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渡宇Ⅲ-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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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坐在车内时。王子都感到舒适安详,这并非车内的华丽设备,而是这辆车是特制的保安车,车厢是用三层的装甲车的甲板嵌成,足可抵挡一般武器,甚至榴弹和小型火箭炮的袭击。
车队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了下来。
王子心想:“异日重建帝国,驾车出巡时,所有这些交通灯都将对我不起作用。”想到这里,不禁闷哼一声。
就在这一刻,身旁的伦贝全身一震,望向左方。
王子顺着他的眼光自然望夫,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一切来得像个噩梦。
一辆大货车从右线切过马路,笔直向他的车以高速冲过来,车轮和路面擦得吱吱作响。
货车在王子眼中不断扩大,他的脑海空白一片。
反应最快是王子的保镖兼司机,一看情形不对,条件反射地一脚踏上油门,将轮盘拼命扭向左方,车子一弹一跳,向左方的行人路铲上去。
货车刚好冲到,一下子猛撞在车尾,把王子的劳斯莱斯撞得整架打着转向外飞去。这反而救了王子一命。
货车隆一声爆炸起来,爆出一天火焰,货车冲势不止,它撞上王子车尾时已失去了平衡,这时一个翻侧,压在紧跟王子车后的大房车顶,再是一连串爆炸,烈焰冲上半天。大房车和货车一齐燃烧起来。
四扇车门推开,车内的大汉滚了出来,有两人身上着了火,在地上不断滚动,希望将火压熄。
车队头尾的人纷纷跳下车,有人拿起灭火筒,同燃烧着的货车和房车喷射。
“轰!”货车再发生一下激爆,救火的大汉在火屑四射下,被气流带得跌了开去,一时间再没有人敢靠近焚烧着的货车了。
王子被手下从劳斯莱斯拖出来时,面额淌着两行鲜血,虽是轻伤,形象非常狰狞可怖。
王子咬牙切齿道:“干这事的人呢?”
手下大将科加那道:“货车冲上来前,我们看到有人从司机位跳了下来,从对街逃了去。”
王子面上肌肉跳动,狠声道:“达德!我要把你斩成一千块,少了一块我就不是王子。”
四周的手下不寒而栗,他们从未见到王子这样狂怒。
达德坐在咖啡室内,悠闲地呷着咖啡。
坐在他右方的得力手下马勒夫道:“不知今次王子约老总你见面,是为了什么事,难道我们秘密囤积军火的事,让他知道了。”
达德身形略见肥矮,却非常精壮,年纪在四十来岁间,动作灵活,一对眼似开似闭,教人不知他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达德哂道:“知道又怎样,我一天未动手,他也拿不着整我的把柄,不过无论如何,仍是小心点好,你布置好了没有。”
马勒夫道:“我动员了六十多最精锐的好手,就算不能取胜,逃起来应该是绰有余裕。”
达德道:“其实我们太小心了,王子极之爱惜名声,无耻之事虽然暗里做尽,表面还是个大殷商和慈善家。若他敢公然行凶,一定吓退贪官政客对他的支援,这也是他的弱点。”
马勒夫刚要应是,异变已起。
“喀嚓!”一声轻响,从通往厕所和后门的出口传来。
达德惨叫一声,连人带椅向后仰跌,马勒夫一跳跃起,一把揽着达德向台下滚去。
附近几桌的手下敏捷地弹起来,枪全上了手。
那人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他极其机灵,身子一缩退往餐厅的后门,恰好避过暴雨般打来的枪弹。
接近后门的一个达德手下,是首先追到后门的人,他们听到楼梯响起急剧的步声,向下而去。
达德的手下猛力狂追,蓦地一声爆响,一阵烟雾利那间笼罩了整楼梯的空间,黑雾不但使人目不能视,还含有强烈催泪作用,一时呛咳大作,追捕瓦解冰消。
马勒夫将达德扶住一角,检视他的伤势,一边道:“老总!不要紧,只是擦伤了肩臂吧,不会有大碍的。”
达德喘着气道:“不管如何,这笔债一定要和王子算个清楚明白。”
新德里的两个犯罪集团,终于拉开了战幕,以鲜血和暴力去解决问题。
凌渡宇回到营地时,工地的开采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
沈翎忙得满头大汗,一见他回来,连忙把他拉往一角道:“你滚到哪里去了,足有整个星期,电话没有一个回来。”
凌渡宇微笑道:“发生了很多事,今晚找个机会告诉你,不过王子暂时不能来骚扰我们了。这处怎么样?”
沈翎道:“所有人都很尽心尽力,我看最多再有一星期,便可以抵达那家伙。”
凌渡宇还想说话,总工程师英国人文理斯作了个手号,呼唤沈翎过去。
沈翎向他打个眼色,又昏天昏地忙起来。凌渡宇劳碌多日,避进房内修他的静养功夫。
钻油台上亮了两支灯,只有他们两个人,除了营地处一片灯光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是黑蒙蒙一片,在天空背景下,清楚显示出远近的山势。
今晚天气特佳,钻油台和整个盆地覆盖在一夜星空底下。
夜风徐来,使人身偏心舒。
沈翎听罢凌渡宇近日所干的好事,大笑起来道:“王子今次被你弄得惨了,希望达德争气点,在王子一枪命中他眉心时,也一枪击中王子的心脏,来个同归于尽,造福印度。”
凌渡宇道:“你真是乐观!照我看还是王子赢面居多,我们最好能趁王子无力他顾前,掘到那东西。”
沈翎沉思片晌,道:“唯有从明天开始,连夜赶工,希望能把时间缩短一半。你说的那特纳圣者,不是也说要赶快吗?”
凌渡宇道:“你信他的话吗?”
沈翎皱眉道:“我隐隐感到他的说话很有道理,偏又说不上道理在那里。但不可不知,兰特纳圣者在印度教内,有近乎神的地位,绝不会无的放矢。”
凌渡宇道:“有没有这个可能,圣者指的是飞船内仍有生物存在?”
沈翎走到油台边缘的栏杆旁,抬头望往无穷无尽、星辰密布的穹苍,吁了一口气,深思地道:“我常常在想,人只是一个小点,站立在一块唤作‘地球’的大石上,而这一块石,在茫茫的宇宙中,亦只是一个小点。包围着这块石是无涯无岸的漆黑虚空。没有什么原因,也没有什么目的。”
凌渡宇欲言无语,沈翎语调荒寒,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凄凉。
沈翎深沉一叹,道:“对宇宙来说,一切生命都是短暂的一瞬,在恒星的火耀下,某一刹那间的生命,活跃了一会儿。就像大海里,偶尔给人投下一颗石子,生出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涟漪,转眼即逝,大海仍在继续她那永无休止的运动,就像以千亿计的太阳,组成千亿个星系,永不停息地运动,短暂的生命,对它们有何意义可言?”
凌渡宇望向壮丽的星空,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所看到的星光,可能是一百万年前离开了该星体,现在越过广阔的虚空,照射到他的眼内。宇宙是人类完全无法估量的事物,我们凭什么去猜测她和了解她,失望和无奈的情绪,涌上胸臆间。
沈翎沉默了一会,便道:“生命在这里被投下了石子,生出圈圈涟漪。在宇宙大海的另一处,生命投下了另一粒石子,产生其他的生命涟漪。可是宇宙实在太广阔了,涟漪太弱小了,它们之间永无接触的机会,就像你在印度洋的岸边投下了一粒石,我在夏威夷的太平洋投下了另一粒石,涟漪间实在永无接触的可能,尽管近在比邻,还要它们是同时发生。所以生命几乎注定了是孤独的。”
凌渡宇有点不寒而栗,想起涟漪由小至大,在水面扩散开去,一下子战胜了一切,把水面化成它的波纹,刹那间弱下来,回复平静的水面,就像一点事也从未发生过,对于深不可测的水下世界,连像对水面那一丁点的影响力也没有。难道人类的兴衰,对于宇宙来说,就如涟漪之于无涯无岸的大海?
沈翎忽地兴奋起来,叫道:“所以当我们现在有希望接触到另一个生命的涟漪,只可以用神迹去形容。”
凌渡宇疲倦地道:“夜了!明天还要工作。”
跟着一个星期,沈翎增聘了人手,连夜赶工,整体的钻井工程颇为顺利,到了第八天清晨,钻井的深度达到二千七百多米,离沈翎估计约三千米,只剩下二百多米的距离。
不要说沈翎和凌渡宇,连其他的人如总工程师埃利斯、美国人威正博士、印籍工程师山那里等亦紧张起来,任何参与此事的人都知道沈翎志不在石油,这快到了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这时所有人均集中在钻油台上,看着工人用起重机把升降机吊上古商。升降机是个圆形密封大铁筒,直径达六尺,略小于油井的宽度,勉强可以容纳八至十人。
升降机的外围包着防高热的纤维物质,满布滑轮,刚好与井壁接触,方便上升下降。机顶储存氧气系统,供机内的人呼吸。最特别的地方,机底是透明的塑料玻璃,又安装了强烈的照明系统,使机内的人,可以对机下的环境仔细观察。
沈翎解释道:“机底的透明底部,是可以开关的,能把人吊下去,进行爆破等任务。升降机的升降,可以从机内控制。”
这时工程师美国人威正博士,指挥着工人把几套氧气呼吸系统,搬进升降机内的储物箱去。
凌渡宇待要说话,忽感有异,抬头往天上望去。
一个奇怪骇人的情景,出现在天空止。
蝗虫!成千上万的蝗虫,绕着钻油塔顶,狂飞乱舞,把阳光也遮盖起来。
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骇然地望着塞满钻油台上空的蝗虫。
凌渡宇望向沈翎,刚好迎上他望来的目光。
凌渡宇心中一震,他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翎,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忧虑。
首席工程师文理斯一面骇然神色,来到凌渡宇两人身边,还末发言,沈翎沉声道:“今天到此为止,提早下班,解散所有工人。”
埃利斯道:“这些蝗虫是什么一回事?”他一边说,眼光却望向一些飞了下来台上的蝗虫,她们扑附在油台的铁架上,扑附在已降至台上的升降机身,尽管工人把她们扑打至死,也不飞走。蝗虫为何如此失常?
直至当天晚上,蝗虫才开始散去。
凌渡宇和沈翎两人共进晚膳。沈翎非常沉默。
凌渡宇低声问道:“怎么一回事?”
沈翎抬起头来,突然道:“小凌!我想你立刻离去,离开印度。”
凌渡宇吓了一跳,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沈翎沉吟了半晌,道:“很多年前我也见过同样的景象,不过是老鼠,而不是蝗虫。那是在一九六〇年五月,南美洲的智利,一个清早,突然间建筑物内的老鼠都爬了出来,包括刚出生的小鼠,也由母鼠用口衔着,拼命向山区跑去,无论居民拿棍活活将她们打死,也不肯逃回鼠洞去,只是拼命向山区爬去……三天后,该处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市内一半的建筑物倒了下来,死了七千多人……”
凌渡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沈翎苦笑道:“动物有比人更灵敏的感官,可以接收到震前地层传来的低频率,好像地震频密的日本,当地人便懂得在家内养金鱼,每当金鱼举止异常时,他们可以先一步逃到安全的地方。”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地球母亲在危险来临前发出警告,只不过它的子女人类惯于日常的安逸,忽视了‘现实’以外的事物。”
沈翎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正视现实,立刻离开这里,小凌!我和你对组织都非常重要,我不想组织同时失去了你和我。”
凌渡宇变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