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日本人记忆中的二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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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伴都死了。 我轻抚着自己的大腿,思绪一会儿在北国瑟瑟的寒风,一会儿转到温暖的浴缸。我老了,往昔的“鸡皮”终于被垂老的皱纹替代。 山本善丸 65岁 印制公司老板 别府市    。。
宪兵唱红旗
这事是在西伯利亚第19号收容所发生的,时间是在昭和22年2月前后。红军把我们这万名滞留人员集合起来推行“民主化”教育。 所有的人一门心思想回家。我们充满了恐惧,担忧任何对“民主化”运动的抵抗会推迟我们的遣返,或把我们送到苏联腹地的收容所。 在我们这个营地,有相当一批前宪兵和前特种部队,以及前特种高级警察。也有一些军官,他们曾经在过去的战争中残暴地虐待共产党。显然,他们的处境不妙。 成立了一个“民主化突击队”,他们工作条件格外艰苦,但听说报酬不菲。前宪兵都进了突击队。每天早晚进出营地时,他们高声大嗓地唱起“红旗歌”和“国际歌”。他们里边就有那些依仗“治安维持法”和“国家总动员法”一贯压制反战理论、反战学者和作家的人。现在翻脸一变,让我们目瞪口呆。 一天晚上,开会坦白宪兵队真相。照前宪兵们说,对于外出强暴已婚妇女的军人,如果是军官,惩罚很轻,若是士兵,可能就被监禁了。 平野好郎 61岁 农夫 久留米市    txt小说上传分享
在新加坡
在新加坡那个岛上,有好几个设在不同地方的劳动营。我们在苏门答腊被拘留,送到这里以后,给圈在几间靠近码头的仓库里。我们一共2000人,一个挨一个睡在铺在水泥地的草垫子上。早晨5点就给叫醒,早饭是半罐玉米大米混合粥,六七成是水。 我们什么活都干,每天干的都不一样。在防波堤上,就从船上往下卸货;在城里,就把货物从仓库搬进搬出。如果碰上那货是稻米或岩盐,压在背上的包有100公斤重。盐渗到光着的脊背上,煞得生疼。走向工地时候,坐在吉普车上英国兵的愤怒的叫骂不绝于耳。每天从早晨七点干起,连续12个小时。中饭是两块硬邦邦的、手掌大的饼子。中间有20分钟的休息。 最觉屈辱的是在中国人、印度人、马来人混居的街道淘下水道。我们被迫用手去掏冲下来的死耗子和人粪便,要么就站在齐胸的粪便里把它舀出来。在水泥仓库里,我们被迫在齐膝深的粉尘里跑,肩上扛着两袋水泥。要是有人倒了,谁也不敢去扶他。 我们没有休息日,如果不服从看管,就会挨枪托或皮靴。没人知道何日遣返,有人疯了,有人营养不良死了。我在盟军手里苦苦挣扎了两年,只凭一个信念支撑:活着回祖国。人们一直在谈论日本军人在战争期间的暴行。但暴行不分种族和国籍。我不是说日本人做的事可以就此抵销,而是要说明战争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弄得没了人性。 式町元太郎 65岁 理发师 福冈市   。 最好的txt下载网
“啊”—他太太晕过去了
开往卡尔尼科巴岛的补给舰被击沉了,舰长和13名水兵落海,后来被英军救起,成了战俘。舰长吉成员男大尉是东京商船九十二期毕业,在棒球队是我的前辈。他们先是被送到英军设在斯里兰卡的英国陆军医院治疗,然后,在昭和19年冬天,押到卡拉奇战俘营,这个营建在距离城市300里外的沙漠中,关了将近1000名日本士兵。 战犯队长是一位巴里巴里的现役军官,原来是加藤隼式飞行队的精英,国内对他的“战死”早已吹得神乎其神,他自己却一无所知。在战俘营里有不少高级军官,但只有他是职业军官。于是,英国管理人把他指定为战犯的头儿。 吉成员男大尉到达以后,按军阶,队长就换成吉成大尉了。营地司令是一名英国预备役陆军中校,一位对日本知之甚详的彬彬有礼的绅士,常常邀吉成大尉到他的房间,海阔天空地聊天。吉成大尉庄重文雅,营地司令官对他评价甚高,对我们战俘也悉心照料。在不少场合,他鼓励我们给家里写信,可我们对他的好意一再拒绝——一个英国人很难理解我们俘虏的感受呀! 在战争结束那年冬天,我们能回家了。吉成大尉的家在盛冈市北边的一个小城市里。难于克制自己澎湃的心潮,他刚下火车就从站上往家里挂电话——多少年了啊!接电话的正是他梦牵魂萦的亲爱的妻子。他没有名字上来就说话,对方在电话里一次次问“谁呀?你是谁呀?”吉成大尉一反他过去的性情,急噪地反问:“我!自己丈夫的声音都忘了?”这时,只听对方一声尖叫,接下来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太太当场晕过去了——那天正是为吉成大尉举行葬礼的日子。 浅冈泉 80岁 退休 船桥市   
缅甸战俘营里的日本清酒
战争结束时,在缅甸的日本军队被安置到不同地方的战俘收容所,在盟军直接管理下干活。我们菊兵团在朗贡的收容所里。所谓营地,就是将灌木丛砍去,四周用带刺的铁丝圈起来。站岗的是英籍尼泊尔士兵,手持上了刺刀的长枪。我们用英国军队提供的材料搭起帐篷,以中队或小队为单位住在一起。对我们的供应相当贫乏,只有米和菜干。香烟是想都别想,日本兵只抽“卷筒”,是用在城里干活时候拣来的烟屁股自己制作的。 一天,我们惊奇地发现,每个中队都发给一饭盒盖的清酒。无论颜色、香味和味道,都与纯正日本清酒一丝不差。我们当兵的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大伙每人嘬一口,一个一个传下去。闻到一次次梦牵魂萦的老家的香味,一些人泪如泉涌。与世隔绝的战俘营里怎么会有清酒呢? 看上去像是魔术,但实际上,日本清酒出现的秘诀是一个士兵令人惊异的足智多谋和知识。我们是吃大伙。这个兵建议说,他想酿清酒。他过去本是一名专业酿酒师,按照他的指导,我们从每天的饭里挖出一点存起来。应征入伍时,他就带了一个密闭的罐头听,里边装了一些酒NFDB7。他带着这宝贝到缅甸,在前线打仗的时候舍不得丢、撤退时候舍不得丢、到了战俘转运营还带着。这一小点酒NFDB7醇美的香气弥漫在我们中间。这段日子他一定挺不容易的。我真佩服他的坚韧和精神。 日本清酒也送给了英军所长。他非常惊奇,说是不是日本军队里边有个魔术师。自此以后,酿酒师得以小规模地酿清酒了,我们当兵的则每个月都能惬意地品尝好几回。这位酿酒师是田中繁雄兵长,大川市人。可惜几年前他生病故去了。 三浦德平 69岁 退休酒馆老板 福冈市   
日本战俘在美国
战争结束时,我正在位于德州南部的肯尼迪战俘收容所。事实上,我是作为翻译人员在美国军中服役,与日本战俘住在一起。战争结束的消息,我立刻就知道了。经过与日本战俘中军阶最高的山科海军大佐讨论,我们决定,为避免消息在战俘中引起骚动,由他在适当的时刻正式宣布。两天之后,他把全体人员集合起来,说请注意听,接着宣布了日本的战败。我们所担心的骚动没有出现,战俘们甚至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他们通过自己的经历和听过的新闻报道,已经预见到这一结局。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是军官和下士官,这些人是那年六月间从威斯康辛的马可依集中营转到肯尼迪来的。 在巨大的马可依集中营,下士官和军阶更低的士兵与军官们是分开监禁的。我一开始是和下士官及士兵们在一起的,但后来有传言说,军官营地有些骚动,我于是给派到那里观察局势。在低军阶的士兵营地,过去也不时有麻烦发生,比如企图逃跑之类。在军官营地,在我到达之后,就没再发生过什么了。战争结束两个月之前,所有的人都转移到德州去了,我随队陪同。在马可依集中营,战俘们所受的待遇,更像是行动不甚自由的贵客而非战俘。为他们提供的日本料理比我们美国军队的伙食好得多。我们这些第二代日裔美国人常常受到邀请,到战俘餐厅与他们共餐。他们还有啤酒和香烟,和其他国家的战俘相比,他们的待遇好得不可思议。这一切到了肯尼迪已风光不再。在那里,美国军事当局对俘虏甚为严厉。稍有违规过失,就被剥光衣服锁到禁闭室。 到了终战那年的12月,他们全部登船,送到浦贺,我也跟他们一道去了。 平出胜利 65岁 记者 东京   
战争结束时在吕宋
我是一名超龄应征入伍的上等兵。经过几次战斗和游击队的骚扰之后,我所在的团队已经完全给打散了。7月4日,我已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吕宋岛中部山里游荡了十天,整个人已经脱了形。被当地人发现后,给送到战俘营拘留。到了7月末,关于波茨坦公告的报纸号外发到了我们营地战俘手上。一听说广岛在8月7号和8号遭原子弹轰炸,我想这下糟了,失败只是眼前的事。接着苏联宣布参战,并越过边界到了满洲。现在一切全完了,我可以想见日本国内一片混乱的情景。 估计在8月13日那天,我们听到传说,日本将在今天或明天投降。他们说,盟军正敦促日本投降。满州回到苏联之手,日本列岛已孤立,日本根本不可能再打下去了。 到了8月15日。大约不过6点钟,太阳刚刚升起来,一部卡车路过我们帐篷,上边的美国士兵用指头打起“V”手势,高喊“Victory!Victory!”(胜利啦 胜利啦)。就这样,该来的倒底来了。 在大约8点钟的时候,日本正式宣布投降。在帐篷里,我们所有的人都面向北方默默地鞠躬。我不由得双泪长流。就在我们开始从最初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这里那里开始有人高兴地议论说,既然是整个国家投降,我们应当高兴,因为我们可以不必羞愧、大摇大摆地回家了。一名宪兵过来告诉我们说,大家就要回家了。他好象真的为我们能回家而高兴。那一天我们没出工,一个劲谈论自己的家乡。 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从心里高兴。我担心日本投降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政府的政策会变成什么样呢?人们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国家会被分而治之么?整整一天,我都深陷在这思索里。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宿命。今后我除了在神佛的教导下,尽力行善,别无他法。 下平翅雄 77岁 退休教授 千叶市   
别觉得羞辱,你是英雄
在我为之献身的那场战事——莱特海战中,日本海军折戟沉沙,我成了一名美军战俘。在莱特战俘营,我被拘押了一年。那里有大约关押了1200名日本战俘,所有的人都感到羞辱。正当同胞舍生忘死地战斗之时,我们安闲地在敌人手里讨生活。有时候,我们觉得还不如死拉倒。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明白美军对待我们的态度和我们过去对待我们的敌人是不同的。看守我们的宪兵、卫生兵、医生全都一样和气。我们的供应包括衣服、食物、糖果和香烟,和美军士兵同等待遇。公告栏上还说:“允许战俘给家里写信,也可以寄必需品”。我们从这里第一次听说日内瓦协议中关于对待战俘的条款。 一天,收容所长弗朗西斯·M·阿巴契中尉,把我们这些意志消沉的战俘集合起来,对我们说:“你们是勇敢地战斗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