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8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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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摇头无奈地笑道,“这也是宦游之乐了,我记得是徽州的味道,你倒是更记得住上海杭州的味道。”
“不过咱们父女两人,一样喜欢的是这个。”李三捧了一壶茶上来,“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这上等的祁红,可是咱们都喜欢的!”
李菊耦接过了李三手里的茶壶,倒了一杯祁门红茶给李鸿章,茶汤红亮,茶香馥郁,李鸿章点点头,“就算是英国女王最喜欢的就是祁门红茶,可这茶汤,她也喝不到,这是咱们的福气。”他拿起茶盏正准备品尝的时候,管家来报,“张老爷到了。”
“幼樵来了?”李鸿章停住了茶盏,“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可是等着他好一会了。”
“这会子才吃了饭,怎么他就来了,可见没什么礼貌。”李菊耦的兴致似乎被不速之客给打扰了,显然有些不高兴。
“怎么会呢,今个咱们父女谈话谈多了,吃饭吃的晚,这会子刚刚好,可见这张幼樵是有口福的,咱们爷俩都想喝的祁红,他也能分润到咯。”
李菊耦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朝着李鸿章微微一福,“女儿觉得有些累,还是先回房休息了。”
李鸿章点点头,“你若是累了回去歇息就是,幼樵不是外人,原本应该见一见才好。”
“这位张世兄听说这些日子忙得很。”李菊耦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时事的无知少女,多少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女儿倒是也不去浪费他的时间了。”
李鸿章不知道菊耦说的是什么,菊耦也没有多谈,只是翩然绕过垂花门,离开了这里,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桌子上拿起了那本英国传过来的小说,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标题,标题的下面写着中文的楷书,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汉字,李菊耦抚了抚这本书,好像是自己个最喜爱的珠宝一般,突然之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凄苦和不情愿的郁闷之色,“哎。”菊耦叹了一口气,意态萧索,“这位简爱的女孩子,以前过的是苦日子,可后来呢,人家到底是幸福极了,而我这个东方的小姐,锦衣玉食,现在比那简爱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却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呢。”
张佩伦到了花厅,见到李鸿章就准备大礼参拜,被李鸿章拦住了,“幼樵啊,咱们何必搞这一套,是多少年的交情了?请坐,请坐!”
“大人您是宽仁,学生却是不敢放肆。”张佩伦还是跪下了磕了头,起身对着李鸿章潇洒地笑道,“这些日子知道大人您得升隶督,之前知道您大约忙的很,我已经很是失礼没有前来道贺,今个过来,恭贺之礼还是要的。”
李鸿章笑眯眯的点点头,“如此我倒是要受了你的礼了。”他伸手朝着边上一让,“请坐,今个你的口福不错,刚好泡了一壶极好的祁红来,你算是赶上了。”
“是,如此就叨扰了。”张佩伦坐了下来,又偏过头对着李鸿章说道,“老大人,晚间用茶,怕是会扰乱睡眠,您还是少在晚间喝茶的好。”
“不碍事,年纪大了,原本就是睡的时候不多,喝点茶也没什么大影响,何况喝茶喝习惯了。”李鸿章笑道,“不碍事,倒是你们年轻人,喝上一点,怕是晚上就睡不着了吧?”
张佩伦微微一笑,“倒也无妨。”
“听说你最近忙的很。”李三上来倒了茶,李鸿章喝了一口,“好茶。”他赞了一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呢?”
“无非就是部里头的差事。”张佩伦说道,“兵部这些日子倒不算很忙。”
“下了班后呢?”李鸿章又问了一句,“都干些什么事儿?听说忙的很啊。”
李鸿章又问了一句,张佩伦明白了,他有些惶恐的站了起来,“倒也没什么别的,寻常偶尔和同僚一起,找一些清净别致的地方喝酒。”
李鸿章也是翰林出身,岂不会不知道这些“清净别致”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若没有别的心思,这会子倒是要赞扬一句名士风流,可听到这样的话,这个时候李鸿章倒是有些不悦了,他微微冷哼了一声,“现如今朝廷许多事儿管的严,你也要注意着些,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儿惹上什么麻烦,哪些地方要少去一些。”
“是。”张佩伦连忙说道。
“你的妻子过世有几年了。”李鸿章说道,“什么时候我帮着你张罗着再找一个,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说起来,你这样的才子,应该不至于没有续弦的。”李鸿章倒是真心欣赏张佩伦,觉得他学识极佳,文章道理诗词歌赋样样来得,当然当年他在南洋大臣的任上没什么建树,那也是因为左宗棠的打压罢了,单凭他上的那几条痛陈越南重要性的折子,就已经足够证明他的才学了,所以后来张佩伦在李鸿章的帮助下,分润了一些功劳,借此回到了京中,在兵部里头担任差事,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些年官运一直不通,兵部的职位坐了六年都还没有变化。
李鸿章这会子和乡间的媒婆子没什么区别,想帮着张佩伦介绍婚事了,张佩伦连忙说道,“旧年拙荆过世,我倒是歇了续弦的想法,只是好好当差罢了,多谢老大人厚爱,只是学生。”他不知道想起了谁,“如今倒是还没有这个念头。”
“那倒也无妨,可以慢慢的寻着。”李鸿章笑道,“不急在一时。”
于是又谈起了一些官场上的事儿,李鸿章想了想,“我在直隶,财计上的事儿,有杏荪去主抓,政务和军务上的事儿,倒是还缺一个得力的助手,天津巡抚指望不上,不会来当我的属官,我这么私下想着,你在兵部也许久了,可以要动一动,你若是乐意去,那么我就上折子,要你这个人,皇太后是不会不准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对于任何一个官场上有眼力见的人来说,李鸿章这个国朝最当红的总督,地方上的实权派,更是慈禧太后最亲密重用的大臣,他亲自看中的人,绝对是将来必然会飞黄腾达,别的不说,起码一个巡抚侍郎的前程是一定的,将来发展的好,登堂入阁,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张佩伦听到了这个事儿,不免脸涨得通红,刷的又站了起来,“佩伦何德何能,居然能得老大人如此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感激涕零,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老大人的大恩大德!”
张佩纶在参加科举的时候,李鸿章是他的主考,在考试之后,张佩纶前往李鸿章的住宅拜见老师,李鸿章对他的才华非常的满意,加上张佩纶之父张印塘早在镇压太平天国时,就已官居安徽按察使,与李鸿章有着生死之交,这是李对张佩纶青眼有加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李鸿章微微一笑,“无需如此,你的才干我是知道的,只是欠缺一个极好的机会,北洋海阔洋深,最合适你大展拳脚的了!”
第869章 连锁反应(三)
张佩伦自是感恩不已,又再三拜谢,李鸿章摇摇头,“无需如此,快请坐下。”他对着张佩伦笑道,“我这里头倒也还不急,总要我自己个先去了,接了大印,看了看直隶的情况如何,再上折子请旨把你调过来,故此先问了你的意思。”
“现如今倒是有一件难为的事儿要你去办。”李鸿章说道,“既然是答应了来直隶帮忙,使唤你幼樵,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老大人若是有吩咐,学生没有不从的。”张佩伦只觉得这时候踌躇满志,“请老大人示下。”
“这件事儿,原本还是机密,不过既然要你帮忙,自然要和你说,你在兵部当差,接下去朝鲜的军械,我会请兵部多拨付一部分,兵部里头的阎王或者是小鬼,我就是一概不管了,都交付幼樵你去应对。”
“是。”这事儿不算很难,但也不容易,拨付各省的军械每年都有定数,若非紧急情况是不会增派的,朝鲜是局势有些烦乱,但还不至于要突然增派,李鸿章显然不愿意直接去麻烦哪一位昔日的袍泽,如今的大司马荣禄,只是让张佩伦出来,张佩伦到底是在兵部里头当差的,由他来处理此事,倒也方面,但是难就难在,就单单李鸿章如此说,张佩伦实在是想不到为何要多增军械,“只是朝鲜的局势,学生以为,还是稳健的,日本人到底不敢对中国如何,现如今在朝鲜嚣张,也不过是主官当差不利,学生看邸报,之前在朝鲜平定内乱的袁世凯又起复后重新前往汉城——老大人的淮军老部下的确是十分能干,有他在汉城,必然可以遏制住日本人的嚣张气焰。何况老大人主管北洋水师,北洋水巨舟连海,吨位乃是亚洲之首,世界第四,有这样的重器在北洋坐镇,日本人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
“幼樵你却是有所不知了。”李鸿章摇摇头,“你说北洋水师厉害,可我却要告诉你一件事儿,三年之内,北洋水师不会加一艘军舰!”
“什么!”张佩伦震惊的刷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如此?兵部每年在北洋水师编列出的军舰清单都是增加军舰的,怎么可能会不加军舰?”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难不成,今个老大人入大内,就是为了告知此事?”
李鸿章点了点头,张佩伦怒的声音都高了好几个调,“胡闹台!真是胡闹台!朝中这衮衮诸公,难不成都是酒囊饭袋?南洋水师远在天边就罢了,可这在家门口的北洋水师,到底有什么用处,这么多年了,朝中诸公,难不成还不如天桥那里说书人看的透彻吗?镇守京畿,遥控东海,镇守黄海,这是北洋水师的任务,也是这么多年海疆平静的功劳,怎么到了如今,老大人出任隶督的时候,就要把军舰尽数给不加了呢!这事儿绝不能善罢甘休!”
“我知道你幼樵的脾气,所以先和你说了,让你有些准备。”李鸿章这时候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语气十分淡然,“不要因为不知道这事儿是谁提出来的,而闹出什么弹劾来。”
张佩伦看着李鸿章的表情,“老大人的意思是,这件事儿是您提出来的?”
“是老夫的意思,必须是老夫的意思,幼樵,你明白吗?”
张佩伦的嘴巴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鸿章,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情,居然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面前,一个还没有上任却雄心勃勃的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居然先要拿自己手里权柄最重的北洋水师开刀,接下去三年绝不会再有新的军舰加入!
这个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而且,这个主意还是李鸿章自己个提出来的,这又是让人十分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
李鸿章也不顾及张佩伦的表情,只是自己乐呵呵的继续说道,“这事儿如何上奏,还要劳动你的大笔,今个趁热打铁,也无需再下帖子请你了。”
“老大人,这。”张佩伦瞠目结舌,他敏锐的抓到了李鸿章那一句“必须是老夫自己个的主意”,“您这个折子可是您的本意?”
“自然是我的本意,朝中的财政缺了不少,北洋水师是军费的大头,自然要稍微减一减,把富余的银子拿到南洋去造自己的军舰,熬过了这几年,新的军警研发了出来,自然就是先归着北洋使用,只是艰难这么两三年罢了,朝中的困难,老夫不体谅,谁体谅着?公忠体国,我自问是评的上这四个字的,不过北洋水师的其他东西,我就是不能让了。”李鸿章嘿嘿一笑,也不仔细往下谈,“别的事儿交给杏荪办,你幼樵既然愿意去直隶当差,这第一个差事,可是要帮我办好了咯。”
既然是上峰定下来的事儿,张佩伦自然是只能听命行事,虽然他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