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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十里荒凉 胭脂泪-第50章

小说: 十里荒凉 胭脂泪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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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原来也颇为好奇,以为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冰样的深公子言而变色,等真见了面,却愈加奇怪,更不得解。
  深云户也不再言语,只深深地看着即墨,一双吊稍眼冷得让人发寒。
  巫马氏却打笑园场:“还是云户心思细,这般冷落了贵客,终是失体面,还不如一同请来坐了。”
  “母后说得及是,儿臣这就让人去请。”
  深云户却提了衣袖站起来:“虽只是个使臣,这般召唤也是不合的,不如让在下去跑一趟就是了。”
  即墨拦他不及,就只见地个素色的身影向着别院过去了。
  这三皇子的府里,深云户来得也不是少数,何况那般玲珑心思,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走在有些萧败的路上,一个人影都无,顾花旧树皆在,只是人非。
  好似就在这个院子里,那个女人持剑教会他平生第一个招式。夕阳残照里面她笑得那般,如何会有心想到她便是灵珏宫始主,让江湖言之变色。
  自幼由她抚养大,比待亲生骨血还亲昵几分。
  自己赌气扔了剑,她寻了三天三夜才找回来,明明自己一身狼狈,还是笑着拍拍他的头:“这般小孩子心性的,当初说了剑在人在,此时莫不要剑亡人亡?”
  十年前灵山顶上一场恶战,剑断,人残。自己为巫马寐所救,却只能任心淌血,眼睁睁地看她被人掳走。
  最后一次见面,知道诀别,却只是笑着唤他一声:“户儿……”
  苦寻一年,上天入地,得来的却只有她香消玉殒的消息,一丝余地不留,天人永相隔。
  人移影动,一时恍然,时空隔世,竟不知如斯,三个字印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了。
  沉檀姬……
  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得前面一声喝:“畜牲,可给我回来。”
  深云户一顿,不知那个下人会如此在府里秽言,何况还是皇后摆架的时候。再定神看是个暗红的身影,就冲着湘楚冉的院子跑过去。
  雪姬追在那畜牲后面,连衣裙都来不及提,几次脚下打绊,跑得摇摇欲坠,却一口气都不敢松。
  这畜牲向来恶生,从不用担心他四处乱跑,自然平日里也不会蔨笼锁门,谁知昨日一直寻它不见,直到半夜才让未明抱着送回来。
  今日是留心闭了院门的,谁知皇后来了一通杂乱,竟不晓得给哪个丫鬟闯了进去,就让它一下窜出来了。
  深云户一时未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突然听得有人一声大喝:“畜牲,下来!!”
  他脚下轻踮,拂袖落在湘楚冉院中,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离弦箭般冲向楚冉,一下就埋在他的颈脖处。
  那白色的畜牲冲进院来,楚冉也是看到的,知道它是她养的东西,如何会有防备。只是那畜牲红了一双眼睛,张嘴露牙,竟冲着他的玉颈一口狠咬下去。
  所有人都是一顿,楚冉还未觉得痛,就见她冲进来,眼里一闪,三两步跨上前,狠捏着那畜牲的颈脖,趁它一时松口就一把拉下来,向着墙角甩过去。
  那畜牲扎扎实实地撞到墙角,凄惨地呜咽闷哼了一声,她却不理,上前就拉开楚冉的衣领,见着在锁骨上两三寸处两个深深的牙印,一丝丝暗红的血顺着雪白优雅的颈线滑下来,描出锁骨的轮廓。
  她一皱眉,抬眼微扫了一下楚冉的眸,咬咬唇便豁出去。一扯面纱,吊上去埋头覆在他颈上,双唇贴在他冰滑的皮肤上,吮了起来。
  楚冉只觉得颈上一阵柔软湿滑,瞬时脑中轰得一声,血全部涌上来。身体僵在那里,凡是她碰着自己的地方,都像火一样烧起来,一头冰凉顺滑的银丝贴着自己的颈,少女柔软的唇努力地吸吮,听到的全是自己脉搏突突的声音。
  深云户还未回神,却是未央过来,见楚冉他们这样,吃了一大惊,还未想清就纵身上前将红衣女子一把拉开,却未说话。
  她立身不稳,低头踉跄后退几步,银发遮面,暗自吐出口中污血。
  那畜牲原还蜷在墙角,见了这样,以为她被人欺,耸毛露齿,都出一双喷血双眼,就要朝未央冲过去。
  未央未见刚才的事情,不以为然,深云户见过楚冉伤口,竟能出口道:“它有毒……”
  未央听了才正色,转袖拔出戏用的假剑就要劈,她见了一吓,抬头大喝:“畜牲!”
  那畜牲听了蹄下一顿,连未央的剑都是一顿,她纵身出去截住那畜牲,将雪球抱在怀里,侧身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
  她一时吃痛,竟爬不出来,银发散开,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院内三人见她面貌,一时惊呆,竟无一上前搀她起来。
  过了好些时候,她才慢慢地从那钻心的疼里缓过来,侧手臂上一片火辣,肩胛骨被压得生疼。
  好不容易眼前看得清楚了,抬头就见三张愣住的脸,连深云户那张万年不变的铁皮都僵住了。
  那张脸如何会变成这样,如此,难怪她会一直遮着不让人看……
  楚冉僵直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看着她的眼睛扫过他们惊呆的脸,渐渐浮出了然的不屑。
  心里一痛,就上前去抱她起来,她浑身一颤就要躲开,怀里那只雪白的畜牲作势又要抓咬,不舍得他,便赶紧放了下去。如此一来,被楚冉得了个空,一下从地上横抱起来。
  楚冉见了她的动作,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向怀里扯了块巾子,将她双目以下遮起来,自顾抱着向屋里走去。
  深云户还杵在院里,春风吹谢花,迷得眼前一片花乱。
  那人便是容貌全毁,自己怕也不会吃惊到这般地步。
  呆看着楚冉转身关门,她暗红的衣裙一闪,便隐去了。
  震惊过去,深云户不禁攥了攥拳,暗自念道:“百里……”
 
柳映江潭底有情,望中频遣客心惊

  楚冉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却见她将头转向床里。
  心中一黯,却是什么都不能做,苦笑一下拉起她的袖子,看到她白得不沾人气的手臂上擦得一片红肿,隐隐有血渗出来。
  叹了口气,自是回头取了凝肌散来给她敷上。一碰到她,她便浑身一颤,整个人向后躲去。
  知道她是极怕疼的,不管怎么疼都不喊闹出声,自顾咬着牙强忍。可原来对着自己和若即却不是这样,就是伤风感冒要吃药,也会拗上半天,或是抱着他们撒娇,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少喝一口便是一口。
  再看床上那个扭头向里,攥拳咬唇的女子,不禁黯然,那般的日子已是一去不复还。
  细细地敷上了药,才将衣袖拉下来,却不愿放了她的手,只轻轻地捏着。
  她一声不吭,整个房间里只听到楚冉的呼吸声,犹豫了好久,却还是转过来,从怀里摸出来个象牙玲珑小盒,取出个指甲大小的乌黑丹药,向楚冉递过去。  楚冉见她这样,也不说话,就凑上去就着她的手,舌头一卷便将丹药吞下去了。
  她的手一颤,面上也沾了些颜色,却不看他,又翻身向里,这次是要睡过去了。
  深云户似是回过神来,在外面敲门催道:“湘大人,皇后有请一同观戏。”
  楚冉听了才站起身来,小心取了毯子帮她盖上,还未转身,就觉得腹中竟然一阵绞痛,勉强运气,却是愈演愈烈,火灼一般撩开来。
  一失神手中一紧,却是攥住了她的手指,赶紧放开,膝下一软,刷得跪倒在床边。
  腹中疼得冷汗直冒,咬紧了牙关,用额头抵着榻,却不问。
  过了半刻钟,她才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不问我给你吃了什么?”
  楚冉忍得眼前一片模糊,还要强笑:“信你不会害我,才不要问。我若不信你,你怎么会肯信我。刚才我要是问,此刻你早走出去了。”
  她不说不动。
  楚冉轻轻按住她的手,往上看去,她刚刚受伤红肿的手臂已经痊愈,单独留下他上的一些伤药,衬在她冰般剔透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腹中绞痛稍歇,楚冉连连运气,也未发现什么异常,又握住她的手:“我带你走,可好?”
  她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侧过头来:“走?”
  楚冉点头:“什么都不要管了,我即刻便带你走。去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山高水远,不是你一直要的?”
  她不敢相信,只抬头看去,那张熟悉的脸已经褪掉了青年的涩然,多的是一道道的愁思,抚也抚不平。
  人非物亦非,已经变得太多,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还是和她骨血相连一般,无法隔阂。
  她摇头,一句话不说,只摇头。
  楚冉抓紧了她的手指:“你还在找他?他若是没死,就一定是躲着不肯见你,你难道不清楚?”
  我自然是清楚的,楚冉,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三年来,也是想得清楚透了。
  他的身世,他的地位,他的大起大落,尽管有些荒诞不羁,却仍都是江湖里的传奇;只有和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显得那么得突兀。自己认识的,始终都是那个他给自己看的若即。
  可是怎么能怀疑,那个少年的情萌意动,他的信誓旦旦,柔情蜜意,还有誓死相护。
  怎么能信。
  又怎么能不信。
  楚冉按着她的手腕,面上竟有了焦急:“你这个样子,保命才是最要紧的,还能去想什么别的。便是他没死,终于给你找到了,你要用一幅尸首去见他?”
  她抬起头来,微微笑:“楚冉,你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可是这次不行。”
  楚冉叹了口气:“你终还是不愿意。”
  她摇头:“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覆水难收,我毫无退路。”
  深云户等了好些时候,终于带着楚冉去见过皇后,又赞叹了一番青年才俊,却一口不提国事。
  即墨一直冷汗直冒地听着深云户不断找楚冉的茬,只是楚冉似是无心奉陪,沉眸一直在想什么,最后竟然连他的话都不搭理了。
  深云户闷灌了好些茶,巫马寐见了打趣道:“湘大人莫不是觉得这戏实在无聊,还是在想着什么绝色佳人,这般魂不守舍?”
  楚冉一愣,尔后居然微微笑道:“楚冉多时心事,倒被将军一语说破了。”
  听多了他与二王爷的关系,巫马寐一听这话,险些将口里的茶喷出来,无法却只能跟着圆场:“哦?不知道何等佳人,也入得了湘大人的眼?”
  楚冉摇头:“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这等伤心事,不提也就罢了。”言语之间,竟是无比落寞。
  巫马寐豪放大笑:“此言差矣!湘大人何等才俊,我倒要看看是如何的绝色佳人,有这番本事这种架子。”
  这世上若还有什么能打动后宫女子心之事,必是男子痴情。巫马氏一开始见了楚冉颇有些清风傲骨,又不持骄,心里早有些好感,显见他这番痴情,更是喜欢:“人间最难得一个情字,湘大人只要有心,又有何难处?那姑娘若是在我凉国地上,哀家愿帮你牵这根线,也结两国之好。”
  楚冉起身还礼道:“湘某人这里谢过娘娘美意。只是那人心却全不在区区这里,强人之意,又未免太没意思。”
  巫马氏好意被拒,心中却更加激赏,竟从凤鸾上站了起来:“呵呵,好一男儿,这本不该是哀家说的话,只是湘大人如此意重,哀家只有一言相告。富贵荣华如烟云,唯情一字亘古。何舍何弃,自加掂量才好。”
  楚冉又是恭恭敬敬一礼,告了谢,才退回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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