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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魔宙-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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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拔带着午木和小望,默默往魔生林边走去。大家各自怀着心事,都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得似乎僵硬了。

到了魔生林边,午木看着小望,问道:“你……真的和我一起回去么?”

小望不明所以,欢声答道:“当然!”说着,非常自然地牵住了午木的手。

午木抬头看了看库拔。库拔装作没有看见那双牵在一起的手,可心中还是一阵酸痛,没有吭声。

“库拔,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你,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让伤口早日恢复!”小望看着库拔,诚恳地叮嘱。

为什么你要走呢?!库拔难过地想。可他看着小望,却还是尽力微笑着,说:“再见!小望,魔生林和我,随时欢迎你回来。”

午木也冲库拔笑着挥了挥手。库拔的一颗心都在小望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午木。

而听了库拔的话,小望微微一怔,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会回来的。这样的欢乐时光,不会久长,身边的主,在6天后,将会死去。

小望握着午木的手越来越紧,脚步却越走越慢。她心中一片茫然,竟是想得痴了。

第四章善邪双祭

微生携着性灵黑舞回到宫殿时,已是深夜。

远在山脚,微生便发现,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的圣灵零尚嬷嬷正用法术点亮一束清泠泠的寒光,站在宫殿入口处守望。

但这一幕在微生眼前出现时,没有产生任何感触。微生心头惟一牵挂的,是那遍寻不着的迦南离。

微生被盲藤捆缚着,越是挣扎,捆得越紧,终于体力不支,昏倒过去。当微生醒时,发现黑舞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再一看身边,却是已经枯萎的盲藤。

“主,你还好吗?”虽然还没有跟随微生回宫,但黑舞早已改口称他为主。见微生苏醒,黑舞高兴得落下泪来。

微生猛地跳了起来:“他呢?你看到他没有?”

“他是谁?”黑舞马上自作聪明地猜测道,“哦!主说的是困住你的对手?”

“不是!”微生焦躁地摇头,大叫道,“是迦南离!你前几次见到过他,和我在一起的那位主啊!”

黑舞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了。她不知迦南离的下落,而且,前几次她的心和目光,都放在微生身上,连迦南离是什么长相,都不是很记得了。

微生疯了般在魔生林中四处奔跑,口中大叫着迦南离的名字。其间遭遇了两位魔叹,寻迦南离心切的微生逞着一股刚勇之气,又劈又砍,竟然杀了对方。

可直至夜深,微生也没有找到迦南离。黑舞看见微生如疯如魔般,全然不是平日的温文作派,又惊又怕又急,终于找个机会,轻声劝道:“盲藤再厉害,也不至于夺走你朋友的生命。夜深了,说不定他早回去了吧。”


微生想了又想,实在无计可施,方才怏怏作罢。沿着蜿蜒的石阶回宫殿之时,仍不住一路回头张望,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再次看到迦南离,可夜黑得粘稠,而且,他并不知迦南离居住在哪座山峰。期盼,就在怏怏不乐中落空了。


晚上,每一座宫殿里的圣灵都在为主讲述次日初会的规矩。零尚嬷嬷和微生也不例外。对零尚嬷嬷的讲解,微生一直是心不在焉,似听非听,惟独听到“寄生”二字,微生的眼里忽然闪出亮光。


“嬷嬷,你再说得详细些?”

零尚嬷嬷耐心解释:“主和主之间,出于自愿或被迫,可寄生于一体,使主体的灵力大增,增加赢取新生的胜算。不过,寄生的主自愿将法力供主体使用,就成了主体的一部分,永远失去了自我。一旦主体最后失败,寄生的主因寄生在主体体内,不可能诞生新主。而主体即便最后胜利,寄生主跟随着得到永生,却也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所以,寄生是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对方,是极其无私的也是极其危险的举动。若非万不得已,切勿轻易尝试……”


微生从未如此仔细地听过嬷嬷的话。听完零尚嬷嬷的详尽解释,微生在那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

迦南离那双冷若寒星的眼睛仿佛出现在微生眼前。彼界的主,是没有朋友的,如果能够寄生在迦南离体内,和他成为同一个生命,哪怕为他付出自己的所有,在他最后的胜利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力量,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呵!


微生默默想着,对明天的初会充满了期待。他一直阴郁的脸上,浮现出回宫后的第一个笑容。

早在微生还在魔生林中四处寻觅迦南离之时,迦南离便已回到宫殿了。

迦南离回到被盲藤偷袭之处,发现微生早已不见。未等迦南离询问,阕寒便解释道:“这盲藤被我催生,很快就会枯萎。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迦南离放下心来。既然微生没有生命危险,天色也不早了,大约是自己先走了。迦南离便携阕寒踏上了归途。

迦南离见到半叶嬷嬷第一眼,就发现她又瘦了。尽管半叶嬷嬷故意将衣衫幻化得层层叠叠地裹住身体,可微风吹过时,那本就纤细的身子还是消瘦得几乎飘然若飞。


迦南离向半叶嬷嬷介绍:“嬷嬷,她是阕寒。”想起临行前自己曾向半叶嬷嬷表示自己不愿迎接性灵,迦南离的表情有些羞涩。

半叶嬷嬷欣慰地含笑看着迦南离。迦南离成熟了,举手投足间,少了咄咄逼人的锐气,一举一动都变得沉稳凝重。

但半叶嬷嬷将目光转向阕寒时,却不禁一怔。阕寒那身与一般性灵的柔软衣衫大不一样的坚硬铠甲,正闪烁着冷艳寒光。阕寒不动声色地也静静看着半叶嬷嬷。在她们对视的那一刹那,目光交错出异样的光芒。


半叶嬷嬷重新面向迦南离,垂眼鞠躬,恭谨而庄重地说:“主,迎接回性灵,你已终于成熟了。接回她,也是你的命。”

对半叶嬷嬷的话,阕寒惘若未闻,纹丝不动。但在迦南离听来,显然是对阕寒的褒奖。他极力克制,可脸上还是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容。

迦南离显然忘了自己曾经厌恶过微生,他厌恶的,是微生那不知疲倦的笑。但是现在常常在不知觉间,他脸部的线条也柔和起来,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偷偷打量阕寒冷若冰霜的表情,他觉得那伪装出的冷酷里,有种说不出的天真。他便想笑。阕寒仍未将铠甲改变为一般性灵常有的衣衫,他觉得铠甲穿在她身上也别有风情。他也想笑。阕寒行走时,警惕得如一头孤零零的小兽,更让他联想起她只身在魔生林里的日子。这时他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怜惜。


可阕寒一开口,迦南离却往往就笑不出来了。

阕寒对迦南离,如同他对微生一样。甚至还远远不如。迦南离带她进入宫殿时,宫中魔叹早被迦南离修炼时杀光,一路冷冷清清,孤寒遍室。阕寒一开口,便是冷言讥嘲:“以那么多生命,集于你一身。恐怕你活下去的机会,还是微乎其微吧。”


迦南离回宫殿的一路上早习惯了阕寒挑衅。对这个总是板着小脸的性灵,他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好脾气,竟从不生气。此时,迦南离泰然自若地点头答道:“没错。召唤兽努力奔跑。魔叹伏于地底修炼。主四处厮杀。谁也不知谁能活到最后。可活着一天,谁都得努力。”


“努力?!”
阕寒嗤之以鼻,“魔叹也是生命,凭什么以他们的生命来提高你们无聊较量的法术?其他生命都没有妨碍彼界。只有主彻底消失了,这彼界才会美好。”

从迦南离出生,便认为修炼是惟一真理,也是惟一出路。杀魔叹更是天经地义天经地义。从来没有谁敢用如此口气与他对话,更没有谁会与他讨论这样的问题。

“可是,谁能有权利选择呢?若有选择,只怕谁也不会甘心,把生命禁锢在12天的囚笼里。”迦南离沉思良久,回答。

迦南离不知道,囚禁他的,不仅是12天的生命限制。自己其实还身处另一个更为狭小的囚笼。

子夜,白昼交接的那一时刻,半叶嬷嬷带着迦南离,走进了密室之内的小密室,让迦南离第一次进入了故主的魂烟。

“故主嘱咐,今天才能让你进入魂烟。”半叶嬷嬷此时竟异常平静。

那一幕在她心中深深烙印着,早重复过无数次。曾经的伤口宛若一朵奇艳的花,它持续怒放的动力来自内心深处从未曾停歇的凄绝怀念。时日的侵蚀,只是使伤痕更深,花朵更艳而已。


惊涛怒吼,翻卷如云。海边鲜血奔流,似河流涓涓奔涌向大海。沙地上,一位主正在性灵的帮助下,从自己的体内剥离出新的生命。性灵的手中,托出一个幼主。生命就到尽头的故主看着幼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是,还是性灵的半叶一声惊呼,她的手,又托出了另一个幼主!这两个幼主亲密依偎在一起,紧紧相连。

故主大惊,不敢置信地盯着这两个孩子。

“主……”半叶低声叫道,半是哀凉,半是请求。一次能诞生两位幼主,是极其罕见。但这种诞生,带来的不是幸运。一位性灵的能力,所能培育的魔叹,无法令两位主练出高强的法术。他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下一个。


半叶一手捧着一名新主,跪在故主面前。故主用尽力量挺起身,却再也无力去拥抱,只能转动眼珠,深情地一会看看这个孩子,一会看看那个孩子。这两个生命同样都是那么强壮。


召唤兽们还在不止疲倦的奔跑,时间无情流淌,是做决定的时刻了。

“与其有两位法术一般的主,不如选择一个。一定要让他获得最后的胜利……”

半叶的泪滴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手中新主的身上。

“你早答应过我不哭的。”故主的一只手,勉强地抚了一下半叶的脸,声音越来越轻,可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傻瓜!生命的一半是相会,这我见过。而另一半是分离,现在,我终于见到了。我的12天,能与你相识,已是圆满……”


半叶死死咬着嘴唇,忍住眼泪,向故主努力绽放出笑容。

犹豫中,第1日已经开始。半叶看着手中的新主,越看越是左右为难。她狠下心,将右手抱的放在沙滩上。这时她才发现,他们胞衣的一部分竟连在了一起。她闭着眼,用力一扯,地上的胞衣被撕破了一个月牙形缺口。


半叶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她抱着怀里的幼主,如疯如魔般跌跌撞撞向海中走去。直到海浪卷上来,湿了半叶全身,她才清醒过来似的停住脚步,大哭起来。她不敢再看怀中的幼主,只是死死闭着眼,将他轻轻放入水中。马上,一个浪头扑过来,半叶慌忙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救幼主,可幼主哪里还能见到?那幼主早被海水吞噬,不知所踪……


“主,你不是问过你法衣的缺口吗?法衣就是胞衣制成。这就是你法衣上那缺口的来历。因为另一位主,带走了你生命的一部分。如果他能活着,那么,他的法衣上,定会有与你契合的形状。”


“他……在哪里?”魂烟中,迦南离脸色惨白。

“你已经看到了。他早已死了。”半叶嬷嬷说。她终于无法镇定,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只有阕寒还维持着镇静。但在她的一贯冷漠的脸上,也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哀叹之色。

迦南离似乎没听到半叶嬷嬷的话。或者他的问题,也不是询问半叶嬷嬷,而是问向那冥冥中戏弄这一切的神。他两眼直直凝视着魂烟,似乎想从那变换的烟雾中,找到那位幼主的去向。而海中,是翻腾愤怒永无停歇的波涛,又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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