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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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伦这句话才一出口,眼前一花,接著就是“拍”地一声响,他还未曾知道发生甚么事,又听到了海文的一声怒吼。脸上忽然辣辣地痛了起来。他才知道挨了一个耳光。而当他定过神来,转过头去看时,海文已经走向公路,看起来,海文要在公路上截一辆路过的车子,轻而易举。
丘伦摸著发烫的脸颊,苦笑。
海文是联合国机构的翻译员,美丽动人,追求者甚多,在认识丘伦之后,对丘伦有一定的好感。丘伦如果不是在想对海文说那句话前犹豫了一下的话,以后的发展就大不相同。而今,当然不论花多少心机,也无补于事了。
事后,海文还是气愤不已,对人说起丘伦的时候,咬牙切齿,有如下的评论:
“这个人是疯子,莫名其妙,在应该说‘我爱你’的时候,他会像发了羊癫症一样,惊叫起来。会把女人抛在离城市五十多公里的郊外,要女朋友自己回去!天下没有比他更混账的男人,哼,还好给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没有被他所骗。”
评论自然极坏。但是是好是坏,对丘伦来说,实在没有甚么分别,因为丘伦已经没有机会听到她的评论了。
在丘伦身上,又发生了一些事,或者说,发生了极度的意外。
丘伦眼看著海文截住了一辆车,驾车的人是一个金发男子,丘伦挥著手,海文连头也不回。丘伦向他自己的车子走去。
当他来到车子旁边的时候,一个看来像是流浪汉一样的男人,带著笑脸,来到了他的身边:“先生,和女朋友吵架了?”
丘伦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那男子又道:“真可惜,我还看到了她将一瓶酒抛进了湖中,那一定是一瓶好酒?”
丘伦叹了一声:“是,一九四九年的。”
那男人发出了一下尖锐的口哨声:“糟蹋美酒的女人,罪不可恕。”
丘伦苦笑著,拉开了车门,他在那一刹那间,心中陡地一动:“在公路那头,有一小路,小路的尽头,一片树林后面,有一幢红砖的建筑物,那是──”
那流浪汉道:“那是一座私人疗养院──”他随即又作了一个鬼脸:“大多数是神经病人,在那里接受治疗。”
丘伦“哦”地一声,他想起来了,令他惊愕的那个男人,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样子十分怪,看来正是精神病院病人所穿。
如果那是一间精神病院,其中的一个病人逃了出来,被人捉回去,那是极普通的一件事,奇怪是在何以这个人看起来和齐洛将军一模一样?
丘伦发怔,那流浪汉又道:“先生,你对精神病院有兴趣?”
丘伦挥了挥手:“谁会对精神病院有兴趣?不过,不过……”
丘伦不知道说甚么才好,他心中有疑团,想找一个人说一说,但也决计不会无聊得对一个不相识的流浪汉说。所以,他没有说下去,就上了车。却不料他一上车,那流浪汉竟老实不客气地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丘伦瞪著那流浪汉,流浪汉向他陪笑:“先生,载我一程好么?”
丘伦有点生气:“载你到哪里去?”
流浪汉作了一个手势:“随便。”
丘伦叹了一声,取了一些钞票,给那流浪汉,谁知道对方却现出十分委屈的神情来:“先生,我不是乞丐,不要人家的施舍,除非你要我做些甚么。”
丘伦啼笑皆非:“好,我要你立刻下车。”
流浪汉的神情更委屈,叫了起来:“这是极大的侮辱。”
丘伦无可奈何:“好了,你替我……替我……”
丘伦实在想不到有甚么事可以叫那个流浪汉做的,但是一转念间,他想到了:“好,你替我打一个电话,长途电话,打给我住在东方的一个朋友。”
流浪汉高兴起来:“乐于效劳,我该讲些甚么?”
丘伦道:“你告诉他,我在这里,见到了齐洛将军,这就行了。我的名字是丘伦,我的朋友,叫卫斯理。”
丘伦将钞票递向流浪汉,流浪汉接过了钞票,欢然下车,丘伦驾著车子,转进了那条小路,驶向那片林子。
我放下电话,抬头向坐在沙发上的白素望去:“神经病!”
白素连头也不抬起来。
我又道:“丘伦,这家伙,特地托人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说他在欧洲的一个小湖边,看到了军事强人齐洛将军。”
白素向几上的报纸望了一眼,报纸的第一版上,正有著齐洛将军的照片,齐洛将军在国内开始实行铁腕统治,因为有一个他的反对者逃到了邻国,他已下令向邻国开火,这是震动全世界的新闻。
我又道:“这个人,老是疯疯癫癫的,想内幕新闻想得发了疯。齐洛将军──报上怎么说?”
白素道:“报上说他将会亲自率军去进攻邻国,看来正是一个疯子。”
我没有说甚么,继续进行我在听电话前的工作,根本没有将那个电话放在心上──像这样的电话,如果我要认真的话,一天有两百四十小时都不够用。
白素顺手拿起报纸来,翻著,忽然道:“通讯说,齐洛将军最喜欢采用的照片,是丘伦拍摄的,他真的见过他。”
我道:“是,但绝不是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白素仍在翻看报纸,过了一会,她又道:“原来丘伦在拍摄齐洛将军的照片时,还曾被保安人员拘捕过。”
我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了直身子:“你老是提丘伦和齐洛将军,想说明甚么?”
白素笑著:“我想说明,丘伦见过齐洛,对齐洛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不应该认错人。”
我闷哼了一声:“我是根据事实来判断。再说,就算他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遇到了齐洛将军,那又怎么样?”
白素“嗯”地一声:“对,就算是,也没有甚么特别。”她说著,放开了报纸,不再和我讨论这件事。
我在再开始工作时,看了看案头日历,那一天,是三月二十四日。
第二部:大人物的轻微损伤
三月二十四日,下午二时,阿拉伯一个小酋长国石油部长的办公室中,石油部长阿潘特正在发怒。
阿潘特有十分英俊的外形,他的正式称呼,应该是阿潘特王子,或者是阿潘特博士──牛律大学经济学博士。阿潘特现在的职位是石油部长,未来的职位,肯定是这个小酋长国的元首。
这个小酋长国的土地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到一百万,但是在国际上的地位却十分重要,因为这个小酋长国的所有领土,几乎全是浮在质量最优的石油上。小酋长国出产的石油,各先进工业国争相购买。
阿潘特才接见了一个日本代表,那个日本代表,是代表了日本三个大企业机构来晋见他,开始会谈时,气氛十分好,但是那日本代表,越讲越靠近他。由于当时在谈论的,是一个双方都感到十分有兴趣的问题,这个问题如达成协议,可以使阿潘特王子个人的银行户头,每年增加九位数字以上的瑞士法郎的存款,所以阿潘特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日本人离得他太近了。
日本人讲得起劲,口沫横飞,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金质裁纸刀,挥舞著,作加强语气的手势,在绝不经意的情形之下,裁纸刀的刀尖,忽然刺中了阿潘特王子的手背,刀尖刺破了表皮,血流了出来。
日本人大惊失色,嚷叫著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的人立时进来,阿潘特王子用口吮著伤口,血很快就止住,只不过割伤了一点点,那是一件小事,原不足以令得阿潘特王子生气。
可是,那日本人在混乱中,嚷著出了办公室之后,却没有再回来,阿潘特等了十多分钟,不耐烦了,吩咐秘书打电话到日本大使馆去查询。
日本大使馆的回答是:我们从来也不知道敝国有这样的一个代表到来。
那个自称代表了日本三大企业的日本人是假冒的。
阿潘特王子立时紧张起来,一面下令彻查何以一个假冒的日本代表,竟可以通过复杂的晋见手续,来到办公室和他面对面地讲话,并且还用一柄锋利可以致人于死的刀刺伤了他。
同时,阿潘特王子立时驱车到医院,由全国所能召集的最好医生和化验师,替他作紧急的检查,他曾被那个来历不明的日本人所刺伤,如果有甚么毒药在那柄刀上,那实在不堪设想。
阿潘特王子的怒气,维持了三天,在这期间,他甚至拒绝参加一个国际性的石油会议。
三天之后,查明了以下几件事:
假冒身份的日本人,经过极精密的设计,所使用的文件,简直和真的一样,显然是一个大集团的杰作,很难是个人力量所能达到。
阿潘特王子手背上的伤口,已完全痊愈,没有毒; 当然也没有发炎恶化,甚么事都没有。
阿潘特王子办公室中,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陈列品,一点损失都没有。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竟不知他有甚么目的。
阿潘特王子事情忙,不久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对接见人,更加小心。
但是沙灵却没有忘记这件事。沙灵是英国人,保安专家,曾任英国情报局高级官员,退休后,受骋来这个小酋长国,负责这个小酋长国首脑人物的保安工作。
假冒事件发生之后,沙灵展开了调查工作,然而,那日本人却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露过面。
为了进一步调查,沙灵亲赴日本,在日本经过了十多天调查,一无所获,离开日本,经过我居住的城市,停留了一天,来看我。
我和沙灵是老朋友了,他今年六十六岁,可是身体精壮如中年,头脑灵活如青年。
在我的书房中,他一面晃著酒杯,令杯中冰块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叮”声,一面将假冒身份日本人的事,详细讲给我听:“照你看,这个日本人目的是甚么?”
我想了一想:“看来,好像是想行刺,但由于临时慌张,所以仓惶逃走。”
沙灵摇头:“不,那柄裁纸刀相当锋利,如果他一下子刺进阿潘特王子的心脏,他已经可以达到目的,他不是来行刺的。”
我道:“或许是一个记者,想获得甚么特有消息。”
沙灵又摇头道:“也不是,他根本没有获得甚么消息,谈话的内容,只不过是想获得额外的石油供应。”
我吸了一口气:“有甚么损失?”
沙灵苦笑了一下:“这一点最令人难解,一点损失也没有。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他反而有损失,假造的文件、旅费等等,数字也不小。天下不会有人花了本钱,来作没有目的的事。”
我又想了一会,才道:“唯一的可能是,这个假冒身份的人,原来有目的,但是后来发生了意外 他割伤了王子的手,他只好知难而退,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沙灵呆了片刻:“在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之前,只好接受这个解释。”
我有点恼怒:“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沙灵摇头,可是又不出声,我又道:“你还在想甚么?还有甚么别的假设?即使假设也好。”
沙灵望了我片刻,道:“我在日本多天,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可是却获知了两件性质相类,无可解释的事。”
本来,我对这件事没有甚么兴趣了,但一听沙灵这样讲,这种无可解释的事,居然还不止一件,这使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忙道:“两件甚么,说来听听。”
沙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皱著眉。他在皱眉的时候,满脸都是皱纹,看来像是一个糟老头子,可是我却知道这个糟老头子,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在苏格兰场,他迭破奇案,是世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