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萨利克迷情毒案-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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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是一个无底洞,不管装进去多少东西,都会没有的。”
“这话不对,明天我让海梅斯大夫给你检查一下。”
“检查干吗?”罗伯特预感有危险地说,“海梅斯大夫是医生,又不是补无底洞的。”
“他要查一查,上次的袭击对你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这不是胡闹嘛!爸,我感觉很好。这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葡普博士以为……”
“‘葡皮’该做的是算术,而不是以为,爸,别让海梅斯大夫来了。”
胡伯特坚持说:“为了保险起见……”
“海梅斯大夫要检查我,我就冲着他放屁!”
“这是什么话!”胡伯特愤怒地跳起来,他头一回听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出言不逊。“我们的下一代就这么点儿教养?我不许你当着我的面……”
“迄今为止,你从来不用担心自己儿子不听话,我一直按照你的观点生活,一直是你的乖儿子。可是看来你忘了,我很快就19岁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有选举权。如果说我可以选波恩政府的人,那么我也有权表达自己的思想。你的父亲19岁就当上大德意志国防军的中尉,可以枪毙人了,尽管是奉命行事……”
“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祖父!”胡伯特喊了起来,“你这个拖鼻涕的小鬼!”
“我知道,你为你的父亲感到骄傲,它是在俄罗斯的沼泽地里牺牲的。可你想想,要是有人叫他拖鼻涕小鬼,他会怎么反应?爸,你该明白,我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小孩了,我在寻找我自己的生活!”
“你现在还住在我家,我还养活着你,只要我还在——我这是用你习惯用的语言——为你把屎把尿,这儿就该我说了算。”
“好啊,亲爱的爸爸,我就喜欢你这么说话。”罗伯特反唇相讥,“就说把屎吧,你很快就享不到这份福了。”
胡伯特喊道:“什么意思?你想搬出去?”
“这主意不错。”
“搬哪儿去住?大桥底下?当个流浪汉?”
“可以考虑,开个头吧,我今晚不回家了。”
“你给我呆在家里!”胡伯特一面大吼,一面用手捂住胸口。罗伯特不予理会,心想这纯粹是做给人看,他又没有心脏病,一位处长大人是不会积劳成疾的。
“我不接受命令。”罗伯特朝门的方向退了两步,胡伯特追上去,抓住他的袖子。
“我告诉你……”
“爸,我也告诉你,把手松开,我不想打掉它……”
“你敢打你的父亲?”他喘不过气来,真的发抖了,“你敢打你父……”
“放开我!”
“罗伯特,你真的有病!”
“那你就别再给我病上加病。放开!”
罗伯特一下甩掉了父亲的手,向门口跑去,拉开门,一头撞到他母亲的身上。盖尔达双手抱头站在门厅里,正在无声地抽泣。
她说:“罗伯特,我的孩子……”然后再也说不出声了。
“妈,你照顾好父亲。”罗伯特奔向大门,把门打开,一股夏天的热气夺门而入,“他什么也不懂。你放心吧,我很好,我向你保证,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用不了多久……”
他冲进黑夜,奔向他的汽车,坐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驱车而去。胡伯特站在大门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离家而去。
他无奈地说:“他有病。盖尔达,他真的有病,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我们得想个办法……”
两口子互相拥抱,互相偎依——这是多少年来没有的——然后抱头大哭……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不知道。
一小时以后,罗伯特来到了乌丽克的家里。
乌丽克正在桌上点当天的收入,见到罗伯特便说:“怎么?你来了?真没想到。”她指指桌上的钱,“我们卖了4,750马克,今天生意不错。”
“我要告诉你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他低下头来,吻了吻乌丽克的后颈说,“我留在这儿不走了。”
“到明天早晨?”
“比这更长,永远不走了……”
她抬起头来,盯着罗伯特问:“鲍伯,出什么事儿了?”
“我跟我父亲闹翻了,我从家里跑出来了。”
“这样好吗?”她把钞票收起来放进一个褐色的塑料袋,“你要住在我这儿?”
“是的,我们俩分不开了。”
“要是你父亲找你呢?”
“他不会一条街一条街地跑遍整个慕尼黑的。”
“可以通过警察……”
“绝不会的!你不了解我父亲,处长大人的儿子离家出走,怎么可能呢?”他再次吻她的后颈,觉得她有些发抖,“你害怕了?”
“我感到不妙。”
“我的感觉正相反。我自由了!我有事不用再问别人了!自由了!”
当天夜里,罗伯特吃了两粒摇头丸,同乌丽克做爱,直到她筋疲力尽。他精神十足,对她没有一点照顾。
陶醉过去之后,罗伯特哭了,他请求乌丽克原谅。
他第一次想到:我这是自个儿找死啊……
“我对您是满意的,乌拉,这是说,我还不是很满意,但我希望能够对您很满意。”
冯·格来欣点完了一周的收入,锁进写字台,然后把单据撕掉,放在烟灰缸里烧掉。单据只是象征性的行动,仅仅是表示信任,如果没有信任,做这种生意就不会成功。
对乌丽克来说,冯·格来欣的表扬同时也是责备,而她是不会接受责备的。
她说:“我们在圈里是新手,刚刚起步。”
“这是您的任务。”
“我现在有47名发售人,才这么点时间,算多的了,我们还得同已经干了很长时间的对手竞争,我已经挖来了对方的三个人,了解了一些情况。他们背后有一个波兰人的组织,对外称作‘农产品进出口公司’。他们用带有铅封的冷藏车运输容易腐坏的货物,所以没有多大困难就能入境,例如在冻鹅的肚子里装满了摇头丸。海关人员哪能把冻鹅一只只剖开来检查?”
“我知道。我们正在想办法制止。”冯·格来欣拉开另一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堆彩纸做的小三角包,上面印有一只黑黄色的蝴蝶。“波兰人的药丸已是昨日黄花,这才是新一代的摇头丸。”
“小纸包?”乌丽克拿起一包,放在手里看,“这是小玩具吧?”
“才不是呢。这是我们要钻的空子,可以不受处罚,它叫生态摇头丸……”
“开玩笑!”
“这种摇头丸的成分是纯天然产品:人参、银杏、绿茶、瓜拉纳、生可乐,外加一点咖啡因,到处可以买到,重要的是按正确比例调配。但最重要的是:这种药粉既不违反麻醉品法和药品法,也不违反食品法。在美国可以自由销售,当局无法制止。所谓的‘百分之百天然植物素’,不受任何法律的制约!最吸引人的是:买进价21马克10包,等于2。1马克一包,而卖出价是25马克一包,这可是成百万的买卖哪,乌丽克!而且没有人能和我们竞争。第一批货后天就到了,我们目前手头的药丸要收回。”冯·格来欣对她眨眨眼,“您怎么了,一点不高兴,像是喝了盐酸似的,亲爱的,我们不用再害怕警察,一切都是合法的。否则连薄荷糖也要禁止了,万一真要禁止摇头丸,那也得等好多年。谁会禁止人参和绿茶呢?”
“波兰人不会就此罢休,冯·格来欣先生。”
“波兰人!”他轻蔑地说,“波兰人算什么?新的供货人有能力独家占领市场。”
她问:“谁是新的供货人?”
冯·格来欣摇摇头说:“俗话说知识就是力量,可是在这方面知道得太多就危险了。乌丽克,您就承认这个事实吧:我们进入了新的摇头丸时代,这是21世纪的快活丸。您做这个生意能赚黄金万两,但有个前提,那就是您——或者说我们——必须独家控制慕尼黑和巴伐利亚的市场。要是您只有47个发售人,别人会拿它当笑话,我们的人必须遍布整个巴伐利亚。”
“我只是想小心点,不是谁来报名我都接受的,这里面可能会有警察的密探。”
“不可能。警察不许用青年人当密探,在这点上德国的法律对我们有利。”冯·格来欣自己都笑了,连他也会拿德国的法律作掩护。“就说柏林的香烟黑手党吧,他们经手的买卖以百万计,搜查只是走过场而已,即使抓到几名贩子,多数是越南人,那又怎么样呢?一点没事儿!因为他们是政治难民,都有固定的住址,必须释放,这是法律规定的。此外,被抓的人什么都不说,谁要是说了,那就死路一条,他的后脑勺会挨枪子儿,案子也就了了,我们在慕尼黑也会有这么一天,凡是跟我们干的人,都能赚大钱,但也总是得提心吊胆的。”
“您……您会派人下毒手?”乌丽克声音发哑了,“您真的会……”
“不是我派人,是组织上派人,我的手永远干净。”
“我们这是在同黑帮分子合作?”
“您还是说同聪明的生意人合作吧。”冯·格来欣不喜欢乌丽克的说法,善辨风向的他此时感到乌丽克心里有变化,所以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您那位心上人罗伯特,或者说您的相好,表现怎么样?”
“他合作得很好。”
“这我相信。我不是指他的床上功夫,而是他的销售手段。”
“他在逐渐适应……”
“他肯定已成为您这位导师的得意门生了。”面对冯·格来欣的冷嘲热讽,乌丽克真想跳起来就走,“他还有顾虑吗?”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顾虑,因为他以为在卖无害的药丸。”
“谁也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吧!”
“我说的他都信。”
“这叫作用下身来思维!不过,要是哪一天他开动脑筋……”
“罗伯特从昨天起住在我这儿了,他离开了父母。”
“他怎么啦?”冯·格来欣几乎蹦了起来,这个消息一下了加重了他先前所有的担心。“他搬到您那儿去了?”
“是的。”
“您就这么轻描淡写,像换件衬衣一样?您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罗伯特搬我这儿来有什么危险?”
“您的宝贝儿离开了温暖的家,但心里还惦着爸爸妈妈。他要自由,逃到您的床上来了,想找到一个新的天地,好发挥他的幻想,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想着妈妈做的红烧肉,乌拉,您不可能全部代替他的父母,不可能!”
她固执地说:“我们相爱,这比什么都强!”
“我的天哪,一位烟花女子竟说出这种话来。”
这时乌丽克跳了起来,一甩手把桌上的小三角包全撸掉了,她叫道:“我不是婊子,我只是不愿饿死。”
冯·格来欣泰然坐在沙发上说:“乌拉,您发脾气时还真好看。好吧,好吧……您爱那小伙子,这会儿你们又同居了,今后日子可能过得挺红火,但过了15年以后怎么办?”
“什么15年?”
“您年纪比他大,10年以后他28岁,而您已经43岁,皮肤皱了,胸脯耷拉了,眼角有鱼尾纹了,嘴巴也不这么丰满了……”
“谁要您来给我画像!”
“我知道,您会用一切化妆品来掩盖您的年纪,可您那位小爱人儿呢,他会发现,妙龄少女圆鼓鼓的臀部,比半老妇人松垮垮的屁股要好玩得多。”
“你舐我屁股吧!”乌丽克说罢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