似乎有意让他到她宫里去坐坐,他没有下轿,日光下,透过纱帽可以看见她过分憔悴的脸。
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枭他希望她跟他说实话,可是她却只说了一句,最近没睡好。
她当他是傻子吗?没睡好觉人也不可能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他生气离去,她也没有追赶,事后,他得知吴太医这两天确实出入过桐梓宫,他将吴璧人叫来问了一些情况。
吴璧人也只是说,娘娘只是身子虚弱了点,最近宫中事物繁多,劳心劳力,可能累着了,他吩咐他多开一些补药给她。
吴璧人领命去了。
之后,他也无心再看奏折,怔怔的坐了一夜,回想宫中这一年发生的所有
事,似乎,都有那么一些蹊跷,可是他又不敢深咎。
他想知道真相,却又怕知道真相。
他没有再去桐梓宫。
此刻,看着下跪的女人,她显然已经好了一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也渐渐胖了一起来。她对他叩首,“还请皇上收回凤印。”
她带来的宫人将托着凤印的托盘呈上前来,他没有看它,问她,“失查之罪你确实有,可朕也体谅你的苦衷,必竟,后宫这么大,要事事明查秋毫不容易,你起来罢,凤印也拿回去,朕既给了你权利,就相信你。”
闻言,她似乎有些诧异,睁大眼睛看着她。
不可否认她很美,每一个表情都那么可爱,呵……
他一定是疯了,她这么蛇蝎心肠他还觉得她可爱。
“你回去罢,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他低下头,不再看她。
长妤在原地跪了一会,慢慢站起身,“那……臣妾不打扰皇上理政了。”
她带着宫人转身走了。
慕容昱抬起头,空气里似乎还留有她身上的味道,那么冷而幽香。
“李邑。”他唤了一声。
“奴才在。”
“你说,她美吗?”
李邑一时怔住,不明白皇上为何突发此问,但还是小心的回道:“贵妃娘娘美若天仙。”
慕容昱缓缓笑了,美丽的女人,往往最危险。
李邑回味过来些什么,“皇上难道是担心这是贵妃娘娘有心陷害敬嫔娘娘?”
慕容昱摇摇头,“不,朕知道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那她就不会自己也中了毒。
“那……皇上这是……”
“朕只是感慨,母后说的话似乎正在一点点应验了。”
他目光渐渐变得遥远,李邑茫然的看着他,不再说话。
出了紫辰殿,长妤坐在轿子里慢慢往回走,她闭眸倚在厚枕上,嘴角,微微牵出些许笑意。
明月担忧的道:“公主,皇上似乎对公主有些冷淡了,不如奴婢去跟李公公说说,让他晚上再带皇上到桐梓宫来罢,”
“不必了,皇上不会来的。”她小声道,深深呼了一口气,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会过去自讨没趣。
敬嫔的事最后有了定夺,因魏盛寺的一再求情,皇上勉去了敬嫔的死罪,发落她到太庙终生为尼,另外,她身边的那几个侍婢除一位之外,其他的也都要跟着去落发为尼。
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