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魔-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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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玉想了一想,再次点点头。
何心刚道:“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那梁姑娘不但偷了马,还顺手偷走了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
令狐玉大吃了一惊:“什么东西?”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那何心刚道。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又干吗问我?”令狐玉怒道。
“好,我就相信你这一次。那梁姑娘偷走的,是一本武学秘籍。这本秘籍本来在江南一个大富豪手中。那大富豪出了大价钱,把这秘籍交给了杭州的精武镖行,请他们将其送到北京,交给在北京做官的这大富豪的儿子。谁知这一注镖在崂山被那强人劫去,次日又被这梁姑娘无意中偷走。我们为这本秘籍已经追踪了很久,直到打下了崂山,捉了那山大王,才知道东西已经没在他们手里了。
于是,我们跟踪而至,绑架了梁姑娘,令她交出秘籍。
她却声称已经把这秘籍藏了起来,只有见到你之后,才能让你去亲自取出来交给我们。
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这个心上人的话,请明天傍晚到五峰山来,届时自有人引起去见梁姑娘。”
令狐玉听了此番话,真个是大吃一惊。
这梁蕾真是够淘气的,看来他真不该招惹这丫头,如今一再被她引祸烧身,自己和她的关系又是这样了,即使想撒手不管也不行。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骗我的,你们可有什么凭证说明这梁姑娘确实在你们手中?”令狐玉想了半天,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人所言多半是真,那些事情的确正象这梁蕾的所作所为。
“是她告诉我们你和她碰面的地点,如果这还不够,她让我问你一句话。”那何心刚道。
令狐玉道:“什么话?”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没名没姓兄’?”何心刚笑着说。
这下,令狐玉真的相信了。
“好,我明天一准去。”令狐玉道。
次日,令狐玉如约来到五峰山下,遍到处东张西望,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仰头一看天色,那一轮日头将要落山,一阵阵山风渐起,空山寂寂,仍然鬼都没有一个。
令狐玉心想,也许是自己心急,来得太早,无奈找了块青石坐下,消消停停听那树上的蝉声和鸟儿的啾啁。竭力想那梁姑娘的音容笑貌,不觉一个时辰倏忽而过,看那太阳已隐进西山,四野灰暗苍茫,举目四顾,十数里之内,还是没有人迹。
少顷,夜已降临,转眼就繁星万点,一勾弯月,斜挂西天,草地上映出自己鬼魅般的影子。
草地上早已落下一层薄霜,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烁着淡淡光辉,就象师姐莫小娟盈盈的泪眼。不觉心中一阵揪心,正是:天阔素书无雁到,夜阑清梦有灯知。
山长水远知何处,花落鸟啼又一年。
想起旧事,令狐玉渐渐心下凄伤,不觉信步走上山去,却见前面几里之外隐约有数点微光灭明。令狐玉忙向微光之处疾奔,终于在山坳尽头发现一处庙宇。
冷月清辉之下,令狐玉觑得这座庙宇的墙壁多半已经坍塌,到处是衰草枯杨、曲径通幽之处,已是禅房花木凋零,不知这深山古刹当年,是否也曾香火繁盛过来?
令狐玉好奇心动,一步步走近庙门,只见两扇高大山门,已被风雨消蚀得残破不全。
他一步步越过那些石刻影壁,跨进大殿,却见殿中同样是荒草凄迷,走廊坍塌,连佛像都已断头缺脚,众菩萨歪歪倒倒,哪里还有宝相的庄严,四面但有阴森森,黑沉沉死寂一片,更不见有半点灯光。
令狐玉心中奇怪,方才明明看到有一灯如豆,莫非是出现了幻觉?忐忑了那心,一步步走进大殿,穿过配殿,进入左廊。
这里以前敢情是僧房,如今却没有僧人打坐诵经,举目只有断椽残壁,东一堆碎瓦,西一堆砖头,高低不平,恍若经了一场浩劫,心想莫非这庙里众僧,曾突然让鬼一齐捉了将去?
蓦地,他似乎觉得左廊厢房内,从破窗上透出一点昏沉沉的光焰,心下一喜,脚尖轻点,轻飘飘蹇近门口,却又一点声息也无。
令狐玉径自往里间走去,却见这厢房颇为宽敞,到处是一股霉腐之气,令人闻之欲呕。细看那厢房正中间,竟赫然停放着两具棺材!
走近了看,棺材下面放着一盏油灯,绿阴阴,昏沉沉的,平添了不少鬼气。
一阵阵山风吹入窗棂,破纸窗发出悉悉率率的碎响!棺材后面的灯焰,本来就是倏明倏暗,摇晃不停,这时那碧焰,吹得一会儿缩小,一会儿伸长,越显得格外阴森可怕,鬼影幢幢。饶是令狐玉恁地胆大,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继续找了一阵,除了越来越深的鬼气,哪里有活人的影子。
令狐玉好生失望,走出庙堂来到门外,却见一钩新月,已自远山树梢上露出一个尖顶。但听得松涛阵阵,夹杂着猿啼虎啸之声。须臾,那钩新月已自林梢上升起。令狐玉举眼四顾,云雾缭绕,不见山峰,却隐约看到左面山腰之中有一个山洞。
令狐玉走到洞口一望,那洞极深,一眼竟望不到底。令狐玉大着胆子飞身飘下洞口,直向深处斜斜泻去——愈往下泻,冷风愈冽,寒气侵肤,毛骨悚然,直觉冷焰刺骨。
到得洞里,却见两壁牙石丛生,地下凸凹不平,里面仍然什么也没有,似乎那黑衣人存心与他开了个大玩笑。
令狐玉左想右想,想不出此人何以捉弄他的道理,只得怏怏出得洞来,到得一丛林中。
蓦然,一阵急如骤雨的马蹄声,经由西北坳中,隐约传来。马来得好快,眨眼之间,西北黑暗中已现出几点黑影,疾驰至令狐玉身前。
却见飞来的是四匹马,一式黑毛白花,神骏高大,威猛至极。马上坐着四个华服劲装,年龄不一的凶恶汉子。
当先马上,是个五旬老人,身体矮胖,一脸松弛肉皮,几根胡须,平眉猪眼,大嘴狮鼻,太阳穴高高鼓起,一身紫缎劲装,扎束利索,背插一对宝剑,目光炯炯,神态傲慢得可观,显是四人中的为首为脑的人物。
其余三人,俱着蓝缎劲装,个个掀眉立眼,一脸邪气,仿佛是阎王爷派出的索命无常。
令狐玉逐一将来者打量了一番,却见老者左边,是个身材瘦削,面黄肌瘦汉子,背插两柄板斧。右边却是个一脸横肉的汉子,左缺一耳,腰缠一柄雪亮绯刀。
四人眼中冷芒闪闪,阴沉沉一齐望着令狐玉,半晌,那为首的老者才慢吞吞发声问道:“尊驾可是令狐玉小侠?”
话声甫落之际,四匹马已驰至令狐玉四周,将他围了起来。
令狐玉见这四人面目不善,一边沉声答道:“不错,在下正是令狐玉。”
一边“呛啷”一声,将长剑拔出鞘外:“梁蕾姑娘呢?”
那老者可没有让令狐玉这一套唬住,反而仰面哈哈一阵大笑,道:“小孩子家不该玩刀子,小心割了手指头。不过你小子倒还守信用,带上来”
黑暗中,只见有人应了一声,随后听得“卟通”一响,似有人被扔到马下。
令狐玉急忙上前一看,却不正是梁蕾姑娘,给人捆成了一只大粽子,破口袋般随便一扔扔在地上,虽是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却瞪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张着口说不出话,显是被人点了哑穴。
令狐玉大惊,持剑两步跨上前来。两个劲装汉子正想阻拦,那老者摆摆手,两个人恶狠狠看了令狐玉一眼,悻悻退了回去。
令狐玉右手持剑对着四人,左手挥掌为梁蕾拍活了穴道,眨眼之时,梁蕾已经婴孩一般“哇”地一声嚎出声来,人却毫不害羞地扑到了令狐玉怀中。
“小子,给你一袋烟功夫,让这小妞告诉你藏秘籍的地方,然后乖乖交出秘籍走人。”
那老者厉声说,将手一挥,几个人都退到十丈之外。显是艺高人胆大,没将这对嫩鸡儿放在眼里,并不担心二人有暴起反击或是乘机逃逸的可能。
“蕾妹,他们怎么你了?”令狐玉抚着她的头发问道,连日的耳鬓厮磨,双飞双宿,令狐玉已对这个淘气姑娘生出了一股连理同枝之情。
“玉哥哥!”姑娘抽泣了一声,仿佛是将令狐玉当成了妈妈,只是抽抽搐搐、泪流满面,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老者却不耐烦了,急上两步,右手一按腰间,噔一声,刀已出手,幻起一道银练。
“你二人私房话说完没有?老夫却没有多少时间在此吹着冷风旁观你二人哭鼻子。你那小蹄子有胆儿偷东西,倒是没胆儿告诉他了。快说,你将那秘籍究竟藏到了哪里?”
令狐玉想起这伙人对那何心刚的手段,知道今日即使让梁姑娘交出秘籍,恐怕也是免不了一死。
听得此言,剑眉一挑,发出一声冷笑。
“动手?”他轻声问梁蕾。
梁蕾紧闭着嘴唇轻轻点点头。
令狐玉见梁蕾已准备好,突然一跳跳开,“蕾妹,接着!”从背后拔出长剑,扔给梁蕾。
梁蕾伸手接过剑来,一声厉叱,长剑一挥,幻起一道耀眼匹练,势如奔电般,肓奔缺耳大汉的右腕削去。
缺耳大汉大吃一惊,旋即一声冷笑,立顿身形,跨步一闪,短刀“唰”的——声向梁蕾的香肩砍去。
梁蕾这些时辰在这几个歹人手中受了不少委屈,不三不四之言也忍受了许多,今日长剑在手,又有情哥哥在身边,谒是平添了三分武艺和胆识。也不管什么防守不防守了,只是一味奋力刺去,总有一剑会刺中的。
就在缺耳大汉顿身挥刀的同时,梁蕾一声叱喝,闪电欺身,挺剑直进,冷焰寒芒,已至大汉面门。
缺耳大汉早先见过这姑娘功夫,没想到这姑娘一下子身法竟变得如此奇快,不觉大吃一惊,一声怒叫,身形暴退如风,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得梁蕾一声冷笑,身形疾进不停,剑尖一挑,接着响起一声惊叫,“叭”的一声,大汉一只右耳,应声掉落地上。
缺耳大汉面色如土,唯一的右耳已掉,下意识摸了一摸,所幸头颅还好端端安在脖子上,心中叫得一声“好险”,冷汗顿时流下来。
梁蕾停身横剑,随即冷冷一笑,就要欺上前去取这恶汉性命。
正在此时,蓦闻两声大喝,其余两个大汉,抽鞭撤斧,同时扑出:“好狂妄的丫头,偏偏自己寻死,好好好,爷们就让你这丫头知道厉害。”
那边令狐玉见状,生怕梁蕾不敌,剑眉一挑,仰面怒喝道:“让在下来接这一招试试,看究竟有多厉害”
说话之间,飘身已掠至两人面前。
二人四目一瞪,暴声应好,四掌齐翻,同时推出。一道刚猛掌力,足可碎碑裂石,向令狐玉猛击过来。
令狐玉见势不妙,身形一闪,闪至一大汉身后。两个大汉四掌击空——“轰隆”一声暴响,加上梁蕾一声尖叫,但见巨石横飞,尘烟弥空,若不是令狐玉闪得快,怕早已给这合力一掌拍成了个薄饼一张!令狐玉掌下逃生,身形刚刚立稳,骤觉脑后生风,回头一看,另一持斧握鞭大汉,高举鞭斧,一声不吭已向自己当头击来。
令狐玉正待躲闪,却见那另一大汉瞅得这空子,右手取出一双判官笔,一招“魁星点斗”,直点令狐玉天灵盖,左手一招“叶下偷桃”,斜挑令狐玉的下阴,出手狠毒,又快又疾。
那一边梁蕾看得双眉一皱,立即仰面闪身跨步,手中的长剑“呼”的一声,直取这使判官笔的大汉。
此时,那老头也暴喝连声,弯刀狂舞,攻上前来,接过梁蕾的长剑。
这梁蕾手忙脚乱,忽攻忽守,汗流满面,用尽浑身解数游斗这恶老头。渐渐,老头的攻势转趋凌厉,怒喝已变为厉嗥。
这老头看得清楚,这少女本事倒还不错,吃亏的是临战经验不是,审时度势能力稍欠,遂蓦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