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卡戎-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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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相思病也还好,至少她的状态就可以理解了。
“你别瞎说,”洛盈轻声对吉儿嗔怪道,“没有这样的事。”
她说得并不十分专心,仿佛连反驳都没什么兴趣。
“还不好意思承认呢!”吉儿眨着眼睛看路迪,“路迪哥哥,你可要好好问问她,我才不信什么事都没有呢。你看她一整天忙忙碌碌的,做这么大的东西,显然是做礼物呢,这不是相思病是什么?”
顺着吉儿的手指,路迪注意到房间窗边凌乱堆积的一堆材料,从硬纸板到金属托架再到各色丝带,有些散置,有些已经拼接,形状和性质仍然看不出来,但能看出拼接的东西体积不小。路迪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至少他是第一次见到。
“跟你说了不是礼物。”洛盈轻声否认。
“那不然是什么?”
“只是一个活动的宣传板。”
洛盈的态度引起了路迪的好奇,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遮掩,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什么活动?”
“水星团的一个纪念活动。”
“你们不是被隔离了吗?”
“只是一个月而已。马上就到了。”
“是谁发起的活动?”
洛盈似乎察觉到路迪口气中明显的暗示意味,于是直率地回答:“不是哪个男孩,你们别瞎猜。只是纤妮娅发起的一个讨论会。我做的也真的不是礼物。”
“纤妮娅?是上次去医院看你的那个女孩?”
“是。”
“她是练体操的吧?她发起什么讨论会?”
“是练体操,但她一直喜欢看各种经典论文。”
“什么经典?”
“就是一些……”
“路迪哥哥!”就在这时,吉儿忽然插嘴叫道。
洛盈和路迪将目光转到吉儿身上,她却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脸红了一下。
“天不早了,”吉儿想了想说,“我该回家了。”
“好,”路迪满不在意地点点头,“常来玩。”
“路迪哥哥,”吉儿没有立刻站起身,手指向一边,“你能帮我拿一下那个吗?”
路迪转过头,发现是一盆很大的花,他看着很熟悉,却叫不上名字。
“是咱们家院子里的花,”洛盈解释道,“吉儿喜欢,我就送她一盆。”
路迪感到有些头痛,却不好说什么,只得陪吉儿起身,端起来送她下楼出门回家。他很想和洛盈借着这机会好好谈一次,但打断的话就像吹散的烟,想再聚起来就难了。他明白吉儿的意思,但却有点儿气恼。他回想着纤妮娅的样子,仍然觉得记忆十分鲜明。很少有女孩在见面第一次就给他留下如此鲜明的印象。她的眼睛上翘,像一对鸟的翅膀,高傲的样子显得很有风情,身材玲珑有致,有一种毫无修饰的天然。他对她说什么看什么并不感兴趣,但他对她本人很好奇。这些话他平时是绝不会直接问洛盈的,这些天也是第一次有机会提起。路迪跟着吉儿出了门,回头的时候看到洛盈抬头望着窗外天边,若有所思。
“路迪哥哥,我听说你在推广你的磁座位方案是吗?”吉儿甜美地问。
“嗯。”路迪应着,心不在焉。
“太好了,”吉儿开心地笑了,说,“我在想,能不能把将来的上升座椅设计成C形,顶篷上垂下彩色的纱幔。”
“可以吧。”路迪含糊地说着,没有什么兴趣讨论。
“那能不能在座椅护栏下吊一个小平台,种满花呢?”吉儿接着欢快地问。
“随便吧。”
“那能不能在每家窗前加一个停车等候区?”
“那有什么用?”
“方便男孩在女孩窗口等着她嘛。”吉儿歪着头,笑眯眯地说,“也许是没什么用,但光考虑有没有用多没趣,人总要有些创意嘛。”
创意。路迪有点儿无奈地看着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觉得他知道火星最伟大的发明是什么了,不是数据库,也不是聚变发动机,而是小机械系统。程序操控,运行便捷,一台小机械就可以进行物品完整的装配。同样的东西,根据输入图纸的不同,可以很容易组装出不同式样。起先是为了孤立的小工作站准备的,后来发展延伸,被加勒满应用到房屋建造,被泰勒用到生产衣服。路迪想,女人们总以为外观换个花样就叫创造了,动不动把什么换个颜色、加个蝴蝶结就号称设计,要么就把座位弄得像鸡蛋壳一样,理念上却一点也不关心,这叫什么设计呢。真亏得有小机械,给她们多少乐趣,随便改改样子,整天都有事干。
女人,他想。总得给女人们找点儿事干,要不然这世界非乱了不可。
※※※
晚上八点半,路迪来到唐璜酒吧。这是最近这段时间议员们晚上都喜欢来的地方。他照常在晚饭后散步过来,推开酒吧仿古的小门,先站在门口环视一圈。理查森、沃德、弗朗兹和胡安都在。他在心里点点头,感觉很愉快。他们都在。
唐璜酒吧不大,但很受欢迎。它有一个好处就是有比较大的长条酒桌,不像其他多数酒馆,只有三三两两的凳子绕着隔得远远的小圆桌。长酒桌旁围着一圈人说说笑笑,四周环绕着的折线形吧台让其余的人随意走动,站着边喝边聊。酒吧的灯光不算明亮,酒也只有普通的四五种,但是整个墙壁的显示与装潢却有一种充满诱惑的饱满之感,在幽暗中涌动着一种跃跃欲试。
路迪在长桌侧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半杯酒,很快加入众人的谈天说地。他斜着身靠着椅背,将椅子向后仰,一条腿向前抵着桌边。有人大声说着白日里不好说的各种轶闻,他不时跟着大家哈哈大笑。坐在他身边的是个面红秃顶的中年人,说话有点结巴。他看到在长桌另一侧,弗朗兹正在低头和旁边一个男人商量着什么。理查森则站在长桌背后的吧台边上,看着手表,像是在等人。
路迪看到,胡安正在向自己这边移动。他黑而圆的脸微微泛着酒气的油光,一边移动位子一边和经过的人打趣,笑声洪亮爽朗,拍动对方肩膀的手厚实有力。胡安远远看了路迪几眼,路迪从中看到一丝清楚的示意。路迪看到了,却装作没有注意。胡安眼中的凌厉也一闪而过。
“你那次要的绝对是鳕鱼!我记得很清楚。”胡安对经过的一个微醺的男人大声说。
“没有的事!”那个男人大笑着反驳道,“我两年没吃过鳕鱼了。”
“不可能!我明明记着。咱们打赌吗?可以去问露西。她当时在场。”
“赌就赌。赌什么?我自己的事我还不记得吗?”
路迪与身边的秃头男人交谈,可是几乎没有听进去多少。他端着酒杯,环视四周,陷入自己的思绪。两年多来走的每一步和最近的计划一股脑涌上心头,在觥筹交错的喧闹间随着酒精来回摇晃。
路迪来到议事院两年半了。对议事院,他的感觉很复杂。他喜欢议事院,但他在那里经历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他曾梦想一步登天,但进入现实才发现,没人听他说话,没人拿他提前毕业、功课全优的成绩当回事,没人因为爷爷的身份高看他一眼,没人打算为了他的优秀修改标准程序,甚至没人真的觉得他优秀。议员们有自己的得意的历史,有自己专注的事情,不会在一个小辈身上花太多的注意力。他第一次被人冷落了。这让他在第一年就有了一种从天堂跌落谷底的巨大的挫败感。
路迪对现实接受得很快。尽管不甘心,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自己摆回到渺小的位置。他在数据库中一一浏览了每个议员的资料档案,背景经历、学术成果、所有曾经的提案、投票意向、来自民众的反馈和投诉记录,以及他们的政治倾向和政治性格。在他心里,议会的结构就像一幅山脉连绵的三维地图,开始一点点清晰,呼之欲出。他能大致不错地看出酒吧里谈话的格局,推断正在交谈的双方筹措的大体方向。他开始操作所有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必做的事。这些事情他没告诉过任何人,甚至没有告诉爷爷。
谁说我没遇到过挫折呢,他默默地想,有谁知道我的挫折。好多人整天愁眉苦脸,就像天塌了似的,其实还不过是那么点事。他们以为考试不过就叫挫折,真是荒唐。生活唯一的挫折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连理想都没有的人也好意思说挫折?
他仰起头,将一杯酒灌下肚,再低头的时候,胡安已经坐到了他的身旁。胡安仍然大笑着,一只胳膊压到他肩膀上,朝他也举起了酒杯,就像和刚刚碰杯的每一个人一样。路迪能感觉胡安沉重的臂膀,但他尽力做出轻松的笑容和他碰了杯。
“你今天来得正好。”胡安低声对路迪说,“刚收到一条消息。”
路迪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仰头大笑了,然后低下头,不动嘴唇地问:“什么消息?”
胡安侧头,仍然笑着说:“地球那边已经确定要在月球上建新的防御基地了。”
“哦?难道他们有所察觉?”
“肯定是。”
“那您的意思是?”
“尽快行动,不能拖了。等他们建好就晚了。”
“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我再给你消息吧。”
胡安从路迪耳边抬起头来,像是刚刚讲了什么不入流的笑话一般大笑着拍拍路迪的肩膀,路迪也配合地显出窘迫的神情,像一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胡安很快站起身来,又开始和周围其他人说笑,胖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吧台走去,不由分说站到一个高个子对面,与那人大声攀谈起来。路迪低下头思量起来,仿佛酒醉一般半晌无言。
新的工程组织开始浮出水面,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整个火星都将面临全新的阶段,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社会构架都会变,就像一台重组装的机器,每个人都在考虑自己将要获得的新的位置。
路迪不知道未来的火星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但他知道他们正在创造历史。有目标地改造一颗星球,这还是第一次,不仅是火星的第一次,也是人类的第一次。所有事情都变化而动荡,未来充满可能性与不确定。路迪觉得内心澎湃。他知道参与这场变革也许将成为罪人,但未来的人一定因为不能参与而深感遗憾。这样的时期需要强有力的领导核心,谁在这整个过程做出重要贡献,谁就能站在未来政治舞台的中央,就像走过战争年代的爷爷和他的同伴们。路迪清楚,他已经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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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妮娅
纤妮娅对这个世界抱有戒心。她清楚自己有时戒心得过分,似乎对什么都不相信,这样也并不太好,只是她无法不如此。她觉得自己和洛盈刚好相反,洛盈总是对什么都过分相信,相信一些根本不可能为真的虚无的好意,对事实视而不见或拒绝承认。纤妮娅宁愿多保护自己一些。她不相信爱情,就像她不相信那些大人物是为了全体公民福利而筹划。
路迪找到纤妮娅的时候,她正在画集会的标语。她起初没注意到他,当她抬头看到他,他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她想遮挡手底下的东西已经来不及了。
“你继续画。我不打扰你。”路迪试图轻松地朝她笑笑。
“有事吗?”纤妮娅看着他。
“没事。”
纤妮娅狐疑地咬着嘴唇,并不相信。
“你画的是什么?”路迪问她。
“宣传牌。”
“现在难得看到有人用手画画。为什么不直接出电子图?”
“电子图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