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 卫幽 卫幽-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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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看到双眼中熊熊燃烧着仇恨火焰的沈榕,轻轻捏住他因为愤怒而僵硬的手指,沉声说道, “舅父不会白死。”
毒蛇似有所感,他低声叹息,“从前与方明轩交往之中,他因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时常与我袒露心扉,他曾经说过,你们这对姐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宝贝,虽然不是他的儿女,但是感情却胜过这世普通的儿女甚多。如今看来,果然如是。”
他望向遥远的前方,声音虚无渺茫起来,“而我,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得到这种感情的机会了。儿女?天伦?对我来说,已经太遥远了,遥远地让我无法企及。”
沈棠擦干眼角的泪滴,“不会的,只要你肯与皇上好好配合,你想要的都会有。人的一生真的很短暂,不管是帝王还是平民,英武如我舅父,还是狂傲如恒王,都抵不过这法则,最长不过百岁的人生,如弹指一挥匆忙而过。你会发现,你所执着的那些都及不上安稳地活着重要。”
她的语气慢慢柔和了下来,“若是舅父还活着,此时该有多好?”
这时,外头传来响动,听这声音和阵仗,应该是皇上亲来无疑,沈榕缓缓地起身.将沈棠扶着, “姐姐,话都问过了,皇上快到了,咱们也该走了。”
毒蛇却忽然将他们叫住,“恒王虽然死了,但是他的长子仍在,他们手中有轩朝的藏宝图,必然不肯甘心就此罢休。你们姐弟,此次为新帝立了大功,但却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沈棠转过身去,低声谢过。
毒蛇却似乎头想到了什么,沉声问道,“我只去过一次淮南,觉得那里真是个温暖明媚的好地方,若是我还有命在,我能去淮南生活吗?”
沈棠缓缓点了点头,“嗯,淮南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很温暖,很舒服。”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沈榕自言自语地说道,“来时我一直都担心,舅父的死会与容伯父有关,如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舅父与容怕父是那样地投契,我们和阿觉也算是患难之交,若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舅父死于好友之手,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他转头说道,“姐姐,我们的仇人是秦家,自始自终都是秦家,而秦家只除了秦老城被斩,其他的嫡子嫡孙却还好端端地活着。这让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沈棠的眼眸微垂,她低声说道,“那些未作恶的倒也罢了,他们也不过是为家族所累,但是秦焱,这个亲手将舅父杀死的秦焱,我却一定要问一问他,他的手沾满了我舅父的鲜血,然后又站在我面前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从怀中掏出玉斗令来,呢喃着说道:“御太后曾用它来号令沈氏为她效力,如今,它可还有这样的效力,能让沈氏的人继续为我所用,哪怕我是为了一己之私?”
马车刚停至王府门口,文绣便从里头迎了上来,“小姐,苏夫人来了。”
沈棠眉头轻挑,“苏夫人?”
文绣补充道,“表少爷晋了翰林院编修之后,外头便将沈紫嫣称为苏夫人了。她一早就到了,我说小姐有事出去了,请她改日再来,但她却怎么都不肯。虽然......但外头这事到底还是藏着掖着的,我也不好随意赶她,免得别人见了,说您苛待娘家妹子,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就只好让她在偏厅里等了。”
沈棠点了点头,沈紫嫣不是沈灏的骨肉,而是恒王与秦氏的种,这事若是闹了出去,实在是沈氐的大丑闻,因此外人并不知道此事,甚至连沈明月和苏暮然也是不知晓的。
这也是为何沈紫嫣尚能活着的缘由,但沈紫嫣经此一事,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才是,怎么会在这当口上门来找自己?
她想了想,对着沈榕说道,“那事,咱们暂且先放在心里,等有了确切的想法,再从长计议。我这里还有客,便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帮着莲莲收拾收拾,过些日子就要搬新府了,这几日该是很忙才对。”
她目送着沈榕的车驾远去,这才跟着文绣进了门,刚到馨菲院,便听到屋内传来王妃的笑声,“ 棠儿有你这样的好妹妹,自该欢喜才是,怎么也不贝她邀你来王府玩?也罢,我可替她作了这个主,以后你可要常来玩!”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担心
沈棠大感不解,一向深居简出的王妃怎么竟然在自己屋中,言谈之间,似乎对沈紫嫣颇为热络,她转头过去望向文绣。
文绣很是惊讶,她低声说道:“我出来时,王妃并不曾来,守门的小菊和小荷都是仔细挑选过的,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差错,是我的不是。”
沈棠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她若是强要进来,莫说小菊小荷这些三等小丫头,便是你和碧笙也都拦不住的。说这些都无用,我进去看看里边这两位的来意如何,你去知会世子一声o”
她看着文绣悄然退下,这才与碧笙进了屋。
瑞王妃的气色比之前要好上了许多,但眼脸下却难掩暗青,她见了沈棠,脸上堆出笑容来,“听说你兄弟来接你出了躺门子?怎么,是宫里头又有传唤吗?”
沈紫嫣闻言神色紧张地盯了过去,恒王死后,她犹如惊弓之鸟,时刻都怕自己的身世被捅开了去.她自然确信沈棠是不敢抹黑沈家的门楣的.但一听到皇上和宫里的消息,她却还是天然地就紧张了起来,
沈棠笑着回答,“是去见了一个故人。”
她不愿多提,便将话题岔开去,“看来母妃今日精神不错,这样才好.这天气暖了,是该多出来走走才是。”
沈紫嫣见她并不提及自己,犹豫了一会,便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姐姐。”
沈棠将她扶起,“二妹向来都跟我随意,怎么今日倒多礼起来了呢?你可是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平素让你来玩,都没见你肯移尊驾一步,今日倒是奇了,说吧,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紫嫣面色有些尴尬,她方才虽然并未明说,但与瑞王妃谈话对答之中,明里暗里都是沈棠不待见她,因此才不敢上门来寻晦气的意思,但此刻却被沈棠一语道破,不由大感羞涩。
她支支吾吾地说道.“瞧姐姐说的,您嫁过来的时日也不长,前时又发生那样的祸事,我便是想上门来瞧瞧您,也没机会啊。”
沈棠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你今日来?”
沈紫嫣见瑞王妃并没有回避的意思,心中不由一动,她忙上前一步,跪了下来,“三弟已经小半年都没消息了,我问了好些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实在是没法子了,所以才想到要求姐姐帮忙。”
她为了将戏作足,竟还朝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求姐姐成全!”
沈棠冷笑者说道,“虽说妹妹这头磕得不合常理,但我既然是你长姐,倒也没什么受不起的。起来说话吧。”
她对着瑞王妃一躬身,“娘家妹子不识规矩,倒让母妃看笑话了。”
瑞王妃眉头一挑,笑着说道,“无妨。你三弟便是秦氏夫人所出的那位?怎么他失踪半年都还没找到?”
沈棠叹了口气,“实不瞒母妃,父亲在时,三弟沉迷赌博,被人哄去了好些家财,被父亲责罚过后,便时常逃家.初时府里还派人去寻,后来父亲寒了心,便渐渐也就不管了。”
她想了想说道:“初时.是出去个三五日将身上的钱输光了就回府来,等手头有了钱又再出去,父亲既然都不管了,府里便没人敢再说什么闲话。谁料到也不知道是哪回起,三弟就不曾再回来过,连父亲过世这样的大事都没露面。”.
瑞王妃的脸上满是疑惑和兴味:“原来是这样啊,那发现不对劲之后也没去找?”
沈棠摇了摇头,“哪能啊。三弟虽然是平夫人所出,但却也算是记在宗谱上的嫡子,父亲虽然没了.但是大哥还在,沈家的长老们还在,怎么能让沈氏子孙流落在外?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出去寻,天南海北的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
她又叹了一声:“我们心下都有不好的预感,但大哥却仍旧不曾放弃寻他,便是此时还尚有人在找他呢。”
她转过头去,对着沈紫嫣说道,“所以妹妹这样做,真是让姐姐有些伤心,沈家尽心尽力地去寻三弟了,你却突然跑到我这里来,还当着我母妃的面给我下跪磕头求我去寻三弟,是想说大哥这个沈氏家主做得不尽职吗?这事若是传了出去,该让人如何看待大哥这个家主.如何看待我这个姐姐?”
沈紫嫣忙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来求求姐姐帮着想想办法。父亲没了,娘亲死得蹊跷,三妹也早就故了,我只剩下这么一个一母所出的兄弟,他又素来有些胡闹不懂事,这才让我更加挂心。”
她抹了抹眼泪.“占若是姐姐不肯替我再寻一寻,那也罢了,何苦说那么多诛心的话来?是我的不是,我原该先去求了分了家的大哥再来求姐姐的。”
沈棠心中冷笑.沈松失踪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怎么前五个月来沈紫嫣没有挂心去寻,偏偏今日就挂念上了?还说什么娘亲死得蹊跷,这是在暗指什么?
她深深叹了口气,“若你今日来只是为了三弟,那你便放心吧,只要沈氏还在一天,就一天不会停止寻找三弟的消息。一个人不可能无端消失,生能见人,死总能见尸。”.
沈紫嫣委委屈屈地说道,“是妹妹思虑不周,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姐姐了,这便告辞。”
她眼中带泪,向王妃屈膝行礼,然后说道:“王妃厚爱,紫嫣铭记在心,以后一定常过来叨扰,今日来得匆忙,未曾给您背礼1下次一定礼仪俱全地来给您请安。”
瑞王妃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然后笑着说道:“你是棠儿的妹妹,便是自己人,那般客气做什么。”
沈紫嫣屈身向后退去.刚至门外,却不料沈棠却又重新叫住了她。
沈棠走到门口,笑意盈盈地对沈紫嫣说道,“我让人送一送你。”
又俯身过去,对她耳语:“你可能又想岔了,为了沈家的脸面,我自然不会主动去说你的身世,但告诉私下告诉皇上却还是能做的。皇上的母家是沈家,他必不会将此事抖出去的.但你可知,你的下场会如何?”
她冷声说道:“你不过一个女流,皇上若是要对付你,哪里还需要你的身世证明?有的是法子。所以,不管你今日来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都要时刻谨记着,不要再出什么么蛾子。我,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沈紫嫣浑身一颤,哆嗦着道:“是。”
沈棠冷冷一笑,“小荷,替我送一送苏夫人。”
她徐徐转身,回到屋内,见瑞王妃的茶水已经见底,便笑着又替她满上,“让母妃看了笑话.是儿媳的不是。不过,不知道母妃来寻儿媳是有什么事?”
瑞王妃重重望了她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赵蒙的舅父又升了,吴侧妃可得意得很,怎么,你和吴侧妃交好,这事她还没告诉你吗?”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听说,吴侧妃可是要她娘家兄弟帮忙举荐赵蒙入京畿卫呢!京畿卫和禁卫军这次都出了大砒漏,皇上正拿他们开刀的时候,想必很快就能空缺下来许多职位,赵蒙若是去了京畿卫,想必副统领之职是跑不掉的。你就不担心吗?”
沈棠奇道.“母妃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