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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重生之疯临天下-第16章

小说: 重生之疯临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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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底下二人,陆参也就罢了,不过无耻小人。而他王慕之,曹姽心中清楚,什么见鬼的善诗赋、善丹青、善书法、善玄辩、善六艺诸法,除却这些,这个才绝江左的郎君却在自己全盘纵容的情况下,连造个反都成不了。此等小人自己没本事,只会拿家族往脸上贴金!

他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看不起曹家,甚而侮辱自己的母亲?他二人出自王陆大族没错,可观他们言行,王陆二族的豪大显耀却和这两个小人有甚关系!

曹姽怒极,原本抓着衔蝉奴的手不由自主地就使了大力。

衔蝉奴被惊吓到,只觉脖子一紧,曹姽几乎要把自己扼死。它本能地就朝曹姽挠了一爪子,正抓在曹姽钳制它的右手上。

曹姽吃痛,惊呼一声放开了衔蝉奴,这猫几个起落,灵巧地就消失在排云书阁完全望不尽的黑暗中。

这下是藏不住了,曹姽微微直起身往下看,陆参、王慕之一副见鬼的表情仰首望着自己,瞪眼张嘴得好不可笑。

曹姽突然就释然了,见不得人的可不是她,可她绝不会这样放他们走。

她摸摸手背上的血,雪白的脸像是讨债的恶鬼,阿爷告诉她狭路相逢勇者胜,下不了手的是怂蛋,她使出浑身力气把周身的竹简都挥下去:“敢说本公主是雌货,我就雌给你们看!”

一大卷《农政梗要》像块石砖一样砸到陆参头上,当即就几乎把他砸晕过去,紧接着是像惊雷一样的倾覆声,吵醒了整个台城。

在门外值守的小黄门被从睡梦里吓得跳将起来,拿着笤帚喊了几句“地动了!地动了!”

一会儿他又发现不对,便悠悠伸了个懒腰。举着笤帚小心翼翼往书阁里走,一只不知打哪里来的野猫踩着他的纱冠跳出去,又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因书阁内忌火,小黄门不得点灯,好不容易才发现大堆倾覆的竹简和一个空落落的书架。借着夜色,一个白影从书架后窜了过去,当即把小黄门吓得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在书简堆上。他嘴里骂骂咧咧地扶正歪了的帽子,对闻声而来的两个禁卫表示没有大碍,几人便开始清理书简,还不足一个时辰秘书监就要来人了,若不清干净,便只能认罚。

未想到,书简还未清理几册,倒清出两个人来。

小黄门又差点吓了个倒仰,所幸身边有两个带刀大汉,他不至于无状。再细一打量,那两人不过是十五、六岁少年,哀哀痛吟着,脸上有血流淌煞是可怖,一时分辨不出是谁。

倒是其中一个禁卫认出了他们头上的进贤冠以及身上紫色官服,恐怕是这次新进授官的及第才子,想来赶早来拜见大儒也在情理之中,却不知遭了此等无妄之灾。

小黄门连忙禀告了上头,那年长些的侍中一眼认出二人身份,想着事情恐怕可大可小,便招了值夜的医官看诊,天明便将二人送回了家。因二人身份敏感,就连太子宫也被惊动了,曹修一早面见了母亲之后,便特地去了王陆二府探访自己的属官。

与此同时,东宫的禁卫却在进出集贤阁的夹道上抓到一个了不得的人,手上有伤,身上有血,再联想到那两位受伤的郎君,太子又不坐镇徽音殿,周威无法,只得命人直接把人送进了式乾殿让曹致决断。

曹致坐在上首,微蹙着秀眉见慕容傀担心地把曹姽上下都打量一遍:“阿奴,你怎的这样不受教!让你待在燕王府,你却要回台城,这下弄得满身是伤,阿爷可心疼!。”

曹姽心虚看看端坐着的曹致,慢慢跪了下来,也不解释:“母亲明鉴,那两人受伤之事,是女儿做的没错!”

慕容傀很是意外,看看曹致,又看看曹姽,突然“哈哈”仰天大笑着把曹姽从地上提起来,声若洪钟地赞道:“那王陆小儿是你教训的?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第十七章 (预祝三八加更)

曹致冷怒道: “慕容傀,你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

慕容傀讪讪放下曹姽,给了女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退到殿侧自己平日惯坐的圆墩上,静默不言。

哪知道曹致却道: “做事瞻前不顾后,还是被你兄长的宫门禁卫抓到,且周威正直,这要如何瞒过皇城内外? ”她又不解道: “朕观你先前心仪那个王慕之,平日多有亲近之举,如今怎下这般狠手? ”

曹姽脸一红,不自在地嗫嚅道: “女儿从前没见过这般好看的郎君。 ”

慕容傀冷哼一声,低声嘟囔了几句,曹致则失笑,借着荀玉的手抿了口茶道: “朕倒不知你这般爱美色,既爱美色,怎又舍得毁伤? ”

大殿空旷,母亲的话一字一句敲进曹姽耳朵里。恋慕吗?从前是有的。前世母亲过世后,父亲不欲留恋这江左的伤心地,待在辽东不肯回来。兄姐已变成墓碑上的明德太子和豫章公主,化为黄土漠漠。至于自己,孤零零地坐在御座上,四顾无人,只有一张张想从自己身上得到权势和荣耀的脸。

她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满心只愿恣心畅意地过完一辈子。没有人期待过她能做皇帝,她委实也做不来。

然而因为母亲的遗命,王慕之像一道光亮一般破开她无趣而晦暗的人生,他容貌堪为仙人,又刻意温柔称意,曹姽一个才及笄的女子哪里能够生受?那时节真的曾全心全意依赖过他,她以为自己的郎君是乱世的高山流水,哪知道他却是个俗世的混黄浊流,百般心意都不敌那个高台上孤零零的位子。

曹姽一抖,听得曹致沉沉追问一句: “观音奴,回答朕! ”

她还是说不出口,因她能想到母亲的痛心、阿爷的暴怒。

承德初年那场变乱她早已记事,后来做了帝王,私密卷宗也阅过不少。叛逆如吴兴沈氏者的讨伐檄文便这样写: “伪临朝曹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微寒。 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 ”

那檄文文采卓然,她至今犹记得。然檄文之下,则是江左血流千里,吴兴沈氏连同一众逆反之人尽数被屠灭的结局。

檄文或还是文人雅致的说法,那些所谓的勤王人马勤的哪里是什么司马氏,他们不过是不能忍受一个女人坐在至尊的位子上,便把牝鸡司晨、阉宦之后的侮辱之词拿来做文章。

至于底下的那些粗俗士兵,则直接骂母亲是个 “底下豁口的雌货 ”。王陆二人的话,不过是当年这件事的遗患。

若非铁血镇压,曹姽真不知父母会如何,而自己与兄姐的命运又会怎样,但这段往事,却是曹致与慕容傀鲜少提及的禁忌。

于是她选择隐瞒,也不敢看曹致,直截了当答道: “那陆参为妹妹抱不平,恰好我同在书阁里,一时气愤便晕了神智,把竹简都推下去伤了人。 ”

陆亭君之事众人都心知肚明,曹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江左大族以陆氏为首,朕这番将陆亭君召入台城整治,就是不想让你受委屈,然流言不过就是流言,朕不能公开惩治陆家。你如今这番动手,要朕如何保你? ”

慕容傀终是忍不住: “你这做母亲的若舍得贬谪阿奴,干脆就把她贬到辽东,和阿爷我放马牧羊,不知多快活。 ”

曹姽却不敢接慕容傀的话,只等曹致细细凝神后被问道: “你通宵在排云书阁做什么?朕竟不知你有这等做学问的毅力。 ”

这话说得曹姽脸又一红,她只是恍然梦中记起前世的一份奏疏,可惜梦里的自己满心只有王慕之,却不记得那份奏疏顶顶重要的内容。但她有了方向,便按捺不住激动,才入夜回排云书阁翻找史书: “阿兄同我说母亲要考校巴郡事宜,我才 ……”

“平日不读书,事到临头才知向学。 ”曹致语意淡淡,听不出喜怒: “今日不是大朝会,仅是东堂私下议政。你若说得好,朕便令你将功补过。若是说得不好,你就给朕去永宁寺好好清修一番,免得又生事端。 ”

曹姽心里一喜,朝慕容傀使了一个 “莫担心 ”的眼色,拜别曹致后,便被荀玉姑姑带下梳洗不提。

辰初的议政,曹致赏了早食,因皇帝勤政,众臣在廊下用饭乃是习以为常,和睦的气氛下,倒是可以讨论一下关于米粮、盐铁之类的经济事务。

康乐公催促进兵巴郡的事则被故意留待最后,大司农、户部照例哭穷,五兵尚书则哭兵短将乏,荆州、扬州乃是国之重镇,荆州掌于王氏手中,扬州则于谢氏治下,曹致不知他们愿出几分力。尤其荆州,为国西门,曹致宁愿王氏一心守好这重镇足矣。

王道之便口称 “一切由陛下做主 ”,但其实众人都知道陛下做不了所有的主。

曹修作为太子,必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今日发言便难得不保守,他身穿玄色深衣、光华清越,言谈间已是有主事风范: “巴郡自古便是兵家必争、群雄逐鹿之地,若为往后北伐大计,我国必要先取关中。若要取关中,巴郡便是陈兵的根据与补给。昔日秦始皇统一六国,便是西并巴蜀、南取汉中,势压六国,遂成帝业。今成都王李氏一族内乱,正是我东魏的天赐良机。”

曹致见曹修引经据典,便点头称善,而曹婳今天是打着主意出风头来的,不惜和自己阿兄唱反调。

她依然头梳高髻,足有一尺,拢在庞大的白纱冠里,身着朱红色的博衣官服,只是下着间色长裙,不伦不类却富丽非常,曹婳朗声高言道: “如今我东魏和北汉对峙南北,北汉匈奴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巴郡再乱,对我国却是居高临下之势,若是我国贸然进犯,巴郡联合北汉南下,我国危矣。若是留得巴郡左右逢源,反为我国筹战留待时间。 ”

这就是不战的意思了,但曹婳的进言也很有道理。女帝仍是点头,只是底下的一干臣子明白,曹修、曹婳所说不过是他们平日说剩下的,无论动与不动,都没有人能说服女帝下定决心。

须知,机缘往往只有一次,或许往后百年都很难再等到巴郡自乱的时机,这也是曹致踌躇犹豫而康乐公又奏疏不断的原因。

曹致似乎也不抱希望,将眼光投在了曹姽身上,曹姽头上一只小小漆纱笼冠,身上所穿是男式大袖袍服。她本就年幼,又容貌玉美,这样的年纪正是雌雄莫辩,且她又是有名的霸王,早上才将两位郎君的头打破,如今不过男服女穿,还真说不上过火。

她也不在意众人窃窃的打量,扬手执了自家的牡丹重喜彩雀象牙笏板,直直站到东堂正中,深深一拜,笏板都举过了头顶。众人下意识地一看,笏板上光洁溜溜一片,毫无笔触的痕迹,这三公主不学无术是出了名的,如今笏板上一字也无,她这是打算说什么?

曹修暗暗咽了咽喉咙,而曹婳则有些喜形于色,曹致将众人眼底的反应一一略过,又看向最年幼的女儿,想的竟是阿奴生得这么好,以后给她找个勋贵豪门家的老实忠厚的郎君,也好包容她的脾气,她也是不容人欺负的性子,定能过得顺心如意。

她不自觉便往殿外望去,年轻的周威仿似一棵初长成的劲松立于殿门口,手扶腰间、长剑当立,颇有一番英雄少年的气概。而王慕之大概是伤得不重,竟也来了东堂候听,他神色略有憔悴,却似美玉蒙尘,让人不由心生怜惜。曹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各有思量。

曹姽不知曹致已经想到了别事上去,她将那些史书上的记载于心中过了一遍,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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