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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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丁仁不由冷汗渗出,他亲自上去看看。
到了门口一扫,果是白卷,按例又不太好说话,丁仁只有咳嗽一声,问着:“你可笔墨有问题?如是,可换。”
说不定也有毛笔砚台有些毛病。
方信拱手说着:“学生正在思考,过会就写,笔墨无事。”
方信说完,就又沉思,这时丁仁就不能说什么了,只有度步而过。
在脑海中,方信又对已经成文的字句,个个推敲,进行修改,前世精彩文章,已经尽数融合在其中,时间不自觉,就这样流过,凝聚成一片华章。
要知道,前世帝国文章,历来数千年,对经义文章已经非常彻底,并且其中不泛积功数十年,才成一篇的不世之作,虽然没有完全切题,但是就单个段落论点来说,却是世上无人可及。
而丁仁已经度步在他门口走过二次,心中已经绝望,心想:你哪怕随便写点,也不要出交白卷这种大丑闻啊。
其实这时,连高台两个主考官,都已经惊动,有些惊异地看着这条长廊这个房间。
才想着,却见里面的方信,已经动起,就磨着笔墨,顿时精神一振,直看去,他只希望此考生别搞什么白卷就可。
片刻之后,墨已磨成,方信就拿起笔来,下笔如有神,一张白纸数百字,直上而下,立刻挥成,字字如珠如玉,迹迹神完气足,写完,就立刻换上一纸,再写一张,这种感觉几如银河倾泄而下,产生无比痛快淋漓之感,总共六张写就,三题就已经全部写完。
写完之后,方信既不检查,也不复抄,他对自己身心控制有绝对的信心,只是稍等,让纸上的墨水干透了,再也不会糊了,就拉了铃铛,然后站了起来,双手托着试卷,恭敬地低头,等待考官取下。
丁仁只得上前,他不能亲自取下考卷,而必须有专门糊名的官员上前糊名,口着说着:“你可以退下,就在休息间休息,等一会出去。”
方信这时出去,考场时间已经了三分之二,倒也不算太突然,因此有些考生,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也不理会,他们就算已经写成了,也要仔细推敲,生怕最后交卷,有字句和字迹上的毛病。
方信却是一身轻松,入得了休息间,见里面已经有两个考生,也不多话,只是就着茶,喝上一口。
第085章 贡士
等考试完毕之后,三千当试举子,都似放下了千斤重担,什么也不多想,整日结伴在帝都中游玩,就连平时哪怕再认真,再不苟言笑的举子,也是如此。
而这时,贡院也不再管他们了,甲士基本上撤离,只留五十人维持秩序。
不过,这样的狂欢很像临死的挣扎,毕竟考取贡士,其实就等于是考取进士,毕竟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所以没有任何区别——三千人中,只取六十人都不到,何等惨烈?
这种三千人大考,五日读卷论文,五日定名放榜,是以,八月十一日,就是放榜之期。
别说到了那天了,就是到八月七八九十这几天,已经人人游玩,都心不在焉了,到了八月十一日清晨,更是人人无声,空气中都笼罩着紧张、焦躁,甚至恐惧的情绪,三千人中,能表面保持镇定者,不过三百,而真心能镇定者,不过三十。
事到临头,朱铭依、邹利兴、李睿、郑成艺,都不得不前去。
沿途就看见大批举人涌了过去。
诸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沿着道路而上,离贡院不远,就看见一些举子沿来路返回,个个神情沮丧,无精打采,一看便知就已经落榜了。
见到这样的情况,除了方信外,其他三人都脸色苍白。
方信没有说话,已经见得了就算一直性情宽宏的郑成艺,都将手指握得发白,心中已是一叹,一登榜上,天下闻名,以后前途广大,如是不中,又有何面目面对家人和家族的希望和等待?
也难怪他们脸色发白。
到了贡院门口,这时,已经没有那种森严的甲士连队了,只有十人一小队,但是门口多了几个小吏,每人只要拿着铜牌就进去,但是铜牌也随之收回。
贡院内部,总共有四副一模一样的榜单,因此随便选一个就可以看,虽然有三千举人,分出来,也不过数百一张,而且,落榜的人,却也无颜在那里,自然会出去,因此,方信四人,选了最近的东墙而看,那时也不过二百多举子。
人并不算多,方信也无需费力挤入,他在外面,就扫过了一眼。
贡生榜单,和举人榜单一样。
第一榜十人,第二榜二十人,第三榜三十人,方信第一扫过,第一榜就看见第二是裴许宣,其他几人都很陌生,十个名字扫过,竟然没有他,方信就是心中一紧。
他自觉得,自己写的文章,几是千年贤者结晶,第一榜竟然没有他?方信定了定神,不理会周围众举子的咒骂和叹气声,继续看向第二榜,这一眼,第一个名就是自己,从江府李睿。
方信也不由舒了一口气,再打量,却没有发觉第二榜中,有其他三人的名字,等扫到了第三榜,在二十一名,终于看见了郑成艺的名字。
再扫了片刻,还是没有朱铭依和邹利兴的名字,知道两人已经没有中得贡士,不过,从江府有两人中贡士,已经算不错了,而且,说不定还有不熟悉的从江府举子中了呢?
当下,不再看榜,退了出去。
一扫眼中,果然,朱铭依和邹利兴真正是脸色苍白如纸,再也见不到任何风度,其实他们也看过了榜,知道落了,但是还不死心,心想是不是看漏了,又仔细看着。
至于郑成艺,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三榜二十一名处自己的名字,全身颤抖着,几让人以为有病呢!
但是这却是非常正常的情况,还有人看着看着昏倒,使院中的人忙碌着。
就在这时,贡院就有数个官吏,在榜前就喊着:“未中举子,退出贡院,已中贡士,等候召见。”
受到了这个催促,朱铭依和邹利兴才恍惚地醒过,不得不向外走去,方信苦笑地摇摇头,劝慰说着:“唉,考场有命数,小弟侥幸得中,只感才学有限甚是惭愧,而两位大才却竟然没有中,想是一时命数不济,来年命来就可中得,朱铭依这时已经清醒过来,黯然说着:“李兄才学,我们都是佩服,中了贡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我等,唉,还应当苦读三年!”
见邹利兴还没有醒来,一脸恍惚,朱铭依就拉着他离开,毕竟贡院已经在催促了。
片刻之后,在场的,都已经是贡士了。
郑成艺这才醒过来,带着无比喜悦,叹息地说着:“贤弟,想不到今日我们终可得中进士了,也不枉我二十年寒窗。”
方信笑着:“郑兄,你先要镇定心神,就快拜见座师了,而且明日就是殿试,可要养好了精神,切要殿前失仪。”
座师,就是贡试地主考官,对于举人来说,中不中贡士,实是命运的又一次转折点,三千举子,六十人上榜啊,这是何等荣耀?
在重视纲常礼仪的时代,这恩情啻于恩重父母、义同再造,因此一旦得中,新贡士必须对座师感恩终身。
但是由于皇帝觉得这种关系太重,因此贡试后,立刻就进行殿试,并且不许进士称某某座师的门生,所以,只允许放榜那一天,中午在贡院中拜见。
果然,没有多少时间,就传见接见,六十个新贡士,按照名次排列,分成三批进入,拜见了座师,并且一一报上了名字,而主考官也随意指点了几下,并且当场发了银牌,这银牌,就是入得皇城,拜见皇帝,上得殿试的凭证。
“明日,你等上殿面圣,圣上将直赐时策一道,殿试毕,当场读卷,当场定名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榜眼和探花其次;二甲二十,赐进士出身;三甲三十七,赐同进士出身。你等可已经知晓了?”礼部侍郎许祥清和文渊阁大学士杜昭同时接见贡士。
“学生都已经明白了。”所有人跪着说着,接过银牌。
拜见之后,又吃中餐,这餐又叫谢师面,其实就是大排面,上些葱花,贡士就谢恩,吃了面,然后就退出,耗费时间,不过是数刻时间,这是按照朝廷法度避嫌,当然,实际上这种关系是不可切断的,现在无非是走过场而已。
方信在拜见时,也在观察着这六十人,结果,不但看见了裴许宣,而且同样看见了二人顶上,也各有奇气,心中大惊,这批人中,有气数者不少啊,当下就用心记下名字。
一人周立华,年二十九,出身官宦之家,还有一人,年二十六岁,彭含志,出身于平民之家,这二人都有极贵之相。
等辞了出去,郑成艺才感慨地笑地说:“贤弟名列二甲,想是从七品,下放县丞,三年一过,立刻转正为正七品县令了,愚兄还不知道去哪里呢!”
他说的,是规矩,一般来说,状元、榜眼、探花,他们三人是直接进翰林院,领着从六品和正七品的官职,那工作非常清贵,就是让这三人熟悉一下中央和内阁的运转,然后就可能提拔入内阁参与政事,虽仅仅是五六品,但是却权力很重,被称小内阁。
而两榜进士,从七品,一般情况下放到各县去当县丞。
县丞是一县之副官,为县令之辅佐,高于县中任何其他官员,理论上,对于一县政事都可以过问,其下是县主薄、县尉各有专职。
但是实际上,由于县丞的地位高于主薄、尉,逼近县令,照例为了避嫌疑(以免县令觉得有夺权的嫌疑),所以对公事不加可否。
然后公文都可读,任何事情都可参与,但是一般不发言,只是签字时按例签字就可。
这个情况,朝廷当然知道,所以进士放到这个位置,就是让这些一进来就当官的读书人,能了解县政运转的情况,知道官场规矩,而且由于不负责,不会出错,吏部评价一般来说都是良等,因此三年后就可转正,去别的县当知县,所以当地知县很是客气,不敢把他们当成下属来看。
至于三榜的进士,有二种可能,一就是去翰林当庶吉士,问题是庶吉士实在太多了,虽然清贵,但是提拔起来相对慢些。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直接下放到县中当主薄,起点就相对低点,而且由于没有经验,一开始就领实职做事,很容易出错,这也是一大风险。
因此郑成艺才有这个感慨。
方新笑地说着:“郑兄,不管如何,我们总已经中了贡士,下面无非排名,就算下放县中,只要谨慎做事,也自有晋升之日,比起他人,已经快上许多,现在我们又何必担心呢?如不是明日早朝就要上殿面圣,不然的话,今日就和郑兄大醉一场,又有何妨?”
郑成艺听了这话,顿时笑地说:“正是如此,我倒是矫情了。”
说完,两人哈哈笑着,就出了贡院之门。
到了门口,贡士却没有散去。
就见一人上前拱手说着:“如今我们一朝为贡士,缘分不浅,虽然明日就面圣,但是也要庆贺一番,只是不能饮酒过度,某不才,愿请众年兄贺。”
方信看了上去,却正是此次贡士榜首曹菲柏。
此人文章,方信不知道,但是论气,却未必上佳,不过这才正常,自己用玉如意,才能洞察一些奥妙,如是这个世界人人如此,这世界早就不复正常世界了——大家也别学其他本事了,就望气好了。
众贡生当下纷纷点头答应,说着:“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八月金秋,历为进士贺,现在八月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