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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青莲记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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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惊疑地抬头看着他,突然大声叫着:“奶奶!奶奶!”

好像见了鬼似的飞一般跑进屋里。

原庆云僵在那里。

我大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小孩……”

他怨愤地瞪了我一眼。

屋子里走出个老太太,大约也年过六旬,头发都已白了,精神倒还健旺,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拄了根荆木拐棍,颤巍巍走了过来。

我怕原庆云再坏事,连忙自己抢上前去,陪笑说:“老人家,在下到这边来探亲,不料路上遇到匪徒,幸得那位义士相救。”说着一指原庆云。“但这位义士救我时却被暗箭所伤,可否请老人家大发善心,收留我们一天,我们必有重谢。”

不料那老太太还没听我说呢,一直就盯住我的脸看,露出惊恐绝的表情,身子一晃,差点晕过去,比见了鬼还吓人。

我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并没有什么血迹,我也不像原庆云那么狼狈,长得也不能说吓人吧?

原庆云在后头无声地嗤笑。

我很是有点恼火。

老太太似乎还算镇定,很快恢复了脸,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好像能盯出来似的。

“老人家?”

“噢……这位公子,老太婆失礼了。公子生得太像我死去的侄儿了……”

“啊?”我愣住了,天下还有长得像张青莲的人吗?

“您二位请进吧,我们这里屋子简陋,不能招待贵宾,二位不嫌弃就歇歇腿儿。”

我们被迎了进去。

老太太给我们端上了茶水,虽然粗糙,但渴了一我只觉很,像原庆云那样失血过多的人就更不用说了,牛饮一番,完了用袖子胡乱擦干嘴角边的水珠,这家伙到这种狼狈的时候,居然还是帅得自在无比。他看到我看他,连忙朝我飞了个媚眼,我瞪了他一眼,再也不看他了。

老太太张罗要去做饭,我连忙说不用了,有什么现成的窝窝头之类的给我们拿两个来填下肚子就好,关键是找间屋子能睡一觉。

老太太说也好,等阿牛他爹妈赶完集回来给一起做点好吃的,就给我们找来几个玉米面的窝头,一碟子咸菜,又去煮了七八个鸡蛋,估计把最近攒的家里鸡下的蛋都煮了,小孩在旁边猛咽口水,我递了一个给他。小孩迟疑半天,才升出小手,接了过去,躲到一边大口大口吃得甜。

我和原庆云也很饿了,把东西都吃光了。

老太太带我们去歇着,他家一共两间卧房,一间阿牛爹妈住,一间老太太带小孙子住,我看他家虽然简陋,单帐幔倒都是干干净净,怕原庆云身上血迹弄脏了人家屋子,就说让我们住柴房就行,老太太说那怎么行,原庆云笑道:“没事,干草堆上睡着也挺舒服的。”

经过我们坚持,终于把柴房作为我们今晚的临时住所。

我把原庆云扶到干草堆躺下,把临时匆匆包扎的东西先揭开,观察了一下伤口,血是止了,伤口周围有点红肿,好在还没什么化脓的迹象。我请老大妈帮我们准备好干净剪刀和沸水,老大妈很配合的样子,手脚也还都算挺麻利。

我接过一盆沸水和干净的布条剪刀,塞给老太太两片金叶子,老太太摆摆手说不要,被我硬塞到手里。她也就收下了。

“你要小心点。”原庆云半垂着眼皮漫不经心说。

“嗯?”

“那个老太太。”

“不像是寻常人,很有点宠辱不惊。而且我死也不信她会有什么侄子长得像你。”

“哦。”我答应着,把剪刀和布条用沸水烫过,布条晾起来,自己把身边随身带的药丸嚼烂了敷在原庆云伤口上。

之前在林子里,天尚黑,炕真切,此时天光正好,原庆云肩膀上洁白的皮肤,微隆的肌肉,漂亮的锁骨一览无遗,他因为疼痛而沁出的微小汗珠,一脸故意做出的不在乎的神情,丽的嘴唇和眉毛,他盯着我看的深黑眼眸,呼吸心跳,都离我太近。

我甚至想起了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情。脸不由自主红了一下。

我低头掩饰过去。

气氛太暧昧了。

我站起身,说:“看考条干了没。”

一起身,被一股力量拉得跌坐在干草堆上。

我没作声,低头望着紧紧握住我手腕的手,并不比我的肤深到哪去,五只漂亮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紧得弄疼了我。

我的心跳得比我允许的要快。

一只手慢慢游到我腰间,勒住了我的腰,背后覆盖上一片温热,两片湿润柔软的东西贴住我脖子,呼吸热热地灼烧着我。

手在我身子上慢慢游移,手臂的力量把我往后边怀中带过去,我挣扎了一下,尽量坐好。

“你的肩膀不痛吗?”

“不痛……”后边紧贴我耳边的嗓音喑哑。

“……不行的,我不愿意。”我声音很轻,但是想必也足以叫他听出其中坚决。

“你要是害怕,还像以前也可噎…”他呼吸很急切。

我摇头。

用力把他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他没有死缠,自己松了开来,半天不作声。

我慢慢平复心跳和呼吸。

“男人还要这么三贞九烈?”他笑着说。

我没说话。

“姚锦梓那小祖这?”

我低下头。

原庆云也不说话了。半天才传儡遥远的声音:“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仿佛加了声轻笑。

我听了还是不言语,但是鼻子突然酸涩,心里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直想哭。

原庆云本阑应该说这些,我也不该在这里听他说这些,这个世界怎么了?我应该和锦梓在一起,共同面对敌人。

锦梓曾经在风中飘扬的紫灰衣角,曾经静静为我等待的暗的影子,凝视过我的幽黑双瞳,我曾经那样的心跳过,柔肠百转的那些时日,到此时此刻,都在尖锐指责嘲笑我方才的软弱。

锦梓大概在心急如焚地找我。

我居然没有立刻想到要设法跟他联系。

这样的事情到底算什么?

不是的,我不可能会对锦梓变心,一瞬间的动摇都不可能存在,我爱锦梓,锦梓对我也从没变过半分,如果这样的爱情还经不起时间消磨,如果我居然是这样的人,我还有什么立身的原则存在?

“日久生厌……”

“世界上没有不受惑的人,只有不够大的惑。”

这些话但凡知道些世事的人都知道吧。

可是我始终都不相信。

日久生厌,是因为没遇到真的值得厮守一生的人。

经不住惑,是因为没遇到比一切都重要的东西。

但是,如果连我自己都动摇了,我怎样也要相信的人又要被放到什么地方。

我有一瞬间深深嫌恶自己。

比起以前曾经跟原庆云有过的交欢,这次瞬间的软弱更让我惭愧。

“你这家伙少来这套,以前的事情最好忘了,我喜欢蚯蚓都不会喜欢你。”我站起来,冷淡地说着走开。

原庆云呵呵地笑着,甚至没听出声音里有伤感。

外头有人声,开门声,年轻男的声音,乡音难辨,不过亲热的语气不难判断是老奶奶的儿子媳回来了。

然后是收拾的声音,锅碗瓢盆,杀鸡的翅膀扑腾,咯咯惨叫声,倒水声音,油被火烤出的滋滋声,孩子跑前跑后的欢乐声音,然后就有扑鼻的气,葱姜被爆,夹着油烟……

如此有火气的味道啊。

离家的游拽闻都会悄然泪下。

原庆云倒没什么表示,他们这种出身,对童年应富有这样的记忆吧,不过他吸了下鼻子,笑嘻嘻道:“真,有好吃的了。”

果然晚饭是很丰盛的农家饭:黄油幽土鸡炖着类似菇的菌类,汤浓郁鲜,完全没有污染农药化肥的菜,喷喷的高粱米饭……

小孩在桌子旁边绕来绕去直咽口水,被母亲呵叱。

那对夫年纪都不大,男的老实憨厚,黝黑红润的脸膛,的虽然一看就是山野村姑,荆钗布裙,倒也有几分姿。

媳小心搀着婆婆坐下。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我们俩吃得极了。

原庆云说:“不错不错,这手艺快比上我师父了。”

那个庄稼汉一愣:“这位公子难道竟然是学厨的?”

原庆云哈哈大笑:“没错,我师父可是闻名大江南北的厨神!”

我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我们在凌晨悄然离开。

我对原庆云说:“你的伤势也没大碍,我要去找锦梓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第二卷 番外:娘

作者有话要说:出乎意料吧,不要砸转……我躲。

恩,还有最近想统计下转载,请凡有转载的,都来留个地址。“娘,那两位客人把金子忘在干草堆里了。”

“哦。”

黄灿灿的一锭金元宝。

在黝黑粗糙,带着厚茧和已经不流血的口子的大手中褶褶生光。

很熟悉的光芒,但是很净见到了。

5两的金锭。

很大方的人啊。

够我们家用多久?10年够了吧?

慢慢垂下松弛多皱的眼睑,说:“之前那个矮一点的客人要给我,我没要,约摸是故意留下的吧?”

“这两个是什么人啊,这么有钱……”一向质朴的媳在旁边掩住嘴惊呼。

“别声张,这事被别人知道了不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将来给阿牛娶媳用。”苍老和缓的声音。

“是,娘。”

“娘,我给您洗脚吧。”

一盆热水被端到面前,水波微漾了下,脱下鞋,被热水拥抱住两只皮肤暗黄松弛的脚。

舒服啊,以前的哪种享受有过类似这样舒服的感觉?

记不起来了。

帮自己洗脚的手很粗糙,洗得溶细心。

儿子媳送回了房里。

这房里很干净,却还是有着老年人不能避免的那种味道,说不清楚,让人闻到就想到衰老。

说不定这是死神的味道。离死亡走得越近一步就越浓。

手摸索着从抽屉里摸出一面生了铜绿的铜镜,刚来的时候媳发现婆婆突然变得喜欢弄盆水来照着看自己,就把自己陪嫁的唯一一面镜子放到了婆婆房里。

镜子里是一张皱纹丛生的脸,灰白的头发。

真不敢想象。

又扯了扯自己松弛的面皮,无声地笑了。

唇角微微上扬,诡秘的笑,有会这样笑的老太太吗?

不过,换了身体真的不一样了,那脚步硬是迟缓得行走蹒跚,腰背僵硬,站立时间稍长就酸突已。

甚至眼睛,也不一样了。

不是以前那双丽得怨毒的眼睛了。

看上去和别的老太太大概没什没同。

那个人,那个人的眼睛也不一样,和以前的我。

初一看,真恐怖,看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

是完全的另外一个人。

在行走,在笑,在和人说话,甚至和我说话。

不像我想象的躺在冰冷的墓穴里,尸虫遍布,慢慢腐朽。

他现在比我丽多了,这样狼狈的时候笑容后都没有阴影,虽然好像有点闷闷不乐,有心事的样子。

这种人,真叫人妒忌。

不过很奇怪,我居然不讨厌他。

他一定一切都适应得很好吧?

比我大概强多了,他身边的男人看上去不止爱他,还很喜欢他。

从来都没人喜欢我,就算爱我的人,其实也不喜欢我。

就连红凤,也都一样。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

“这位先生长得这么俊,可曾娶媳了?”

那人微微地笑着:“不曾呢。”

“真像我那个侄儿啊,听说后来弄丢了,大概死了吧……不过先生生得比我那侄儿俊多了,那孩子是福薄的相,不能跟先生比……”

那人眼光闪烁了下。

“我侄儿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后来一直找他呢,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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