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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村长逸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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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还蔫巴呢,何况人,可怜呀可惜。他虽然双肩柔弱,但心劲强,一心扑在农事上,初中时便样样农活拎得起放得下。他视学校为家,把村集体当家。高中时,每晚跟着生产队里的饲养员睡在牛棚里,照料得十几头黄牛看他的眼神比自己的亲爹亲娘看他的眼神还慈祥。高一那年冬天,牛棚半夜里失火,他奋不顾身跟两个饲养员从火海里牵出所有的黄牛,自己一身棉衣棉裤被烧得窟窿遍体,双手多处灼伤。毕业那年,部队来县里招一批根红苗正的青年当飞行员,牛辟明挖空心思阻止别人,全香村大队只推了牛得利去体检。结果可想而知,因为个头小体格弱,第一关都没过。牛得利平生遭受第一次沉重打击,精神如霜打的茄子好一阵子萎靡,直到高中毕业后回村,牛辟明安排他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他才渐渐抬起头,重新挺起了细弱的腰杆。

    三年后,牛辟明为了更好地锻炼培养他,安排他回香村当生产队长。那些年,他眼盯上边的政策耳听上头的声音,步步紧跟,事事紧随,交公粮派劳力揪坏人搞运动……年年次次走在全大队以至全公社前头。他确实想干一番革命事业,整日风风火火,干劲十足,没人不看好他的前程。

    当生产队长的第二年,他娶下了一房好媳妇朱爱兰。朱爱兰不仅模样儿长得俊,而且父亲还是香村小学的公办教师。虽然她随母亲为农村户口,但有一个吃商品粮的教师父亲,身价儿依旧不一样。牛得利娶了她,着实羡煞了十里八庄的年轻后生。好长一段日子,不少男娃白天红着眼睛吸溜口水,晚上做梦咂嘴巴嘤嘤叽叽叫着朱爱兰的名字要裹奶。牛得利则心喜面笑,美滋滋地仰头挺胸对着天哼唱,仿佛吃到了天鹅肉般幸福。社员们都说,如果不是看他年轻有为,前途光明,仅凭平庸的长相,朱爱兰哪肯嫁给他。



………【第一章 香椿 03】………

    他到底长得啥样呢?

    如果以香村姑娘们的说法,牛得利的长相用贼眉鼠眼形容极其恰如其分。而且,他不仅个头小眼睛小,身体的其它器官和部件与此相媲美地全都小,鼻子小,耳朵小,额头小,下巴小,头小,手小,脚小……小里小气的面皮黑里叠黑,黑得几乎掩饰了皮肤的粗糙。

    然而,一房好媳妇遮了百丑,令他心雄气豪。好像是新婚第一夜,他醉态迷离地攥住朱爱兰细润如脂的奶子说:“嘿嘿,瞧不见我黑了吧,熄了灯,男人都一样,俺爹俺娘黑更半夜黑灯瞎火弄了个黑种子养了俺,咱们黑下里也能种个黑孩子出来,嘿嘿。别看俺黑,俗话说得好,黑里透亮,瞧咱香村的一帮小子,哪个有咱心里亮着事,跟着俺,䞍好吧,准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福。”的确不错,多年的历炼,貌不惊人的外表下,他早已磨锻得心计潜藏,给人的印象是遇事精明干练,处人大方得体。香村的社员说,如果他接班,肯定比牛辟明干得好。

    可是,自从在朱爱兰身上享受到生命本能的乐趣,他心里的痒控制不住地传染到眼睛,瞧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酥麻劲随情可意地荡漾到手心脚心,经常令他想入非非,而每一次的邪思淫想都变本加厉地转换给朱爱兰,煎熬得他直想把她撕碎揉烂,忘情颠狂。只是,痒劲再难熬,他依旧停滞在享享眼福,最多耍耍嘴皮子,看着别人打情骂俏,没大没小地玩闹,他向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村里人说他正经,朱爱兰笑他假正经,其实,谁都没摸透他心底的可怜。他不是不想,是不敢,形象的自我约束压抑了本能的躁动。尽管村里曾有小媳妇对他抛过眉眼,或许是故意挑弄他,惹得他嘴馋得巴不得一口将人家吞进肚子里,但骨子里毅然决然地视为阶级敌人丢给他的糖衣炮弹,意图拉拢腐蚀他这个根纯苗正的红色接班人,小则败坏他的名声,大则改变江山的颜色。所以,他必须心硬如铁,绝不向低级趣味的美色俯首称臣。

    当然,他的意念并非始终如一,时常产生越轨的冲动,偶尔怀揣侥幸的心理,毕竟,美色润饰的肉体太诱人。他常想,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上哪有多少英雄,美人又有几何?对于凡人众生而言,这句话太超然太高远,如果照浅了照低了照实了说,其实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少不了男人。所以,不如简单明了地说,男人难过女人关,也好让天下男人说出这句话时油然生出狡黠的豪气和诡诞的得意。

    心痒难熬又得暗暗隐忍的日子过了几年,堂弟牛得文不记后果的大胆举动冲散了他时紧时松的心结,仿佛眼前豁然开朗,目力所及一片开阔地,心地里日见活泛起来。

    牛得文比他小三岁多,虽然同族同宗,而且同一个曾祖父,血缘同脉,但体格相貌却迥异。两个人如果站一块,牛得文比牛得利要高出一个头,身子粗几圈。不仅个子高骨骼大,而且牛得文浓眉大眼,额阔脸方,可以说相貌堂堂,行坐之间透出几分惹人眼球的俊朗。村里人说,牛得文姐弟四个,优点全长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两个姐姐个小而黑瘦,一个弟弟生下来聋哑,唯他一表人才。更不同的,牛得利牛得文两个人性子上一动一静,一快一慢,就连走路,牛得文都要踏实了脚跟才迈步。牛得文平时话不多,见人不苟言笑,做事慢悠悠的,打小村邻说他老实,大了又说他老实得有点迂。但有一点两个人是共同的,从小到大在学校在村里都比同龄人表现得优秀。按牛辟明的说法,俩小子一个干练一个稳当,都是牛家的好后生。以牛得文的条件,如果赶上牛得利那年招飞行员的机会,牛辟明一准把他推上去,说不定真能选上。可惜,牛得文没摊上好运气。当陆军吧,机会有,但牛得文软硬不干,并且撂出话来说,与其当步兵还不如脸朝黄土背朝天战天斗地夺高产把汗水抛撒在广阔天地里有出息,恼得牛辟明在他高中毕业后真把他晾在生产队里撒了两年的汗水。牛得文不怨不弃,沉下心跟着牛得利在田野里大有作为,确实干得不赖。后来,牛辟明不忍心看着这个应该有出息的侄子荒在庄稼地里,便把他弄到大队当文书。隔年,牛得文闹了出轰动全县褒贬纷仍笑骂不已既坏且妙的艳事。



………【第一章 香椿 04】………

    这年冬季,公社组织劳力挖河。红旗招展彩旗飘扬的水利工地热火朝天。牛得文率一帮年轻小伙跟相邻大队的铁姑娘战斗队摽上了劲。他们肩担泥筐呼喊奔跑,情绪激昂,雄浑的劳动号子时常被铿锵悦耳的歌声压倒。牛得文喊得最欢跑得最快,汗水迷蒙的大眼一刻不离地盯向对方,多次跌滑摔倒都没能改变他如沐春风的目光。

    旁人不知,一瞥之间,他看上了对方一个叫韩秀琴的姑娘。仅仅两天,韩秀琴俏媚的脸庞丰满的体态已惹得他心似猫抓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天魂游似的乱了精神。每天休工后,别人早已累得瘫软如泥,狼吞虎咽罢倒头便睡,他却精神抖擞地蹓跶到邻居那边,想方设法多看韩秀琴几眼,拐弯抹角聊几句闲话。搭不上几句,人家身子乏情绪低,随众姐妹钻进工棚休息了,他便一个人站在星空下张望那顶工棚,直到冻得频打寒噤,才一步三回头地回返。躺下,他反复设计,无数次鼓劲,下决心第二天跟韩秀琴挑明。可是,白天战天斗地的狂热气氛消弭了他的决心,使他觉得歪思杂念有辱大好形势而显得胸狭心私,玷污了融于生命的崇高革命理想。他试图把生理的诱惑耗损在繁重的劳作里,然而心余力绌,诱惑如血液一般无法不在体内循环荡漾,迅速稀释着坚定的心志,使他甘愿颓废在温柔乡里入梦。这样一连数日,他煎熬在精神的激越和诱惑的痛苦中,无法解脱。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加焦渴难忍却更显胆怯,每天去对方的工棚变成了远远的张望。

    这天傍晚,韩秀琴伙一个姐妹过来送挑战书,对视之间给了他一个甜美灿烂的笑,陡然将他龟缩数日的胆怯之心激荡得神采奕奕。恍惚间,眼望韩秀琴离去的背影,他猛醒似的意识到机不可失,必须趁热打铁,于是驱前几步叫住韩秀琴,示意有话单独跟她说支走了她的同伴,气不待喘,不容犹豫抛出了憋闷数日的心思。

    “俺想跟你处对象。”

    他说得直言不讳,情真意切。韩秀琴乍听先一愣,紧接着瞥了他一眼,秀气的面颊羞臊得如红透了的樱桃,笑靥一闪腼腆地丢了句“不行”,扭身跑走了。人家是害羞还是不情愿,他无暇判断,只觉得周身一阵凉,意识瞬间空白,走留都狼狈。

    仿佛天霍然塌了,世界混沌一片。牛得文只感到身子无助地往下沉,边沉边萎缩,他巴不得就此消融,无影无踪。

    太让人受打击了!心突然碎裂。

    夜已经深沉。他踱到韩秀琴睡觉的工棚外,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呆若木桩。羞辱袭心,恶念纷仍,数次搅扰得他欲闯进工棚,跪伏在韩秀琴脚前乞求爱怜,或撕烂她的衣服施以污辱。理智平抑着情欲和怨火,但掠夺和占有的恶欲邪念一刻不愿退却,某一瞬间跃然凝成一个颤动心房的计谋。“一不做二不休,他娘的……”他咬了咬牙,一丝坚定的阴笑滑过嘴角,感染得清冽的夜风啸起一波低沉的哨音。

    其实,牛得文多虑了,一向沉稳的心弦被蚀魂萦怀的情丝缠扰得凌乱芜杂,一时失落了理性,慌了神智。韩秀琴完全是因为害羞,扭身而去时,心里已有几分中意了。躺在睡铺上,韩秀琴翻来覆去睡不着,老觉得牛得文在眼前对她笑,笑得她心里扑腾腾的美。

    第二天,她神态自若,啥事不曾发生一般,却常常偷眼朝这边搜索牛得文的身影,脸颊累积的红晕映成满天的彩霞。可是,牛得文怀揣计谋不曾朝对面窥视一眼,他怕偶然的一瞥会动摇他的决心,而是义无反顾地精心谋划实施计谋的步骤。当最后一抹晚霞被黑夜吞没后,他把韩秀琴喊出了工棚。

    “啥事?”韩秀琴出门,低头搓捏着手问。牛得文边走边说:“到那边再说。”韩秀琴扭了扭腰,不情愿地说:“天黑,俺不想走远。”脚步却随着牛得文移动。牛得文不再搭话,眼睛耳朵照顾着四周,确信没了人,一个转身,右胳膊夹住韩秀琴,左手就势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沿着一条水沟疾速朝最近的苹果园走。韩秀琴呜呜哝哝试图挣扎,但无奈牛得文夹得紧,挣脱不得。牛得文贴着她的耳朵说:“俺就是想和你好,你不喊叫,俺可以松手。”韩秀琴点头,但白天积蓄在心田的美此刻转化成了厌恶和恼恨,待他的左手刚松动,便嚎了声:“流氓牛……”粗大的手刹时更紧更严实地封住了她的嘴。“不让俺喜欢,不行……”他不停地说,夹杂着委屈的声音在阔大的果园里悠荡成幽咽。

    “我娶你,我一准娶你,从今儿起,你就是俺媳妇……”

    牛得文连绵起伏的吁喘终于消停。韩秀琴嘤嘤的哭泣声如冬眠后初醒的虫鸣,飘飘悠悠,感染得河水叮咚流响,天上的星星也眨了眨眼睛。

    回到工棚,因哭泣蓄肿的眼睛和躲闪的目光引起姐妹们的怀疑,几句夸张的关切把韩秀琴悬慌的羞怯即刻催化成满腔悲怆的屈辱。

    “牛得文,他流氓。”伴以嚎春般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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