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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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过了半晌,老太太才张开眼,摆摆手道:“婷儿,你下去吧。”
“老祖宗。我……”
“好了,你不必多言,我在与你三舅舅和二表哥商议一下。”
古代的女子,对于自己的婚事又哪里有置喙的权利?阮筠婷此刻的命运,相当于握在了别人手中。『雅…文*言+情首@发』可她全然没有办法为自己做主。
只能乖乖叩头,起身,默默离开松龄堂。
这一夜。阮筠婷失眠了。半夜里水秋心似狸猫一般轻盈的到了阮筠婷屋里,阮筠婷却心乱如麻,不想与人说话,只是闭上眼装睡,水秋心也只是如往常那般,在床畔看了她半晌,然后帮她掖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她到底该如何才能躲得开吕文山呢?
※※※
“阮姑娘,今日你心不在焉,琴音散了。”竹园,萧北舒斜靠着青竹子制作而成的摇椅。手上拿着白瓷的小酒中。滋儿的喝了一口。
君兰舟闻言放下酒壶,回头看着阮筠婷。
他们三人此刻所在的。是奉贤书院中萧北舒的住处的后园,景致是极好的,尤其是如今细雨霏霏,他们三人在竹林之中的茅草亭里,四周还有草席悬挂遮挡斜风细雨。听着沙沙的雨声,闻着清新的空气,品茗抚琴。寒冷秋意似乎都被晕染散开了。
可阮筠婷今日并不如往常那般自然。
“对不住,要不还是兰舟来吧。”阮筠婷起身到了萧北舒身旁坐下,自行拿了酒盅给自己斟了一盅,仰头一饮而尽。
萧北舒与君兰舟对视一眼,都有些傻眼。他们从未看过阮筠婷有如此不控制自己的时候,从前他们三人也曾经一同抚琴品茗品酒,每次给她斟酒,她都婉然拒绝了。她说她是女子,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君兰舟蹙眉“阮姑娘,发生什么事?”
萧北舒也坐直了身子,似乎打趣的道:“怎么,你难道不需要清醒的头脑了?”
“太清醒有什么好?”阮筠婷眯着眼。无奈的自嘲“我这样的人,只不过是心底里图一快活〖自〗由罢了,可真正遇到事,不是还要依靠着家里?不论什么东西,都不曾真正属于我。若是有人不欢喜了,给予我的就可以随时收回,更不需提终身大事,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听人摆布,所有的事……”
阮筠婷的话慢慢低哑,最后一句落入喉间,几成呜咽。她已经努力在适应古代,努力的生存。她也已经降低了标准,嫁的人是不是自己爱的都无所谓,难道这样也不行吗?还要让她跟一个令人反胃的草包吗?
阮筠婷又斟一盅酒,仰头饮尽,眼中无泪,但面色惨然。
君兰舟似乎明白了什么,蹙眉道:“有人去提亲了?”
·文}阮筠婷不回答。
·人}“是不是吕国公家的公子?”
·书}阮筠婷杨眉看他:“你如何知道?”
·屋}君兰舟微微一笑,俊美面庞似乎充满了阳光,能赶走阮筠婷心中的阴霾,转为低沉的公鸭嗓慢条斯理的道:“与你走的近一些的除了咱们几个便是世子爷,世子爷的婚事将来必然由皇上下旨赐婚,若真是她,你便只有领旨谢恩的份儿,连借酒浇愁想法子的余地都没有,所以不会是世子爷,再想想,对你纠缠不清的似乎也只有吕国公的公子了。”
君兰舟人聪明冷静,善于分析,一番话说出来句句切中要害,阮筠婷只能点头,苦笑道:“是,是他。”
萧北舒道:“他怎么?去你们家闹腾了?”
阮筠婷苦笑着,将老太太如何找了她过去,问了他什么,老爷太太们的反应又是什么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萧北舒指甲敲着桌面,沉思片刻才道:“此事怕是国公爷对徐三老爷与徐二爷说了什么。兰舟,你觉得呢?”
君兰舟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阮姑娘,你这样聪明的人,为何要纠结于此事呢?”
阮筠婷抬头望着君兰舟“兰舟,你是如何想的?”请教的语气诚恳。因为她知道兰舟是个聪明人。
君兰舟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是受用,展颜一笑,道:“我猜测国公爷必然是旁敲侧击的与府上的老爷说了什么。老爷们拿不定主意,才去与徐老太太商议。老太太也不清楚你的注意,才叫了你去询问状况。所以第一点可以肯定,徐老太太是在乎你的感受的,不然哪里会问你?”
阮筠婷点头:“你说的是。”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历朝历代,过于强大的外戚都是帝王忌惮的对象,再加上吕国公他老人家旁日并不知道收敛,吕贵妃在宫中地位也是如日中天,俨有盖过徐家的趋势。吕家和徐家都为外戚,徐家二老爷又是有兵权在手的,若是他们结成姻亲,你猜,皇上会如何想?”
阮筠婷闻言,只觉得心头一亮,顺着他的意思答道:“皇上必然会猜忌。”
“正是。会猜忌。”君兰舟向前探身,晶亮潋滟的桃huā眼直视着阮筠婷的双眸,低声道:“不论是徐家和吕家,都不希望被皇上猜忌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吕国公他老人家因为宠爱庶子做出来的冲动行为,根本不能代表吕家全部人的看法,说要求亲八成也只是说说。这婚事早晚会传到两位贵妃娘娘的耳中,她们二人第一个就不会允许这件婚事的。而且此事,徐老太太说不定也想到了。她怕得罪了吕国公,自然面上百依百顺,只等着事情传到贵妃娘娘耳中再被驳回,到时候不用她开口拒绝,婚事也能顺理成章的不了了之。”
说到此处,君兰舟笑吟吟将茶盏递给阮筠婷:“终上,阮姑娘安心便是,你现在开始忧心,未免早了些。“阮筠婷接过白瓷描墨莲的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流遍了四肢百骸,让她冰冷的心跟着回暖。抬眼,透过氤氲热气看着面前含笑望着她的少年,阮筠婷感激的笑了,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柔平静“原是我多虑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兰舟,多谢你。”
君兰舟微笑着摇摇头,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萧北舒见状也笑了,自斟自饮了一盅。刚刚靠回摇椅,却见阮筠婷眯着大眼看着她。
“怎么了?”
阮筠婷似笑非笑的道:“萧先生既然能与兰舟成为至交好友,你二人的学问智慧必然是相近的,为何遇见事情,只见兰舟帮我开解,却不见萧先生说话?难不成你是藏私,还是您觉得我一个毛丫头,不配跟你在这里抚琴品茗?”
“嘿,怎么针对我了?”萧北舒无辜的眨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与兰舟多年的朋友了,自然是心意相通,他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谁开解你还不一样?”
阮筠婷气结“你倒是会给自己开脱。可惜了我给了你的琴曲。”眼珠一转,阮筠婷佯作可惜的道:“哎,罢了,师傅原本还教给我一种新的纪录曲谱的方式,我今日来原也是想告诉你的,可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兰舟又不像你那样喜爱音律。看来这法子,我还是自个儿独吞了吧。”
萧北舒忙坐直身子,眼神发亮的看着阮筠婷:“什么法子,快说说!”
第129章 不留神被惊为天人
她那俏皮的样子,明摆着就是在调萧北舒的胃口,萧北舒心中明了,但因着对音律的痴爱,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自然由着阮筠婷的性子让她调侃。顺着她的话说道:“阮姑娘不是藏私小气之人,还是快些告诉我吧。”
若是不告诉他,她也不会说出来了。反正如今有了个水秋心,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就都推说是他教的便是,阮筠婷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太多的顾虑,道:“好吧,既然萧先生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说着还叹了口气,像是多不情愿。
萧北舒和君兰舟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她现在能玩闹说笑,显然是对吕文山那件事释怀了,两人也都放心了。
阮筠婷起身,去取了纸笔,写下简谱“1、2、3、4、5、6、7”递给萧北舒,笑着讲解道:“我们如今的曲谱音调,都是以宫、商、角、徵、羽五音来记录,而我写的这个,读法有不同,分别读‘哆、来、咪、发、索、拉、西、’音调则是比五音多出了4和7两个音……”
阮筠婷将简谱的音调,高低,长短,力度等等如何记录和表达,都详细的与萧北舒说了一遍,最后将前一阵子给了萧北书的《别亦难》译作简谱给了他,笑道:“现在,有些用‘宫、商、角、徵、羽‘表达不出的音,在简谱中,不是都有表达了?而且写起来很方便,记录陌生曲调的时候也可以更快速。”
萧北舒和君兰舟眼睛发亮的望着阮筠婷,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消化和记忆新知识并非难事,可这样新颖的记录方式,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看看满纸的符号,再看看阮筠婷,萧北舒半晌才似感慨的说:“阮姑娘奇才,萧某自叹不如。”
君兰舟也赞同的点头,公鸭嗓中满是赞赏,只说了四个字:“惊为天人。”
阮筠婷看着被她唬住的两个古代人,小脸有些发烫。在现代小学音乐课时候教的东西,竟然忽悠了古代的两大才子,君兰舟聪明绝顶,但未曾考功名,暂且不论。萧北舒可是堂堂状元郎。她“忽悠”的,有些尴尬。
阮筠婷“羞涩”的反应看在君兰舟与萧北舒眼里,只觉得她不骄不躁,明明有惊人之才且无私传授了他人,自个儿反而害羞起来,这样的女子,品行值得称赞。
被他们赞许的目光盯着,阮筠婷更加觉得脸上发烧,站起身咳嗽一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
“我送你到山下。”君兰舟和萧北舒同时起身异口同声。
阮筠婷见状笑了起来,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下去便是。”外头还下着雨,无谓让他们跟着湿了鞋。
君兰舟笑道:“正好我也该回去了,萧先生再呆一会儿便直接回卧房吧,我同阮姑娘顺路。”说着披好蓑衣,带上斗笠。
阮筠婷这厢也穿了木屐,拿好了纸伞。
萧北舒手上拿着简谱,还在回味之中,也乐得留下,便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
君兰舟先行掀起草帘,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湿冷的空气,阮筠婷冷的一哆嗦,忙撑开纸伞踩着木屐小心翼翼下了台阶。君兰舟走在她身后,与萧北舒道别。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续几日的小雨让气温冷了不少,只穿着书院的那身常服,已经不能抵挡冷风,阮筠婷冷的缩着脖子,小步的走向石子路,雨天路面湿滑,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摔着。可斜风吹着雨水,仍旧逐渐沾湿她的裙摆。
君兰舟见状快走了两步到了她左前方,身子挡去了大部分风雨,似怕她太过介意,随口闲聊道:“阮姑娘如今还担忧吗?”
阮筠婷感激他的细心体贴,他身上穿着蓑衣,并不会因着为她遮挡而弄湿自己,所以她坦然一笑,先是道了声“谢谢”,后才回答他的问题:
“说不担忧是假的,不过你说的对,若是事情顺利,两位娘娘自然会出头解决。恰好初八的时候贵妃娘娘回徐家省亲,老祖宗必然会与她提起的。”
“是。”君兰舟点头微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她,越加放缓了步子屈就她的步伐,仔细为她挡着风雨。
他不是不记得从前的阮筠婷对他的胡搅蛮缠。可是自打年前她被徐老太太动了家法之后,她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不再莽撞,不再动不动就看着他眼睛发直,变的聪明好学,懂得低调努力……她的转变太大,以至于在他的眼中,她那副精致的眉眼也顺眼了许多。不得不承认,她是极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