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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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步步逼近,单晚婵虽然惧怕,倒也咬着牙没有开口求饶。水鬼蕉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几步挡在单晚婵面前:“你们要干什么?”
持剪刀的大汉仍然凑近单晚婵,把那雪葱似的小手抬起来。单晚婵的手生得极好,指甲也修剪得片片整洁。那尾指之上还带着一枚玉指环,衬得肌肤更是晶莹剔透。
大汉啧啧了几声,竟将剪刀口对着她左手尾指:“带个小物件,让尊夫与夫人相认。”
单晚婵哪里见过这般情况,直吓得面无人色。眼见那雪亮的大剪刀就要剪下来,她紧紧闭上眼睛,眼角终于现出一行珍珠似的泪光。
“等等。”有人出声,大汉回过头,只见水鬼蕉已经站了起来,他上身寸缕不着,下边也只围了条女子的衬裙,显得十分滑稽。但面色却非常严肃:“两位明知道她是江夫人仍然气定神闲,想也不是普通人物。虽将我二人囚于此处,却也并不□□,可见也不屑为小人之事。两位不过是要个信物令江家确信她在各位手上而已。要取手指,取在下的也是一样,何必为难一介女流?”
两个大汉对望了一眼,水鬼蕉上前一步,先取了单晚婵尾指上的玉环,随手接过那把雪亮的剪刀,毫不犹豫,卡住自己左手尾指,微一用力。只听一声轻响,那只修长的尾指已然落入尘埃。
断指处,瞬间血流如注。
水鬼蕉顾不得捏住伤处,便倾身将地上的尾指捡起来,合着单晚婵的指环一起递将过去:“列位不知,江盟主那样的人,娶个妻子那还不容易?!若真损了江夫人完整,只怕他一怒之下舍妻另娶,反倒误了各位大事。”
两个大汉略一犹豫,倒也没多说,将他的断指与单晚婵的指环一并置入盒中,转身出了房门,仍将小屋锁死。
黑暗中,水鬼蕉长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黑暗中半天没有响动,随手一只手摸索过来,触到他肩头。他没有动,那只手也没有如往常一样缩回。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单晚婵摸索着坐到他身边,血腥味充斥着这间小屋,她撕下自己的内衣一角,替他包扎伤口。
水鬼蕉也未言语,断指处血流不止,没有药物,他只能轻揉着附近几个穴位止血。突然的,几滴水珠滚落到他手上,溅得粉碎之后,仍然滚烫。
水鬼蕉轻叹一口气:“哭什么啊,他们早点行动是好事。兴许明天江家便会来人救你了。来,吃点东西。”
单晚婵哪有胃口吃东西,水鬼蕉摸索着把馒头上的皮剥掉,也不管干净还是脏,就把馒头皮往嘴里送。然后把剥干净的馒头递给单晚婵:“吃吧,别害怕。这还算好的,我寻思着他们恐怕得弄只手脚呢。”
那馒头已经冰冷了,上面染了水鬼蕉的血,一股甜腥之气。单晚婵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水鬼蕉把馒头掰了喂她:“莫哭,明天他们要手要脚我也替你。就算要分尸也先分了我送回去。”单晚婵把馒头含在嘴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水鬼蕉反倒笑了:“真要这样,说不定我反倒比你先回去。”
单晚婵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一直压抑的恐惧终于完全爆发出来。她边哭还边泣不成声地问:“你痛不痛啊……”
水鬼蕉摸摸她的头,多天真的女孩。不过这么一点伤,在她看来,已是天崩地裂。也正因为天真,所以显得这么美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嗷,原谅我!!!第三更来晚了,我锁小黑屋锁了三个小时,我恨死这文了~>;_<;
第27章 纳妾
第二十七章:纳妾
第二天;沉碧山庄。
扫地的仆人在庄门前发现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慌忙报给家主。江隐天跟江清流脸色都非常差——里面是一根手指和一个指环。手指已呈僵死的苍白,没有人说话;这歹徒之胆大;倒是出人意料。
不多时,齐大逮回一个小男孩——江清流料到会有人送来送信;早早便令他暗中留意。昨夜齐大一直在暗处监视着庄门,那个小乞儿前来时;他已潜伏半宿。
但小乞儿明显只是收了几分银子,替人办事。面对脸色铁青的江清流;他吓得瑟瑟发抖;简直语无伦次。只知道找他送信的是个高大男子;再不知其他。
江清流倒也没有为难他,挥挥手放走了。等到下午,终于又有个小乞儿送来书信,要求江清流独自一人前往城西药王庙见面。信上尤其注明,不许其他人跟随。
接到信,江家人都非常犹豫,江清流目前的情况,周氏和江隐天、江凌河等人都是清楚的。江凌河跟夫人李氏还是非常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全,毕竟他现在武功全失,独自赴会,等于任人宰割。
凶手第一次送信便带上手指,可见必是穷凶极恶之徒,沉碧山庄可谓是仇家无数。李氏当即就去找周氏,两个人商量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因着媳妇再搭上儿子。
江隐天也跟族里长老们商量了半天,江清流虽然武功全失,但最近的表现还是非常令人满意。族里自然也不愿他冒这个险。
等诸人商议完毕,前往书房去找江清流的时候,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连随身侍候的催雪都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江隐天二话不说,立刻派江清流之弟江清然带人追至药王庙。江清然虽然不比江清流稳重,情势却也大抵明白的:“太爷爷,凶徒明令兄长须单独前往。我们若带人过去,恐对嫂嫂不利。”
江隐天目光锐利:“凶徒如此泯灭人性,你嫂嫂落入他们之手,岂有活路?!”
江清然面色一僵,江隐天随后替他调派人手,令其赶往药王庙。
那个时候,薄野景行坐在院里的梅树下,苦莲子在替他诊脉。侍女泠音过来采集花粉,把庄里发生的事都说了。苦莲子震怒非常:“江隐天这是想让那个女人死!江清流必是看破他用心,一人前往了。但他武功全失,独自前去有个屁用!”
泠音本就是个聪明的丫头,如何不知道江隐天的用心。她是单晚婵的陪嫁丫头,自然是向着单晚婵的。知道平素单晚婵跟这位景姑娘要好,这时候明里不说,暗里却是来求救了。
薄野景行端坐梅下,苦莲子气得不得了:“你还坐得住!几十年前,我们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已是谢天谢地!如今竟然被别人骑到脖子上来了!”
薄野景行抚掌沉吟:“江清流那娃娃,不是鲁莽冲动之辈。他肯前去,必有后招。”
苦莲子蹭地站起来:“那我们就袖手旁观、任人欺辱不成?”
薄野景行嘿嘿一笑:“老夫若是他们,就不取手指。因为不管取手指还是脖子,代价都是一样。”
苦莲子重又坐下,示意泠音先下去,然后给薄野景行倒了半杯酒:“但凭谷主吩咐。”
薄野景行略略沉吟:“老夫晨间见过那断指,指上筋脉尚未收缩,可见二人被囚之处,离此绝对不远。”
苦莲子面色微凛,复又不耐烦地道:“你别卖关子,我肠子里没有那么多弯绕。”
薄野景行也不理会:“齐大知道昨夜断指被送来的时辰,小乞儿虽然不知道凶徒身份,却至少知道凶徒所至的方向。断指的指甲里有些许黑泥,粉尘极为细腻。所以水鬼蕉与小媳妇被囚之处,必是尘埃密布。”
苦莲子眼睛一亮,薄野景行微笑:“我们知道路程,知道方向,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有许多灰尘。总不算盲目找寻。”
苦莲子立刻起身:“属下这就为谷主备马!”
然后他就把穿花蝶牵了过来。
薄野景行骑着穿花蝶,穿花蝶上午已经奉命查明小乞儿的住处、来人行至的方向。三人出门,也不算没有头绪。临出门时,苦莲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请风影剑魔那老东西帮帮忙?”
薄野景行似笑非笑:“原来你对老夫已经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了。”
苦莲子冷哼一声:“我是怕你如今这娇滴滴的模样,恐连兵器都握不稳了。”
话虽如此,他却再没多说。
小乞儿等在山门前,手里还握着一把糖葫芦——穿花蝶怕他等不住,特地哄住他的嘴。他将三人带到遇见大汉的地方,指明了方向。
因着他对附近地势极熟,仍然在前方带路。四人一路前行,走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薄野景行命他停下。她倒是不急,仍和颜悦色地问:“娃儿,这是哪里?”
小乞儿虽然衣衫褴褛,人却极是灵活:“爷爷,这里是个三岔路口。再往前走,就是夏家镇了。左边是山路,去七宿山的小路。右边是大片耕地,再往前就是洛阳方向的官道了。”
薄野景行略略点头:“这附近有没有空屋子,很多年没人住,却又不常有人去的地方?”
小乞儿眼睛黑幽幽的,极为明亮:“爷爷,那我们走过了,我知道有个地方,跟我来!”
四个人开始往回走,穿花蝶都将信将疑:“这个小孩靠不靠得住啊!”
薄野景行不以为然:“江家势力岂是说笑的?单晚婵丢失,他们私下必有打探。来人断不会将小媳妇藏于闹市。偏远的村落,虽然看似安全,实则更加危险——村民们久居一处,哪户不是知根知底。突然搬来的陌生人,只会更引人注目。”
穿花蝶干笑:“谷主说是,那必定便是了。”
几个人往前走不多时,小乞儿停下来,指着远处一片隐约坐落于林木之中的灰色屋顶道:“爷爷,就是这里了!”
苦莲子都有几分疑惑了:“不是说不可能关在村子里吗?”
小乞儿吃着糖葫芦:“这个村子早就没人住了。前几年村里的人得了怪病,死的死、逃的逃。可惜了这么些空屋子。”
薄野景行放小乞儿离开,苦莲子给了二人一人一粒药丸:“含在嘴里,辟毒。”穿花蝶轻功不是盖的,一边驮着薄野景行,一手拉着苦莲子,仍然起落灵活。
他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入了村之后,沿着地上的脚印往前走——这里少有人来,这些脚印当然不是凭空出现的。三人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废弃的大宅门口。
这宅子在村里算是颇为气派的,只可惜如今落满灰尘,蛛网密结。薄野景行跟苦莲子艺高人胆大,直接就从大门进去。
因着单晚婵跟水鬼蕉都不会武功,这里只有两个大汉看守。二人正在里面掷骰子呢。薄野景行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别停,玩完这把再说。”
两个大汉毫不领情,抽刀怒喝一声,直扑过来。
他们也算是用刀的好手,手中九环金刀挥舞虎虎生威。但是两寸厚的刀身劈至薄野景行面前的时候,突然无端断裂。
二人面色一变,定睛一看,才见一缕鲜红如发丝般纤细的丝线——就是这么一个东西,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割裂了钢刀?!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惊。随即抽出小刀,再次猱身而上。薄野景行兴致缺缺:“本座无影之剑,岂能作烹羊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