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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类瘟疫报告-第2章

小说: 人类瘟疫报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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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尸体如投石机投掷石块一样扔入坑内,坑底的人则抓住尸体并按交替相错的方向将它们一排排地叠起来。
“由于缺少足够的空间,所以,男人和女人、年轻人和孩子都被挤在了一起,就像腐烂的葡萄一般被许多只脚践踏。接着,从上面又扔下来许多尸体,这些贵族男女、老年男女、年轻男女以及小女孩儿和婴儿的尸体就这样被摔了下来。”
悲惨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约翰,死中求生的经历打击了他,也激励了他。
“每一个王国、每一块领地、每一个地区以及每一个强大的城市,其全部子民都无一遗漏地被瘟疫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当我(以弗所得约翰),一个不幸的人,在想要把这些事件一一记入历史档案的时候,有很多次,我的思维都被麻木粘滞住。而且,出于很多原因,我想将它完全忘却:首先是因为就算是所有的口舌相加,也是无法叙述它的;此外,还因为当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走向崩溃,当一代人的生存时间都被大大缩减了的时候,就算是能够记录下这些数不胜数的事件当中的一小部分,又有何用呢?而记录下这一切的人,又是为谁记录下这一切的呢?
“但是,我接着又想,用我们的笔,让我们的后人知道上帝惩罚我们的数不胜数的事件当中的一小部分,这总不会错。也许,在我们之后的世界的剩余岁月里,我们的后人会为我们因自己的罪行而遭受到的可怕灾祸感到恐怖与震惊,并且能因我们这些不幸的人所遭受的惩罚而变得更加明智,从而能将他们自己从上帝的愤怒以及未来的苦难当中解救出来。”
是的,约翰如此详尽而生动地描述这次灾难的“全景”,是需要勇气的,他面对瘟疫的到那矛盾的心理可以映照出这场灾难给那些幸存者的心灵打击和创伤是何等的严重。令人肃然起敬的是,这位史学家还是在伤痛、困惑、绝望中给后人留下了这么珍贵的记录。也许,他心目中的“后人”只是他所在的、曾经强大无比、在这次瘟疫中却濒于灭绝的罗马帝国的后代。尤其可贵的是,约翰希望“后人”们通过这场灾难“变的更加明智”。我们能共享约翰这些无与伦比的记述,实在是幸运。
教会历史学家伊瓦格瑞尔斯亲身经历了四次大规模的瘟疫流行,并在这些瘟疫当中失去了绝大多数的亲人。
“我的许多孩子、我的妻子以及我的许多曾一度幸存下来的亲人,都被疾病夺去了生命……现在,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58岁了,离瘟疫第四次爆发,离袭击安提俄克还不到两年。在那场灾难当中,我失去了我的女儿和我的外孙,她们追随以前失去的那些亲人去了。
“我想整个人类都饱受了疾病的折磨,在有些城市,疾病肆虐的程度甚至达到了将城中居民清洗一空的地步。”
由于伊瓦格瑞尔斯身处瘟疫传播的发源地,当他还是个学童的时候,他就被疾病所感染,因此他认为自己有责任记述这些事件。公元593年,在他58岁的时候,他以一种非常悲痛的笔触记录下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每个人感染疾病的途径各不相同,根本不可能一一加以描述。有些人是因为彼此结交以及生活在一起,有些人是因为身体接触,或者是因为居于同一居所,或者甚至是因为在市场上的接触。有的人逃离了被感染的城市,并且他们本人也的确非常健康,但是,他们却把疾病传播到了没有生病的人群当中。也有一些人甚至就居住在被感染者中间,并且还不仅仅与被感染者,而且还与死者有所接触,但他们完全不被感染。还有人因为失去了所有的孩子和亲人而主动拥抱死亡,并且为了达到速死的目的而和病人紧紧靠在一起,但是,仿佛疾病不愿意让他们心想事成似的,尽管如此折腾,他们依然健康如故。”
伊瓦格瑞尔斯的叙述不算丰富,但他把瘟疫的几个极端状态写得淋漓尽致:有的人因为不堪忍受瘟疫以及摧残亲人的痛苦而宁愿死亡,有的人把疾病传染给了别人,自己却很健康,这一发现在后来的医学研究中也是价值连城的。
约翰和伊瓦格瑞尔斯的关于公元6世纪那场瘟疫的描述可谓触目惊心,足以激起对每一个遭殃者的无限同情。那么又有谁来同情罗马帝国和它的统治者呢?
公元6世纪中叶,拜占廷帝国皇帝查士丁尼野心勃勃地计划征服旧罗马帝国的所有地区,包括它周围的剩余地区,还占领了西西里和西班牙很多地方。然而就在那时,公元542年,即查士丁尼当上皇帝15年的时候瘟疫爆发了。它冲出埃及,袭击拜占廷首都君士坦丁堡,并向西扩散到欧洲。59岁的皇帝查士丁尼也染上了瘟疫,当时,宫廷对于皇帝染上瘟疫的消息自然是守口如瓶,怕的是引起整个城市乃至整个国家的恐慌。
虽然那时候的统治者们就已经知道封锁消息的方法稳定局势,但是整个宫廷首先恐慌起来,在那些大臣们看来,连至高无上的皇帝都染上了瘟疫,国家必然是死到临头。反过来说,即使宫廷多么镇静,也是无济于事的,正如约翰所记载的那样,“在一天当中,5000到7000人,甚至是多达12000人到l6000人离开了这个世界”。君士坦丁堡人,从庶民到贵族,度过了痛苦不堪的三个月,入冬时病状变得更加致命并转成了传染性肺炎。当瘟疫消退,城中40%的居民已经死亡。
能让半数居民死亡的瘟疫,其后果决不仅仅是人口的消减,因瘟疫引起的的饥荒和内乱,粉碎了查士丁尼已经接近实现的野心,古罗马帝国从此衰败。
罗马的崩溃决不单纯是一个国家的崩溃,罗马对欧洲文明影响的最终丧失,预示了一个以“黑暗时代”闻名的政治混乱与文化衰落时期的开始。大不列颠因为凯尔特人无力抵抗来自德国萨克逊人的入侵而改变了命运。在后一世纪的北美,###人“顺利征服如此多的土地,因为灾难已经在生理上、心理上和文化上击垮了它们”。这一切与罗马瘟疫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联,病疫决定了从广袤的欧亚大陆的一端到另一端的无数人的未来。 
                  
 世界的瘟疫
 许多历史学家,包括约翰和伊瓦格瑞尔斯,他们记载的是他们亲历或眼界所及的片段,而综合许许多多的片段,可以发现公元6世纪与公元7世纪的流行瘟疫几乎摧毁了当时世界上大部分地区。这一事件的前后持续时间长达二百余年。
历史学家们已经发现,在那200二百多年里,有几十次瘟疫发作,而那还仅仅只是记录在案、有据可考的瘟疫及其发作情况。自大约公元600年起,罗马帝国表面上的瘟疫减少,也许是因为公元7世纪有文字可考的资料太稀少的缘故。实际上,历史所记录的瘟疫的发作情况,在所有的发作情况当中也许只不过仅占一个很小的比例,而这些历史记录当中能够流传至今者则更是少之又少。
在公元541年至大约公元750年这段持续了二百多年的岁月里,瘟疫只不过有潮涨潮落之别,但它从未完全消亡过。在每一个瘟疫肆虐的地区,人口都会急剧减少,并由此产生大量荒弃的耕地。有时,瘟疫会在一年之内席卷无数的城镇与村庄。瘟疫有的时候又会在某些宁静、偏远的地方潜伏若干年后,又突然爆发。 
                  
 雅典的崩溃
 “身强体健的人们突然被剧烈的高烧所袭击,眼睛发红仿佛喷射出火焰,向内的部位,如喉咙或舌头,开始充血并散发出不自然的恶臭。紧跟着这些症状的是打喷嚏和声音粗哑,这之后痛苦很快延伸到胸部引起剧烈的咳嗽。当它在胃部停住,胃便开始难受;医生们命名的各种各样的胆汁开始流出,伴随着巨大的焦虑和烦乱。”
这是希腊史学家修昔底德对公元前430年毁灭雅典的那场瘟疫的描述。
伴随呕吐和腹泻而来的是可怕的干渴,这时患病者的身体疼痛发炎并转成溃疡。无法入睡或忍受床榻的触碰,有些病人光裸着身体在街上游荡,寻找水喝直到倒地而死。甚至狗也死于此病,吃了躺得到处都是的尸体的乌鸦和雕也死了。存活下来的人不是没了指头、脚趾、眼睛,就是丧失了记忆。
一半以上的居民和四分之一的城邦军队在瘟疫中死去,雅典的社会结构崩溃了。雅典之王培里克里斯,在公元前429年疾病的第二次高峰时死在海边,随之消亡的还有拥有4000名士兵的雅典舰队。与瘟疫一并流行的还有盗窃、谋杀和抢劫。文明的雅典,在那个时候,道德也像人的尸体一样腐败了。在以后的数年中,雅典人的最高权力机构始终没有恢复。与斯巴达的战争本应短期结束但却拖延了30年,国力衰竭,最后以失败告终。雅典的政治势力萎缩了,它的黄金时代只成了一种回忆和传说。
修昔底德以他的冷静、细心和审慎记录下的症状让后世的人从中认识那神秘的疾病,但没有人能够确定是什么导致了雅典的灾难。修昔底德说灾难起初是从“埃塞俄比亚的港口开始的,从那里进入埃及、利比亚以及波斯大部分地区”。在希腊它只毁灭了雅典和“居民最多的其他城镇”,五年后灾难才完全消失。历史学家阿诺·卡伦推测这可能是麻疹、腥红热、天花、伤寒或某种不再存在的疾病在欧洲的初次登场;另一种猜测是一种流感或类似的疾病因葡萄球菌感染而复杂化了,导致了中毒性并发症。 
                  
 法国政治版图的重构
 “当瘟疫最终开始肆虐的时候,在整个地区,有如此多的人丧失生命,到处都是尸体,数目之众,根本就不可能一一清点。由于棺材和墓碑都极其缺乏,所以一个墓穴当中往往埋了10具甚至更多的尸体。在一个星期天,仅仅就在一座教堂内,合计就有300具尸体。死亡来得非常迅速。患者先是在其腹股沟或者是腋窝出现一个就像是被蛇咬了的外伤伤口,然后患者在两三天内就会因感染而死去。”
上述文字见诸于《法兰西史》中,作者是6世纪伟大的高卢—罗马主教、历史学家图尔的格雷戈里。他描述的是腹股沟腺炎在法兰西中部的克雷蒙特所造成的破坏情况。
在图尔的格雷戈里生活的那个世纪当中,瘟疫毁灭今法国的部分地区至少达4次:543—544年,571—572年,581—584年以及588—590年。这些瘟疫对后来的法国历史的性质也产生了根本性的影响。
在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前1世纪之间,高卢(今法国的旧称)处于罗马人的统治之下。随着时间的推进,罗马的语言和罗马的文化在高卢变得根深蒂固了。但在3世纪中期,日耳曼民族——其中包括一个叫作法兰克的民族,攻进了高卢纵深地带。几十年后他们被击退了,一个世纪之后,法兰克侵略者们再次发动了进攻,他们获准在高卢—罗马领地上属于今比利时的地区,作为罗马的联盟国存在。
5世纪,由于罗马帝国西部在大量的日耳曼侵略者的压力之下开始瓦解,法兰克人趁机占领了高卢北部的部分地区。到537年,法兰克人几乎控制了今法国全境。法兰克人不仅准备开始建立一个帝国,而且还自视为是罗马帝国在西方的继承人。
法兰克人几乎在所有的方面都照搬了罗马人的旧制,比如他们采用了罗马的法律与语言、罗马式的统治准则与宫庭礼仪、罗马的天主教以及罗马的头衔。但是在政权中心的地理位置的选择方面却没有遵循旧例。这两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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