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3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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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让郭嵩焘十分动容,伏在地上不肯起来,太后又再三安抚,又亲自拉着郭嵩焘起来,“好了,你说说看,如今英国的政局,我今天看到那个首相,似乎十分厉害,你在此地久了,正是要问你。”
郭嵩焘收敛心神,细细思索回道:“首相威廉执政已经有七年之久了,从去年开始,原本稳定的时局就有些动荡了,他是自由党,信奉开放自由的经济政策,对经济方面不会多加干涉,这点来说,是能和咱们站到一块的,毕竟,若是中西起了战事,这生意是一定做不成的。”
“可是如今英国发生了经济危机,财政等问题都发生了巨大的亏空,这原本也是无关紧要,可英国的海外领土,那些殖民地,又发生了很多要求独立的风潮,对外用兵势在必行,这用兵又要钱,钱从哪里来,经济危机之下,生意也不好做了,所以。”
“所以就想着别的法子来解决财政危机是不是?”太后端起骨瓷杯,喝了口茶,皱着眉说道,这英国茶里面未免也放太多香料了。
“是,保守党的党魁,就是在报纸上刊文的那位,早就已经说过,对于东方的动乱以及野蛮的政权要采取更强硬的手段。”
“在时局不稳的时刻,永远是这种强硬份子更能受选民们的欢迎。”太后说道,“英国人,这是他们的真心想法吗?在中国还赚不到钱?”太后吐槽道,“朝中已经有人暗暗流传,说朝廷已经在以中国之力,结外国之欢心了!英国人又是中国对外贸易的大头,英国人还不知足,难不成,还是觉得,要发动战争才能攫取更多的利益?”
“微臣觉得英国人不过只是一种姿态罢了。”高心夔说道,“借着这样的架势,若是中国能让步,多献出一点利益,也就罢了。”
“是,首相和保守党,虽然法子不同,可这心思是一样的。”
“那么也不急着见本杰明了。”太后放下茶杯,茶杯底的茶渣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花纹,太后凝视了一番,“他们都不是能拍板的人,先休息几日,等着见女王!”
第436章 东宫西宫(二)
太后参观了几处景点,又在敏特斯特大主教处领了护教主的称号,原本太后十分喜欢这个称呼,如此以来,自己不是变成新教在远东最大的领袖了?后来一问,接受这样称呼的前一任是大名鼎鼎的克伦威尔,就是死后还被鞭尸的那位,顿时就失去了兴趣,把那个勋章丢到了犄角旮旯里。
庆海又因为礼仪的事儿,和大主教发生了争执,按照西方的传统,领受者需要跪在主教面前,由主教亲自给领受者授予,庆海眼严肃的告诉大主教不可,“中国礼仪之中,未有帝王跪拜宗教领袖之意,大主教虽然尊贵,到底还不是教皇,我们太后乃是万金贵体,如何能跪拜于此地!就是见贵国之女王,也没有行跪拜的道理!”
赫德默默的翻着白眼,难道和那个红衣大主教说,对不起,你的身份不够,太后不肯跪吗?只能拼命解释,东西方礼仪不同,后来折中处置:太后依旧跪下,只是红衣大主教于太后之侧行授予之礼,避免了大主教蹭太后的跪拜,这也就是朝中没有重臣出来,庆海也是作风新潮,且惟太后之命是从,不会多在这些礼仪之上计较,稍微面上过得去就收篷,且庆海知道,这次来英国,不是摆架子的,若是态度谦和一点,能多拿点东西回去,就是最好。
太后穿着吉服在大教堂里,身子有些不舒服,一个穿着东方衣服的人在这里,肯定是不舒服的,红衣大主教把那个勋章递给了太后,太后自己动手把勋章挂在了胸前,唱诗班的小孩子唱起了圣歌,大主教念叨着什么,太后看了看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胡乱的做了胸前画十字架的动作,又双手紧握放在胸前,跪在垫子上喃喃自语,“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愚蠢的仪式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来伦敦不是当布道者的……要不是为了拍英国人的马屁,我才不会来看这些死人头……阿门!”
红衣大主教满意的看着这个跪在垫子上虔诚的东方国度太后,他似乎觉得已经皈依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这样一来,英国的宗教界对于慈禧太后十分的满意,特别在太后领受了勋章之后,又命令自己的亲随都一同跪下听从大主教的教诲,不仅大主教,在观礼的首相和爱德华亲王都是十分满意,威廉已经准备好,无论中国太后来伦敦的目的有没有达成,自己必须要送给她一份大礼。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太后挣扎的站起来,唐五福连忙扶起,太后命人送上给红衣大主教的礼物,一份苏州织造绣的耶稣洗礼三王贺礼图,还有一个景德镇制的瓷地球仪,又有若干金银之物送上,红衣大主教果然十分喜欢,连连叫好。
爱德华亲王上前,“尊敬的太后殿下,我的母亲,英国女王已经从怀特岛赶回来了,就在明天晚上在白金汉宫举办盛大的欢迎晚会,迎接您这位远东来尊贵无比的客人。”
太后微笑,“真是太好了,我迫不及待希望看到女王陛下,要让我可以传达来自中国的敬意,谢谢爱德华亲王。”
“能为您这位迷人的贵客服务,是我的荣幸。”
这几日都是爱德华陪着慈禧太后的,两个人说话之间少了许多隔阂,太后自诩最擅长和人交流,爱德华小自己几岁,差不多是同龄人,加上后世的经验,也不会拘泥于礼法和见识所限,两个人聊的颇为健谈。
维多利亚女王之后,就该是这位继承国王的位置了,和他交好,对中国总不是坏事,两个人一同上了马车,太后今日想去泰晤士河和大本钟瞧瞧,爱德华亲王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陪同了。太后笑着对爱德华说道:“亲爱的爱迪,你可是大英帝国的储君,也是伟大的继承者,怎么我看着你很空闲啊,都不用处理政务吗?”
爱德华微微苦笑,他看了一眼郭嵩焘,郭嵩焘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殿下,英国国体和中国是不同的,我们这里,内阁做行政的工作,议会会来批准,我的母亲会总揽一切,我并不需要,做太多的工作,我更喜欢去骑马,或者划船。”
太后早就从郭嵩焘那里得知,维多利亚女王怪罪爱德华的放荡不羁让自己的丈夫早逝,所以一直都没有安排具体的政务让爱德华处理,当然,现在的爱德华很享受这种状态,但是,假装不清楚这件事的太后,决定挑拨离间一下。
“爱迪。”太后这几日在英国现学现卖,也学到了不少英语——且认为太后是学霸罢!“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丈夫,是的,就是去世的那位,他以前也经常和我倾诉,他根本不喜欢处理政务,而更喜欢写字作画,如果上天让他能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做一位从事文学工作的臣子,而不是每天都处理政务。”太后忧愁的看着爱德华,“你让我想起了他,哦,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
郭嵩焘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甲,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的手指甲是如此的好玩,似乎可以玩上整整一年。
马车辚辚向前,爱德华眼中露出了可怜的表情,拿出了胸前的手帕递给了慈禧太后,“殿下,我听说了你的事迹,是的,我对我们国家对您丈夫做出的坏事表示歉意。”
“不不不,那只是该死的反叛者。”太后接过爱德华拿出来的手帕,抹了抹泪水,眼圈红红的,“我并没有抱怨的意思,爱迪,身在皇室,却要承担巨大的责任,而你们的内心,都是如此的柔软和细腻,是多么的难受啊。”
郭嵩焘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爱德华感动的拉起太后的手,“您是如此的体贴,没想到,我的殿下,您是懂我的。”
太后握住了爱德华的手,“是的,亲王殿下,不过您还是要承担起该负责的责任的,不是吗?”
爱德华疲倦的闭上眼睛,“是啊,只是我还喜欢自由自在的玩几年,一切事情,我的母亲处理的很好,我不需要操心。”
“那我可以邀请您在合适的时候来中国吗?”慈禧太后反握住了爱德华的手,“我很希望您能来中国看看,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生活的地方。”
爱德华下了马车,自然而然的对太后行了吻手礼,太后也自然而然的受了这个吻手礼,看着爱德华远去的身影,太后甩甩手,总觉得被亲过的手背痒痒的,有时候被他们的胡子一刺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筠仙,你说我是不是搞的太过火了。”
郭嵩焘身子一激灵,“并没有过火,只是太后,无需如此,两国交好,还是要看利益。”
“你算是说了句大实话。”太后赞赏地说道,“不过英国只要还是君主制国家,那国王的私人情感就必须把握住,先搞定儿子,明天再搞定老娘,然后再搞定首相,保守党的那个领袖,看着,若是能搞定,就齐活!”
“如果以后谁说美人计没用,我必然唾其面!”郭嵩焘默默的想道。
……
爱德华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很郁闷,他的母亲,尊敬的女王把自己丈夫去世的原因怪罪于自己,但是自己何尝不是这么多年怨怼自己?整个国家似乎都在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浪荡子,在这个东方女子面前的融洽感,和理解自己的兴趣爱好,这种感觉,除了自己的妻子,在别人那里,几乎是找不到了。
爱德华默默的进了白金汉宫,走到了母亲的起居室,随从禀告,爱德华走到母亲的身边,她穿着一袭东方来的白色丝绸蓬蓬裙,上身紧紧的绷住,挽了一个整齐的发髻,正在翻看着自己一本在苏格兰高地拍的相册,嘴角紧紧的抿住,唇边有深深的法令纹,看上去十分严肃,爱德华微微鞠躬,“妈妈,我回来了。”
“那个东方来的太后,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维多利亚女王收起了相册,转过头,睿智而冷漠的眼神盯着自己的长子,“我明天就要和她见面了,除了首相那里的消息,我希望能有更独特深刻的内容。”
爱德华在母亲的面前显得十分局促,似乎有点坐立不安,“是的,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会讲英语,对英国的喜爱也是十分热烈,看上去,更像是伦敦的一位女性,除了她的东方面孔。”
“那么,你觉得她对大英帝国是无害的吗?”
“我不知道。”爱德华说道,他显得有些犹豫,“如果我在和她交流的过程中发现,中国肯定是无害的。”
维多利亚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的表情,内阁希望能让这次的到访成功,让中国成为自己在远东的助手,可保守党不这么认为,她必须要清楚的分析,让自己的决策最为明智,最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而自己的儿子,却不能理智的分析这些事情和这些人。这些事,没有说给儿子听过,大概以后也不用说了。
大概自己的儿子像丈夫,总是那么的感性,维多利亚女王无声无息的叹气,“首相的意思,是不用发动战争,通过自由贸易的手段来维持我们在全世界的统治,当然,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办法,但是见效很慢。”维多利亚女王把相册放到了一边,拿起了骨瓷杯喝了口茶,“现在财政的负担很大,威廉准备推行全民义务教育,这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要好好想办法。”
爱德华默默听着,“法国人已经非常穷了,他们的政府准备提前付清给德国人的赔款,在欧洲我们不能有更多的利益,非洲那里,哎,算了,不说这些事了。”维多利亚摇摇头,她怎么会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在怀念自己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