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作者:红枣-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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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尹厉:“不行,我不行!我不要!”可是纹身师已经把那纹身机塞进了我手里。
“割线要割两遍,这是第二遍里的最后一笔,你只要沿着我的纹路就可以了。不要太用力。”他又那样充满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尹厉就坐在我的前面,他美好的背脊就在我眼前,我也直到这时才看清了他左肩上的花纹。像互相纠缠的滕曼,却带了狰狞和张牙舞爪的美感,而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些交错的滕曼,其实是一个颜字。是一个冒着血珠的颜字。
我在纹身师的指引下动作僵硬地带上了手套,战战兢兢地站到了尹厉的身后,他那片滕曼的割线周围皮肤都呈现了红肿,血便顺着他的肩胛骨流下来。
我很害怕。
明明此刻拿着纹身机的人是我,可我却没来由的害怕,非常害怕。
我知道尹厉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这样做的。纹身真的是一场仪式,他逼迫我来进行。他在告诉我,他这些流的血,是和我联结在一起的。我给予他疼痛和伤口,我制造伤害,而他承受,仿佛冥冥之中我们两个人的命运也被这些图腾拼接在一起。
尹厉在传递一个讯息,他给予我极大的权限和信任,因此他安然地让我拿起纹身机,去给他的身体制造伤口。而他要从我这里得到的回报,却比他给予的更多。
他要我好好地待着,不要惹事,要听话,在他为我规划的生活和人生轨迹里运转。他需要我是他未婚妻的时候,我必须是。
“颜笑,你可以开始了。”尹厉转头看了我一眼,他甚至没给予我什么安抚。
我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举起了纹身机,我听到了切割肉体的声音,然后是那些伤口流下的血。
我完成了这个颜字割线的最后一笔。
这之后我已经不记得纹身师是如何从我手里拿过纹身机,为尹厉擦去血,继而开始上色的。我只是在尹厉复杂的目光里失魂落魄的摘掉了带血的手套,然后浑身脱力般地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用手抱住自己。
后来那个图腾终于完成了,纹身师叮嘱了尹厉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了,房里便只剩下我和他。
尹厉还是那样赤、裸着背脊,然后他走过来,站定在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来,别坐在这里了,你该回房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内心却是万般愤恨,尹厉此刻完全是一副王者的姿态,也是,他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确实有胜者的资格的。可我内心的混乱和波涛汹涌还是没法平息。
我瞪着他的手,然后拉过来狠狠咬了他的手指,他绝对没想过我能做出这样没品的事,一刹那脸上果然很好看,可即便我嘴里出现了血的铁锈味,他还是没有抽出手指,只是皱了眉。然而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血债血偿,他的左肩已经为我流了不少血,我也不怕再添上一笔,反正我已经是被他绑住了。
而等我终于松口,尹厉才拿起了手端详伤口:“只有狗才咬人。”他轻飘飘地这么对我说,言辞间却仍是愉悦的。
我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却什么话都辩驳不出,只能干瞪着眼,然后在尹厉戏谑的送客眼神中爬下了沙发,一瘸一拐地走了。
7、第七章(I)
但除却尹厉对我的管制,我的人生还是因为能够重返校园而显得光明起来。
开学报道的那个早上,尹厉因为有例会,所以安排了司机陈伯送我。
“虽然戴了膝关节固定带,但是医生关照你还是不能长时间行走,多用用拐杖,不要逞强,知道么?报到完了陈伯会接你回来的。不要惹事。”
尹厉说完还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这才关上车门。
而随着汽车的驶动,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变化,我的一颗心早就已经在路上,甚至连和尹厉挥手告别都忘记了,也没在意后视镜里倒映出的尹厉的表情,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前方展开在我面前的蜿蜒小路,再想起尹厉时候,回头才发现,他还站在原地,姿势都没有变,朝着我的方向望过来,身影越来越小,等绕过一个弯,他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陈伯,你说外面现在是怎么样的?我穿的这样合适么?开学报到应该是怎么样的?现在校园里流行什么?H大食堂的饭好吃么?”这好几个月里,我能接触到的除了尹厉就是那些医生,对于突然要丰富起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而对于我这样热烈的期待,陈伯却并不热情。无论我怎样搭话,他都皱紧了眉头,眼神坚毅,嘴唇像是撬不开一般闭着。
我自讨无趣,也不再说话,只是压抑着心中的兴奋,盯着窗外陌生的建筑和街道。
一直听闻H大是名校,从来不缺杰出校友的捐赠,因此校园非常雅致,建筑也非常漂亮,很有人文气氛。然而等陈伯停完车,拉开车门把我请下来,却压根没给我参观参观未来学校的时间,而是直接带着我去了院系的办公室,注册入学,领学生证,教材,课程表还有学生卡。
陈伯把这些事情进行的快速并且有条不紊,而我瞪着眼前的教材,却还处于云里雾里。
法语现代语法,法语精读,高级法语……我望着眼前的书名却真有点懵了:“我是要来学法语的?”
这一个问句显然很没有底气,系主任带了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推了推眼镜,语气很是不满:“你知道我们H大法语系本身就是整个外语系师资和生源最好的,而且政策里我们不接受转学生,何况还是插班生,这次也不知怎么了,院长竟然要我们破这次例。但我们一向采用精英教学,速度很快,强度和压力很大。我还是奉劝你们家长让她从头开始学法语,我们这里有个全日制的培训班,是由我们法语系最棒的学生单独一对一辅导的。”说着这系主任便要拿出一张培训班的宣传单来,“你看,价钱也合理,何况语言这个东西,要打好了基础,这样才能学好,盲目跃进的话,成绩也不会好看,即便有H大法语系这张毕业证,将来找工作也是个障碍。”
她这一番话说得颇有些语重心长。我甚至都在心里点头,可陈伯却不为所动:“没关系,这孩子心理素质好。”
一锤定音,我们在系主任不大友好的眼神中完成了一切的入学手续。之后陈伯去缴学费,让我在门口等。
这才是报到的第一天,并没有课,大部分老生都并没有来,整个校园都是一派慵懒的气氛,我等得百无聊懒,便抽出本教材随手翻起来,而直到我被书中的故事逗得笑出声来,我才发觉到,我似乎真的能读法语,并且没有障碍,显得这仿佛便是我生活里的一个常态一般。
这个意识让我有点心中激荡,车祸后想不起一切一直让我沮丧,即便现在终于能站起来了,却心里某一块还是失落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哪里需要我,如今法语却像是这块缺失了终于被追回的重要拼图。在这个还带了陌生意味的世界里,我多么急切的需要认同感和一个让我能归属的群体啊。
在激动和兴奋里,我拨了尹厉的电话。我很想炫耀,想要宣告,我也是一个很有用的人,我也有很多别人不会的技能。
这个时候我头脑发热,所以当尹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出口了:“尹厉!尹厉!我会法语!!!我会法语呢!!我原来是法语系的!”
“Félicitations。”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尹厉用法语说了一句恭喜,字正腔圆,语调标准,我用法语回了一句谢谢,突然有点挫败:“你怎么也会法语?”
对面传来尹厉低低的笑声:“颜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法国餐厅里。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的法语很漂亮。’”
我毫无记忆,更加挫败,只好转换话题:“你在干什么呢?”
“开会。”
我哦了一声:“那不打扰你了,你开会去吧。”
挂完电话,我就有点垂头丧气,法语竟然是我和尹厉之间的关联,然而我还记得法语,却怎么都想不起过去了。
蔫蔫地又等了片刻,陈伯终于回来了:“颜小姐,现在手续都办妥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不先把教材搬去宿舍么?”
陈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少爷没和你说么,你不住校,我会天天来接送你上学的,你还是和少爷住在一起。”
听到这里我就有点熬不住了,大学里同学之间的交往本身就淡薄,如果还没有住宿,那我作为一个插班生,想融入已经成型的班级群体,岂不是难上加难。
“尹厉没和我说!但他不能这样对我!我要给他打电话!”我气鼓鼓地拿出手机,却被陈伯不咸不淡地制止了,“少爷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接电话,连尹萱小姐的电话都不会接的。”
号码我已经拨了,趁着尹厉还没接通,我瞥了眼陈伯:“您别骗我,我刚才才给尹厉打过呢,他就是在开会,照样接的 。”
尹厉确实还是接了,但这次却态度坚决,不论我怎样哀求怎样耍无赖,他都不同意我住校。
“你的腿还没全部恢复,我不放心你住校。陈伯会每天接你,然后去做一个腿部按摩。”然后他便以不容商榷的口吻挂了电话。
我泄愤般的把手机丢进包里,却见陈伯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而等我再仔细看,他脸上却仿佛并没有出现过那样的神色。
之后正式开学,便真的是严格按照了尹厉的安排来执行,陈伯有我的课表,每天便是一刻我也没法在学校多待,更没办法和同学接触。这么一个星期下来,我都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上课,下课然后便是回家,也没人和我主动说话。
哎,真寂寞。这是一节法语精读的课间休息,我只好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发呆。
“嗨,你好,你是叫颜笑对吧?”
我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对面主动和我说话的女孩,没记错的话,她是叫吴梅 。
“是这样的,明天周五下午我们都没课,大家本来决定去看新上映的《无法逃生》,现在苏琳琳有事没法去,票多了一张,你要一起来么?”
我看到吴梅身后还有好几个女孩子看着我,多好的机会啊!我当然双眼放光着答应了:“去!”
反而是吴梅被我的回答弄地楞了一下,似乎惊讶于我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然后她羞涩地笑了笑:“那我们明天下午一点在校门口集合。”
我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样从尹厉那里请出假来。
当晚和尹厉一起吃饭,趁着气氛大好,我便开口了。
“明天下午我要晚点回来,你别让陈伯接我了,我到时候自己打的回来。”
尹厉放下了刀叉:“下午你有什么事么?”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语气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但隐隐约约的我还是觉察出他的不高兴,鬼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