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因爱之名-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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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打来的时候,她正专心致志地在看一本故事书,她已经几次声称这本书的作者应该得诺贝尔文学奖。我妈妈专门给死去的作家颁发诺贝尔文学奖。我拿着电话躲进了厨房,“勒凡达先生?”然后我告诉他虽然我认为我妈妈一定是喜欢他的,一个正常人也一定会喜欢和他谈话,然后和他约会的。但是我已经认识了我妈妈十一年半了,她从来没做过一件正常的事情。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妈妈的悲伤(7)
21.我想,那只是因为她还没遇到对的人
事实上,她总是穿着睡衣,在家里翻译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写的作品,这样是帮不了她的。有时候,她会因为某个特定句子的翻译而沉思几个小时,像一只叼着骨头到处走的狗一样直到最后叫出来:“我知道了!”然后小步跑回她的书桌继续埋头研究。我决定自己为她安排。有一天,一个叫图西医生的兽医来到我们六年级的班级里。他有好听的声音和一只停在他肩上的叫高多的鹦鹉,它正有点不高兴地看着窗外。他还有一条大蜥蜴、两只雪貂、一盒乌龟、一群树蛙、一只翅膀带伤的鸭子和一条叫曼哈玛的最近正在蜕皮的蟒蛇。他的后院里还养着两只美洲鸵。下课后,当所有人都去看曼哈玛的时候,我跑去问他是否已经结婚了,他带着疑惑的表情说没有,然后我问他要了一张名片。他的名片上印了一只猴子,有几个孩子对蟒蛇失去了兴趣,也跑来索要名片。
那天晚上,我找到一张我妈妈穿着泳装的漂亮照片,寄给富兰克·图西医生,还列了一张关于她优点的清单。这些优点是:高智商,广大的阅读面,迷人(见照片),有趣。伯德看了一遍后想了一会儿,建议加上独断,这个词是我教他的,还有顽固,当我说我并不认为这些是她的优点甚至是好的特点时,伯德说当它们被列到纸上的时候,就会看起来像优点了,然后如果图西医生愿意和她见面的话,他也不会有受骗的感觉。这看上去是一场合理的争论,所以我加上了独断和顽固。在最下面我写上了电话号码,然后寄了出去。
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打电话来,又过了三天,我开始后悔我是否不该把独断和顽固加上去。
第二天电话响了,我听到妈妈说,“什么富兰克?”然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对不起?”然后又是沉默。然后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她放下电话来到我的房间里。“怎么回事?”我故作无辜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妈妈更加无辜地问。“刚刚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我说。“哦,那个啊,”她说,“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安排了个四人约会,我和那个对蛇很有吸引力的人,还有你和荷尔曼·库柏。”
荷尔曼·库柏是那个住在我们街区的八年级的恶魔,他把每个人叫做*,并且喜欢对着邻居的狗的睾丸大叫。
“我宁愿去舔人行道。”我说。
22. 那一年,我一连四十二天穿着我爸爸的毛衣
当我第十二天经过莎朗·纽曼和她朋友的大厅时,“那件令人恶心的毛衣是怎么回事?”她说。去吃点毒芹吧,我想着,并且决定在生命余下的日子里都穿着爸爸的毛衣。我几乎坚持到了学年结束的时候。这件毛衣是驼羊毛制成的,到了五月中旬,那几乎让人无法忍受。我妈妈认为这样的悲伤来得太迟了,但是我并不是要开创什么纪录。我只是喜欢这样的感觉。
23. 在我妈妈紧靠书桌的墙上,她保留了一张爸爸的相片
有那么一次或两次,我经过她的书房门,听到她大声地和照片说话。我妈妈很孤单,即使是我们都在她身边的时候,但是有时候,当我想到等我长大以后离开她去过我自己的生活时她会是怎样,我的胃就痛得厉害。其他时候,我总是想着我永远也不会离开。
24. 我曾有过的所有朋友都离开了
我妈妈的悲伤(8)
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伯德跳到我的床上,唱着“她是一个快乐的家伙”把我弄醒。他送我一块已经融化了的好时巧克力和一顶红色的羊毛帽,那是他从失物招领处拿来的。我在上面找到一根弯弯的金色头发,在那天接下去的时间里我一直戴着它。妈妈送给我一件丹增·诺盖在和爱德蒙·希拉瑞一起攀登珠峰时穿过的连帽外套和一顶皮制的飞行员帽,那顶帽子就像是我的偶像安东尼·圣·埃克苏佩里戴的。我爸爸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读《小王子》给我听,还告诉我圣埃克苏佩里是怎样一位伟大的飞行员,他冒着生命危险,运送信件到偏远地区,最后被一架德国战斗机击落,从此,他和他的飞机就永远地消失在了地中海里。
除了外套和帽子,妈妈还给了我一本书,作者叫丹尼尔·埃德瑞治,又是一个她认为可以得诺贝尔奖的作家,当然这取决于他们愿意颁发文学奖给史前学家。“他死了吗?”我问。“为什么你那么问?”“不为什么,”我说。伯德问什么是史前学家,妈妈说如果他仔细阅读城市艺术博物馆的资料,然后在博物馆的台阶上把它们都撕碎扔到风中,过了几星期后,再回去那里,搜集他能找到的碎片,然后能通过这些碎片重新回忆起绘画的历史,包括学派、风格、种类和画家的名字,那么他也能成为一个史前学家了。唯一的区别是真正的史前学家是从化石推算出生命进化的起源。每个十四岁的孩子都应该知道一些关于他是从哪里来的知识,我妈妈说,成天东奔西跑是没什么意思的。然后,很突然地,就好像被一笔带过般的,她说这本书是属于爸爸的。伯德急忙拿来抚摩着封面。
这本书叫做《我们所不知道的生命》。封底上是埃德瑞治的照片。他有深邃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手里正拿着一个看起来很恐怖的鱼化石。照片下方写着他是哥伦比亚的一位教授。那个晚上,我开始阅读这本书。我以为爸爸一定在空白的地方留了批注,但是他没有。他留下的唯一笔迹就是在内页上的签名。这本书说的是埃德瑞治和其他几位科学家是怎样坐潜水艇潜入海底,然后在地壳板块交会处发现了热液喷口的,喷口处冒出温度高达三百七十摄氏度、饱含矿物质的气体。在那之前,科学家推测海洋地壳是一片只有极少数或者根本没有生物的空间。但是埃德瑞治和他的同事通过潜水艇的探测灯发现那里有成百上千的肉眼不容易发现的生物体——他们意识到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生态体系。他们称之为“黑色生物圈”。那里有很多像这样的喷口,很快他们又发现在那些温度高得足以融化一切的水孔周围的岩石间有很多微型生物。当他们带了一些生物体来到陆地上时,立刻闻到一股腐烂鸡蛋的味道。他们意识到那这些奇怪的生物体就是靠从水孔中喷射出的硫化物为生的,它们呼出硫磺,这就像陆地上的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一样。根据埃德瑞治博士的书,他们的发现成果为生物科学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人们看到数百亿年前,通往演化之始的化学之路。
这个关于物种进化的研究真是既美妙又感伤。地球上最早大约有五十亿到五百亿物种,但是现在还留存的只有五百万到五千万种。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九曾经在地球上存在过的物种现在已经灭绝了。
我妈妈的悲伤(9)
25. 我的弟弟是弥赛亚
那天晚上,我正在看书,伯德来到我的房间,爬到床上来和我挤在一起。作为一个十一岁半的孩子,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他把他冰冷的双脚往我腿上挤。“告诉我一些关于爸爸的事,”他小声说。“你忘记剪你的脚指甲了,”我说。他的脚掌在我小腿上磨蹭着。“求你了,”他恳求道。我仔细思索,因为我不记得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反复告诉过他了,我只好乱编,“他很喜欢攀岩,”我说,“他是一个攀岩高手。有一次,他爬上了一块约有六十公尺高的岩石。”伯德热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在马撒大马撒大,以色列南部的犹太人圣地。现为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认定的世界文化遗产。?”他问。“是的,”我说,“他就是喜欢攀岩,这是他的爱好,”我说。“他喜欢跳舞吗?”伯德问。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跳舞,但是我说,“他喜爱跳舞。他甚至还会跳探戈,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学的,他和妈妈总是一起跳舞。他会把咖啡桌搬到墙边,然后把整个房间空出来跳舞。他总是一会举起她,一会又放低她,还在她耳边唱歌。”“我也在吗?”“你当然在啊,”我说。“他常常把你丢到空中然后再接住你。”“他怎么知道他不会把我摔下来?”“他就是知道。”“那他叫我什么?”“很多叫法,像布迪啊,小男孩啊,庞奇啊等。”我就那么自说自话地往下编造。伯德看上去并不满意。“马加比家的犹大,”我说,“平凡的马加比,老弟。”
“他叫我最多的是什么称呼?”“我猜是伊曼纽尔。”我装作在回忆。“不,等等,是马尼。他总是叫你马尼。”“马尼。”伯德轻轻地试着叫。他把我抱得更紧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低声说,“看在今天是你生日的分上。”“什么?”“首先你要保证相信我。”“好吧。”“你要保证。”“我保证。”他做了个深呼吸,“我觉得我可能是一位智者。”“一位什么?”“智者,”他悄声说,“那三十六个圣人。”“什么三十六个圣人?”“就是世界靠他们存在的那些人。”“噢,那些,你别——”“你保证过的,”伯德说。我什么话也没说。“每个时期都有这样三十六个人,”他说。“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只有当他们的祈祷传到了上帝的耳朵里。那是哥德斯坦先生说的。”“你觉得你是他们中的一个,”我说,“哥德斯坦先生还说了什么?”“他说当弥赛亚来临,他就会变成那些神中的一员。在每个时代,都有一个人可以变成弥赛亚。他也许会完成使命,也许不会;也许世界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也许还没有。就是这样。”我躺在黑暗中,想着该说些什么。想着想着,我的胃又开始痛了。
26. 重要时刻
到了下个周日,我把《我们所不知道的生命》放在背包里,然后坐地铁来到了哥伦比亚大学。我在校园里闲逛了四十五分钟,最后在地球科学大楼找到了埃德瑞治的办公室。当我走进去的时候,他的秘书正在吃东西,他走出来告诉我埃德瑞治博士现在不在。我说我可以等。他说也许我应该先回去然后下次再来,因为埃德瑞治博士没有几个小时是回不来的。我说我不介意。于是他回去继续吃他的东西。我一边等待,一边翻看一本叫《化石》的杂志。然后我问那个秘书,他正坐在电脑前放声大笑,我问他是不是明明知道埃德瑞治博士很快就会回来。他停止了大笑,然后瞪着我好像我破坏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我回去继续坐着,又翻看起一本《当今的史前学家》。。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妈妈的悲伤(10)
我感到饿了,于是我来到楼下的大厅,然后从一台售货机中买了一个热狗。然后我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秘书已经不知去向。埃德瑞治办公室的门开着,灯也亮着。房间里,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站在一张海报下的文件柜旁,海报上写着:从此,没有双亲的自然繁殖,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