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8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冯渊虽是不明王爷为何没有回府,却忙大步迎上。一直跟随在罄冉担架旁的侍卫笑着道:“冯伯,这位易公子是王爷的贵客,王爷吩咐让你带易公子在慕院安置下来,不可轻待。”
慕院?那可是王府主宅,王爷住处,从未进过外人,一个客人怎么安置在主宅?
冯渊一愣,然而却瞬间收拾了面上神情,点头道:“有劳高侍卫了,易公子请。”
他说着冲至担架上站起身的罄冉躬身,罄冉回以一笑,迈步走向高阶,敏锐地感受到立在一侧那白衣女子打量的目光。心中有些诧异,若她是燕奚痕的妾室,按理说当算主人,她来者是客,冯渊为何没有引见?
翼王府和旌国皇宫建造风格极似,想来是出自一人之手,由此罄冉更加感叹,燕奚痕和旌帝感情果真深厚。
冯渊将罄冉带至慕院安置下来,杨太医已经奉皇命赶到,他走至床前吩咐药童准备消毒药水,箭头,热水等物,一面在小厮搬来的矮凳上坐下,冲躺在床上的罄冉道。
“臣先把脉,请伸手。”
罄冉一笑:“大人,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大人留下金疮药便是,无需麻烦。”
杨太医一愣,忙道:“臣是奉命前来,岂能如此行事?还请将手伸出,臣不能有负陛下圣恩。”
罄冉不想他这般古板,暗自翻了个白眼,皮外伤把什么脉,这要真让他把了脉还了得。见老头满脸坚持,罄冉不免气结道:“只是受了皮外伤,这不是一目了然嘛,不用把脉。再说,如今我腿上还流着血,太医不赶紧止血却要把脉,任由我失血过多,这才是有负圣恩,有违医者仁心。”
杨太医面容一沉,吹得胡须微动:“无论何伤把脉是必须的,何况现在包扎之物尚未准备妥当,包扎和把脉互不影响,请伸手。”
罄冉顿时无语,照这样就算躲过了把脉,怕是这杨太医还要亲自给她消炎上药呢。正欲想法子,帘子一掀一人迈步而入,正是一直跟随在担架之侧的那个高个侍卫。
“杨太医这边请。”
那人说着将杨太医拉至一旁,低声说了几句,罄冉见杨太医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吩咐药童将包扎之物尽数留下,一行人出了屋子。
那高个侍卫是燕奚痕的人,不想燕奚痕竟连这样的琐事都为自己考虑到了,罄冉心中涌起感动。腿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凝神细听,院中静悄悄的,众人都已退去,她这才动作了起来。
……
燕奚痕回府时已经是天幕黑沉,他一入府便不由自主地来到了罄冉的屋外。事实上两人房间极近,只有一墙之隔。
方才皇兄令他一起接见了青国使臣,万万没有想到,使臣来访送来的国书竟是凤瑛的择婚文告。这份文告自青国送至三国,言及青国新帝登基为充斥后宫,在四国择美貌女子入青国后宫选秀。
一般来说,宫廷选秀都只是在本国范围内举行,甚少有通告它国的。然而这般做法也并非没有过,由于乱世,多国之下争斗激烈,战争纷乱。也有国家欲用选秀来拉近两国关系,即便不是娶它国公主,所选它国秀女也会得到美人的封号。两国以此拉近的关系虽是没有联姻来的稳固,称不上结盟,但是也算一种有好的表现。
二十三年前成国就曾将选秀文书发送五国,当时各国便是按形势派送适龄美女前往。有欲拉拢成国的自是选公主郡主前往,只表友好的则选大臣之女前往,当然也有随意选民女和不送任何女子前往的,单看国与国之间的亲疏。
凤瑛并非纵情声色之人,此刻送文书于三国,怕是意不在选秀,而在试探三国态度。此刻旌、战两国交恶,战国又与麟国结盟,若是战国送大臣之女或是民女前往,那倒还好说。
可若是战国选送了公主,那旌国……
这也是他心情烦躁的原因,旌国只有一位公主,他是万万不能让敏敏前往青国的。乱世中和亲公主的命运太凄惨,仅这二十年,两国开战,以和亲公主之血祭旗的就多达三次。
月光洒在满院的海棠花上,洇出一片瑰丽的红,极淡的花香在空中徐徐袅绕。夏夜的微风,透着微凉,拂过面颊,燕奚痕站在罄冉的窗前,默默凝望,想着她便在那紧闭的窗扉之后静静安睡,想着她在他的官邸之中,他的心便涌起满足,心头的烦躁消散不少。
默然良久,眼见月已中天,唇角慢慢涌起一丝笑容,不想自己也有如此傻气的时候,他自嘲地摇摇头,转身而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长风吹过满园绯红,月光如水,清香依旧,几只夏虫躲在角落唱着歌,静寂而甜美。
不知过了多久,夏虫似是也唱得累了,沉入了甜甜的梦,四周更加安静,一道黑影自西面急速掠来,若魅影若黑风,卷过窗棂,一晃便消失在了院中。
莫之焰僵直着身体站在屋中,远远望着躺在床上沉睡的罄冉,眸光中闪动着心疼和怜惜。今日见她被抬着出了皇宫,他差点冲出,他不知道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腿上的血迹却那般明显,让他心疼难受,更让他生气。
才重逢几日,她却连连受伤,真不知这丫头这些年来受了多少苦,是怎么熬过来的。想着这些年来自己所受之苦,白靖炎,也就是现在的莫之焰只觉心如刀绞。这些年她所受之苦,怕是不比他少吧。
这丫头自小便倔强懂事,虽是有主见很坚强,但是家里上下谁不当她是宝一般宠着,真真是什么苦都没有吃过。
那夜之后,她小小年纪,是怎么存活下来的……这个问题白靖炎这些年不知想了多少次,每次想起都心痛难当,如今寻到她,看她频频受伤,心中的痛更变成一根刺,扎得他心痛如割。
她是冉妹妹啊,是他自小便想好好保护给她世上最好的冉妹妹,可是这些年,他却没能找到她,让她孤苦无依,吃了那么多苦。白靖炎心中愧疚深深,闭目摇头。
“谁?!”
罄冉沉梦中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逼来,她清亮的喝声响起,与此同时睁开双眸,身体一翻便扯过床边衣服运动真气向窗口挥去。
挥出的衣物带着强劲的压力飞向兀自出神的莫之焰,他骤然醒神,身体一侧躲开那旋舞的衣物。可紧接着一道更加凛冽的掌风紧逼而至,他身体腾起,接下罄冉那一掌,两掌相触,罄冉被强劲的内力逼的微微一退,尚不及发出另一掌,那黑影一闪便翻过了窗棂。
木窗合上,发出咯吱声,屋外月光一晃,罄冉这才适应了黑暗的光线,紧跟着翻窗而出,可她只捕捉到一个已经模糊的黑影,院中骤然又恢复了沉静。
罄冉凝眉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目光狐疑。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正见燕奚痕匆匆绕过院门,奔了过来,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墨发尽数落于身后,神情焦虑,看到她才舒展了眉宇。
罄冉愕然望他,傍晚入府时她并不知道这里竟是他的寝院,如今见到他,想起入府的情节才恍然,怪不得那白衣美人儿诧异地打量她。
“怎么了?”
罄冉迎上燕奚痕关切的目光淡淡一笑,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我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去了,不想竟还惊扰了王爷。”
燕奚痕见她不愿说便只淡淡一笑,也不多问,只欺近她,笑道:“为何总和我那么见外,以前在军营,你说军威肃然,不能例外,若是直呼我名字会影响军威。现如今,我们不在军营,易青直呼我景轩,如何?”
夜风温暖,带过树上几朵花叶,自燕奚痕身前飘过,罄冉望着他。他的唇边带着一抹淡淡微笑。笑似朗月温润,立如兰花玉树,倜傥中无处不带着叫人倾服的风姿,那深黑的眼瞳更是暖意融融,带着给人安定的力量。
月光洒下,落在他身上,单衣领口大开,露出昂藏的肌肤,罄冉怔住。见燕奚痕目光微亮,唇角扬起更大的弧度,她忙侧首,避开他看来的眼眸,淡笑道:“如今在朝,王爷皇亲贵胄,易青何德何能岂敢与王爷平礼相处。”
她见燕奚痕蹙眉,扬眉一笑,又道:“若是王爷不嫌弃,易青称一声燕大哥,如何?”
“燕大哥。”
她不等燕奚痕回话,便清脆脆唤了一声,也不再看他脚步轻快便向房中跑去。
“趁着早朝时候没到,我要再补个觉哦。”
燕奚痕笑着摇头,见她扬声一笑关了房门,他笑容慢慢变浅,终是叹息一声,转身而去。
五更鼓敲过,京城通往皇城的各道街衢上大小各色官轿一乘接一乘地匆匆抬过,官道上的匆忙情景堪称一绝。
清晨的天空晴朗而静透,晨光初起天际刺破第一层轻云,清新的空气直往鼻子钻,罄冉坐在轿中探头望向后面,一顶顶小轿摇摇晃晃均向皇城而来,蔚为壮观。
今日是罄冉第一次上朝,无官无职倒也轻松,深吸了两口气,罄冉便靠着轿壁再次陷入了浅眠。
没一会便到了皇宫,燕奚痕的唤声传来,罄冉忙睁开眼睛钻出了轿子,跟着他一步步迈入皇宫。一路官员们纷纷让道,恭敬的问早声随行一路。
罄冉和燕奚痕并肩而行,他笑容温暖地和她说这话,引来不少观望目光。众大臣皆在纷纷猜测,这个青衣少年是谁,一介布衣竟得翼王如此赏识。
大内刻漏房报了寅牌,悠扬而又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朝服冠冕肃穆低垂自动站好。
罄冉没有功名,便只能站在了最后,金台上,传旨内侍清亮的声音高高响起,接着高阶循廊上的内侍也跟着一个个传响而下。
“皇上临朝,众卿进殿。”
三声响亮的鸣鞭后,文武官员分别垂首登台,缓缓走入高殿巍峨之处。四下静寂,只闻大臣们整齐的脚步声,肃穆而庄严,未曾入殿已让人对那九五之顶的圣上心生敬畏。
罄冉微微抬头,目光所及,能看到步与最首的燕奚痕墨紫官袍一角随着他动作扬起荡下,带领众大臣肃穆入殿。
待罄冉脱掉鞋履步入殿中,刚刚站定,便听传侍太监悠长通亮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驾到。”
一时间众文武忙撩袍跪拜,高呼声传动天庭,罄冉不自觉已是跟着跪地,此刻当真明了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为何会那般令人疯狂,甘为它头破血流,父子成仇。
“众卿平身。”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百官起身,肃然而立。
罄冉习惯性地抬头望向高高的御座,此时已是阳光高照,殿中明亮,高高的龙椅沐浴在金华光耀下更是添加了几分威仪,让人不敢直视。她尚未看清旌帝神情,便接收到了他锐利的目光,一惊之下忙低了头。
目光扫过殿中,燕奚侬轻咳一声,沉声道:“自我朝建国以来,战国屡屡犯境,掠我土地,杀我臣民,一直是我旌国的心腹之患。此次松月道一战我旌国力阻战军,杀敌万余,令战国大败,砮王负伤而回,实乃一件快意之事,不知众卿家以为如何?”
殿中一阵静默,接着一个头戴文官官帽的大臣出列,朗声道:“此乃皇上圣明,翼王神睿,我将士英勇。以臣看来,战国并非我旌国敌手,不如趁此大胜,我军气势高昂之际,倾我全国之力,召集各路大军杀入战国,以绝后患。”
他的话一落,又一文官出列,笑着道:“陈大人所言极是,我国多年加强西面防务,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