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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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

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老人，独自坐在楼顶。雷霆和火焰就在对面的大楼内咆哮，而老人靠在沙发上，手指轻轻的打着不知名的节拍，惬意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在他的脚边躺着五具恐怖的尸体。说恐怖，并非指他们的死因，而是他们的表情。

他们各个表情狰狞，扭曲，双眼反白，嘴唇乌青，手脚蜷缩。看起来他们是被活活吓死的。这五个人正是露娜之前安排的五名枪手。穿着黑色礼服的自然就是那位老人，他的代号是梦魇。传说中制造恶梦的魔怪。

一出手就占据上风，露娜充分的发挥了女人天生的泼妇本质。抢得先手，步步抢攻，火焰的高温加上露娜凶悍的近身抢攻。一度将雷霆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同为异能者，对异能都有一定的抗性。换做另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露娜手中支持这么久。而这其中五十二区特制的作战服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他身上的这件看起来普通的短风衣的布料主要成分是人造蛛丝，掺入了特种金属线编织而成。防火，隔热，绝缘，防穿刺，造价相当于一艘小型游艇。

一分价钱一分货，这件衣服在被露娜点燃之前，为雷霆争取到了足够的反应时间。露娜这种近身战结合异能的攻击方式爆发力和侵略性极强。却被雷霆这种电系异能者隐隐的克制。

每一次接触都会让露娜的肢体隐隐发麻。仅就对生物体的伤害来说。无论是伤害程度还是作用速度都要超过火系。用电杀一个人，远比用火杀一个人快得多。

特制的装备，克制对手的能力，再加上雷霆过去丰富的与异能者战斗的经验。三方面的优势让雷霆渐渐扳回了被动的形势。但也仅仅是不再被动，互有攻守而已。

露娜的攻击太过凶猛，整个人完全被淹没在火焰里。

雷霆感觉自己正在和一个会移动的火球战斗。四面八方都是火焰，所有可以燃烧的物体都已经被点燃。空气中的氧含量急剧下降。

说到底，异能者也是人。他们和半丧尸有着本质的区别。对端木和简来说，氧气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他们消化食物。维持生命只需要很少的一点氧。如果肚子里没有东西，他们就可以很久都不呼吸。

但氧气对雷霆来说仍然是必须品，让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露娜整个人都在火焰中仍然没有问题，而自己仅仅身处这个环境中就已经开始感觉缺氧。

其实雷霆也是第一次和这样强大的火系异能者交手，之前他遇到的不过都只是一些可以操控火焰，放个火球之类的异能者。其中最强的一个代号是flamethrower（火焰喷射器）。和露娜一比他也只能算是打火机。

第一次和异能者交手，露娜还是吃了一个小亏。虽然从代号中猜出了对手的属性，但却没有想到雷霆的竟然能够在自己的强攻下坚持这么久。每一次接触都会让自己的手脚麻上一会，这让她的攻击中多出了很多漏洞。

一头引以为豪的银色头发已经被烧掉了大半，身上的衣服更加所剩无几。在老人的面前，被一个女人搞的如此狼狈。雷霆的性情已经不能用暴怒来形容了。

相比之下露娜就要好很多，除了衣袖和小腿这些经常和雷霆接触的地方，多出很多焦黑的痕迹之外，那件半袖设计的夏奈尔风衣完好无损。

这就是老人为什么能够毫不犹豫的将“火神”这个代号给露娜的原因之一，天赋！

多数异能者尤其是拥有火系和电系的，在使用时会产生极高的温度。每次使用过异能之后都会毁掉自己的衣服，有些人甚至连自己毛发都不能幸免。

而露娜的异能觉醒是病毒爆发之后的事，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达到她这样的程度，说明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狼狈的雷霆心中已经升起了杀意，雷霆这个词本身就代表了狂暴。雷霆这个人也有着出名的坏脾气，他出任务的时候很少会留下活口。

理智已经被冲天的怒火挤到角落，雷霆爆发了！

肉眼可见的电流在雷霆周围闪现。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中永远都不会缺少导体。仿佛无尽的电流在走廊中乱窜，就如同地狱中描写的场景一般。雷霆称之为“雷暴地狱”。

雷暴地狱中至今还从没有留下活口。很明显，雷霆现在想要杀人。

就在雷霆使出这招雷暴地狱的时候，对面楼顶那位悠闲的老人，打着节拍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

露娜是在老人的首肯下出手偷袭的。这是她和老人之间的默契。

她需要战胜雷霆，而不是杀死雷霆。所以她的攻击也被控制在伤而不死的范围内。总不能进新单位的第一天，就把顶头上司的贴身秘书打死吧。

所以雷霆的突然爆发和攻击中透出的杀意，多少有些出乎露娜的预料。

电的速度快，到处都是导体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预测路线。一条顽皮的闪电就这样通过一条隐藏于混凝土中的钢筋跑到了露娜的身后。在她看不到的位置窜了出来，一头扎进了她性感肩头。

一声闷哼，露娜险些跪倒在地，电流让她半边身体发麻。被电流击中的地方已经焦黑一片。而更加可怕的是，这件夏奈尔新款半袖风衣被毁了！这对露娜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她决定要给对面这个白头发的小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要让他记住，女人的衣服，比女人的身体更加不能亵渎。

已经如同烤炉一样的高温，突然再次升高。露娜的双眼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两团燃烧的火焰。火焰已经完全充斥了她周围的空间。就连电流都已经不能自如的在这片空间中穿梭。

爆发式升高的温度让雷霆不得不一退再退。高温已经逼近金属的熔点，雷霆的视线完全被扭曲。

夏奈尔新款半袖风衣在火焰中化作一片飞灰。就如同某人即将迎来的命运。

一百四十八

雷霆的视野中已经完全失去了露娜的身影，他的眼中只有无尽的火焰。露娜整个人仿佛已经融入了火焰之中。这就是露娜的最强状态，只有在她怒火最旺的时候才会出现。

她个人很不喜欢这种状态，因为每次都会控制不住烧毁身上几件衣服。对于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她们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不过她现在忍不住了！

以前她管自己的这种状态叫抽风或者歇斯底里。不过在听到了雷霆十分有气势的一句“雷暴地狱”之后，露娜决定也要喊出点什么。起码要比什么雷，什么地狱之类的拉风才行。

比如“火神降临”！

有限的空间中充斥着仿佛无尽的火焰，在这样的空间内露娜就是神，就是主宰。火蛇在和电蛇在空中纠缠，钢筋混凝土的墙壁变得千疮百孔。

以最强状态出现的露娜让雷霆不得不再次后退。两人在不断移动，整栋建筑都成两人的战场，从远处看这里就是一处火灾现场。

外面围了很多人，却没有人敢于接近一步。这里是禁区，普通居民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着。而周围负责警卫的军人只要靠近大楼就会立刻尖叫着跑回去。几乎个个叫破了喉咙，眼泪鼻涕更是不少，尿裤子的也很多。

仅凭一人之力，就让一群军人全部迷失在自己最恐怖的幻觉中。老人果然不愧“梦魇”之名。也难怪雷霆对这位老者如此恐惧。因为老人总是能引导你找到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

高温让金属导体变得更活跃，电阻增大。就像输水管道里增加一层厚实的污垢，水流会变得更加不顺畅，需要增加水压才能顺利通过。为了保证雷暴地狱的威力，雷霆这个大电源的输出压力变的更大。

而完全处于火焰包围中的露娜实际上已经隔绝了与所有导体的直接接触。火神降临状态下的她电阻很高而且不惧高温。

仅凭一些跳跃的电弧，已经无法威胁露娜。反倒是露娜控制的数量众多的火蛇让雷霆疲于应付。

但同时试图追击的露娜，也被雷霆不停投射的那些粗壮电束和时不时会出现的球状闪电，逼得无法近身。

拉开距离之后，他们都拿对手没有办法。战斗似乎进入了僵局，现在拼的就是谁能坚持的更久。但露娜不这么想，实际上她觉得自己赢定了。高中物理课本写着，当高温玻璃融化之后会产生电子。也就是说，融化的玻璃是会从绝缘体变成导体。

随着他们不停的在大楼中移动，导体会越来越多，雷霆的水管会越来越粗壮。而他的水箱却只有那些水。

整座建筑都在燃烧，得益于这座建筑的优秀设计。大火并没有能够影响建筑物的结构稳定性。

建筑物的燃烧，让露娜的火焰得到最大的支持。她甚至能够短暂的在火焰中浮空，这样一来电弧就更加难以击中她。至于那些电束和球形闪电，则完全被露娜无视了。

火势的蔓延已经渐渐缩小了雷霆用于战略转移的空间。他的失败已经近在眼前。

不知何时起，老人的手指又重新打起了那个不知名的节拍。

“果然是他的血脉！”

老人微笑着看向楼下的人群。一个正在指挥着下属的上尉，突然他尖叫着冲出了队伍。疯狂的跑向燃烧的大楼，一边跑还一边解开衣服的扣子。就在大楼的门口，他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连一条内裤都没有留给自己。

甩下所有衣服之后，他疯了似的跑开，仿佛那些衣服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当他在下属们复杂的眼神中跑回队伍后，便一头栽倒在地不停的抽搐。

老人收回了目光，重新关注起大楼中的两个人。此时露娜已经将雷霆逼上了顶楼，这场较量随时可能结束。突然两人只觉眼前一花，周围的场景全部变了。

头顶竟然下起了雪，脚下的建筑变得冷冰冰的。入目一片的雪白，周围的建筑和人全都不见踪影，天地间只剩下脚下这栋废墟一般的大楼和眼前的对手。

突然，大楼发出轰然巨响，楼顶开始断裂，一堵巨大的冰墙从地下升起，将大楼拦腰截断。无论是露娜的火焰还是雷霆的电流，都拿这堵冰墙毫无办法。

惊人的寒气将露娜的火焰压了回去，火苗只能在露娜体表顽强的燃烧。而同时雷霆也遇到了问题。水是电的良导体，而冰却是不导电的。一堵冰墙就阻断了他所有的攻击手段。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同时穿入两人的耳朵。

“切磋，到此为止。下楼吧。”

露娜和雷霆都听出这是老人的声音，但不知为何雷霆觉得老人说切磋这个词的时候，好像咬的特别重。

一眨眼的功夫，冰墙消失了。世界又还原成原来的世界。大火依然猛烈的燃烧着，而露娜此时已经消失在雷霆面前。火焰下露娜的衣服已经有了很多破损，她可不想被这些不相干的人占到便宜。

在火焰中穿行，露娜就像是走在自家的后院。唯一的问题就是，后院并没有衣服。实际上整栋建筑里除了石头和金属，什么都没有剩下。

露娜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顿之后她立刻加速冲向一楼。果然像老人说的那样，在一楼的门口她看到了几件衣服。火焰从一楼的大门口喷射而出，远处的人群一片惊呼。

当火焰散去，地上的衣服也不见了踪影。而大楼另一侧的墙外，露娜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裤子，和明显小一号的上衣走向属于她的住处。

她现在需要去洗个澡，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临时消过毒了，但穿着男人的衣服她还是感到皮肤有些发痒。下意识的，她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