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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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被大户人家的狗狠咬一口,又被鞭子打个半死,我就非常讨厌有钱有势的人了。”笙笙回想起往事,笑得甜丝丝的,“可是刚认识的容少爷让我改观很大,他人很好,温和谦逊有礼,没有一点富家子弟的坏脾气。
“那天,我到圣耶华女子大学附近去卖菜,容少爷的车把我给撞倒了。可是他并没有驾车逃走,用了很好的丝绸手帕帮我把腿包起来,还把我送到洋医院,让医生用最好的西药治疗,所有的费用都是他出的(当然是他出啦,他撞伤人,还想肇事逃逸啊?)。
“当时,我问他,为什么对一个卖菜的下等人这么好?
他说,女孩子的脚,留下疤就不好看了。不知怎么回事,我听着,心里觉得甜丝丝的很开心。”
“哼!”祈帅的脸那个不屑呀——听就知道是花花公子的常用语调,还“女孩子的脚,留下疤就不好看了”咧,鸡皮疙瘩都满地走掉,我呸!
笙笙懒得看他的夸张反应,咬了一口绵滑的巧克力,继续述说:“后来我打听到他是容家的少爷,每天都会到圣耶华去接他的未婚妻——于家的小姐于雯放学,所以我天天担菜到圣耶华去卖,就为了多看他几眼。”
“你可真够痴情的。”祈帅嘴里那个酸呀,都快可以腌泡菜了。
“是真够傻的……”笙笙反复折叠着手中银色的锡箔纸,“容少爷风雨无阻地去接于小姐,我就风雨无阻地躲在旁边的小巷偷看,有时候很羡慕,如果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穿上漂亮的衣服去学校读书,可能也不比于小姐差。
娘每次教我的诗句我都记得很牢呢……我就一直这么幻想着……直到,他们结婚。
“于小姐结婚后,就没再去圣耶华读书,容少爷也不再出现。我重新到上下九卖白菜,生意越来越红火,也有些富人家开始愿意定期在我这订菜。如果我没有重新遇上他,也许就找一个爱我的人嫁了,生七八个娃儿,一辈子平平淡淡。
“有时候,老天最喜欢捉弄人玩,祈祈你上次教我的话叫什么来着?嗯,人算不如天算……两年后,我又再次遇到容少爷。那天他喝得烂醉如泥,我扶他回家休息,我们算是重新认识。慢慢地,他当我是好朋友,我也才知道,于小姐已经过世一年多了,她天生有心脏病,注定活不久的。
“我对容少爷的感情,却不止好朋友那么简单,我常常找借口到他家去玩。容少爷很聪明,也逐渐明白我对他的心意,却没有做出什么表示……自从于小姐死后,他拒绝了所有的女孩,从豪门千金到小家碧玉,容夫人为此很焦虑,对于我的出现,她态度宽容。
“容夫人很快拿了我的八字去和容少爷合,居然和死去的于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瞎子算命先生说我能旺夫益子,
容夫人喜出望外,马上张罗着要把我纳作容少爷的妾室,容少爷也忽然对我热情了许多,开始回应我对他的好,不再是朋友那种,而是情人……”
靠!你们究竟进展到哪个阶段了?a、B还是c?祈帅大大不爽。
“祈祈,你的想法不要这么龌龊(笙笙新学的词)好不好,以前的人牵牵手都是逾矩(来源同上)了,你还能担心我们做到哪一步?”
我没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你的眼神和五官表情就知道啦。”笙笙嘻嘻一笑,“他带我出海玩了七天,为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对我又温柔又体贴,就像当年对待于小姐,而且海上的风光也好漂亮,我从未见过,快乐得就像踩在云端一样,飘飘欲仙。”
哼,下次我带你到夏威夷或者希腊去玩,那里的海更漂亮,谱一段21世纪的罗马假日,广东沿海算什么?当然前题是我赚了足够的钱。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笙笙自嘲的苦笑一下,这样的神情祈帅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可当游海回来,我就被迷晕捆绑起来。那人蒙着我的眼,说要把我运到邻省的某个地方。我迷迷糊糊的被人
押着辗转,又坐汽车又乘火车,可笑的是俺这一辈子都没坐过这矜贵的玩意,惟一一次乘坐竟然是死亡之旅。
“当俺最后被安置下来,是一个几百平方米的地下室,俺被关在其中一个隔问里,定时有人来送吃的,却没有人和俺说说话,晚上孤孤单单一个人……不知道哪来的风从焊上铁栏杆的窗户“呼呼”地刮进来,就像钻进了一个怪兽的肚子里,好可怕!”笙笙回想到了当时的情形,噤若寒蝉。
祈帅用温暖的手包住她的身躯,“笙笙,别怕,有我呢……”
“三天以后我见到容少爷,我央求他救我,可是……”
笙笙的小脸一片惨淡,“他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说他对不起我,他要用我的活人躯体来救于小姐。因为他爱于小姐爱到不行,也许他真是很爱她吧……在那个很大很大的实验室里我亲眼目睹他亲吻着已经变成了白骨的于小姐的尸体……可是,我也很爱他呀,为什么我要被牺牲?”
似乎回忆到了重点,笙笙的表情像极绷紧的弦,“原来于小姐死后,她的脑电波也就是俗称的鬼魂被容少爷导入一台机器的脑子中,只要找到和于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性载体且又磁场相近,就可以进行灵魂转移。
“俺当时拼命祈求老天爷让我的磁场测出来和于小姐的不一样,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那个杀死我的坏人测出俺的磁场反应和于小姐几乎是一样的,于是,俺被捆上了手术台。
“他们说要在俺的手脚和脖子上割几道口子,插上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导管,和于小姐鬼魂所在的灵魂转换机器相连,那个很坏的医生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笑得很阴森地向俺走来。俺动弹不得,想挣扎,手脚又捆得牢牢的……怕极了,俺就拼命叫着爹娘,但没有用,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听得到……后来,俺又叫容少爷的名字,哭着求他饶了我,可是他却一脸痛苦愧疚地和俺说对不起……俺、俺不需要他的对不起!”
“刀割下去的时候,真的好痛好痛啊……”笙笙紧紧拽着祈帅的前襟,将小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祈帅的心泛起一道道涟漪,轻抚着她的背,软语温存:“乖,以后再也不会痛了,我会保护你。”容绍桐王八蛋,如果让我见到,一定宰了你——基本上,我们不大可能遇上。
笙笙的颤抖渐渐平息了下来,乖乖地伏在祈帅怀里。房间里只余下巧克力淡淡的甜蜜香味和静谧轻浅的呼吸,祈帅不想打破这份美好,坐拥软玉温香,任凭时间流逝。
“笙笙。”祈帅微笑地望着窗台,月亮皎洁的光芒映在他脸上,清风徐徐而入,“那你后来又是怎么遇上我的前世呢?可以说一说吗?我想知道。”
“呃?笙笙,你怎么啦?”
“呼呼……嘶嘶……”细如蚊蚋的酣睡声,笙笙的鼻子在吹小泡泡。
“笙笙……”你还真是粗神经,居然说睡就睡。
算了,你故事的前半段做了一轮噩梦,但愿后半段能因我的出现而做个美梦。
“啵。”祈帅在笙笙眉心轻轻一吻。
很奇怪,有笙笙的地方就常常有祈帅的出现。
“忆兰陵”里,流水潺潺、绿叶如云、明窗净几、音色流淌,阿陵擦拭着她的吧台装饰品——宝贝招财猫,一边和祈帅闲聊:“怎么,爱上她了?”
“哪有,你又不是不知道,要喜欢,我也是喜欢你啊。”祈帅死鸭子嘴硬。
阿陵淡淡一笑,也不搭腔,低下头慢慢清理招财猫褶皱缝隙里的灰尘,好一会才说话,“如果我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有说有笑,神态亲昵,你会怎么想那个男人?”
“咳咳。”祈帅被呛到了,“这怎么可能?!”除了我们这一圈子的人,你从来没有对人笑过好不好!
“我是说假如。”
“好朋友。”
“再假设,如果笙笙和一个男人在街上有说有笑,神态亲昵,你会怎么想那个男人?”
“情夫!”欠扁!哼,左边一拳,打到他脸上像开了酱油铺子,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右边再一拳,打到他眼棱缝裂,乌珠进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阿陵摸了摸招财猫的胡须,然后在吧台上摆摆好, “道理很简单,深爱一个人才会盲目吃醋。”
“我哪会吃醋?不要像冰雕一样看着我好不好?我承认其实心底明白,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而已了。
“既然这么喜欢她,付出一点也是值得的,来,一共是一百八十六元正,请买单。”
呃?祈帅回头一看,满桌的鸡骨头面包屑牛奶瓶蛋挞壳,而他的心上人正在为拉动国家内需而继续努力。
“花—笙—我要把你扔进垃圾堆!”
最后祈帅还是凭着对太爷爷日记的印象,加上自己的创新构思和笙笙的描述设计出了一款再生花玩具。只有成人的肘部到指尖的高度,设计完全依靠电池工作,外观夸大了再
生花的造型,花瓣七彩、头大身小、两只黑蕊眼参照卡通设计,大大的十分趣致。市场目标群体定位为五至十三岁的小朋友。
埋在花盆里的水仙花球茎的中央处理器采用先进的电子智能卡,玩具再生花会“砰砰砰”地蹦着走路,会跳叶子舞,还能在不同的时候发出不同的可爱声音,其中频率最高的有两句,一是:我饿了,要吃饭;二是:奇奇,我爱你!
当孩子们不理它的时候,它会“呜里呜里”地哭;当你陪它玩时,它会“啵”地发出亲吻声,然后说:奇奇,你真好。
设计部的提案在周五的下午进行,麦奇mike设计的是会说话也能生宝宝的青蛙;周亮设计的是能进行各种约会,还会撒娇发脾气的中国娃娃;林佳最绝,啥也没拿出来,说是没有goodidea,再宽限几天。余海峰宝贝她,拿她没辙,只好同意。
提案后是讨论时间,余海峰宣布这次股东只拨出三十万元的启动资金,所以择优而录,挑选一个最好的方案来生产。
祈帅当即提出疑惑,平时普通的新玩具研发上市,加上通路、终端、促销、广告林林总总费用,一般都需要五十万,为什么这次生产智能玩具反倒只有三十万的资金注入?
言外之意,有人蛀空公司,监守自盗。
余海峰有些尴尬,神色闪烁地辩称第一代只是小批量生产,在市内试点试销,市场开拓和铺货通路费用不在其中。
“嗤”。什么试销?分明抠了大笔钱进自已的腰包,祈帅冷嗤一声,不满地用签字笔在会议桌上重重一敲。
余海峰“啪”地拍桌而起,吹胡子瞪眼地话锋直指祈帅。
“你什么态度?”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事嘛,何必闹僵?”林佳赶紧出来打圆场,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和老同学上演全武行,把办公斗鸡场,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
“就是就是,先坐下来再说。”mike和周亮也附和着。
在大家的力劝之下,两人终于气鼓鼓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