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清华-第9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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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为然,“这鼓点,比起京中的几个大班,可实在是差远了。”
“您老是行家,行家一听,就知道有没有咯!”
赵冠侯长得英俊,虎背蜂腰,身材高挑,扮上了杨延辉,十分英俊潇洒,夹着一股风流气儿,不单单是载漪眼前一亮,边上伺候的艺妓们也忍不住斜着眼偷看,“金井锁梧桐~”这开口第一句话,载漪一听,就知道,嗨,今个的确是角儿来了!
开场的一句念白,就将殿内的所有嬉笑声一下子全部消除了,“长叹空随,一阵风。”
开场白之后,赵冠侯坐了下来,先自陈身世,又自怨自艾,想起当年金山滩一战:“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想当年沙滩会。”这里迅速的转成了流水腔,“一场血战,只杀得血成河尸骨堆山;只杀得杨家将东逃西散,只杀得众儿郎滚下马鞍。我被擒改名姓身脱此难,困番邦招驸马一十五年!”
一段唱完,载漪是真服气了,他的眼中露出了十分震惊欣赏意思,“好啊,好啊!”载漪摇头晃脑的细细品味,“这样又透又亮,又带着一股子沧桑气息的嗓子,没有几十年的训练,是出不来的,我瞧着老袁你这位兄弟才二十出头吧?那就不是历练出来的,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杨延辉一番感叹之后,铁镜公主就上来了,这一位青衣长得还不错,只是似乎有些畏畏缩缩的,看着就不大气,果然这一唱,龙凤比较,就落了下风,载漪也只是强忍着听,“之前听着倒还好,可和你这位兄弟一比,可就真是山鸡和凤凰比咯!”
“我本是杨四郎把名姓改换,将杨字拆木易匹配良缘。”
铁镜公主惊慌失措过了头,不像是雍容大度的公主,倒是有些像游园惊梦的杜丽娘,就是有些小家子气了,嗓子和赵冠侯也不够透亮,细若游丝偏偏又有点声音,载漪不耐烦的听了铁镜公主和赵冠侯的对唱,最后就等着这么一下子了,铁镜公主答应盗来金鈚箭,杨延辉这满腔郁闷转为喜悦,那嗓子就好似云雀一下子就冲破云霄,直上青天了!“不由本宫喜心间,站立宫门。”这时候按照规矩都是要换气的,可赵冠侯偏偏要展露绝技折服载漪,换气也不换,一下子行云流水般的唱了一个高音的花腔,“叫小番哪!”
载漪听得只觉得后脑勺发麻,刷的站了起来,挥着臂膀叫了一声好,大殿内掌声雷动,饶是袁世凯不懂戏曲,也觉得这赵冠侯唱的委实是好极了!
“好啊好啊。”载漪摇头晃脑,“这样的嗓子,天下那里去不得?只怕是日后在御前伺候当差也是够够的了,老袁啊,你帐下有人才啊!”
第986章 处处筹谋(一)
袁世凯笑眯眯的慢慢鼓掌,赵冠侯也不卸妆,带妆上前谢恩,“都统大人,您说,下官这唱的怎么样?”
“我狗眼看人低。”载漪笑眯眯的自贬,“没看出来您这位真佛,您可不能放在心上,好家伙,原本这铁镜公主的旦角我听着还可以,只是听了你唱的之后,货比货,就该扔了!那就没法子入耳朵了,佩服佩服,先敬一杯酒,来人哪,也给那铁镜公主赏,他搭着这位名角儿,被虐的可真够惨的。”
载漪是真性情,这会子看中了赵冠侯,真真是死心塌地的喜欢,亲自给赵冠侯斟酒,又先干为敬,“好家伙,这好几个月没听到这么原汁原味的西皮流水了,今个可真是唱的我头顶三花都冒出来了!”
边上的宗室勋贵子弟,虽然在新军当差,可京中流行的就是京戏,唱戏唱的好,登门入室,入宫时时和帝后见面也是寻常之事,这个时代的名角儿可是比后世的明星还要红,载漪等人什么人都不服气,就服气这嗓子好的。
于是又拱手请赵冠侯再唱一段,解一解大家伙的渴,“倒也不必配戏了,赵兄弟这嗓子,只怕是袁紫云请来配着,还差不离,这里头没人配的上!”
袁世凯正有求载漪,自然有求必应,赵冠侯也不客气,上台又唱了一段文昭关,好家伙,把底下见过世面的人,震得是如痴如醉,等到这一段堪堪唱完,就连边上不懂京戏的朝鲜艺妓也纷纷鼓掌叫好了起来,“好家伙,老袁你这是那里挖来的宝贝啊?”
“这一位赵兄弟,是我昔日在津门混日子的时候结交的,原本是道上的好汉,为了兄弟的生意,狠心剁了自己的小手指头去典当,也是狠人一个,我瞧着他忠肝义胆,可堪造就,这就是把他带到朝鲜来一起混口饭吃,他倒是争气的很,学了一口好洋文,又惯会在风流场子里勾引一些洋婆子,消息打听的不错,又有主意,算的上标下的智囊了。”
“那你这一位智囊,还有什么新鲜招数啊。”
袁世凯笑而不语,“都统大人,我这位兄弟唱戏一流,武艺也是一流,手枪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大人要不要瞧一瞧?”
自然是瞧一瞧的,唱戏和武艺可都是挠中了载漪的痒痒肉,他连忙吩咐,“把库房里的手枪拿一把出来,让赵兄弟试一试枪法!”
赵冠侯傲然挺立,就站在大殿的檐下,也不瞄准,挥洒自如,对着五十米开完的四个瓷瓶子连连扳动手枪,“砰砰砰。”弹无虚发,所有的瓷瓶全部粉碎,载漪又是拍手叫好,“好枪法,这连射之技,我就在新军中看过几位教官试过,别的人一概不成,就凭你这一手枪法,入新军当一个射击的教官绰绰有余了。”
显然载漪对着赵冠侯十分的喜爱,“这可是金陵军械厂出产的仿制美利坚国的左轮手枪,虽然是仿制,可咱们比美国的那个更轻便,听说是马克沁,就是发明闪电枪的那位,帮着改良了一番,我出来才带了两箱手枪,二十箱弹药,你既然是神枪手,配得上这枪,我就把这枪送给你了!”
赵冠侯利落的举起了右手,在自己的眉边竖起,敬了一个新军之中才使用的新式军礼,果然这样一动作,载漪更为满意,但是赵冠侯却是推辞不就,“标下谢过都统赏,只是这手枪虽好,标下却是不敢领受。”
“恩?”载漪不悦的皱眉,“你可是瞧不起我不成?”
“标下绝不敢有此意,只是标下许多兄弟都是极为喜爱国中所制的优良军械,特别是这手枪,女人爱妆,男人爱枪,再对也不过,标下一看此枪,就好似失了一条命一般。可若是标下一人独得此神枪,兄弟们均是没有,反而闹了嫌隙,标下宁愿受都统大人责罚,也不敢领受此枪!”
袁世凯心里怒赞,这赵冠侯,实在是厉害极了,这么一番话,把自己想要说却是不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载漪不以为意,“你这话就把我小瞧了,女人爱妆,男人爱枪,这话听着可真是带劲,既然是你的兄弟们都爱枪,看上去你还是个重兄弟感情的,好,我喜欢的很!唱戏唱的好,武艺又上佳,又是重兄弟感情的,你前途无量,今个我也豁出去了!”载漪吩咐,“把那两箱手枪和弹药,一起拿出来,都赠给赵兄弟!”
赵冠侯大喜过望,单膝跪地,“都统大人王侯万代,标下生受这样的大礼了!”
“起来吧,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就不用这样老是跪啊跪的,老袁啊。”载漪对着袁世凯伸出了手点了点,“今个算是真的便宜你咯!”
“都统大人的大恩大德,属下铭记不敢忘。”袁世凯站了起来,朝着载漪拱手行礼,他的脸上露出了郑重的表情,“标下已经决定,出兵汉城,要把汉城左近的乱党先扫除干净,不能辜负了都统大人的赠枪之恩!”
“恩?”载漪有些惊讶,这个袁世凯之前,不是之前还想要自己个出兵平叛么,怎么这个时候又是要自己个出兵了?这天下可是没有无利不起早的事儿啊。
“只是汉城这里,若是没有精兵驻守,标下怕日本人又要蠢蠢欲动,所以标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想要我帮着你守住汉城?”
“标下不敢,只是想请求都统大人,帮着守住景福宫就是。其余的人,也不值得都统大人来守。”
“这样的话。”载漪眼珠子一转,“倒也不是不可以,去对付那些泥腿子,我是懒得去,若是拱卫汉城,不让日本人借机生事,本都统自然是轻轻松松办得到的。”
“多谢都统大人。”袁世凯脸上露出了大喜的表情,复又鞠躬行礼“有了大人镇守,标下实在是放心极了,日本宵小,绝不敢在大人虎威之下闹事!”
“这事儿好办。”载漪大大咧咧地说道,“闪电炮再给你一座,让你出去平叛也有些用处,那些泥腿子,一通扫射,只怕就要大败而归了,杀鸡不用宰牛刀,但是有了牛刀,多少杀鸡也快些。”
这下袁世凯可真是喜出望外了,没曾想自己想了许久的闪电炮既然这载漪愿意送自己一把!“多谢都统大人!”
“先别急着谢,我也不是白送的。”载漪慢悠悠地说道,“日本人用平叛的理由要派警察过来,你多多少少也要抓紧一些,我帮着你驻守汉城,必然无忧,你快着些发兵平叛吧!”
“拿了好处,可就要办事儿了。”载漪笑着说道,“你在外,我在内,快着些把叛乱控制住了,不能让汉城遭了秧,其余的地方,想必日本人呢也看不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叛乱,咱们就可以好生。”他朝着后头躺去,艺妓的肉垫子软绵绵的,靠着真是舒服,载漪呻吟了几声,“好生在这朝鲜再享受几日了。”
袁世凯从大汉门里头出来,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笑容满面,“今个可真是好日子。”他对着赵冠侯说道,“空手套白狼,赚了不知道值多少钱的军械了!冠侯,你办的好!”
“大人。”赵冠侯有些不解,“您怎么把汉城给郡王爷了?还自己个要出京平叛,汉城可是好地方啊。”
“咱们当兵打仗的,千万不可以被繁华迷惑了双眼。”袁世凯心情极好,今天也愿意多说一点,“汉城虽好,但是不是带兵打仗的地方,日本人想要蠢蠢欲动,汉城已经不能待了。”
两人骑上马,慢悠悠的准备回通商衙门,“大人,您何出此言啊?难不成。”赵冠侯惊讶极了,“日本人势大,咱们都挡不住?要知道您在甲申年的时候可是打败了日本人。”
“此一时彼一时了咯。”袁世凯摇摇头,“日本人这一次,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可能兴师动众,就只是带两百警察来,这背后一定有阴谋,只是我如今啊,哎,站的不够高,看的不清楚,只是觉得这里头有不对劲,日本人对着朝鲜图谋已久,不可能一直小打小闹,而咱们就这千余人,能济什么事儿?咱们可是新军都算不上啊!”
袁世凯有些心灰意冷,“瞧见人家了没有,随随便便就是那样好的枪炮,咱们才是土包子泥腿子呢,对付着浪人,勉勉强强够,可想要对付日本军,眼下还是不成的,我也不知道日本人想要干什么,但若是他们对着汉城存了觊觎之心,兴兵来攻打,你觉得咱们的一千人,挡得住吗?”
赵冠侯虽然热血,但也不是愣头青,他沉默了一会,“只怕是挡不住。”
“可咱们挡不住,又有守土之责,以前倒也没事儿,可洪杨之乱,杀了多少临阵脱逃失陷城池的督抚大佬?你还年轻自然是记不得,我也不知道,但总是听说过的,这些年,从未有人敢失陷守地,咱们守不住,丢了汉城,将来第一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