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纵览-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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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论大陆,还是港台地区。专业科幻报刊或者各类报刊中的科幻栏目,都同时刊载科幻小说和科学预测。其实,这个惯例最早出现于三十年代的英国。当时,英国科幻小说协会刚刚成立,其会刊便叫作《明天:未来杂志》。其主持人便是科幻宗师威尔斯。后来,这种编辑方法传播到美国,最终成为世界科幻出版编辑的通例。
二十世纪以来,人类社会眼花缭乱的变化发展推动了面向未来的科幻文学,同时也推动了未来学的诞生和成熟。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未来学和科幻文学几乎同时到达顶峰。可以说,在文学和科学两个不同领域内,科幻文学和未来学都是对社会疾速发展的反应。
二战以后,世界主要大国的政府,尤其是其军方,大量投资研究未来的动态,刺激了未来学的发展。民间未来学组织更是篷勃发展。今天我们所熟悉的兰德公司、罗马俱乐部等组织,都是那个时代诞生的未来研究机构。由威尔斯开创的未来学理想终于成为了现实。
甚至,未来学和科幻文学的当今境遇都是类似的。科幻文学至今没有被主流文学接纳。在六七十年代达到顶峰后,整体上一直走下坡路。命运相仿,未来学到现在也是一门“在野”的学派。虽然在西方国家,许多大中学校将未来学作为选取修课。但在正统科学界,未来学的地位仍然不高。
传统科学将可检验性作为一个基本原则。而“未来”正是一个无法检验的研究对象。在笔者读大学的八十年代,未来学在大陆的媒体上和出版界曾经热闹一时。但在笔者试图为写本篇文章收购买资料时,却发现各大书店里已经没有未来学方面的出版物了。至于未来学的名家,现在仍然是托夫勒等老人在周游世界。说明这个“年轻”的学科还没有长大,就开始衰老。
到了七八十年代,凭借个人智慧,单打独斗式的未来学研究逐渐被专业化、系统化的大规模未来研究所取代,演变出了机构性的“科技预测”、市场预测、职业趋势预测等等。
宋健先生的这段话完全能够为科幻文学和未来学的关系作一总结:
“人类有理由为过去400年的科技成就和文明进步自豪。文学家们激扬文字,放歌而贺。未来学家以其非凡的想象力,畅想着瑰丽的未来。科幻作家创作了引人入胜的神奇故事。科学技术界也有人把酒临风,逐流舞墨,为作家们的畅想提供证据。文学艺术生动活泼地绍介科技成就,提高了人们的科技意识,功不可没。科学与艺术气质相通,矢志相同,从同源出发,各选隘路向高峰攀登。”《制造业与现代化》光明日报2002年9月26日
当然,毕竟分属于科学和艺术,科幻文学和未来学也有本质的不同。科幻小说经常描写千万年后或者上亿光年远的故事,而未来学家们通常不研究五十年以后的事情。这种谨慎性使之更接近科学和现实,而与各类“哲学”的、“意识形态”的未来预言划上了界限。这体现了未来学家的实用主义和操作主义倾向。可以说,未来学是在浪漫主义的表面下包含着实用主义。而科幻小说正好相反,尽管细节描写追求真实,但它的基调仍然是浪漫的。“小说为了美学的目的可以大量引入非现实性和可能性,未来学却没有权力这么做。” 注二:《英国的未来学研究与科幻》,(英)布赖恩斯坦伯福尔德,摘自《九七北京国际科幻大会论文集》。
另外,大部分未来学家缺乏文学技巧,所以只能用学术专著的方式表达研究成果。同样,大部分科幻作者缺乏学术能力,虽然在作品中有一些预测的灵感,但毕竟还是以文学创作为主。在世界的许多地方,包括中国在内,未来学家和科幻作家的交流并不广泛。中国科幻作家参加中国未来学会的人寥寥无几。
再者,对于学者来说,要求有自己独立的发现。在一份学术作品里,哪些是自己的发现,哪些是引用别人的观点,要有明确的注释。而对于文学作者来说,他有权用艺术手段表达别人的思想观点。许多科幻小说中的预言,我们没有材料可以证明它们是作者的原创,还是当时其他某个人的想法。但能够用艺术手段表达这些预言,使其超过狭窄的专业人士的圈子,为社会大众所熟悉,这正是科幻作者的工作价值。
第二节:科幻小说与“未来意识”
在《小灵通漫游未来》的结尾处,叶永烈安排了这样一个情节:“小灵通”为了研究未来市的来历,进入未来市图书馆,机器人送上一本厚厚的书,名叫《未来市的历史》。这本书的前七页提纲契领地概括了从十几万年前开始的“未来市简史”,接下来便全部是空白,“甚至连书角的页码也没有”。
如果没有这个情节,《小灵通漫游未来》一书,只能算是技术预言的汇编集子。这本留出无数空白的“历史”陡然将作品的境界和价值提高了一大块——它第一次在中国文学史上用艺术手法描绘了“未来价值观”,或者“未来意识”。
科幻文学和未来学之间的紧密联系,根本上讲是两者在价值取向方面的共同性。它们共同提倡未来的价值。“……科幻小说亦大大地提高了人们的「未来重识」,使人们认识到,明日的世界将不会是今天世界的简单延期;要保证明天不会步向灾难,必须今天便作出努力。”(李伟才《发扬科幻小说的批判功能》)
在科幻作品里,“未来意识”的基础便是科学精神。遍数当今的社会力量,科学几乎是最重视未来的一种。人类对未来的预测由宗教迷信发展到科学推导,更是科幻作品产生的重要前提。
科幻作品对未来的重视,也根源于科幻本身的特点:“科幻小说侧重于人对未知世界(宇宙、人、生命等等)的形象探索,侧重于幻想,侧重于科学哲理式的思辩;而人类社会生活中已经发生过或正在经历过的具体事件,由于其本身已经鲜有幻想的成分,读者无需借助科幻作家独特、神奇的想象,完全可以通过历史教科书、通过主流文学作品来认识。”(姜云生《科幻写作杂说》转引自《科幻时空》99、2)
另一段文字更为简洁地说明了这个问题:“我们寄希望于未来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未来不像过去,已经被刻成碑文不可改变。”(《与未来全接触》,《科幻世界》98、12)面向未来的价值观,集中体现了科幻艺术的能动性。
其实,抛开其思想价值不谈,“未来”本身就是有趣的。确实有一部分科幻作者从“有趣”这个角度出发,将未来意识带入科幻文学:“我觉得科幻小说能够探讨某些现实所未发生,而在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未来一直是引人兴趣、引人遐思的,写作科幻之际,作者一笔在手,便进入光怪陆离的未来世界,对于作者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与满足。《台湾科幻小说大全》501页”
并非只有科幻作家在提倡未来意识。从读者角度,科幻文学的未来意识也扎根在深厚的土壤上。可喜的是,科幻文学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读者群。这个读者群是一个年轻而敏锐的群体,他们对于主流文学中太多的回顾,太多的内省多少有些厌倦了。他们知道,不管是个人还是个人所在的国家或民族,最最重要的不是过去,甚至也不是当下,而是未来。而我们走向未来的基石,除了通常意义上的道德人文和伦理精神,科学知识与精神是一个更重要的基石。科学把人们的眼光引导向未知世界。——阿来《锋线科幻系列》前言,作家出版社出版
第三节:今日中国与未来价值观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未来价值观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与当前中国的主流文化并不合拍,是一种冲击和批判的力量。下面两段论述分别出自大陆和台湾科幻作者,但内容却惊人的一致,足见民族文化的共性所在:
“反思中国文化,很大成分可以说是向后看的文化。中国大地上,近年崛起多少的西游记宫、封神演义游乐园、历史人物蜡像馆,都是这种文化思维定势产生的结果。就拿成都市来说,耗费巨资修建了‘惊奇迷乐大世界’、‘水泊梁山’。其结果门可罗雀。……科幻文学是面向未来的文学,它将把中国人的目光牵向未来……”(《中国最新科幻故事第二卷前言》河北科技出版社出版)
“……我们的投资意愿非常非常低落。但是我们看看我们寺庙投资反而发展到非常可怕的地步,加上武侠小说盛行,大家都很想逃避在那种不可思议的境界里。我们目前解决经济问题,工业无法突破的问题,跟我们缺乏科幻精神有关——我们没有前瞻的精神。我们从小学生、中学生到大学生,没有人想到未来,就只想逃避、发牢骚,这可能是我们科幻小说家的责任。”(黄凡,《科幻小说座谈会发言》,转引自《台湾科幻小说大全》473页)
但是,预言未来只是发达国家里学者和科幻作家的专利吗?不!让我们读读下面的描述吧:三个红宝石色的球体悬浮夜空中,发出怪异的冷光。眼前景色恍如以珠宝镶嵌而成,一座太空时代尖塔屹然耸立。那尖塔巨大、若隐若现、透着神秘,像是外星上的奇观。
《参考消息》2002、11、23第八版这段文字写的是什么?是上海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作者是一位名叫约翰奥利芬特的美国游客,他真实地记录了目睹这座巨塔时的感受。它不仅是宏伟的,也是令人神往的。今天,我们这个东方古国令世人惊叹的,已经不仅仅是长城和故宫了。
中国当然不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富裕的国家。但回顾过去的二十年,中国却是世界上变化最大的国家。再没有哪个地方,那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那么大的改变。城市乡村和每一个人的面貌都被彻底更新了,并且还会继续更新。未来,这份比金钱重要得多的财富,正是今天的中国人所富有的。
科幻小说是描写变化的文学。在世界上变化最大的地方,在世界上最需要关注未来的地方,我们有理由期待中国的科幻作家在自己的笔下描绘出更宏伟,更奇妙的未来世界。
第六卷:科幻与科学 第十章:科学传播与科幻文学
第一节:从“科普”到“科学传播”
第二节:科幻文学与科学传播的关系
第三节:建筑跨文化之桥
第四节:为什么不是“科学小说”?
第一节:从“科普”到“科学传播”
科幻文学与科学普及几乎有天生的血缘关系。凡尔纳的作品最初经常发表在青年杂志上,作为教育和励志读物。世界上第一本专业科幻刊物《惊奇故事》,前身就是一家电器爱好者刊物,类似于中国的《无线电爱好者》。第一流的科幻大师,如凡尔纳、威尔斯、克拉克、阿西莫夫等人,经常同时创作优秀的科普读物。象阿西莫夫,甚至被称为世界上最优秀的科普作家。
但是,象中国大陆这样的情况还很少见:最早一批科幻作家完全出身于科普作家行列。相当长的时间里,科幻作品被视为科普读物来规划、创作和管理。尽管现在大陆科幻文学已经算得上自立门户,但它与科普的关系仍然无法扯清。今天,各地的科普出版社仍然是出版科幻读物的主力出版社。而研究科幻文学的文字,基本上也只发表在科普刊物上,而绝少发表于文学刊物。
“科普是科学普及的简称,它指在制度化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