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地下党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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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委的会议开了好几天,由于过分追究个人责任,致使领导起义的叶挺、杨殷、恽代英等九位同志受到不公正的处置;。作为起义三人领导小组成员的周文雍甚至要被开除省委常委职务。
会议结束后的一个黄昏,柯麟、周文雍和陈铁军三人漫步在海边,他们的心情都很压抑。
“广州起义该总结的教训是很多的,其中有一条是最让我感到沉痛的。”周文雍并不计较自己在党内得到不公正的处分,他真正痛心的是此次起义牺牲了许多同志。他声音低沉地说。“我们在得到政权后,3天才杀了反动派不过百人,撤退时关押的三百多名反动派也没有处决。但等反动军队一到,正是这些人跳出来,引导着反动军警疯狂屠杀我们的起义军民。从12日到19日,短短的7天时间,反动派就屠杀了我们5000多人。这不是最惨痛的教训么!”
柯麟点点头补充道:“撤退的时候,如果我们能通知到所有的人,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了。”
“是啊。”周文雍眺望着大海远方,“我作为起义的最高指挥者之一,应该承担重要责任啊!”
陈铁军小声为他辩护说:“这也不能全怪你呀,当时的情形早已经失去了控制,广州那么大,打起来以后各自为战,又没有通讯工具,怎么能通知到每个人呢?”
周文雍长叹一口气:“唉,不管怎么说,还是我们这些指挥者缺乏实战的经验,想到那么多同志流血牺牲,我的心里很痛呀!”
柯麟见他越说越难过,故意岔开一下话题:“听说你要离开香港?”
“对。省委派我返回广州,去设法联络那些失散的同志。”
一听到周文雍回潜回广州,陈铁军心里一震。她神色坚定地望着周文雍说:“文雍,我和你一块儿回去!”
听到她那坚定的语气,周文雍深情地看了陈铁军一眼,又轻轻摇了摇头:“广州白色恐怖很厉害,你一个女同志,很不方便,还是留在香港吧。”
《中国地下党人》第二章(3)
“不!”陈铁军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向组织请示,和你一起回广州,把失散的同志尽快联络到。”
柯麟皱着眉头提醒道:“你们都是被反动派通缉的要犯,现在返回广州太危险了。”
陈铁军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柯医生,我们还是假扮夫妻,会互相照应的。倒是你,一个人可要处处小心啊!”
想到两位好战友又要离开香港,投身到白色恐怖笼罩下的广州去拯救失散的同志,柯麟很为他们的安全担心,他向陈铁军点点头,苦涩地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望着大海,表情凝重……
在香港郊区的农舍里,聂荣臻跑来看望隐藏在这里的叶剑英。聂荣臻是广州起义前新任的广东省委军委书记,也是广州起义的领导人之一,他头脑清晰,学识渊博,与叶剑英关系甚笃。正当午时,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小屋里暖洋洋的。聂荣臻顺手拿起一部书来,看了看封面,说:“呵!看起太平天国野史啦。”
叶剑英说:“这是我在一个旧书摊儿买的,已经看完了,推荐给你看吧,很不错,值得一读。”
“这段历史都滚瓜烂熟了,野史会有什么更深奥的道理吗?”
“嗯,可别小看野史,从这本书里,我发现太平天国革命失败,是有很多经验教训值得我们深思的呢。”
“是吗?哪,对我们总结这次广州起义失败,有什么可借鉴的吗?你认为,这次起义失败,除了省委决议外,最重要的教训是什么?”
叶剑英点了点头,沉吟着说:“其实有个建议起义前我就向省委提出过,可惜没有被采纳。”
“什么建议?”
“起义后,起义军没有和农军联合起来建立根据地,这是个大失误。”
“嗯,有道理,无根之木是成活不了多久的。”
叶剑英正要再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谁?”叶剑英边问着边站起来打开门,却见柯麟提着包站在门外。
“快进来,快进来,我等你好久了。”叶剑英乐呵呵把柯麟让进屋,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下,问:“看看,这地方怎么样?在组织重新安排工作之前,咱俩可就得在这里相依为命了。”
柯麟边放下包边笑着和聂荣臻打招呼:“噢,荣臻同志也在这里?”
聂荣臻站起身来和柯麟握了握手,笑着说:“有了你这位医生可太好啦,有一些起义的同志受了伤,有的潜藏到香港来以后生了病,又不能去医院治,只能到这里来向你求医问药了。”
柯麟点了点头,忧虑地说:“病得很重吗?”
叶剑英口气沉重地说:“有的轻一些,有的则很重,而且是贫病交加,他们初到香港,举目无亲,要尽快想方设法帮助他们。”
柯麟急切地问:“他们在哪里?我现在就可以去为什么治疗。”
“好!”叶剑英指向靠窗户的一张小床,“你赶快安排一下吧,伤员、病员一个接一个,很快都要来了。”
聂荣臻说:“够你忙一阵子的啦!”
柯麟打开包,从里边取出一摞报纸,一分为二,边分别递给叶剑英和聂荣臻边说:“这是今天的香港报纸,有广州的消息呢。”
一听有广州的消息,叶剑英和聂荣臻立即翻着报纸细细浏览起来。
周文雍和陈铁军秘密潜回广州后,以夫妻的名义,在较为偏僻的地方租了一套里外两间的住房。房间虽小,家具也极简陋,但在陈铁军的精心布置下,俨然一个温馨的小家庭。
这一天,午夜已过。陈铁军一个人睡在里间的床上。夜深人静,她又劳累一天了,所以睡得十分香甜。突然,她惊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睛,她觉得自己是被一阵喊声惊醒的,可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却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她扭头看门,从门缝里看到外屋里还亮着灯。“这么晚了,还在干呐!”她起身披上披肩,轻轻打开门走到外屋。
果然,桌子上还摊着一大堆文字材料,墙边长沙发上的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大概是太疲乏了,周文雍头伏在桌子上,右胳膊伸展开来,从他发出的浓重的呼吸声中,可以听出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陈铁军看看挂在墙上的钟,已近凌晨4点了。她伸出手刚想推醒周文雍,但手举在空中又停住了,犹豫片刻,取下自己身上的披肩,轻轻盖在他身上。
她一动,周文雍就醒了。他摇了摇头,使劲儿睁开熬得发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说:“哦,思考着思考着就睡过去了。”
陈铁军心疼地看着他说:“可不能连着这么熬啊,身体吃不消的!”
“噢,几点了?”
“凌晨4点了。”
周文雍起身伸个懒腰:“时间过得真快!就快写完了,你回去再睡会儿吧。”
“你这么熬,我还睡得着吗?天快亮了,我也睡得差不多了,还是你去睡一会儿吧,剩下的材料我来帮你整理。”陈铁军恳切地说。
周文雍没有吭声,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仰起脸来看着陈铁军,带点儿天真口气说:“铁军,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骑着一匹白马,举着战刀,和我们起义的同志们一起,在很开阔的草地上奔驰,还一齐高喊着:‘呜啦!呜啦!’敌人在我们的冲击下溃不成军,狼狈逃窜。哈,真是痛快!”
《中国地下党人》第二章(4)
陈铁军也被他的神态感染了,说:“怪不得我睡得正香,被一阵喊叫声惊醒了呢,原来是你在梦中喊的。你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那你帮我解解这个梦吧。”
陈铁军笑了:“我可不会解梦,不过咱们可以分析分析。”
周文雍起身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陈铁军,说:“那你说说看。”
陈铁军一对黑眸忽闪了几下,说:“我们回到广州半个月了,听到的看到的都是战友的牺牲,我觉得是你太悲痛了,再加上白色恐怖下工作开展难度大,对你的压力越来越沉重,又没有办法疏导,那种压抑感就只有在梦里渲泄了。我分析得对不对?”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
“其实,我内心和你是一样的,所以才能说出你的内心感受。好啦,梦也解了,天也快亮了,你快去沙发上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周文雍摇摇头,“天亮前我必须把材料整理完,今天要设法把一部分怃恤金送到烈士的家人手里。”
陈铁军也不再催他,说:“看来只有等革命成功了再好好地睡吧。天亮后,我立刻去教堂,给藏在那里的几位受伤的工友送点药去。”
“他们伤得太重了。”周文雍叹了一口气,“子弹在身体里取不出来,又不敢到医院去,真是苦了他们啦!”
提到医院,陈铁军突然想到了柯麟,遗憾地说:“要是柯麟在广州就好了,他的医术可高明啦!”
周文雍一听到“柯麟”这个名字,似有所悟,他看了陈铁军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在此时,香港郊区的那间小屋里,柯麟忙得团团转,他给一个个逃亡到香港的同志们治病疗伤,弄得叶剑英也成了医生助理在一边帮忙。
门响,杨殷推门进来,一看屋里的情景,感叹说:“喝,这里真成了小诊所了。”
叶剑英手里拿着纱布说:抬头朝杨殷一笑,正要说话,只见杨殷向他暗递个眼色,便知他带来了消息。
柯麟熟练地给最后一位同志包好伤,嘱咐说:“要注意多休息,吃好一点,伤就好得快。”
伤员点着头,感激地:“经您一治疗,好多了。柯医生,谢谢您。”
柯麟边洗手边说:“不用谢,应该的嘛。”
叶剑英也嘱咐说:“记住,过两天再来换药。”
叶剑英送伤员离去,返身关上门,看着杨殷说:“喂,你有什么好消息,快说吧。”
杨殷也是广州起义领导人之一,他曾亲率工人敢死队配合教导团攻下敌人的顽固堡垒公安局,并指挥了西关地区的战斗,但他为人又极为风趣,见叶剑英认真的样子,却故做诧异地说:“什么好消息?没有啊。”
叶剑英肯定地说:“哼,没有好消息,你干么挤眉弄眼的?”
杨殷笑了:“还是你厉害啊,确实有个好消息,党中央发电,肯定了广州起义的伟大意义。”
“哦?”叶剑英和柯麟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欣慰之色。
杨殷接着说:“省委报中央的《关于广州暴动决议案》中对9位同志的处分意见,中央也没有批准。”
“是吗?太好啦!”听到中央没有通过这些处分意见,叶剑英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
柯麟也被这一消息所振奋,他眼前出现了周文雍离开香港时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由地感慨说:“不知道周文雍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要是知道这一消息,就会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了。”
杨殷说:“对了,提到周文雍,我还有一个消息,周文雍和陈铁军在广州联络到一些失散的同志,其中有几个枪伤很重的赤卫队员藏在教堂的地下室里,不敢去医院就医,眼下生命垂危,却又束手无策。”
柯麟一听就急了:“那让我回广州吧,这边的伤病员治疗得也差不多了。”
叶剑英和杨殷望着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搁不得。柯麟收拾一下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