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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冰与火之歌 权利的游戏 下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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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子和一件丝质外衣,几条内衣裤,一件母亲为她缝制的裙服,还有一个可以变卖
  的银手镯。她推开破裂的盖板,在衣箱里翻找“缝衣针”。她原本把剑藏在箱子最底
  端,可箱子掉落时东西全搅成一团。艾莉亚突然很害怕有人先她一步找到剑,并把
  剑给偷走了。好在她的手指随即碰触到缎子礼服下的坚硬金属。
    “原来她在这儿啊。”一个声音嘶喊着朝她逼近。
    艾莉亚惊慌旋身。只见眼前站了个马僮,他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穿了件脏
  兮兮的皮背心,里面也是件肮脏的白上衣,靴子沾满肥料,一手拿着根干草叉。“你
  是谁?”她问。
    “她不认得我,”他说,“可我却认得她哩,嘿嘿,没错,认得小狼女哟。”
    “帮我装马鞍好吗?”艾莉亚拜托他,一边伸手到箱里,掏拿缝衣针。“我父亲是
  国王的首相,他会奖赏你的。”
    “你老爸死翘翘啦。”男孩边说边向她靠近。“会奖赏我的是王后。小妹妹,过
 来。”
    “不要过来!”她握住缝衣针的剑柄。
    “我叫你‘过来’。”他使劲抓住她的手。
    在那性命攸关的刹那,西利欧·佛瑞尔教她的一切招式全部消失无踪。在那恐惧的瞬间,艾莉亚惟一记得的要诀是琼恩·雪诺教她的那一招,她学会的第一招。
    她用尖的那端去刺敌人,使出突如其来、歇斯底里般的蛮力往上猛刺。
    缝衣针刺进他的皮背心和白肚皮,从肩胛骨穿出来。男孩抛下干草叉,发出介于惊呼和叹息之间的绵软声音。他的手抓住剑。“喔,老天。”他呻吟道。他的上衣开始泛红。“把它拔出来。”
    等她拔出剑,他已经死了。
    马儿惊慌嘶叫。艾莉亚站在尸体旁,面对死亡,镇静而又害怕。男孩倒地时口冒鲜血,现在有更多的血从他腹部伤口涌出,在尸身下聚集成潭。他刚才握剑的手掌也被割伤。她慢慢后退,擎着血淋淋的缝衣针。她想离开,她必须离开,她要躲到远离这马僮充满控诉的眼神的地方。
    于是她慌忙抓起马鞍和缰绳,朝她的母马跑去。然而正当举鞍准备放上马背时,艾莉亚突然恐惧地想到城门一定已经关闭,边门也多半有人看守。或许守卫认不出她。如果他们把她当成男孩,或许就会让她……不对,他们一定接到了不准任何人出去的命令,所以认不认出她都一样。
    还有一条路可以离开城堡……
    马鞍从艾莉亚指间滑落,咚地一声,掉在泥土地上,溅起一阵灰尘。她还得去找那个充满怪兽的房间吗?她不确定,但她知道自己非试不可。
    她找到刚才收集的衣服,然后披上斗篷,以遮掩缝衣针。她把其余东西绑成一束,将包裹夹在腋下,溜到马厩的另一头。她打开后门的锁,不安地向外偷瞄。远处传来剑击声,内城那边还有个人在垂死哀嚎。她必须走下螺旋梯,穿过小厨房和养猪场,上次她追赶黑公猫就是走的这条路……可这样走会直接经过金袍卫士的军营,所以行不通。艾莉亚绞尽脑汁地搜索别的逃跑路线,如果她穿过城堡的另一边,可以沿着河岸的城墙,走过小神木林……但她必须首先冒着城上守卫的众目睽睽,
 越过眼前这片广场。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站在城墙上。其中大多是持枪的金袍武士,他们中有些人一眼就可认出她来。如果他们见她跑过广场,会怎么做?城墙距离这么远,她看起来一定像个小不点,他们还能辨别她吗?他们会理会一个小女孩吗?
    她告诉自己必须立刻动身,然而当要实际采取行动,她却害怕得不敢动弹。
    止如水,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艾莉亚吓了一大跳,差点把东西掉在地上。她慌乱地环顾四周,但马厩里除了她就只有马儿和死人。
    静如影,那声音又来了。她说不准这是自己的声音,还是西利欧的话语,但不知怎地她渐渐不怕了。
    她迈开步伐,走出马厩。
    这是她一辈子所做过最恐怖的事。她想拔腿就跑,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她强迫自己“走”完全程,慢慢地,一步接一步,仿佛她多的是时间,完全没必要害怕。她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如同虫子一样在她衣服下爬来爬去,但她头也不抬。艾莉亚很清楚如果她看见他们盯着自己,所有的勇气都会弃她而去,然后她就会扔下衣服,像个小婴儿一样哭哭啼啼,逃之天天。她便只瞧地面。等艾莉亚抵达广场彼端王家圣堂的阴影下,已经一身冷汗。好在没有人注意到她,没有人出声吆喝。
    圣堂空荡荡的,里面,五十来支蜡烛静静地发散香气。艾莉亚猜想天上诸神应该不会介意少两根吧。于是她揣了两根塞进袖子,然后从后窗离开。潜回先前她堵住独耳公猫的巷子简单,但之后要找路就难了。她爬进爬出,翻过一道道围墙,在黑暗的地窖里摸索。静如影。途中她还听见女人的哭泣。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找到那扇向下倾斜,通往怪兽地牢的窄窗。
    她先把包裹丢进去,然后快步跑回去点蜡烛。这太惊险了。她印象中的炭火已经烧得只剩余烬,当她忙着吹气以让它重新活跃时,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她赶在他们进门前,用手呵护摇曳的烛焰,从窗户翻出去,连瞥一眼来者是谁都来不及。
    这回她一点也不怕那些怪兽,甚至觉得他们像老朋友。艾莉亚将蜡烛举到头顶,每走一步,墙上的影子都跟着移动,仿佛他们都转头注视她。“原来是龙啊。”她
   小声说。她从斗篷里抽出缝衣针。虽然纤细的剑身看起来好小,群龙看起来好大,但
  有剑在手,艾莉亚总算觉得比较安全。
    门后那间无窗的长厅,一如她记忆中那般黑暗。她左手握着缝衣针,右手拿着
  蜡烛。热烫的蜡油流下指关节。通往那口井的路在左边,所以艾莉亚往右走。她很想
  拔腿奔跑,又怕弄熄蜡烛。她听见微弱的老鼠吱吱声,在光线所及的范围边缘看到
  一双发亮的小眼睛。她不怕老鼠,却怕其他不知名的东西。其实她大可就躲在这里,
  就像上次她躲巫师和长八字胡的人一样。她几乎可以看见那个马僮就站在墙边,双
  手团成鹰爪,手掌被缝衣针深深割伤的地方还流着血。他正等着她经过呢。他大老
  远便可以看见她的烛光。或许她还是把火熄灭的好……
    恐惧比利剑更伤人,脑中那个静默的声音再度响起。艾莉亚突然1艺起临冬
  城下的墓窖。她告诉自己那儿比这里可怕多了。第一次去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那次由哥哥罗柏领队,带着她、珊莎还有小布兰,当时的布兰还没现在的瑞肯大呢。
  他们只带了一根蜡烛,布兰的眼睛睁得像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列位冬境之王的石
  面尊容,以及他们脚边的冰原狼和膝上的铁剑。
    罗柏领他们走到长廊末尾,经过祖父、布兰登和莱安娜的雕像,让他们瞧瞧自己未来的坟墓。然而珊莎的目光却一直不敢离开越烧越短的蜡烛,担心它随时会熄灭。老奶妈之前告诉她,这下面有蜘蛛,还有狗一般大的老鼠。罗柏听她说起这事,只是微笑。“还有比蜘蛛和老鼠更可怕的东西哦,”他悄声道,“这是死人活跃的地方。”就在那时,他们听见了低沉而震颤的声音。小布兰紧紧抓住艾莉亚的手。
    当幽灵从打开的坟墓里走出来,呻吟着要吸活人鲜血时,珊莎尖叫着朝楼梯跑去,布兰抱住罗柏的大腿抽噎起来,艾莉亚则站在原地,捶了幽灵一下。那不过是身上洒满面粉的琼恩罢了。“你笨蛋啦,”她告诉他,“看你把弟弟吓成这样。”但琼恩和罗柏却只是相视大笑,没过多久布兰和艾莉亚也跟着笑了。
    忆起往事,艾莉亚也不禁微笑。之后,黑暗便不再可怕。马僮已死,且是她亲手所杀,如果他又跳出来,她就再杀他一次。她要回家。等她回到家,安全地躲在临冬城的灰色大理石墙后,一切都会没事的。
    艾莉亚的脚步发出轻轻的回音,抢在她身前,朝黑暗的深处迈去。
 

















  珊莎·    事发后第三天,他们才带珊莎去见王后。
    她选了一条式样简单的深灰色羊毛裙,剪裁虽然朴素,袖口和领子却绣得精细。
    没有仆人帮忙,她只得自己系上银色衣带,顿时觉得手指笨拙而不灵活。珍妮·普尔
    虽和她软禁在一起,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哭肿了脸,一直为了她父亲哭哭啼啼。
    “我相信你父亲一定没事,”总算扣好衣服后,珊莎告诉她,“我会请王后让你见
    见他。”她本以为如此好心的提议定可提起珍妮的精神,想不到她却用红肿的眼睛
    怔怔地看她,然后哭得更厉害。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
    事发当天,珊莎也哭过。纵然有梅葛楼重重厚墙所保护,且房门紧闭放下门闩,
    但屠杀开始时却依旧骇人。她从小听着广场上的金铁交击声长大,几乎天天都会见
    识刀剑,可一旦知道外面是来真的,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它们变得那么陌生,闻所未
    闻的声音不断传来:吃痛闷哼声、愤怒咒骂声、呼喊求救声,以及负伤垂死之人的呻
    吟。歌谣里的骑士从来不会惨叫,从来不会跪地求饶。
    所以她哭了,隔着门请求他们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呼唤父亲,呼唤茉丹
    修女,呼唤国王,呼唤她的白马王子。可惜就算门外守卫听见了她的哀求,他们也没
    有回应。他们只在当天深夜打开门,把浑身淤伤、颤抖不已的珍妮·普尔推进来。“他
    们把所有人都杀光了。”管家的女儿朝她尖叫。说猎狗拿着战锤破门进入她的房
    间,首相塔的螺旋梯上全是死尸,染血的阶梯滑溜溜的。珊莎擦干眼泪,努力安慰自
    己的朋友。她们睡在同一张床上,相互搂抱,宛如姐妹。
    第二天情况更糟。珊莎被监禁的房间位于梅葛楼最高塔的顶层。从窗户望去可
    以看到城门楼的铁闸已经放下,干涸护城河上的吊桥升起,切断了这座城中城与城
    堡其余部分的联系。兰尼斯特卫兵手执长枪和十字弓逡巡于城墙之上。打斗已经结
    束,宛如墓地般的死寂笼罩了红堡,只剩下珍妮·普尔无尽的抽噎啜泣。
    她们没被饿着——早餐是硬乳酪,刚出炉的面包和牛奶,中午是烤鸡和青蔬,晚
    餐则是牛肉大麦浓汤——但送饭的人拒绝回答珊莎的问题。当天傍晚,有几位妇人
    从首相塔带了些她和珍妮的衣物过来,可她们惊慌失措的程度与珍妮不相上下,她
    刚要开口问话,她们便仿如见了灰疫病般避之唯恐不及。门外的守卫也依旧不让她
   们离开房间。
    “求求你,我要跟王后谈谈,”她对他们说,那天她对每个人都这样说。“她想见
  我的,我知道。请你们转告她我要见她。如果见不到王后』6麻烦你们去找乔佛里王
  子。我和他长大以后要结婚的。”
    震耳欲聋的钟声于那天日落时分响起。钟声沉厚而洪亮,缓慢悠长的余音却教
  珊莎感到莫名的恐惧。钟声响而未绝,一会儿之后她们听见维桑尼亚丘陵上贝勒大
  圣堂里的钟也跟着回应。声音宛如阵雷,轰隆响彻全城,预示着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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