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之时光葬礼-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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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莫露 ;24岁。
在铺着洁白床单的酒店,有落地窗和留声机的房间,弥漫着麝香与玫瑰的气味,她度过了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个夜晚。
唇齿相交,不停的呢喃呻吟,夹带着都是对方馨香的名字。
安念乐。
你是这混乱的人世给我最美的馈赠。
那个清早,莫露 ;醒过来。枕头边已经没有了念乐。夜里的种种,仿佛是一个梦。莫露 ;找遍了房间所有的角落,只在床头的柜子上,看见自己的水晶珠链。
没有念乐存在的证据。
念乐再度消失了。
莫露的难过更胜从前。毕竟是女孩子,将自己最宝贵的贞操献出去,却不想,到头来发现对方就像云雾一样难以捉摸。莫露 ;有点后悔自己的轻率冲动了。可是,想一想,年轻时候犯过的错,谁不是轻率冲动。谁一开始就懂得凡事细思量。
更糟糕的是,莫露 ;越来越发现,她对安念乐,好像一无所知。她总是很在意自己的悲伤,喜欢倾诉,喜欢受恩宠,可是,她几乎没有安静的听过念乐,不知道他的生活是怎样一种状况,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有着深深浅浅的伤。
十月金秋。
莫露碰见了俊烨。在漫不经心的梧桐街上,俊烨从背后越过。还是莫露 ;开口喊了他,韩俊烨。男生停下步子,转过身,笑容有点尴尬。
莫露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俊烨想了想,挤了个笑容,说,我马上要移民澳洲了,所以来这回忆的地方看一下,哪怕有些人变了离开了,可是记忆还在。然后收住了话,说,我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莫露漠然的点点头。
可是,动作还没有收住,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一个跟头,几乎直冲冲的向前栽倒。迷蒙中好像是俊烨扶了她一把,晃着她的身体,就好像电视里激动的男主角,大声的喊着,你不能有事啊,千万不能有事。再醒过来,就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俊烨坐在床头,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看住了莫露 ;。没有说话。莫露 ;有点急,也有点胆怯,问他,医生怎么说?
他咬了咬嘴唇,指了指莫露 ;的肚子。
那个动作,很含蓄。后来用了很多的时间,莫露 ;才弄清楚,原来,酒店房间里只留下念乐吐纳过的空气,可是,她的肚子里,却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记。
一个小生命。
山崩地裂般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莫露一直哭。哭着喊念乐的名字。她很清楚这个生命是注定要被扼杀的。那是她紊乱的青春的罪证。是她弥天的错。
可是,她只是想,告诉念乐。
和他一起承担这疼痛。
冰凉的手术台,托住她颤抖的身体。她却还是下坠。虚弱疲软的推开门,看见明晃晃的阳光,几乎要休克。
一直是俊烨陪着她。
忍受着医生护士同情或恶毒的眼光。
俊烨,莫露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这个喜欢了几年等待了几年男生的脸,谢谢你,她说,苍白的嘴唇,像灌了铅一样无力。声音只能盖过蚊蚋。
莫露彻底的崩塌了。半夜里,好像可以听见婴儿的啼哭。缠缠绵绵的呻吟。还有,模糊的类似念乐的身影。
离轨道越来越远
安年乐断断续续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晃,根本没有办法再集中工作。
甚至是无端端的,就会走错部门,认错人,争吵,发怒,在工作期间失神,哭泣,尖叫。
不到一个月,就办了辞职。
那时候心心念念的还是念乐。但好像天意专门和莫露 ;作对。她越是想看见的人,就越是消失得彻底。连一星半点的痕迹也没留下。家里的人,没有谁知道莫露 ;是曾经做过手术的,只是看她时常呆坐着,抚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哭哭笑笑,无奈之下,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花落英精神病院。
在矿山路,有四面高而厚的围墙,围墙上长满绿色的爬山虎,还有牵牛花。
从此,莫露 ;的全部生活,就是站在院墙下面,尽量仰起头,试着探看围墙外面的世界。在固定的时候也会接受一些精神或行为的治疗,但是,收效并不大。都说这个女孩子的脑里面装了太多的幻想,可以很严密很有逻辑,就像拥有一座无形的童话城堡。
这个时候,你们也许有点迷糊了。这个神神秘秘的故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就让我们再回到开始的地方吧。
让我细细的重新为你们整理。
莫露,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理不健全的孩子。她缺乏安全感,渴望被爱,但是那种孤注一掷的痴心,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先是韩俊烨忽略她,欺骗她,半点机会也不给她,扔下她独自去了澳洲。她的意识,在那会儿,已然分崩离析。
她渴望有一个人,能分享她的悲伤,安抚她的情绪,像她永恒的避风港,时时为她守侯。所以,安年乐应运而生。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总是希望能有一个人抹去所有的伤悲,遮蔽风雨,只是,莫露 ;的情况,属于比较严重的那种。
她幻想出了完美得像天使一样的安年乐。
安年乐,始终是不存在的。
但俊烨却是真实的。他没有告诉莫露 ;,是在他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倒,送进医院的时候——
莫露一直哭着,握着他的手,喊他,安年乐。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不管眼前的女孩子是基于怎样的幻觉,他心疼她,胜过心疼自己即将要迎来的手术。
他安然的度过了。
可是,莫露 ;在医院的记录却找不到安年乐的名字。因为,那天夜里离开手术室以后,他的家人为他办理的入院登记,姓名栏填写的,是韩俊烨。
从那以后,俊烨一直都在暗地里默默的关注着莫露 ;。他看见过她独自对着一棵树讲话,看见她坐在球场的栏杆上晃动着瘦小的双腿,看见她做出依靠的姿势挨着一堵墙,他想,她一定很寂寞,很荒凉。可是他却不知道怎样打入那寂寞荒凉的世界。
是他将她狠心的打入那个世界,当他得知蓝韵的欺骗之后,他是多么的后悔,可是,那么久,他们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他一等再等。
心事都结了厚厚的茧。
直到那次和莫露在梧桐街相遇,俊烨终于有机会来一场自然的亮相。只不过时间匆忙,他没有来得及说完他想说的话。
比如,他想问莫露 ;,究竟谁是安年乐。
后来莫露 ;的幻觉里再度出现了安年乐。这么说吧,莫露的幻觉,并不是她的主观意识能控制的。那情况时好时坏。
她或许可以轻易的看见安年乐。
或许想尽办法也不能使对方出现在面前。
这没有规律可循。因为混乱的思维,本就是没有明文条款相约束的。她只能跟自己的幻觉谈一场似有还无的恋爱,将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都用虚拟的幸福替代,将有关往事的伤悲,都小心翼翼的收埋。直到,俊烨发现她。
发现莫露 ;两只手都拿着甜筒,站在麦当劳的招牌底下,又是抿嘴,又是笑。
俊烨实在忍不住好奇,走过去想问明白。可是,莫露 ;却突然将右手的甜筒递给他,说,去趟厕所也去这么久,冰淇淋都化了。俊烨。
俊烨似懂非懂,只知道,莫露 ;又将他当作安年乐了。他甚至以为,那个叫安年乐的人,是一个长得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男生。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让他对莫露 ;的负罪感和爱已经累积到极限,对她的心疼与爱慕,也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们一起去了酒店的房间。
鬼使神差。神魂颠倒。
他拥有了她。
爱与被爱,俱消亡
自己梦寐以求的花朵,在身体里,柔软的绽放。可是,冷静下来才意识到那是多么弥天的错误。俊烨落荒而逃。
根本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干了那么龌龊的勾当,夺了一个对他曾经深爱的女孩的贞操。
俊烨一直很内疚。当莫露 ;问他,他已经完全不敢告诉莫露当时情形了。他害怕告诉莫露 ;,那次车祸撞的人是他,不是安年乐,害怕莫露 ;顺势就想起他一而再伪装成安年乐,想起他的卑劣,他的肮脏。
他的愧疚,那么深,那么深,可是他却也爱莫露爱的那么深。
但依然将莫露 ;逼入了绝境。
莫露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别人却也进不去。俊烨就这样看着莫露渐渐坠落。
莫露近花落英精神病院之后,俊烨和蓝韵去了澳洲,一走就是五年,在五年的时间里,俊烨和蓝韵达成协议离婚,兜兜转转,再回到家乡,很多的街景,都变得面目全非。
只有矿山路的精神病院还在。
俊烨首次鼓足了勇气踏进去,一打听,才知道莫露 ;在两年前已经康复出院。莫露 ;的心理治疗师给了他莫露 ;的新地址,他攥着纸条,满手心都是汗。
那一路,走得比任何时候都漫长,因为他想这么久,他总该给莫露一个答复。
眼看着,几乎能望见莫露 ;窗口的灯光了。突然,有一辆车,从面前飞快的驶过。红的绿的光。白的蓝的草。星星和月亮。火山与海啸。种种混乱的画面瞬间在视网膜凝聚。俊烨摊倒在地上。手脚张开。像一个等待解剖的人偶。
鲜血从身体和地面的缝隙透出来。
人群渐渐围满。
恍惚中他好像又看见了莫露 ;,已经不再是五年前清汤挂面的苍白模样。她站在人群里,漠然的,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
那个瞬间泪水骤然涌满眼眶。
他哭了。
吃力的抬起手,指着他以为的莫露 ;站立的方向,张了张嘴,那口型是,对不起。如果还有机会,他原本是要向莫露 ;坦白一切,说出那缠绕了自己多年的心魔的啊。并且还要单膝跪地请求莫露 ;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告诉她,这些日子,他心中的情感,从来没有丝毫的减淡。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爱与被爱,俱消亡。
你们都猜出来了吗?
是的,我就是那个给俊烨地址的心理治疗师。长久以来,我听着莫露 ;的故事,虽然荒诞,却深深感动。
然而。
我说了谎。
我对俊烨说了谎。
两年前,莫露并没有康复出院,而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哭喊着安年乐的名字,从高高的天台上,纵身,跳了下来。
也许,是所谓的回光返照。莫露 ;在死前,将所有的事情都看了透彻。她清楚的记起了当时在酒店里的男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