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语-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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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主任和佳佳打过几次交道，常歌却是一次都没见过。
吴主任指着常歌露出了一口四环素牙：“这个就是你对象？”
“对对，就是他。”佳佳赶快点点头。
吴主任又凭空做了一个弹电子琴的动作，说：“他是……”
“对对，他就喜欢玩。”佳佳骄傲的拍了拍常歌的胳膊。
“来来，”吴主任眯着眼睛呲着四环素牙，对常歌连连挥舞着手中几张像是五星级厕所专用厕纸一样的讲话稿，“你这形象真不错，来来，跟我衬个影。”
你妈你丈母娘你媳妇你妹你女儿要和我拍一场一龙戏五凤么？
“不了不了。”常歌努力的挤出一脸笑容，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佳佳赔笑着对吴主任解释说：“他这个人脸皮薄，拍照都笑不出来，一笑脸就抽筋……”
大厨正在办公室里上网，常歌一进门大厨就用鼻子“嗤”了一声，讪讪的说：“一大早就来了，说是上级领导要来检查，他们辖区要拍个专题节目给领导看，就挑咱们这亮堂，还说这墙画画的好，整个辖区都找不出这么好的背景。”
“背景？”常歌的脸上又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要什么背景？难道要拍啄木鸟系列么？”
大厨呵呵笑了起来，搓着手说：“我更喜欢看东京热。”
“这说明你是个比较现实的人。”常歌懒洋洋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扔给大厨一支烟。
大厨点上烟闷不吭声的抽了一会儿，开口问：“找到老曹了没？”
常歌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大厨点点头，忍不住埋怨起来：“我早就让你把老曹撵滚蛋的。”
常歌笑了笑，还是没说话。
一直很懒惰的大厨似乎忽然来了劲，打着手势说：“如果她早点滚蛋，那两个挖煤的就不会走了，幼儿园也不会给她弄成这样乱七八糟了。”
常歌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其实，老曹并没做错什么，至少她没落到什么便宜。”
“她还没做错？”大厨忿忿不平的使劲弹了一下烟灰，“你看看，这个幼儿园让她弄成什么样子了，还没做错？”
常歌撇撇嘴耸耸肩，说：“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大厨扶了扶眼镜，强调说：“这不是命该如此，本来可以不这样的……”
“行了。”常歌伸出手打断了大厨，“这与你不相干，你少废话。”
大厨闭上了嘴，狠狠的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
佳佳走了进来，一脸欣喜的说：“他们用咱们的地方拍电视，这可太好了，这等于免费做广告。”
常歌苦笑着说：“好个屁，这个又不会拿到电视台去播。这是拍给领导看的，肯定只是在内部放一下。”
大厨马上接着说：“就是，肯定不会拿去电视台播的，你看，电视台的人一个都没来。”
常歌补充说：“而且连灯光也不打，一点儿专业常识都没有，摄像的那家伙估计也是个业余。”
大厨马上又接着说：“就是，至少也得找个人举块白铁皮反光吧。”
“哦。”佳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满的念叨起来，“那就不能让他们白用地方，一会儿去收场地费。”
大厨问：“谁去收？”
佳佳说：“你去。”
“我不去。”大厨脸上顿时变了颜色，站起来就跑回厨房了。
佳佳咯咯笑了起来：“你这个堂哥，智商也不怎么高。”
常歌懒懒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佳佳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大厅里的摄影师和领导干部拍片，忍不住拍了拍常歌，说：“你说，他们借咱们的地方拍专题，也算是和咱们相处的不错吧，这样是不是有利于咱们办证呢？”
“这不是相处，”常歌睁开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是用，他们用我们。这也不是借，这是征。这更不是咱们的地方，是他们的，咱们只是花钱租了他们的地方，他们用他们的地方和咱们有个屁关系？”
佳佳闭上了嘴，掏出手机拨叫了半天又放下来，叹了一口气说：“曹老师看来是真跑了，本来一直是停机，现在再打已经成空号了。”
常歌忽然笑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懒懒的说：“其实，曹老师这家伙倒是蛮可怜的，她在咱们这里瞎折腾了一年，最后什么都没落到，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到头来只偷走一张几十块钱的SD卡，还不如U盘用起来方便，哪里都能插。”
“也是。”佳佳也笑了起来，想了想又说，“我忽然想到，小东北和曹老师是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消失的，你说，她们两人会不会是一溜的？”
常歌沉吟着，把双手靠在了脑后，喃喃说：“真相，恐怕除了她们自己，谁也不会知道。不过平心而论，咱们和小东北的接触要比和曹老师多的多，至少有三点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第一，小东北在管理和执行这些方面似乎比曹老师要专业的多，她办的事情总感觉比曹老师更靠谱；第二，小东北对咱们幼儿园算是非常尽心尽力，曹老师说出差就是一跑好几天，小东北就算病的再重，也基本上一直坚持来上班；第三，小东北手上从来没拿过咱们一分钱，也没开口借过。你听懂我的意思么？”
“你的意思是……”佳佳还在琢磨常歌的话，办公室的玻璃被敲响了。
吴主任和蔼可亲的笑脸出现在窗外：“我们拍好了，要走了哦。”
佳佳赶快站起来走出办公室。
吴主任又隔着窗户对常歌摆摆手：“走了哦。”
“你慢走。”常歌堆起一脸笑容站起来，懒洋洋的对吴主任挥了一下手。
直到吴主任梳的油光发亮板板正正的大背头和大阳_具般的摄影机在大门口消失了，佳佳才返回办公室坐下。
常歌点上一支烟，慢慢的叙述他的推断：“假如小东北也是由我们开工资，我反而无从推测，但是小东北的工资却是由曹老师负责的。这样的话，我们不妨做一个假设，一开始曹老师毛遂自荐的时候，她就对你说过，她会带一个人来帮她打点工作，而我们只需要付曹老师的工资即可。而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曹老师铁定是骗子，你认为一个骗子可能在一年的时间内只投下一只饵么？所以……”
佳佳似乎明白了什么，插嘴说：“所以曹老师才会隔三差五的往外跑。”
“没错，她同时盯上的绝不可能只有咱们一家，外面必定还有好几个目标。”常歌抽了一口烟，缓缓的把烟从鼻子倒灌进肺里，继续说，“所以她才会把小东北安排在我们这，这样可以避免她老往外跑惹得我们有意见，如果在她得手之前她被开除掉了，岂不是功亏一篑？而她又没有分身术，同时盯上几个目标不可能全都照应过来，所以她很可能在每一所幼儿园里都安排了一个人来帮她打理。”
佳佳忍不住又插嘴说：“那就是说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一起行骗？”
“不不，”常歌摇了摇手否定了佳佳的结论，“想想看，曹老师以助手的名义在每一所幼儿园里分别安排下小东北、小东南、小东东、小东西还有不知小东什么的，而所有的助手都靠她来开工资，幼儿园给她工资，她再给助手工资。骗成了大家分，骗不成曹老师一个人掏腰包来养活这一群人？这可能么？如果是团伙作案，这成本可就太高了，所以这个可能性非常低。”
佳佳越听越糊涂了，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那你的意思是？”
“棋子。”常歌懒洋洋的闭上眼睛，做出了结论，“每一个人，每一个小东北，都是被曹老师利用了，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棋子。小东北和曹老师的同时离开，我更相信是巧合。”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有诗云：
月宫秋冷桂团团，岁岁花开只是攀；
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
有词云：
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
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
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
终日向人多蕴藉，木犀花。
这最后一句中的木犀花，即是指桂花，又称九里香。
此时正值十月金秋，半山桂花竞相怒放，长风沿着山腰缓缓吹来，一丛丛桂花迎风摇摆，清雅绝尘香飘九里。
望着满眼黄灿灿的桂花树，小肚子的妈妈双手叉着小腰大加赞叹起来：“这就是你妈比的桂花？还真他奶奶的怪好看呢。”
常歌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再次提醒她说：“女人不要说你妈比的。”
“我偏说，我就说。”小肚子的妈妈得意洋洋的歪过头来，冲着常歌也来了一句，“你妈比的。”
常歌忍不住好笑，又摸了摸鼻子，抬脚就往桂花林间的山道上走去。
小肚子的妈妈抢上一步挡住了常歌的去路，又歪着脑袋盯着常歌嘻嘻而笑。常歌笑了起来，伸手就去抱，小肚子的妈妈却往后退了一步，常歌一把抱了个空，只好收回手来继续摸鼻子。
小肚子的妈妈笑嘻嘻的走过来，还是歪着脑袋。
常歌叹了一口气，只好说：“你剪的这个短发，当真好看。”
小肚子的妈妈直接就给了常歌一拳，咬着一口小白牙恨恨的说：“你奶奶个大白腿，都这么老半天了，你到现在才看见？从刚才爬山开始你就一直在看前面那个女人的屁股是不是？”
常歌委屈的辩解说：“我没看啊，我走路不是看天就是看地，从来都不看人。”
“你没看？你肯定看了，而且还看的目不转睛。”小肚子的妈妈瞪起杏眼开始大口喝醋，“你如果没看人家的屁股，怎么会看不到我剪短了头发？”
常歌使劲的摸着鼻子，苦着脸说：“我怎么没看到？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小肚子的妈妈不依不饶的把手指头杵到了常歌的鼻子上，气急败坏的跺着脚：“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夸？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才夸？我这可是因为你喜欢短头发我才一狠心剪掉的，我从小到大就从来没舍得剪过短发。”
常歌心下自然感慕缠怀，嘴上却言之凿凿：“这还用夸么？本来就好看的盖了帽了，皇天后土万物苍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三皇五帝秦皇汉武都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明知故说？原本就好看，我一说岂不是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二十一两半了么？”
小肚子的妈妈咬牙切齿的拧起常歌的肚皮：“放你的臭屁，你就会跟我油嘴滑舌歪搅胡缠，横竖都是你的理。”
常歌一本正经的瞪起眼睛举起手投降：“你剪什么发型都好看的没治了，这本就是地球人的共识，宇宙间的真理。”
“你妗子个大腚帮子，难道我剪个大光头也好看？滚你妈了个歪把子菜鸡蛋去吧，我不理你了。”小肚子的妈妈没好气的给了常歌一拳，转身就向桂花林间的山道走去。
常歌赶快追了上去，连连赔笑着说：“你不光剪光头好看，剪地中海也一样好看，再说，我这不是已经夸过了么，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我就生气，我偏生气。”小肚子的妈妈头也不回继续大步前行。
常歌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嬉皮笑脸的说：“我下次一定早夸，一看到你的头发就夸，不对，还没看到你的时候就对着电线杆夸，要不我就对着摔倒的老太太夸。”
小肚子的妈妈本来就没有真生气，只是故意撒撒娇，还没说两句话就被常歌惹的直想笑，于是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故意气哼哼的说：“也不只是头发，哪里都要夸。我就是要你夸我，要你喜欢我，每次都要夸，每次都要说你喜欢我爱我，听到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