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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15章

小说: 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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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以原本是想对着她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但是看着她那张怒气横生的脸,便将话语吞咽到肚子中,只管“吭哧吭哧”地埋头赶路,生怕她觉着自己也是一个拖油瓶,而把自己扔在这片丛林中,听天由命,自生自灭,那可真是划不来。

素以有些鄙视自己,怎么就这般一路随着苏醇塬进了谷,将命交给了一个阴晴不定善于施毒,心肠又泛着黑色的女孩子,不是说,再次见到他一定要远远地离开他吗,这回可真的是亏大了,不仅没捞着一点好处,反而惹了一身腥,时时刻刻都要把脑袋挂在腰带上。

走出紫竹林,入眼便是一处精舍,小巧玲珑的,八角屋檐下挂着一盏一盏的风铃,风儿吹拂过的时候,发出“叮咚叮咚”错落有致的清脆声响,就像是八音盒飘散出来的乐声,一树腊梅绽放,飘来浓郁的香味,这里的春夏秋冬好似脱离的原本的轨迹,一点不按照时空的剧本来编写。一只孔雀优哉游哉地在地上啄着食,看到他们三个,也不畏生,只是斜视了一眼,仍就悠闲地在一边啄着食,斑斓的尾翼拖在地面上,其中有一片翠羽飘落在乌昙跋罗丛中,青白无艳俗的花盏如钟,犹如卷着千重万重的雪花,花茎细如金丝,翠色的羽毛在金色的光纤下幻化着,那一轮带着黑色的眼睛,犹如古埃及附身符上所描摹的荷鲁斯之眼,女孩子一把将苏醇塬的身子丢在地面上,就好像放置一只婆麻袋子似得,毫不怜惜,她活动了一番发着酸的臂膀,那只孔雀好奇地伸着脖子,嗅了嗅,啄了啄苏醇塬的流着乌黑血迹的伤口,然后摆出一脸嫌恶的样子用爪子踢了踢了他的身子,之后……竟然踩在他的身子上故作优雅地走了过去,还不忘梳理一番斑斓的羽翼,果真是很目中无人啊,素以心里暗暗想了一番。

二十五,百斩林

“小丫头,小心些,在这百斩林中长着的可都是百年难觅的毒药,一不小心便能丧了命,拿着——”她手一甩,一道紫色的弧线在空中划过,素以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却发现是一颗圆润的珠子,流转着淡淡的银紫色,印出她一张带着好奇之色的瓜子脸,入手是一片莹润,珠子外侧包裹着一圈银白色的底子,一束丝线伸出。

“这是避毒珠,你将它配在身上之后,便无需担心这里的毒物啦。”女孩子笑得璀璨,原本圆滚滚的眼睛此刻半眯着,像是一弯月亮,嘴角映着点点的金色。

深紫色的纱裙随风飘扬,如同一只振翅而飞的蝴蝶,笑眯眯地看着素以,肉胖嘟嘟的脸还未曾退去孩童的青涩,带着婴儿肥,浑然不像是一个一出手,就能夺去一条甚至多条性命的妖女。

“多谢姐姐。”素以也不客气,将避毒珠挂在了脖子上,还是小命要紧呀。

“咳,你才这般点点大,要是我女儿还在的话,还要比你大上几岁,反正我已远离十丈红尘,在这百斩林中,不必拘泥于凡尘俗世,你不如叫我一声遇里。”

素以很震惊,眼前的女孩子最多也不过是豆蔻年华,却没有想到年龄竟然比李轻轻还要大上一些。

遇里,倘若将时光倒溯到二十年前,这个名字的主人绝对能跺一跺脚,便能震碎了一座昆仑山,只是,素以刚刚从千年之后穿越而来,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一种致命的毒药,也代表着温柔的梦乡。虽然她现在形似一十二岁的女童,身量未足,然而,二十年前的云落大地上却有多少男儿丧生在她温柔一笑之中,多少人断送在她的相思针之下,一枚相思针,倾了一座城池,相思,相思,听着如此柔美的名字,却能在弹指间取人性命。相思一见血,便有如坠入情海的痴情人,苦苦挣扎,却无妄得到心上人的垂怜。于是,爱怜,不舍,怨恨,种种诸如此类的感受在一个弹指间缠绵心房,如蚕吐出的丝线一圈一圈将自己囚禁在自己的梦魇之中,最后自额心凝结出一滴如红豆般娇艳欲滴的血,郁结不化,带着心头的痴缠去到往生。

“遇里,苏公子,有救吗?”素以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苏醇塬,还是有些不忍心。

“小丫头,你这般关心这个臭小子,难道真的倾心于他?”遇里歪着脑袋,手中不住地把玩着垂下的一缕鬓发,乌墨色的发梢不住地在葱白似的手指尖打着圈儿。

“当然不,苏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娘亲时常告诫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想着救命之恩,应当算的上是涌泉之恩了吧……”

“所以呢?你打算如何?”遇里嘴边露出玩味的笑。

“自然是一报还上一报,求你救苏公子一命。”素以也对着她纯然一笑。

“哈哈,但是在紫虬国,我认为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许才算得上是最完美的报答。”

“遇里你说笑了,我又怎么会把自己嫁给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素以皱起眉头。

“你这般想,最好,倘若你要是真的看上了这个臭小子,我非得在他身上种上百种毒药,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遇里似是不解气般狠狠地踹了几脚苏醇塬,而后者的身子只是抖动了一下,连闷哼声都没有发出。

素以很是震惊地看着她。

“哼,天下的男人都是负心汉,小丫头,你听着,他们想要和你欢好一场时,便是嘴里抹了糖霜般甜蜜蜜的,但是他们真的得到了你之后,便会将你视如敝屣,连再看你一眼都嫌厌烦。”遇里似乎不解气地伸出脚尖,在苏醇塬的身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尤其是他们凤家的男人。”

素以心里头更是断定了遇里受过当朝祁帝凤临梧的情伤,而且是狠狠地被伤害了那种。

“凤临梧啊,凤临梧,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后辈不懂事,惹上了姑奶奶。哈哈,我真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凤临梧那个臭小子吃瘪的样子,一定有趣地紧。”

“遇里,你和当朝祁帝有仇怨吗?”

“不,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个拖着两条鼻涕就到处贴在漂亮女孩子身后求香香的轻浮登徒子样子。”

素以的心脏在胸腔内稳稳妥妥地跳动着,她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遇里从怀里掏出一颗檀香木珠子一般的药丸,塞入苏醇塬的嘴中:“既然你是凤临梧那臭小子的子侄,姑奶奶我便勉为其难,救上一救,到时候可以诓上他一诓。”

百斩林与世隔绝,林子里尽是些素以平素都没有看到过的毒药,于是她便感到很新奇,遇里心情好的时候,会给她普及一些毒药知识,

“这个呢,是问荆,别看它长得翠绿的,外表单纯无害,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致命的毒性,我用它做成了一味毒药,名唤做倾城,只要人服用了它,就如同看见了美人对他回眸一笑,连动也动不得,然而神智却是清醒异常,可以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通过血脉往脑子里冲,全身肿胀,这时要是有人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子,血在一刹那之间就冲天而起,要是没有碰他的脑子,不出七个弹指,他的脑子也会爆裂,脑髓稀里哗啦地流了一身之后才会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原来快要死了……”苏醇塬初时听着一个甜美的声音向他描述如此惨烈的事情,背脊瞬间僵硬了,只觉得那只在树林见到过的黑色蝎子挥着它的两只螯,一下子割开他手上的皮肤,一步一顿地顺着血液游走在自己的躯体内,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啃噬干净。素以却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件恐惧或者是恶心的事情,遇里看着素以反应,心里很是高兴,于是便更加仔细地和她讲解着百斩林中的毒草和毒虫,以及她所制的毒药。苏醇塬起初听着时还需要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牢牢地禁锢思绪,竭力不去想服下那些毒药后的惨烈景象,但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听着遇里的描述,到觉得和日常吃的白菜萝卜没什么两样,习惯,真的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二十六,凤水問

当日如果遇里不拉他挡了那个中年男子一掌,或许这一段时日自己应该纵马在江南小榭中,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骑着马一路逶迤而过,惹得青葱少女频频回眸,自然也需躲那些瓜果躲得略显狼狈,或者在梦里醉乡和一群如他这般的朋友把酒言欢,五蕴城中有双姝,尽在梦里醉乡,听小蛮唱尽婉转缠绵的小调,看绿绮妙曼无双的舞姿,广袖一甩,便能甩出一阕《惊鸿舞》,众歌姬在水榭之上妩媚而舞赏不尽的云鬓乱洒,酥胸半掩。

素以则是一整天都跟在遇里的屁股后头,给她端茶送水的,为的便是学上一学如何炼淬毒药,遇里觉着她的脾性颇为对着自己的口味,也就半推半就地拿素以当半个徒弟。

一天,素以刚刚帮着遇里配完了钩吻——入口封喉的毒药,但凡只要沾染上了一点,在七步之内必回出现幻觉,就像是被美人勾住了魂魄,烈焰红唇贴在嘴上,然后便死去,死状恐怖,穿肠烂腹,肚子碎裂,内里的器官全都随着脓血流出来,和幻想中的美妙景象截然相反。

“遇里,你的毒药都是和美人有关呢,只是死相惨烈。”素以看着一只老鼠服下钩吻后的惨状有些不忍直视。

“美人是这个世间最毒的鸩酒。”遇里端坐在四面通风的竹楼上,将烤制完的茶饼研磨成细细的粉末,再就着一捧清晨从竹叶上收下的露珠水,放入釜中煮水煎茶,她跽坐于案前扇着风炉,藕丝衫子柳花裙,腰褥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蝶,葳蕤自生光,温软的风拂过黄桷兰,白色的花瓣旋旋而下,跌落在带着香泽的罗琦之上,平添一分肖想。

素以埋了死去的老鼠,净了手,也学着遇里跽坐于案前,茶沸了,遇里伸出藕臂,撩去浮渣,舀出黄澄澄的茶汤,注入白瓷的茶盏中,“这湘波绿,你觉着滋味如何?”

素以接过,品了一口:“香气清高鲜爽,滋味醇厚爽口,当是佳茗八百延年药,香味万千醒梦丹。”

“巧舌如簧,”遇里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扇子递给素以,“小丫头,这把扇子你且收着。”

十六支细金雪雨满堂髹漆黑紫檀扇骨,洒着点点的金粉,吊着一颗血玉,是花生的式样。

“太珍贵了。”素以罢了罢小手。

“咳,多大点玩意儿,什么珍贵不珍贵的,不过是个死物,二十年了,你和凤家那个臭小子是唯一两个进入百斩林的人,我和你这般投缘,就当做是一个小礼物吧,小丫头,若是我女儿还在世的话,应该也和你一般惹人喜爱,我就可以把全身的毒学传给她了,只可惜,老天爷向来都是瞎了眼,该死的活得好好的,不该死的却在我怀中断了气。这把扇子可不是一般的扇子,你一个小女儿家的若是再遇上这般的事,还能能用来防身,你看这粒花生血玉,内里是凿空的,里面放的便可以放毒药。”

素以挑起那颗扇坠,果真有一道很细的开关,轻轻按下,便有细粉散出来。

“那是迷迭,能够顺着风势而行,但凡吸入一点,毒素便会残留在体内,根除不去,每晚血腥的梦魇都会来光顾,只有紫留香能解。”

“我很喜欢,谢谢。”素以朝着她甜甜地笑了一番。

“这天,我看着是快要变了。”遇里只是怔怔地盯着有些灰蒙蒙的天际。

素以也抬起头,天似重铅,乌云重重滚动着,风中已经带着泥土的腥味和细密的砂石。

“丫头,我们也快些进去吧,”遇里起了身,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倘若以后一个走在路上,遇到手腕上绘着一尾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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