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杆子1949-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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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需凡只带一个侦察班,活捉敌人一个营。
8师23团进到距南苑机场30里左右时,前边一个镇子喇叭呜哩哇啦连天响。宣传股长李湖渴了,去老乡家喝水,问镇子里吹喇叭干什么,老乡说是保安队长娶媳妇。
从保安队长到傅作义,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解放军已经或即将出现在他们面前。
上世纪50年代曾任林彪办公室秘书的姜树华,当时是4纵队列科参谋。
老人说:
4纵急行军进关,每天晚上100多里路。有的战士就编顺口溜:“运动战,运动战,一天一百二十八里半。”开头就是走,到延庆时打上了,当时也不知道敌军番号,后来得知是傅作义的104军,还有16军。敌人逃,我们追,敌人乱了,几十辆汽车在一个大山沟里叫我们截住了。“林刘罗”来电报,问消灭的是哪部分敌人,让我们把番号搞清楚。参谋长李福泽让我去趟延庆,找俘虏问一下。我连夜往那儿赶,路上都是敌人尸体,衣服都让老百姓扒了,有的让汽车压得扁乎乎的。见到个国民党少校,见我戴着狗皮帽子,就问你们是林彪大军吧,我说是。他说,是林彪大军,该输,不冤。
国民党俘虏叫我们“林彪大军”,华北部队叫我们“东北军”——东北野战军嘛。南下后,南方人叫我们“大军”、“东北大军”、“东北军”。
北满部队戴的都是皮帽子,大都是狗皮帽子。南满部队大都是毡绒帽子,有些也是狗皮帽子。
许多老人都讲到进关后,沿途敌人望风而逃,捉到的俘虏都说最怕你们这些戴狗皮帽子的。一些战士也淘气,老远就把狗皮帽子挑在枪尖上摇晃,吓唬敌人,到天津城下还摇晃。
老人们都说,进关也好,南下也好,有想家的,有开小差儿的,可那士气旺着哩。连那些开小差儿的人都明白,这支军队是攻无不克的、无坚不摧的。
进关途中,5纵13师发生一起车祸。
师长徐国夫、政委李辉和政治部主任胡寅,与几个警卫员乘坐一辆美式中卡,行至青龙县汤道河下个大岭时,刹车失灵了。那岭叫“十八盘”,山路一道一道的,就像地图上的等高线。徐国夫会开车,见势不好,大喊“换挡”、“换挡”。司机是个解放战士,车速太快,人也慌了,那车一下子飞了出去,撞到对面山上又弹了起来,滚了几滚,翻下三节盘山道,才停了下来。
坐在车后的几个警卫员伤势不重。徐国夫右脚断了。李辉内脏摔坏了,当晚就去世了,胡寅当时就没气儿了。
半个世纪后,徐国夫老人讲到这里时,声音有些哽咽:在东北打了3年,那仗打得那么苦,也没牺牲几个师职干部呀。
叹口气说:新中国来之不易呀!
第二篇 黄土地
战火硝烟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华北的黄土地。
瑞雪兆丰年。
当然是共产党的丰收年。
第三章 各打各的算盘 (一)“布衣将军”
在设在北平西郊公主坟附近的华北“剿总”总部,傅作义双手插在背后的棉裤腰里,两只穿着黑布鞋的脚,在漆成棕红色的地板上来回踱步。
如果是影视,我们将会越来越多地看到,这个已经“王”不起来的“华北王”的这个别具一格的习惯动作,不知道始于何时。我们知道的是抗战名将傅作义,抗战时期每逢思考问题时,就会习惯地将双手插在背后的裤腰里。
请看1933年长城抗战中,日本随军记者是如何评述傅作义第一次率军抗战的:
人所共知的傅作义军……竟藐视日本军之威力,自到怀柔后,对我两羲一部,即取抗战行动,我军对此执拗冥顽之中国军,实不得不予以严重打击……敌在高地筑有中国式的坚固阵地,该阵地两侧伸出,一对由密云前来之我军,一对由蓟县前来之我军,侧背之早川联队,突受敌千余人之进攻,结果伤亡约三百余人。
接下来就是1936年的绥远抗战,其中百灵庙大捷驰名中外。全面抗战后,1939年初,傅作义率部移驻绥西河套地区,包头战役、绥西战役、五原战役连战连捷。1940年的五原大捷,使日军长期不敢西犯。
再看1947年4月14日,中国共产党人的一封电报,又是如何评述东北野战军进关后的这个对手的。
傅作义部队之干部带兵方法系采用冯玉祥之养兵政策,所赋予之任务毫无犹豫不决,毅然执行,其牺牲之精神特强,傅对战时之兵力运用颇冒险性,尤于重点方面之攻击,每不顾前后左右之部署如何兵力如何而对重点必集中全力攻击之,如此次集宁张家口之役,均集中其全力以赴其新攻击之目标,而其后方之基地则仅留残余老弱之少数部队以守之,其部署谓如当时共军若以小部袭其后亦决无今日之傅作义,以其屡次冒险,故获成功,部属对之极表钦佩,而傅也颇以为得。
无论隆冬,还是盛夏,也无论是在威严、肃穆的“剿总”办公室,还是置身硝烟弥漫、弹雨纵横的战地,傅作义的这个别有看相的习惯动作,都显得不伦不类。不是双手左右叉在腰间,而是插进背后裤腰里,即便一身笔挺的将军呢,也会支翘八杈得成了什么模样?更不用说一口山西话的三星上将,总爱穿套像他的察绥军一样臃肿的棉衣了。“大将军八面威风”是难得想见的,易使人产生联想的倒是春日暖融融的阳光里,坐在窗前、倚着墙根的老农,双手伸进裤腰里摸出个虱子,送进嘴里咯嘣咬出个响。
可就是那些总是居高临下地睨视惯了杂牌军的蒋系将领,也不能不对这位“剿总”总司令深怀敬畏之情。
将军的威风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
只是眼下这仗可怎么打?
内战伊始,傅作义出手不凡。
先是声东击西,解了包头和归绥之围,接着又从背后偷袭了张家口,打通了平绥路,并以虚张声势战法派兵支援东北。1947年11月,蒋介石撤销了孙连仲的保定绥署,成立华北“剿总”,将华北五省(河北、山西、热河、察哈尔①、绥远②)两市(北平、天津)的军政大权交给傅作义。华北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都把希望寄托在傅作义身上,一些御用文人则将其吹捧为“中兴清室”的曾国藩。
红极一时的傅作义,却如鲠在喉。
表面上,蒋介石将华北的中央军李文、石觉、侯镜如等兵团及青年军、交警总队,都归到了傅作义麾下,背地里却又交代这些人:“军令听傅的,政治听陈(继承)老师的。”
对于蒋介石的这套把戏,傅作义早已习惯了。他知道,在战场上,他可以打成抗战名将,打成内战名将,打成“罪大恶极,国人皆曰可杀者”的第31号战犯,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把自己打成蒋介石的嫡系。
无论在何种场合,傅作义从不讲上司的不是,对蒋介石更是表示恭顺。有时蒋介石征求他的意见,他总是尽力揣摩蒋的意图,审慎作答。对蒋系将领也很客气,苦差事大都交给自己的嫡系去干,尽量笼络他们。但他若是逆来顺受、任人欺凌之人,还能混到今天吗?
军统特务头子、“剿总”副总司令兼北平警备司令陈继承,自恃根子硬,指示中央军各部,凡是人事调动、兵员补充、后勤补给等,皆须先经过他,由他承转。傅作义在不动声色中,与之周旋,抓紧实权。经常不经过兵团和军,直接指挥蒋系师、团长,将一个军调往几处。侯镜如是津塘防守司令(驻塘沽),傅作义把老部下、第八个补给区司令陈长捷从兰州调来,任津塘防守副司令兼天津防守司令,实际上架空了侯镜如。
1948年2月,傅作义在“剿总”军事会议上,说明他有权使用华北战斗序列中的所有部队,陈继承就提出中央军的行动必须通过他,两人争吵起来。傅作义三次致电蒋介石,坚决辞职。蒋介石竭力挽留,说你若能举荐一个如你一样的人才,可以辞职。傅作义道:陈继承完全可以接替我。老蒋无奈,只好将陈继承撤换。
7月,蒋介石要傅作义再扩编4个军,并给了番号。一下子增加4个军,察绥军的兵力几乎增加一倍,老蒋如此“皇恩浩荡”,傅作义那心头却直敲鼓,不知老蒋又在打什么主意。抗战胜利后,老蒋是要缩编他的察绥军的。去年在张家口接受了扩编两个军的命令,老蒋却把他的嫡系35军和104军调去河北、东北。就决定除将原保定绥署孙连仲的部队扩编为101军外,其余编制分给所属各军,各增加一个补充师。这样,既可避免老蒋生疑,又可防范老蒋再抽调自己的部队。
傅蒋斗法。
辽沈战役期间,蒋介石去沈阳途径北平,在“剿总”小礼堂给师以上军官训话。中央军个个身着美式毛料军装,皮鞋锃亮,领章上金星耀眼。察绥军则一律与士兵一样的棉衣,腰扎两指宽的牛皮带,脚踏黑布鞋,军官官职高低,只能近前从胸章辨识。比这种泾渭分明更意味深长的,是主席台两侧的大红布对联:“我们多一分努力,总统少一分忧劳。”
没说的,蒋介石与傅作义,中央军与杂牌军,在反共这个大方向上是一致的。但是,他们之间这种人为的“忧劳”,从来就未断过,而且越来越多。
共产党只有一个敌人,国民党有两个。
这仗可怎么打?
蒋介石要他撤军江南,以确保江南半壁江山,并委他为东南军政长官。
他的部下则惦着西去,念念不忘绥远,不想离开察绥军的老家。
东南那是什么地方,又是谁的地盘?就算蒋介石不再给他安插个陈继承,那地方会不会冒出个什么“继承”来,与他分庭抗礼?从军30余年,血里火里,足迹就没离开这片黄土地,他这个“华北王”尚且“王”不起来。去那片人生地不熟的红土地,寄人篱下,上下挤对,那“东南王”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他是在军阀混战中投身军旅的。他知道,在中国枪杆子固然重要,永远是第一位的,但是如果没有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也休想玩得转。老上司阎锡山,无论周边世界如何风云变幻,个人命运怎样浮沉莫测,铁了心就把根子扎在山西,连铁路的钢轨也和周边省份不一样宽窄。李宗仁和白崇禧,更是苦心经营广西,依托广西进出中国舞台。一旦失利,就乌龟缩脖般退回老巢,舔净伤口,养精蓄锐,再卷土重来。而张学良的东北军,自“九&;#8226;一八”事变失去了根基后,就被蒋介石挥来使去,浮萍样到处漂泊、流浪。当年可与中央军媲美的这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如今已七零八落的成了什么模样?
西去绥远当然是条路。“兔子转山坡,转来转去离不开老窝。”察绥军久居绥远,部下官兵大都是察绥子弟,归去呼声不断。那片能让他产生一种热烘烘的家的感觉的熟悉的土地,也像有根无形的线儿,一牵一牵地勾着他的魂儿。只是这么一走,占华北大半兵力的中央军,肯定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了。枪杆子的分量,可就是他傅作义的斤两呀。离开老蒋单干,不到万不得已,这条路是走不得的。而且,去到那里,马鸿逵、马步芳、马步青这帮子虎狼之人,是那么容易相处的?
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