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抽烟的兔子)-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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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耻!
现下又写信来召他回京,说什么思念幼子?哼!明摆着是怕他在北疆收拢军心,多一个和自己嫡子争夺皇位的砝码而已。
李崇烈起身替自己倒了碗茶。
水已冷,却无妨,他现在正需要冰冷的水来浇熄心头怒火。
在这封虚情假意的家书末尾,草率了提了几句母亲生了病。在李崇烈心里,父王只是个让他随时提醒自己不可堕落成这般无耻荒淫的负面角色,只有母亲是他唯一的牵挂。
也许在天下所有儿子的心中,自己的母亲都是最美最温柔的罢?
母亲苦了那么些年,被肇亲王妃那个贱妇欺辱了那么些年,多希望能将母亲接到北疆来,让她也尽享太平安乐的日子。
李崇烈从未希冀过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只想能尽快在北疆站稳脚跟,借由此次战事获取军功。只有他先立足,才有资本把母亲从亲王府那个虎狼之穴中接出来!
但是,母亲的病……
李崇烈攥紧了拳,狠狠的捶在书案上。他该怎么办?
“肇亲王的家书末尾提了陈夫人身染重疾之事,依属下看来,那几笔并非肇亲王亲笔,而是有人模仿其笔记后加上的。”
言重山的手指在膝头缓慢的敲击着,“哦?这么说来是有人想将李崇烈诳回京城喽?”
烛光摇曳的内室,一名做普通士兵打扮的青年正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言重山面前,闻言略一拱手道:“是!潜在京城的探子来报,陈夫人近日确实身体微恙,虽不是信上所言那般严重,但食欲不振,夜不能寐,血虚阴亏等症全部添全。属下以为,恐怕有人对陈夫人暗中动了手脚。”
言重山闭目沉思,手指依旧有节奏的敲击着。
片刻后忽然一笑,“是了。万事以孝为先,以老爷子的迂腐,若是知道李崇烈置母亲重病于不顾必然大怒,他可不管什么军务不军务,边关打破了头他也只想着当圣贤明君!”
“请大人谨慎言辞!”
言重山睁开眼,“跟你们我还要谨慎岂不是要憋死?早与你说了,无需这般遵从礼节。自我进添翼所第一天起,便将你们当了亲兄弟。”
见那探子依然迟疑,言重山笑道:“这可是你们崇敬无比的璇玑营前辈留下的规矩,一朝共事终生兄弟。再说,你当我不知你们亦对老爷子有诸多不满么?可惜啊,在世宗手下助其监察百官开创太平盛世的添翼所,如今已落魄成某个昏君的爪牙,镇日干些暗算嫁祸的脏活儿,你们还未自裁谢罪于祖师灵牌之前真是稀奇!”
“大人!”
言重山哂笑,“哎哟~我刚才说了什么?定然是今日饮酒之后胡言乱语。”
对这般难以捉摸的上司,探子简直哭笑不得。
“大人放心,吾等既已效忠于您,一切自然只听从大人的吩咐。”
言重山哼哼唧唧的赖在椅子里,“哦?这回不让我谨慎言辞了么?”
探子:“……”
言重山也知不能过分调笑这些探子,于是便收敛起轻浮态度变成正经嘴脸,“你这几日尽快与京城的人联系,让他们盯紧肇亲王府。至于陈夫人是否被人动了手脚,若是被下了药,下的是什么药都给我查清楚。下一次我不想听见任何推测,把证据一并带来才作数!”
“是!”
静言由卫玄扶着,在伤后第一次走出房门。
卫玄家的院子虽小,但布局很精巧,能看得出是被一代代卫夫人精心侍弄过的。小巧的后花园中花木错落有致,玩赏的奇石被竖在一汪小池中央,且并非光杆将军,在石头底部培有泥土,春光之中,才从土中冒出的嫩绿青草平添一分活泼。
“光杆将军?”卫玄听了开怀大笑,挽着静言在后园廊下小坐。仔细将斗篷替她围拢,“你喜欢这里么?”
静言也抬手整了整卫玄有些偏移的衣衫领口,“很喜欢。”
两人就这般并肩坐了一会儿,静言说:“你不要总陪着我,不然会被人笑话。”
“放心,我已都安排妥当,每日也有快马信使往来。而且,帝泉关有言重山和李崇烈,更有王爷坐镇。敖瑞和巴图布赫分别被大郡主与你所伤,这对琉国人真是个天大的羞辱!”
卫玄转过身用双手将静言的手扣在掌心,“不愧是我的女人。谁能想到以前见了男人都会颤抖恐惧的章姑娘能手刃琉国士兵,重伤琉国大将呢?”
静言面上一红,啐道:“什么你的女人?只要我还未过门,便只是章家的女孩儿。什么手刃重伤的,都是机缘巧合,与我不相干。若当时是大郡主在场,恐怕就不仅仅是重伤巴图布赫,而是送他去西天。”
卫玄仰头大笑,左右扫了一眼,飞快的在静言脸蛋上亲了一口,“话虽如此,但当时若是你受伤,大郡主可不会亲自在半夜里随七虎上山挖药。机缘巧合四字也要看怎么说,如果没有你对大郡主如此上心的‘机缘’,自然也不会有之后的‘巧合’,对么?”
静言用手背蹭了蹭被卫玄亲过的地方,一张脸更是红得几乎滴下血来,“想不到堂堂左将军也学得如此油嘴滑舌,懂的哄姑娘开心!”
卫玄洒然一笑,长臂一伸将静言揽在怀中,“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虽这举动逾矩失礼,但有卫玄这句话,静言便不挣扎,只是贴着他的胸口,能聆听他的心跳,很平稳,让人心安。
“你是要回帝泉关了么?这里就由二公子一直把守了罢?王爷竟然放心他?”
卫玄一震,放开静言少许,“你知道了?”
静言慢慢坐正了身子,脸色已由才刚的通红恢复了正常,虽仍有些苍白,但也透出少许喜人的健康色泽。
“昨日有王府来信,姑奶奶已经回了,王妃让我和大郡主稍事休整便启程回府去养伤。而且姑奶奶给我的信里有一句话很有趣。她说,何须忍一世,天理公道在此时。”
静言抬手挡住卫玄的嘴,“我晓得如今要以战事为重,个人恩怨理应暂且按下。但我第一次去镇外兵营寻大郡主时,二公子的神色很得意,已然他就是下一位王爷了似的。明知四虎和七虎是受命而来的援军,却在小事上百般刁难。如果不是他对某件事十拿九稳,又怎会这般嚣张轻狂?”
卫玄握住她的手,“你在提醒我?”
“当然。上一次是被有心算无心,吃亏栽跟头甚至赔上几条人命,今次怎能再大意的听之任之?信他?谁知道那黑心眼子又在算计什么?你们男人的军务政务我不懂,但一个人,若是在小事上都品性败坏不计后果只为满足一己私欲,还能指望他明大义么?”
卫玄微微一笑,“放心,王爷早有定夺。”
静言一愣,“你们也……”
“是,我们早已对那件事猜测出一二,但他毕竟是王爷的亲子,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将此事提起只是让王爷陷入两难。其实人在做决定时,都是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缘由,而这个缘由,应该已经找到了。姑奶奶和王妃急着叫你和郡主回去,恐怕亦是与此事有很大干系。我很开心你懂的我们需以战事为重,但我也可以起誓,今次定要将凶手严惩,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静言紧咬嘴唇,满目哀伤却没哭。
卫玄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鬓,无言。
他不想用家国大义这些应该由男人去面对的大道理来安抚静言,他要给她的是一个最终的结果,一个让她和她的嫂子沉冤得雪的结局。
在来兴图镇之前他就与王爷表明心志,甚至违背祖训,以卫氏一族出走筑北王府为要挟。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无法解除背负在她身上的冤屈桎梏,这个将军不当也罢!
不知是天理循环还是静言所说的品性所至,二公子恰在此时犯下愚蠢之极的大错。这对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来讲简直匪夷所思,又或者,是他终于无法按捺心中贪婪卑劣的**?
第二天当卫玄将静言送上王府来接的马车时,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等我。”
静言回望一眼,点了点头,没言语。
李崇烈出了议事堂,吩咐亲兵备马准备巡防,自行回房由随侍的小兵换上重甲。
最近几日兴图镇那边频繁被小股琉国轻骑骚扰,帝泉关倒是安静得宛如太平盛世。甚至城中已关门歇业十数天的酒肆也纷纷又支起了幡子。
李崇烈心不在焉的策马慢跑,只在遇见相熟的军官时才提起精神应酬一二。
一连十日无战事,若是快马都可以去京城打个来回了。不如,他私下里与王爷告几天假,偷偷潜回京中探母?
这几天他又接连收到两封家书,照例还是父王亲笔,看那言辞,母亲身上似乎愈发不好了。
正想着,左侧忽然有一单骑驰来,扭头去看,却是言重山吊儿郎当的猴儿在马上。
“军师的骑术愈发精湛了。”
就好似要反驳李崇烈言不由衷的虚伪客套似的,言重山在马上猛的一摇,险些栽下去。
跟在后头的亲兵们都低声轻笑。
言重山扭头哄他们:“去去去!离远点,我要跟你们参将学骑术。”
李崇烈勒了勒马笼头,让坐骑慢下来与言重山并行,笑道:“你还要装?我怎记得曾有人一招镫里藏身让左将军都为之击节?现在却好似一只醉猴,坐也坐不稳。”
言重山面色一变,收起那股无赖之气斜睨着他说:“说我装?我倒想问问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明明担忧母亲却不肯说,每日闷头闷脑,不是想偷偷溜回去探家罢?”
李崇烈也不惊讶,只是苦笑道:“什么都逃不过军师的眼。”
“那你可知为何逃不过我的眼睛么?”
“军师足智多谋……”
“别说这些废话,你再这般应酬我,就休想知道令慈真正的境况。”
什么!!李崇烈猛的扭头看向言重山。他知道母亲的境况?
声音微颤,“请、请军师告知。”
言重山回头一瞥,发现那些亲兵已依言撤开十丈有余坠在后头,便闲闲的说:“我知你必然因为令慈最近身体不适而担忧,所以就托付在京中的亲戚帮忙打听打听。昨日他们来回,说看令慈的光景,应该中了某种毒。”
李崇烈突然一勒马,冷笑道:“言军师,我母亲深居简出,陈氏与言氏并无世交,你的亲戚是如何能见到我母亲的‘光景’,又如何能看出她中了毒?!”
77
北疆帝泉关;夜。
李崇烈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双眼却直愣愣的盯着头顶的帐子。平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握成拳,把背面都揪得扭曲起来。
原来言重山是添翼所的人;是皇帝派来监察筑北王府的,那枚“如虎添翼”的腰牌证明了他的身份。
原来母亲真的是被肇亲王妃那个恶毒妇人下了毒;添翼所的消息绝对不会有错。
原来从未抱有希冀的那个位置已经离自己这么近!
当他和言重山一起策马并行于春季的群山隘口之中时;四周山花烂漫,耳中听到的却是这等让人震惊不已的消息。
驻马于一座小丘之上,言重山提着马鞭指向远方,“也许有朝一日;这便是你的江山。”
可笑啊!一个曾经在亲王府中连管事奴才都可以向之眉高眼低摆嘴脸的庶子,竟也有今天?可是为此他要付出的代价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毒死!
“我的人虽已发现陈夫人中毒并且暗中偷换过几次夫人的饮食;但对方使的是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