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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荷花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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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定胥移开视线,“我有眼睛,会自己看。”
  张紊心念一动,想问他他看见的自己是甚样子,又觉问不出口,整个人都抓心挠肝地痒了起来。
  庾定胥见他欲言又止,也不问,两眼一闭,便养神去了。
  心里却默默安宁,略略开心。
  半晌才等到张紊支支吾吾道,“……多谢表哥救我,淹、淹水那回,还这回。”
  “不必谢。”
  一时无话。
  “我记得,我从前送过你一个泥娃娃,还在么?”他问完又自嘲般笑,“十多年了,不可能留着的罢。”
  “在。”
  一个字,惊得张紊双眼圆睁,死死瞪着他,直瞪得庾定胥清清淡淡地一睁眼,“怎么了?”
  张紊方抿唇一笑,“未想到而已。”
  庾定胥也扯唇淡淡一笑,虽说淡,还是有迹可循。
  那霎时,张紊便宛如见了鬼,直直盯着他。
  却恍惚想起,某年间,他也曾这般笑过。
  




19

  庾定胥回杭州一趟,带回个张紊,诸位公府同侪大人俱是好奇,又畏他不苟言笑,不敢议论纷纷。
  他时任正六品通判,住的公房,他家绍兴府正官老爷就住在隔壁院子,正巧看见他二人,笑道,“定胥,这位是……”
  张紊瞥庾定胥一眼,那人不紧不慢开了口,“是我表弟。”
  “是,我是来央表哥替我谋个活计的。”
  正官老爷长长哦一声,捋捋长髯,“这样好,你就同定胥住一块,相互有个伴。”
  “是、是。”
  庾定胥把张紊袖子一扯,“我带你进去,院里有狗,”冲大人一抱拳,“林大人,我先回去歇息了。”
  那位大人正拱手,庾定胥已牵着张紊走了进去,不由摇头叹息,“哪像是表弟,倒像是情弟弟,这么宝贝。”
  周围几个做事的衙役闻言淫 笑,七嘴八舌道,“大人您说这几年来,庾大人近过男女色未,这回这个……嘿嘿。”
  林大人原本也在笑,听他们愈说愈激亢,忙把虎目一瞪,“愈来愈离谱了!还不去做事!”
  “今儿休假喏!”
  “哈哈!”
  “大人莫急莫急。”
  ……
  张紊听见外头吵闹,“既然说张了我的画像,有没有危险?”
  “无妨。”
  张紊低头,“也是,我现下齐整多了。”
  庾定胥一指床榻,“你睡这里,我睡外头。”
  “表哥!”
  庾定胥漠然回头。
  “你为何会信呢?”
  庾定胥不愿多说,“我看的清。”
  他也不管张紊听不听得明白,取了贴身衣物,抱了几本书兀自往外走。
  
  忆及从前,张紊和庾定胥关系其实是不错的。
  小子们不管你是哪家我是哪房,玩得来便在一起闹腾,玩不来也能说两句,那时张紊和庾定胥恰恰是最说得来。
  他二人都爱读书,每每张紊姑母牵着庾定胥过来,张紊必定端了糕点在书房等他。
  一起画画写字,读书赋诗,射箭玩耍……
  却硬是想不起来何时生疏的。
  大约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张紊重重一拍脑门,“有甚好琢磨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个小丫头噗嗤笑出来,“小相公真是个痴的。”
  张紊一惊,不迭看了过去。
  门边探了个小丫头的脑袋,另站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面白如玉,不假粉妆,“你好。”
  张紊也点头,“小姐好。”
  “小相公怎生称呼?”
  “弓长张,墨魁,杭州人士。”
  “哦。”
  张紊正在想这声哦拖得神异,陡然间庾定胥大步过来,眉目皱得死紧,“林嵋儿,过来这边!”长臂一伸,几乎是把人家拉拽走的。
  张紊不由得一愣,不自觉盯着他两只手。
  心里说不出的不快,如陷泥淖,如沾腥膻,如刺在喉,总之,是莫名不快。
  小丫头落在后头,笑靥如花,“小相公,我家小姐是姓林,绍兴父母官也姓林,懂了么?我家小姐,同庾大人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呵呵。”
  她似是不求张紊反应,说了一通,一蹦一跳跟了上去,还边叫着,“庾大人,等我!”
  张紊环顾这间房,摆设一如他杭州家里,干干净净,齐整利落。一眼望见书桌上盖了帕子的一块泥像,抬手轻轻摘了帕子,只见那小泥人,正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可不正是他自己。
  他心道:还真是留着,这实木疙瘩原来是真长情。
  




20

  
  到酉时,张紊被饿醒来,适逢满院米香,引人馋虫欲出,他坐在床上犹豫半晌,方起身着衣,暗忖着,虽说我饿,可也不好贸然去吃,那样无异于不请自来,岂不有辱斯文?
  便又脱了衣服,权衡间,只觉香气又近了些。
  一咬牙又套了一半袖子。
  接着复又扯下。
  这样反复两次,咚咚两声叩门,跟着是庾定胥沉稳声音:“开门。”
  张紊忙不迭下床。
  两扇木门一开,米香扑面而来,几乎能闻到那潮黏质感,张紊腹中登时咕咕一气乱叫。
  庾定胥手里捏了一双竹筷,一个食盘,“来吃。”两个字,再自然不过,再暖煦不过。
  张紊窘迫,更兼局促,“表哥……”
  庾定胥到桌前坐下,利落一掀下摆,微侧头看他,像是说“怎还不来”。
  “是,我晓得了。”
  “日后我每日将饭菜端来房里,一齐吃。”
  “如此……有劳表哥。”
  庾定胥一推竹筷,再不言语,兀自扒饭。
  
  不久吃完,庾定胥端起食盘,“你好好休息。”
  “表哥,”张紊喊住他,嚅喏着,“我想求表哥替我寻个事做。”
  庾定胥俊眉微一挑,“再说罢。”
  张紊看他出去,忍不住想是不是这些年里他的冷淡嫌弃,到底伤了年少时的感情,以至于顾念旧情收留他,却连理他也不愿意。
  过了半个时辰,庾定胥又来叩门,这回带了几本书来,一把递进张紊怀里,“喏。”
  张紊旧话重拾。
  “……我这样闲着,觉得愧对表哥。”
  庾定胥定定看他,轻轻启口,“你真变了……好生歇息,不急。”还抬手往他肩上一拍。
  张紊是想问他的:你讨厌我么?讨厌从前的我,还是你口中变了的那个我?
  始终开不了口。
  
  到绍兴的头两日,张紊是缩在房里过的,比之从前,心境却大不一样,从前是闲适,如今是闲得像笼中鹊蚁。
  这日吃完午饭,庾定胥正收碗,张紊一把握住他手腕,“表哥,不如我去洗碗。”
  庾定胥盯了他半晌,松手放下食盘,算是默默同意。
  也无半句话,二人便并肩往厨房走。
  “隔壁与这边是通的,住的林知府,房前那块地种了些花草,你无事可以松松土,盘弄盘弄,我窗台上放了些碎钱,你想出去便出去,这是厨房,这水缸里的水须得舀出来洗碗。”
  张紊一怔。
  庾定胥睨他一眼,“怎地?”
  我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的。这怎么能说,只好呵呵笑说,“表哥说了好多,在想你说的话。”
  庾定胥往那石墩上一坐,袖子一捋,露了两只结实手臂,“你先看我做。”
  张紊看着,也动了手。
  一个盆里,二碗二碟,两双手。
  杭州张家院里,有一株合欢,犹记得少年洇花沐雨,不知人大了,还发旧时花。莫道疏远,这边依旧庭院。
  
  时日渐缓,日晷仍抛。
  到七月上时,张紊在庾定胥房里,住了五日有余,一晚他起来小解,一摸恭桶,原是落在了外头,摸着黑出了里屋,路过庾定胥睡的竹床,昏暗中也见得那人睡不太好,一手捉着蒲扇,一手在身上拍打。
  打甚?
  自然是蚊虫。
  他小解回来,便蹑手蹑脚往旁边一蹲,轻抽了他的扇子,慢慢摇着,默念道:我已经晓得错了,误会你入仕,误会你言不由衷出尔反尔,误会人人负我,原来最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是我。
  他忆起姑母调笑:定胥最得蚊虻欢心,又怕热,夏日于他,的确难熬。
  想了想,推了推他,轻唤道,“表哥、表哥。”
  庾定胥茫茫然睁眼,“……墨魁。”
  




21

  
  张紊微微一诧。
  “表哥,你去睡帐子里罢,让我睡外间,”他看庾定胥脸上依旧茫然,不由得发窘,“我不引蚊子,再者,里间凉快些。”
  庾定胥隐约嗯了两声,又倒头睡下,“……我明日还有许多事,要睡了,你也去睡。”
  张紊一时无措,“表哥……”
  庾定胥却不应了。
  也不好再吵他,只好径自去睡了。
  翌日早,他醒时,只见桌上稀粥馒头被纱布盖得好好的,窗外鸟雀叫嚷,日头已高。
  
  “张小相公。”
  彼时张紊正凭窗翻书,窗外冒出个脑袋,小丫头巧笑倩兮,“张小相公在做甚?”
  “看书喏。”
  “甚书啊……张小相公不如同我们一块玩去罢?”
  “玩甚?”一听说玩,张紊双眼便一亮。
  “去院子里踢花毽呐,光我和小姐,颇无趣的。”
  “我同两位小姐……不好罢?”
  “有甚不好,张小相公大可以去问问庾大人嘛。”
  张紊当即将书一放,“也好。”
  那小丫头便将他往前头府衙带去,正好厅里在审案,二人只好缩在楠柱后头,眼巴巴地寻索庾定胥身影。
  “看着人了么?”
  “没呢。”大老爷左侧那人挡住了,张紊伸长了脖子想看。
  “做甚么?”
  平地里淡淡一声,惊得他一个激灵,霎时站直了,“表哥。”
  庾定胥手里捧着卷宗,先瞥了眼那小丫头,又瞥眼堂内老爷,最后才看回张紊身上,“找谁?”
  小丫头古灵精怪地一抿唇,“小姐约张公子去玩。”
  庾定胥迎着张紊那眼巴巴的神情,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不字。
  便略过他们,“我公务忙,不必问我。”
  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张紊却分明自他脸上观出了一份不悦。
  
  林嵋儿两指提着花毽,道,“庾大人待小相公你,真是不错。”
  “是,表哥厚道好人。”
  她便掩嘴嘻嘻笑了起来,“你来了这些日,也没见你出过门,可不比新娘子还新娘子。”
  张紊也不恼,“自觉亏欠表哥的,不好不安分。”
  小丫头也笑,“可不是,刚去约他,他倒好,要去向庾大人报道一声。”
  林嵋儿调笑说,“小相公何必处处受庾定胥压制?”
  听到这里,张紊有些微明白,这两位妇道人家干的正是挑拨离间的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林嵋儿换了副暧昧神色,“纵是这样,也大可不必怕他,庾定胥外强中干得很。”
  张紊既恼她着词轻佻,又恼她评论庾定胥,“我不怕庾定胥,是敬重他,是君子知恩图报,也绝不于人后说闲话,恐怕你不懂,莫怪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林嵋儿看他生气,拍手笑道,“逗你呢,我同庾大人的交情好极,背后说他几句,是不怕的。”
  张紊还是气,一时也说不出是气被人激将,还是气她说庾定胥。
  “我一个寡妇,他也肯关怀,可见他气度。”
  寡妇?
  张紊心下一震。
  “先夫同我过了六年时日,撒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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