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格红人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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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画面,每一张照片,都是他们兄妹温馨度过的每一天。原本以为岚只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还可以依靠的那个宽厚的肩膀,原来他对自己的关爱早已经如此地浓烈。她不知该怎么报答,才能补偿哥哥所有对自己的爱。
照片只有真夜的,也只有这两年的。她赶紧往下翻,又仔细找着岚其他的相册。
第二幕塞壬(10)
“奇怪,他的照片中都是同学,根本就没见有陌生的女孩子。”真夜想不通,“到底谁才是Eleven?!”
照片只会让人越看越伤感。她一个人去了天台上抽烟,黑魔一根接一根地被点燃,又一根接一根燃尽。
燃尽的黑魔从真夜的手指间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红的亮线,直坠而下。
楼下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把它捡了起来。是原千曜。他抬头望向楼顶,轻松地一跃而上来到真夜的面前。这男生的背后是一轮金黄的月,侧脸是精致的剪影。他眼前的少女只抬眼看了他一秒,吐一口烟圈,没理他。
“真夜,那朵彼岸花还会让你疼吗?”
“你还记得?”她暗暗惊讶,原来以为这小子并没有看清楚她脖子后的印记,原来他连那是彼岸花都知道。
“如果你真的想找到慕音岚,就考虑一下我上次的建议,去布拉格。不然……”他没再说下去。今晚的月光很亮,再过几天又是月圆之夜,到时候她脖子后的一定会痛到让人无法忍受。
由真夜“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笨蛋。”
千曜叹着气,只留给夜幕下的她一个寥落的侧脸。他在月光中重新匍匐成一只紫瞳的豹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倏忽消失在远方的夜色中。他打算去告诉小七这一切,布拉格红人馆的新房间务必马上请人来打扫,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后就会有新的人来住。他还想告诉小七,由真夜她直到现在――还是没能戒掉黑魔。
“这小子……”满头黑线的真夜刚想用黑魔扔千曜,手机突然响了。是深夜从警局来的急Call,说慕音岚的日记已经显现出第二页,上面的字迹是――
“Eleven,即使面对她也无法说爱你,这就是红人馆的报复吗?难道我应该再去一次?”
收到这个电话后,整晚都是奇异的梦境。
“小提琴滑奏拨动教堂的玻璃窗
光游弋而上 ; ;小木偶 ; ;十二点心慌
玛利亚的壁画里
藏满你一眼望不穿的殇
天堂的泪滴 ;淌下圣域的光
施舍世人一段粉色忧伤
……”
她在梦里她不断地听到孩子们用天使般纯净甜美的嗓音唱着这首歌。眼前的世界被淹没在黑色的河水中,河水那一头有金色的光芒,光芒下飘忽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她看到有人正推开宫殿的大门朝她走来。
那人逆着光,看不清面目。
在梦里的由真夜竟然明白这是一场梦,可就是醒不来。人类的意识在未知的神秘力量面前显得又可笑又渺小。她像被扔进汹涌洪水中的一片小树叶,只能跟着旋涡打转顺流而去。
真夜,真夜。
过来,我要带你走。
那背光而来的人影离她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轮廓渐渐完整、分明、清晰――直到那双冰绿色的瞳再一次地闯入由真夜的视野。
这时,响在耳边的音符突然变成一串一串黑色链条将她的双手牢牢锁住,缠绕。正在她挣扎着想斩断那些链条时,一双温厚的大手把她救了下来。
他就是刚刚那逆光而来的男生,也是从前无数次地出现在她梦境里的人,更是那个在黑色河水中将他抱起的人。冰绿的眼仍旧是那么悲伤,藏着太多回忆和秘密。真夜看着他细心地一点一点扯去缠绕在她手腕上的链条,终于问:
“为什么要一再地救我?”
“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冰冷的声音,却一直一直浸透到她心底。
在等你。
一直一直在等你。
“唔!”
脖子后一阵刺骨的痛把真夜从梦中狠狠地揪醒,她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怎么会这么痛?!!”
“那是因为它在提醒你啊。”塞壬又出现,在她耳边吹气如兰地说着,“它在提醒你,如果要找到你哥哥,非去布拉格不可。”
第二幕塞壬(11)
“我记得传说中人鱼都是迷惑人的高手,你也是吗?”
“人鱼从不干亏本的买卖,我是为了我自己,顺便帮你。”塞壬说完就消失得了无踪迹,她看得出来:其实从接到警局的那个电话开始――由真夜就已经决定要去布拉格,她会循着慕音岚曾经走过的轨迹,义无反顾地再走一次!
第三幕 罗生门(1)
由真夜做事从来都是简单直接,有男生一般的决断力。第二天她拿着学生证去学校办长假手续,一切顺利到不像话。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瞬间,重新站在阳光下的真夜微微眯起眼睛,抬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萘落发了条短信:
“我想见你。在校门口。”
当萘落心急如焚地赶到校门口时,只看到一脸惨白坐在门口台阶上的真夜,满地是凌乱的Black ;Devil烟头。真夜抬头,朝萘落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你看,下雪了啊……”
真夜仰望着漫天飞舞的纸飞机,漆黑的长发在七月的大街上一直一直飞舞,发丝抽离成一场低调的奢华。
“什么?”萘落疑惑,循着她的视线抬头望向天空:满天都是孩子们折的纸飞机,缓慢优雅地滑过天空,纷纷扬扬落下一场雪白。
像雪。
一场落在真夜心里的寂静的大雪。
“真夜,你别这样……”萘落抱住真夜,看着真夜的肩膀轻微地颤抖,揣测她是不是在哭但又不敢问,只能把她抱得更紧。真夜在她怀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半晌后萘落终于听清楚,她是在说――
“……我好想……好想……”
“什么?”
“好想叫他一声哥哥……他是我唯一的哥哥。”
她只是想再叫他一声哥哥。因为他曾说自己不喜欢她叫他哥哥,她竟然就真的没叫过他一声哥哥,一声都没有。
由真夜已经十七岁。
十七年来,无论是被老师骂被朋友嫌弃被同学说成是贱人都不曾掉过半滴眼泪。
十七年来从未哭过的她,在落满“大雪”的校门口大哭起来。
她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无声地崩溃。
由真夜其实是个假装坚强的笨蛋。她只有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只有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只有在已经挂掉的电话前,只有在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时候,才能落下脆弱的眼泪来。
……
半晌后她擦掉眼泪,岚的命运现在有一半掐在她手里。明天开始真夜要面对的将不止是一个陌生的国家,一个陌生的城市,更是一群连人类都不是的异类
命运到底会发生怎样的逆转?一切从明天开始。
尽管下午萘落一个劲地说“由真夜你玩真的啊?你一定是疯了疯了,你妈妈也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到布拉格去的”,当时她还真担心萘落这个死乌鸦嘴说的话会成真,但出乎意料的是,晚餐时,妈妈在听真夜说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提出自己要去布拉格探个究竟的时候,她只轻轻说了句:“好,那你去吧。”
这么爽快的回答,反而让做好了据理力争准备的真夜愣住。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奇怪。
真的很奇怪。
妈妈从前一听到“布拉格”三个字就脸色大变,上次只是看到她头上的伤口,都担心是布拉格的那群人找来,而狠狠训斥了岚。
如今她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答应?
“妈妈,我……”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真夜,你自己收拾好行李去就可以了。”
说完,妈妈已经转着轮椅,独自一人进了房间,留下真夜站在客厅里疑惑不解。房间里的妈妈吃力地滚动着轮椅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桃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拭去匣子上的灰尘。
打开它,里面郑重地珍藏着一照已经泛黄的照片。
那是一张格外英俊的男人的脸,在古旧的桃木匣子里尘封多年。这个永远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一贯隐忍的眼神中终于又闪现出少女才有的柔美光泽,光泽渐渐汇集成温润的泪珠,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她摩挲着照片:“澈,我们的孩子,注定都要去那个命定的地方。先是她,后来是岚,现在又是真夜……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无法逃脱的宿命吗?”
几天后,由真夜独自踏上了去布拉格的旅程。站在候机旅客中的她眼神中没有潮水起落,漆黑的长发在灯光里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像月色下的燕尾蝶。沉在心事中的由真夜没发现,在队伍的那一边,是另外一双同样冷得像深海的眼睛在帽檐下注视着她。
第三幕 罗生门(2)
那双碧绿的眼瞳层次分明地荡漾着光芒,倒映着由真夜的身影。这双眼睛的主人注视半晌后,冷寂地拉下帽檐,重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前方长长的队伍。他高大颀长的身影和真夜纤瘦高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只盘旋在山顶无处可落的鹰。
“诶,你看我们前面的那两个人。”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女生悄悄地八卦着,时不时一笑。
“是吧是吧?我说了很配的。”
“哈哈,又像兄妹又像是情侣,感觉真的很搭诶。”女生们的说笑声钻进了真夜的耳朵,她左边额头上掉下一根黑线:难道后面的女生在说自己?略略地偏头往后望了一眼,身后是两个旅行学生模样的女生,见到真夜回头两人立刻噤声。
“果然是在说我……”真夜又往旁边一瞥,发现了男主角。原来隔她只有一米的另一队里,有一个高大的男生站的位置正好与她平行,她们说的应该就是他了。只是这男生的脸被棒球帽遮住大半,只露出深蓝的发丝在耳后飘散着。
双手插袋。漫不经心地嚼着香口胶。他隐没在人群里的气息中有神秘的蔷薇香气,如雪白的飞鸟在夜晚舒展双翼,优雅地划过漆黑的天空。
该怎么去形容这瞬间内心的触动?
是漫溢着经年的熟悉?还是惊鸿一瞥的刻骨铭心?
真夜在心底暗暗惊叹:这家伙好高,居然比岚还高。真夜的身高在班上女生中已经数一数二,这男生竟然比她还高将近一个头。
这时候登机口的队伍开始缓慢地挪动,真夜从包里拿出登机牌,把刚刚这些无聊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进机舱找到位置后往座位上一倒。“出门就是累。等会还要转机,到了布拉格都天黑了吧?”她正想着是不是要找个人问问路,旁边的座位上被人啪地扔过来一个旅行袋,紧接着不声不响地坐下一个男生,雷厉风行地带来一阵深蓝的气息。真夜偏过头一看:这不就是刚刚在候机时看到过的那个男生吗?
都到机舱里了他还是没有摘下棒球帽,帽檐下隐隐露出唇角略略上扬的诱人弧度,礼貌地说了声“Excuse ;me”就自顾把旅行袋塞进行李架,然后坐下将帽檐拉得更低闭目养神。
“你好……”真夜试探地推了推他的胳膊,“请问你也是去布拉格吗?”
她想问他是不是知道布拉格哪里有便宜干净的旅馆和餐厅,但对方连眼皮都没有抬,继续睡。
“不理人?”算了。真夜悻悻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小心撞掉了男生放在腿上的外套。银亮的一道金属光线从她的视线中掠过,真夜定神一看,刚刚从他的外套口袋中掉落在机舱地板上的居然是一把精致的手枪,枪口上还装着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