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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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算个什么东西。
君兰舟这厢将锦盒打开,里面折叠整齐的是两方绣了竹节纹的绢帕。
“老爷有事吩咐英爷去做,今日不得空出来,遂命小的将此物送给两位姑娘。”
罗诗敏轻笑一声,有事吩咐君召英?莫不是被关在家里苦读,预备明日的考试呢?细白素手拿起一方绢帕,笑着道:“替我多谢你家爷。”
君兰舟微笑应是,看向阮筠婷。
秀美的少女抿唇不语。竹节虽有节节高升之意,可帕子却是有特殊含义的,她与君召英并非真的表兄妹,如何能收?
“兰舟,劳烦你回去转告四小爷,他的心意我领了,我那儿帕子多,用不完,这方还是带回去吧。”
罗诗敏一怔,她自小与君召英一起长大,虽是姨表亲,感情却更胜过亲兄妹。所以帕子拿来,她只管大大方方收下,却没多想,如今见阮筠婷言明,又想起自己为何住在徐府,也将帕子折起放回,道:“兰舟,我也是一样。”
君兰舟丝毫没有惊讶,似早料到他们二人不会收,不曾劝说,果断的合上盒盖。道:“小的遵命。”
阮筠婷与罗诗敏并肩走在前头,燕云、红豆和君兰舟三人随后,一路出了垂花门。阮筠婷想起上次见了萧北舒的情景,软语温声的问:“兰舟,我一直很好奇,你与萧先生似是很熟悉。”
君兰舟脚步微顿,桃花眼中有晦涩的光芒掠过,随即唇角微挑,道:“阮姑娘想知道?”
“只是好奇。”
罗诗敏也笑望着二人,点头表示赞同。
君兰舟眸中光彩瞬息万变,到了阮筠婷跟前,低声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阮姑娘莫要太好奇,就如我问你为何会关心大爷房中妾氏你不会作答一样,咱们彼此缄默吧。”
心头一震,面上不露,长睫忽闪眸光如水:“兰舟真会说笑。”
“能逗阮姑娘一笑,小的荣幸之至。”
好奸诈的人!她不过好奇问了一句,至于他如此“报复”?
心中念头才刚闪过,果然看到罗诗敏坏坏的笑容,挤眉弄眼的似乎在问四小爷到底有什么话要单独告诉她。
君兰舟笑的温良无害:“姑娘若没旁的吩咐,小的告退了。”
咬牙切齿,纵使气的不轻,仍旧喜欢喜怒不形于色,笑的越发灿烂,“去吧,给你们爷带好。”
“是。”
君兰舟潇洒行礼,毫无奴颜婢骨之态,方转过身,却听头顶传来一声哂笑:
“啧啧,青天白日的,真不知羞。”
仰头,徐承风蹲在树上,口中叼着一片杨树叶,鄙夷道:“看来传言都是真的了。所谓大家闺秀,不若如此!”
第72章 鸡窝里飞不出凤凰
话说的恁难听,阮筠婷面色不变,仅微微蹙了秀眉,仰头望向倨傲少年,语气温软但气势十足的道:“风哥儿也叫我开了眼界,自到了徐府,还是第一次见世家公子饿了学猴子那般蹲树上吃树叶的。”
罗诗敏闻言,纨扇掩口噗嗤一笑。君兰舟垂首,表情如常。
徐承风气结的涨红脸,纵身一跃轻飘落地,扬起下巴负手来至阮筠婷跟前,讽刺道:“先前就听人说徐府里有个荒唐的婷姑娘,成日惹事生非让祖母不安心不说,还倒追一个俊俏的小厮。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阮筠婷眸光微闪,竟是不恼,真诚笑道:“风哥儿,不知你是否听过那个故事。”
灵动的眼微微一动,配上俏美容颜,能动人心魄。徐承风不承认自己方才看的呆了,但心智已乱,亦来不及分析阮筠婷话中真意,便脱口而出:“什么故事?”
阮筠婷声音软柔,慢条斯理的道:“‘从前宋国,有一个叫苏轼的大文豪喜欢谈佛论道,经常与一唤做佛印的高僧一同参禅打坐。佛印老实,总是被苏轼捉弄。苏轼占了便宜很高兴,常回家与苏小妹说’。”
阮筠婷声音温柔动听,似是对孩子那般注入了耐心,让听者身心舒畅,引人入胜。徐承风好奇的追问,阮筠婷又道:
“‘有一日,佛印又与苏轼一同打坐,苏轼问,你看我像什么啊?佛印说,我看你像尊佛。苏轼听了大笑,对佛印说,你知道我看你像什么?我看你像一坨牛粪。佛印不语,苏轼又一次占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回去与苏小妹说了。’风哥儿,你可猜得到苏小妹如何说?”
徐承风摇头,崭亮双眸兴趣盎然盯着她:“苏小妹如何说?”
阮筠婷微微一笑,目光微冷:“‘苏小妹冷笑着对苏轼说,就你这个悟性还参禅呢,参禅的人最讲究见心见性佛印看你像尊佛,说明他心中有佛,你说佛印像牛粪,你想想你心中有什么吧。’”望着徐承风骤变的颜色,阮筠婷笑道:“我与兰舟不过说句话,到了风哥儿眼中便是那等不堪入眼的下作事,你倒是说,你心中都装了什么?”
“你”
徐承风点指阮筠婷,已是涨的面红耳赤,偏生寻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反观被点指的人,气定神闲,似瞧不见快戳中自己鼻尖儿的手指一般,微笑依旧。
“不就是读过两本破书么,有什么威风,有能耐,明儿个你进奉贤书院给小爷瞧瞧,爷才服了你敢不敢打赌?你若进不了奉贤书院,待要如何?”
阮筠婷摇摇头,不愠不火道:“进不了就进不了,还如何?风哥儿若是闲了,快些去看书涤心静气吧,免得瞧什么都腌臜。”
说罢回身,拉着罗诗敏的手,与君兰舟颔首道别之后,一同向静思园而去。
徐承风气的不轻,可先前对她的偏见却是弱了。如此聪慧机敏淡然端庄的女子,倒不似那种不知廉耻罔顾闺誉的轻薄之人,思及此,看她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君兰舟收回目光,与徐承风道别之后捧盒离去,行走时,绝色面容上现出兴味笑容,阮姑娘似乎越来越不同了。
六月初八,天气晴好。全城各家的小姐少爷们,均齐聚位于梁城东南郊红枫山的奉贤书院。一年一度的入学考试,俨然成了一场盛会。上午考妇德、礼仪、诗书,下午考术数、琴棋书画歌舞才艺以及女红。哥儿们多了骑射和驾驭之术,则要比姐儿们多考一日。阮筠婷心下淡然,平日努力已经尽到,只需谨慎发挥即可,如此顺利度过两日。
六月初十傍晚,松龄堂。
老太太斜倚罗汉床,端着金攒花描牡丹茶盏,以盖子拂开茶叶末子,啜饮一口,听着三老爷的禀报。
“岚哥儿今日才思敏捷,六艺五术均在前三甲之中,通过是必然。硕哥儿与珍哥儿也是好的,不过年龄尚轻,罗祭酒语意中带了些斟酌之意。风哥儿礼乐骑射皆是出众,驾驭权术也得心应手,策论更是出彩,唯有诗书一项稍有欠缺。众人皆云,咱们风哥儿与君家的英哥儿,皆是武状元的苗子。”
老太太抿了口茶,满意的点头:“硕哥儿与珍哥儿年龄尚小,你也不必着急。茗哥儿不也是十四岁才考上的么?回去切不可过于苛责,今年不过,翻年好生教导便是。”
三老爷被戳中心事,脸上发热,起身恭敬道:“是,母亲。”
“姐儿们那边呢?”老太太更关心的,还是三房的姑娘们。
三老爷耳根子热了,“回母亲,罗姑娘与阮姑娘极为出色,甄嬷嬷那厢评价甚高。再有芳儿也是通过考试了。霞儿、敏儿和慧儿,额……”
老太太了然,放下茶盏,轻叹一声:“三房里,就只一个十岁的庶女进的了奉贤书院么?”
“都是君氏教导无方若她同小翠那般识大体,姐儿们岂不都如芳儿一般灵巧,也不至于通不过考试。”三老爷语气哀怨,随即上前一步,轻声商量道:“母亲,那几个丫头确实不够出色,可曹嬷嬷费心调教了半年,也应当有些成效,不如请贵妃娘娘那里吩咐几句,加上曹嬷嬷的关系,罗祭酒的关系……哎,三房如何也要有个挑得起大梁的女儿啊”
话音方落,不待老太太回答,却听外头画眉道:“老太太,三太太来了。”
挑眉,老太太道了声“请进来”,转而对三老爷道:“瞧瞧,你们夫妇二人,总算有一次想到一处去了。”
第73章 生死时速了……
奉贤书院不论男女,对服饰均有统一要求,六月十五这日,“绣剑山庄”着人来为通过考试之人量身。不过六日功夫,绣有“并蒂玉兰”标识的桃红色袄裙,已经送到阮筠婷的手中。
婵娟与红豆兴奋莫名,伺候阮筠婷更衣。
白色高交领绫衣在内,与鲜艳的桃红袄裙相得益彰,领口和袖口处“并蒂玉兰”刺绣高贵大方,衬的阮筠婷白瓷肌肤越显晶莹剔透。
“姑娘该多穿艳色的。您瞧瞧,与平日相比,不是换了个人?”婵娟语气赞赏。
阮筠婷在双螺髻发鬓插上珠花,笑而不语。她平日能简则简,俗话说“娶妻娶贤”,太过张扬反而轻佻,如今众人皆这么穿就另当别论了。
与罗诗敏一同离开静思园,不多时到了三太太的馨岚居。徐凝霞和徐凝芳已然换好桃红色袄裙恭敬站立。
阮筠婷行福礼,“婷儿多谢三太太栽培之恩。”
三太太神色倦怠,望向阮筠婷时眸中厌恶一闪即逝:“罢了,是老太太疼你,这恩你改日去谢你外奶奶便是。”
抬头,似水双眸诧异望着三太太。她怎么惹到她了?
徐凝霞红唇挑起,扯出个讥讽笑容,“烂泥也能扶上墙?不知你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能通过考试的”她尚且要靠老太太和贵妃娘娘那里说情。不信阮耗子真能凭本事考得上。
沉寂已久的复杂情绪再次燃起,对于前世的母亲与妹妹,她的心态已从“能帮则帮”转为厌倦。厌倦他们,亦是厌倦前世的自己。那样的性子,活该死于非命,而与她相似的人,也当真倒人胃口。
然今后在宅中,许还要依靠三太太。
阮筠婷笑容得体,只道了句:“八姑娘说笑了。”
见没激怒她,三太太气结,罗姑娘将来是要许给茗哥儿的,她不会动;三老爷与她关系紧张,徐凝芳也动不得。仅有阮筠婷一人,老太太赞不绝口,却将她的霞儿比了下去,一个孤女,凭什么占嫡女的上风?
三太太眸光一闪,瞧了眼身旁的常妈妈,常妈妈悄无声息退下。
又叮嘱了几句,三太太才道:“时辰不早了,姑娘们这便启程吧。奉贤书院辰时一刻准时关山门,去的晚了可就错过了初次点卯。”
“是,女儿(婷儿、诗敏)告退。”
四人行礼转身,依次退下。阮筠婷走在最末,才跨出门槛,就见大丫鬟荔枝端着葵花飞鱼的五彩陶瓷盖钟匆忙而来。
阮筠婷侧身避开,谁料荔枝竟被门槛绊了一下,手一动,盖钟里的赤砂糖水均扬在阮筠婷衣襟和袖子上,钟盖落地,发出尖锐的瓷器破碎声。
“啊”阮筠婷惊呼,好烫
“哎呀,阮姑娘”常妈妈快步上前,手忙脚乱帮她擦拭衣襟上的暗色水痕。
罗诗敏,徐凝霞和徐凝芳也折了回来,急忙询问阮筠婷是否烫伤。
三太太到了跟前,扬手赏给荔枝一个嘴巴:“狗奴才慌慌张张做什么烫伤了姐儿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太太恕罪,阮姑娘恕罪啊”荔枝扑通跪地,连连叩头,泪水涟涟。
阮筠婷脸色发白,紧咬贝齿,初夏炎热,衣衫单薄,胸口处多了层锦缎兜衣遮挡还好,上臂却火辣辣的疼,想来是烫到了。
“婷儿,这可怎么好,你可烫伤了?”三太太语气担忧,又道:“快些去换身衣裳,莫要误了入学点卯的时辰,霞儿、芳儿、诗敏,你们先走,我稍后派人去送阮姑娘。”
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