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1949-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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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向北发展或向南发展。如六二军目前尚未进入核心区,则可照你们计划先歼灭南半城(包括核心区)的敌人,但如六二军目前业已移至南半城或在战斗过程中移至核心区,则你们应先歼灭北半城的敌人。为了不太分散兵力,我九纵与十二纵在七纵的左翼展开,九纵(一部)在一纵的右翼展开,以加强我东西对进夹击的力量。对正南与正北两个方向,只各派出一个师或四个团的兵力做有力佯攻即够。
7日,林彪将天津作战部署报告中央军委:
决定以5个纵队和6纵17师、12纵两个师(后又定为1个师)及全部炮兵,参加天津作战。因“敌强的守备部队在北部,弱的守备部队在南部,敌强的建筑物在南部,敌整个阵地的弱点在中部。敌中部之守兵与建筑物均不强,我军对敌之中部攻击则从东西两面能展开大的兵力,故主攻选择在中部”。“我军拟以两个纵队的兵力由西向东并肩突击,以约两个纵队的兵力由东向西并肩突击,以三四个团的兵力由北向南攻,三四个团的兵力由南向北攻。我主力争取东西两方对进突击,首先歼灭中部的敌人,将敌南北切断,待我军已在敌之中部地区贯通以后,即以主力转向南面,歼灭南面的敌人。如战斗发展容易,则在第二步同时进攻南北阵地内的敌人。”
林彪的电报,从孟家楼一封封飞向天津,飞向西柏坡。
那踱步、看地图、咀嚼炒黄豆的样子,与在牤牛屯时一般无二,可谁都看得出来,“林总”的心情比打锦州时轻松多了。
攻打锦州,为确定主攻方向和兵力部署,战前林彪两次到城北看地形。第二次,他带领刘亚楼和3纵司令韩先楚,来到距锦州更近的帽儿山下帽山屯前高地,那口浓重的鄂东口音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却仿佛有种金属的响亮:“过去打仗,敌强我弱,我们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弱点。现在,这里,我们是强大的,特别是有强大的炮火,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强点。打掉强点,弱点就更弱了,甚至不攻自破了。”
这话无疑底气十足,可之前要回头打长春的犹豫、动摇,是毫无来由的吗?准备一桌饭菜,来了两桌敌人。身在锦州前线,还要盯住敌人东西对进的两个兵团,一根肠子三下扯。特别是西边的侯镜如兵团,那个塔山距锦州只有大半天路程。谁又能想到,廖耀湘兵团出沈阳后迟疑不决,会足足耽误了5天宝贵时间?倘若锦州打成了四平,无险可守的塔山再没顶住,东边那个廖耀湘兵团也很快冲杀上来,局面就不大好收拾了。起码大炮、坦克之类重装备是难以带走的,那可是共产党好歹积攒起来的从未有过的家当呀。如此,这场解放战争会不会拖延几年?
而今,眼前只有个比锦州还好打的天津,其他的敌人都不足虑,又有了打锦州的经验。而自四平攻坚战后就压在心头的那块铅云,也早已化作明丽的阳光了。
让刘亚楼任天津前线总指挥,也证明了这种轻松。但他并未当甩手当家的,而是一封封电报追过去,指点得详细、具体而又大气。
总攻前两天,林彪又给天津前线发去一封电报:
刘、一、二、七、八、九、十二纵首长:
盼你们将陈长捷、林伟俦、刘云翰相貌、口音、年龄等等,事先通报部队,以便打下天津后活捉此三匪首,给北平敌以精神打击。
林
十二日十八时
林彪已视天津为囊中物了。
边打边谈。
13日下午,傅作义的谈判代表邓宝珊和周北峰,来到通县五里桥。
之前都是在蓟县八里庄谈,打下通县后,谈判桌也随之向前推进。
不大会寒暄的林彪,对两位谈判代表的到来表示欢迎后,聂荣臻即开门见山:上次谈判,规定14日为最后的答复期限,现在只剩下不到10个小时了,这次谈判就不包括天津了,只谈北平问题。
邓宝珊则再次提出,要解放军让出南苑机场和成立联合政府问题。
林彪的回答不容置疑:现在没有别的条件可谈了,只有照上次谈过的,按平津前线司令部的规定,命令北平守军开到城外指定地点,接受人民解放军改编。只有这一条路。
邓宝珊有些疑惑:你们要打天津吗?
林彪道:我们已经下达了命令。
邓宝珊又问:你们准备多长时间打下天津?
林彪道:3天。
邓宝珊是华北“剿总”副总司令,与傅作义同辈的老资格军人。听到这话,那口气顿时少有地硬朗了几分:3天?恐怕30天也打不下来吧?
连30小时都没用。
第六章 (四)前线总指挥
在15倍望远镜里,天津城防工事历历在目。
鹿砦都是碗口粗细的木头,2米来长,一排排成45度角迎面插埋地上。后面是铁丝网,有的地段用木桩拉扯成一排,有的是滚筒状的。前后有300米左右的平坦地,那应该是雷区了。接下来是错落有致、可形成交叉火力的地堡群,最高的也不过两米左右,其间有交通壕通连。最后就是环城碉堡工事线的主阵地,碉堡更大也更坚固。城墙上下还有两三个人高的红砖水泥碉堡,显然是很久以前修筑的,只能成为炮兵的活靶子。
天寒地冻,护城河水结冰,侦察报告人可通过。守军在3米多高的城防线外斜墙上泼水,形成瀑布似的冰墙,在阳光下直刺眼睛,上面还拉着近两米高的电网。
为了扫清视界,同时防备我军攻击时利用作隐蔽物,西营门监狱附近南运河两岸栉比相连的民房,已被拆毁一空。在宜兴埠一带竟然纵火焚村,10余里一片焦土。
这帮狗东西!刘亚楼一边移动着手里的望远镜,一边在心头恨恨地骂着。
天津之战,是东北野战军首次在水网低洼地形条件下实施的大规模攻坚战,也是解放军步兵、炮兵、工兵、装甲兵等诸兵种规模最大的一次协同作战。打下天津,这没说的,他刘亚楼敢打保票,此刻堑壕中的每个士兵也都坚信不疑。问题是要打好仗,又要减少伤亡,避免各种意外的突发事件。作为前线总指挥,光在屋里听汇报是不行的,必须到实地走走看看。
围着天津转了大半圈,天黑回来路过复兴门外时,突然与一股敌人遭遇。对方手电筒直射过来,大声喝问“什么人?”趁敌人还未辨清的工夫,刘亚楼骂道:混蛋!乱嚷嚷什么?叫共军听见了怎么办?话音未落,几支枪同时喷出火舌。
回到杨柳青指挥部,赵长青等几个警卫员把脸拉得老长:不让你去你非去不可,去也不能走那么远啊?真要出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刘亚楼哈哈大笑:好兆头,好兆头,陈长捷没抓住我,他这回肯定没个跑了。
毕业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抗战胜利后回国的刘亚楼,热情、爽快、勇敢、潇洒、机智、幽默,嬉笑怒骂,皆形于色,是东野将军中最活泼、活跃的一个。
参谋洗澡,他去帮忙,烧水端水,那水不凉不热,一瓢瓢浇得你这个受用呀。有人就揣摸着参谋长要“使坏”了,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儿,他一瓢凉水从头顶浇下来。
刘亚楼喜欢跳舞、打猎,有机会绝不放过。只是战争年代机会实在难得,双城那么大个小镇,也没什么可玩的,那就讲故事。往哪儿一坐,古今中外,海阔天空,一会儿就聚拢一堆人。这是双城前指的经常性节目。讲得最多的是红军、长征,当然也讲苏军。他在苏联学习、工作6年,有的是讲的。
有时林彪也踱过来,站在一边听得出神。据说,只有这时候,也只有身边熟悉他的人,才能在那张从无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到些微笑意。
敌我双方各支部队的素质、特点、主官性格、内部关系、武器装备、机动能力、兵员成分、战斗与非战斗人员比例,作战地区地形、气候、道路、群众条件等,一个参谋长必须随时烂熟于心,这是需要很大精力的,他却信手拈来般游刃有余。
刘亚楼要求严格,指示具体,钉是钉,铆是铆,一丝不苟。出现差池,特别是明知故犯,不管是谁,叫他抓住,绝不客气。
东北局到哈尔滨后,分成前方后方两部分,部分党政军领导机关要转移到佳木斯去,有人把公家的东西也搬走了。刘亚楼火了,赶去火车站,见到一位老资格领导,问他知不知道东北局的规定。那人说一点家具,问题不大吧。
规定就是规定,原则没有大小。同志哥,对不起了。刘亚楼说着一挥手,士兵们上车就往下搬。
辽沈战役打锦州,命令8纵封锁机场。锦州有两个机场,一个能用,一个不能用,8纵来电,问打哪个。刘亚楼火冒三丈,你们是三岁孩子呀?是“吃草”的呀?
有人说,你是不是苏联面包吃多了,忘了自己是哪国人了?
他说,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不选我当中央委员呗。
作为东北军区、东北野战军参谋长,刘亚楼在黑土地上的业绩和贡献,主要是司令部正规化建设。
八年抗战,除百团大战外,八路军、新四军较少大规模的阵地战和攻坚战。红军时期也是如此,敌强我弱的情势决定了这一点。而且根据地这一堆,那一块,也无法统一作战,基本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解放战争就不同了。共产党闯进关东不久,毛泽东就命令林彪,在锦州地区拉开架势打大仗。像后来的鞍海战役、新开岭战役,四平保卫战更是依托城市的大规模阵地战。但是,一些指挥员仍然习惯于过去的独来独往,驳壳枪一挥“冲啊”。四平保卫战期间,某师从长春增援四平,战斗积极性很高,却不请示报告,当晚赶到就去偷袭新1军,伤亡一大堆,被林彪斥为“游击队的小家子气”。
1948年3月底至4月中旬,在东北军区第二届参谋工作会议上,林彪指出,大兵团、正规化、攻坚战将成为今后的斗争方式,各级司令部必须在组织上、制度上、权力上、威信上都要适合于走向正规化,使司令部成为一个有科学头脑的、有组织能力的能干的指挥机关。
而在一年前刘亚楼上任后,就全力以赴为之奋斗了。
打白军,打鬼子,我就这么打的。敌人那一套倒是挺正规,结果怎么样?一些人转不过弯子,刘亚楼就讲道理,讲通了就照办,讲不通也得照办。这是命令,“林罗刘”的命令。不是我刘亚楼嘴大,而是咱们都得听真理的,这是打胜仗的真理。几个师、几个纵队作战,你早了,他晚了,你上他没上,锣齐鼓不齐,那仗怎么打?
直到今天,一些老人还记得刘亚楼的“三部曲”。一是部队到了什么位置,20分钟内师向纵队报告,1小时内纵队向总部报告,超过时限,他那通报就到了。二是他发了电报,你马上就得回复,没有回音,那通报马上就到了。三是一仗下来,2至4小时要简报,6至8小时要详报,你没报告或是晚了,或是没报告明白,批你个茄子皮色。
总部有专门的参谋训练队,刘亚楼亲自去讲课。各纵、师司令部也按规定,抽调有文化、又有作战经验的营连排长进行培训。人员按编制配齐了,各级主官也在实战中尝到了甜头,可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