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闯天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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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我们的孩子……”言语中渐有悲切之音。
女人点头应承,含泪无言,随后翻身上马。二人拍马疾驰前行,迅如闪电,冲向敌军的薄弱处。
那男人挥舞长槊,如虎入羊群,纵横莫当,挡者死,退者生,众敌军闻风丧胆,这二人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便杀出一条血路来。有敌将自远处、背后乱箭shè之,也被他一一拨于马下,竟不能伤得这二人分毫,只好摇旗呐喊来一番鼓噪,却不敢再逼近向前,任由他们狂奔而去。
疾驰良久,回首望去,见后方并无追兵,二人便勒住坐骑,默然缓行。相顾之下,心中犹如江海翻滚,虽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讲不出半句体己话来,只好在泪眼婆娑中道一声各自珍重,就此别过——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一别,会不会就是永别?
看着妻子策马远去,已是踪迹全无,木晃这才返身杀将回来。
第1章 男儿生在天地间
汴州城东二百里,有一村庄,名曰黑村。没有人知道这奇怪的村名究竟由何而得。
村南有河,名为黑里河,不知从何处流来,也不知流往何处。河宽约三丈,河水清澈明透,水流悠缓,河中水草丰茂,多有鱼虾。夏rì里村中人常来河中潜游嬉戏、捉鱼捕虾。
村北有林,村里人称作百木乱,多是榆、槐、杨、柳、枣等树种,郁郁葱葱,参天蔽rì,不知成林于何时。那榆钱、槐花、野枣在村中农户看来皆是天赐美食,丰年时是尝鲜的口味,遇到荒年便能靠此活命,自然季季采撷。
当时之世,虽经黄巢作乱天下,流窜南北,藩镇割据,相互攻伐,诸般兵祸连年不息,但汴州一境尚属安然,并没有经过大的战乱,这也是后来朱温定都于此的缘故之一。更加这黑村地处偏僻,位置隐蔽,尤其是所属县府时任官吏较为清廉,因此村中各户rì子虽然清苦,却能自谋温饱,勉强度rì。
村中地势平坦,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几十户人家,江和的家便位于村子的最北头。
江和的祖父是个落第秀才,此时已过世。江和受祖父的熏陶,幼读诗书,颇识文墨,在村中算得是出身于书香门第,颇受敬重。他早年也动过要谋取一番功名的念头,奈何生逢乱世,眼看这曾经无比辉煌强盛的大唐帝国rì益**衰落,终究还是安下心来,在家中靠耕种那几亩祖上传下来的薄田度rì。
江和父亲早亡,母亲江刘氏随长兄在村中老宅同住。江和长兄名为江恕,早些年因一番孽缘遭遇,立誓终身不娶,至今独身。江和成亲后便在村北搭建三间草庐,分家立户。
江和之妻闺名唤作张娥,娘家离此十余里,样貌端庄秀丽,柳眉杏眼。村里人都说江和娶了个好媳妇,是过rì子的好手,无论是持家还是种田,样样勤快能干。这张娥自嫁与江和后,还陆续在家中饲养了些鸡、羊、猪、牛等家禽家畜,小两口rì子过的很是殷实。
只是成亲已过三年,这张娥身上总不见有喜,惹得婆婆江刘氏心急如焚,免不了整rì里夹枪带棒、冷言冷语。
张娥骨子里xìng情刚烈,但对婆婆确是心存孝敬,也深知此中厉害,自然和那江和愈加百般尽力。这一夜二人行完房事,张娥沉沉睡去,半夜里做了一个奇异至极的梦——
梦中有数十条巨龙从天而降,围着她狂啸不去,有的还张开血盆巨口,似要将她活吞一般。正当她惊得魂飞魄散之际,一匹异常神骏的白马不知从何处狂奔而出,那白马通体如雪,惟有额前一绺赤红。只见那白马仰天长嘶,竟然腾空疾行,朝着那群巨龙逐杀而去,蹄踏牙噬,一番缠斗,片刻便杀得大半,剩下的则急急逃命。那白马随后追赶,也消失不见。
第二rì醒来,张娥便私下将这奇异之梦说与江和知道。江和听罢,不予置评,只说休要大惊小怪,一梦而已。张娥却总觉蹊跷,心中疑惑不去。
自那夜后四十余rì,张娥渐觉身体不适,一开始并没在意,以为是着了凉,可渐渐发觉并非如此。时常呕吐、犯困、恶心,例事也逾期多rì不来,还总想着吃些酸菜酸果等物。请来村里的郑郎中一瞧,果然是有了身孕,一家人顿觉喜从天降,兴奋异常。婆婆江刘氏更是一改往rì做派,对儿媳嘘寒问暖,百般照顾。
这张娥虽有喜在身,却天生是个劳碌命,洗衣下厨,耕田播种,一样都舍不得放下。江和文弱,平rì又总是偶有微恙,体魄还不如这张娥强健。江和怕她辛劳,劝她将养,她虽口中应承,却依然我行我素。江和看劝她无用,便不再管,只是平rì里自己多尽些力气,能代劳的多替替便是。
三个月后,这张娥开始害喜。初时还算轻微,很快便惨重起来,远比平常妇人为甚。整rì里胃口作逆,兀兀yù吐yù呕,可又呕吐不出,觉难刻过,直折腾得人死去活来,竟下不得床、行不了路,将那原本家里家外到处忙碌的活力消磨得一干二净。
农家妇人,rìrì劳作,通常都是身强体健,很少害喜,即使偶尔有之,也不会如这般强烈。婆婆为此忧心不已,便和村里老妪们到处请教,人人束手无策。那江和心疼妻子,翻遍家中藏书,细细查阅,终于觅得良方,托人寻了些嫩姜及薄荷来,服用之后果然大有好转。
可时隔不久,再一个月后,便又出了新的情状。张娥渐觉腹中小人儿有了动作,刚开始还只是微颤蠕动,接着便拳打脚踢、上翻下跳,每rì夜竟有两百次之多。白rì尤其是清晨还算安稳,黄昏后便频繁起来,rìrì如是。那腹中胎儿颇有气力,做起动作来叫那张娥苦不堪言,夜夜难眠,此中滋味比害喜时更甚。
也亏得这张娥出身农户,一向辛劳,时间一久居然习以为常,白rì里cāo劳依旧,继续家里家外忙活不停,歇息时便常轻抚肚腩,对着那腹中儿百般叮咛嘱咐:
“小崽子,你可真会祸害你娘啊!叫你娘遭这些个罪,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娘?看你爬出来以后娘咋收拾你!”
“乖娃儿,你就叫你娘睡个安稳觉行不行?你个小祖宗啊,咱俩前世一定是冤家对头,娘上辈子是欠你钱还是欠你命了?”
“小祖宗啊,别蹦跶了,娘正在做饭呢!今儿个咱娘俩吃好吃的,你爹从黑里河钓了条大鲤鱼,给你补补气力,有劲了你再折腾好不好?”
“儿啊,娘知道你厉害,娘闹腾不过你,娘跟你求个情,你先安生在娘肚子里呆着,等时辰一到你就能爬出来了,到时候娘保准好好疼你!好吗?”
……
江和在身旁见她说出这般痴话,不禁摇头莞尔,便学那张娥的口吻,附耳在妻子隆起的肚腩上,对着那腹中小儿发出一通训斥:
“好儿子,身为人子,必当尽孝,你可一定得听你娘的话,好好安生些。有位叫孔子的圣人就曾说过:人之行,莫大于孝。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行孝之人,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什么是孝呢?孝者,无违也,听你娘的话就行……”
话还没说完,张娥便将他一把推了开去,丢给他一顿白眼,嗔怪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说这些不顶用的做啥?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咋会明白你这些离奇古怪的大道理?”江和也不恼,呵呵讪笑着走开去,继续读他的书,写他的字。
只是不管他夫妇二人如何百般开解叮嘱,无奈那腹中儿毫不领情,rì夜翻腾如旧,很是教人挠头。婆婆信佛,便在老宅中设了香堂,摆上一尊送子观音像,供奉些红枣、瓜子等物,rìrì为母子二人许愿祈祷、烧香磕头,从不间断。
rì子一天天过去,冬去chūn来,chūn去夏至,已是麦收时节。不知不觉,这张娥怀胎也将足十个月,可巧赶在了一起。对于农家来说,麦收自古便是一年中最紧要重大的农事,一家人的吃食全赖这个时节积攒,抢收的大好时机自然是万万错过不得。
这一年风调雨顺,麦田长势喜人,算得个好年景。
那张娥自从嫁入江家,每年麦收便是她大显身手之际,远比丈夫手脚灵快能干。这张娥自持体健,白rì里那腹中儿又安稳不少,便不顾自己肚腩已浑圆如盆,身手也比原先笨拙许多,仍自告奋勇非要下田去,这可让江和慌了手脚。
江和好言劝道:“你这个犟娘们儿,挺着那么大个肚子,万一出个好歹可咋办?你就安心在家养着吧,别逞能了!”
张娥反驳道:“农户人家哪那么娇贵,收麦是天大的事,可耽误不得,靠你自个能弄成?收不了麦子,你叫俺娘俩往后吃啥?没东西吃,你叫俺娘俩咋活啊?”
江和将胸膛拍的啪啪响,凛然说道:“这种劳累活儿当然是你家夫君来做!我堂堂七尺男子汉,怎么能让自个媳妇儿挺着大肚子受这苦呢,大不了为夫慢些收便是了!”
张娥娇嗔道:“收麦哪能慢?都说抢收、抢收,当然是抢的越快越安稳。别再啰嗦了,俺心里清楚着呢!俺叫人算过了,还有半个多月才生呢!”
江和yù再行拦阻,张娥哪里肯听。婆婆听说此事,也来极力吓阻,被那张娥好一番哄慰,打发了事。
这江家祖田分为两处,一处在黑里河畔,给了江和夫妻;一处在村东不远,留与江恕。分家后两厢里虽时常相互帮扶,但多数还是各忙各的。
当时正值五月盛夏,赤rì烈焰,似火焚烧,麦田受那沸气炙烤,半有枯焦之象。站在黑里河畔,看那浩瀚田野空旷悠远,一眼望去不见尽头,仿佛与天地接壤。微风起时,麦香阵阵扑鼻来袭,令人陶醉;麦浪层层翻滚如海涌cháo,极为壮观,确是令农家人喜煞。
那张娥来到田中,由于肚腩太大,自然已弯不下腰来,便将镰刀握在手中,半蹲下身,一步一步倒退着收割。虽然动作仍有些迟缓笨拙,稍慢了些,倒也不碍行事。江和在旁边见此情形,虽然心疼万分,却也不好再拂她意,便好言劝慰几句,让她轻缓着些,累了便歇息,自个儿则手脚格外加了紧。
酷暑炎热,不多时便教人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汗水如骤雨般狂流不休,很快将浑身衣襟浸透,和着那泥土与碎叶紧紧贴在身上——即使是平常男子在这种时刻也是苦不堪言,何况一位即将临盆、大腹便便的妇人?但那张娥却能狠下心xìng,兀自强撑,手上收割不停,仿似yù与这苍天争斗输赢。
如此两rì,倒也没出什么情状,江和不由心中稍安。到了这第三rì,二人进田不久便出了怪事。当时江和正在奋力抢收,张娥在一旁喊他:
“当家的,这天咋yīn了?不是要下雨了吧?”
“啊?这毒辣辣的大太阳,哪来的yīn天啊?你眼花了吧?”江和一开始并未在意,继续挥舞镰刀。
“咦!俺都看见闪电了!这电闪雷鸣的,看着一会儿就得下大雨,咱可得忙快点!”
“啊——你别弄了,歇歇,歇歇,说的怪吓人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