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春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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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树荫间，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蜿蜒向林间深处延伸。在左面不远处，一条小河，潺潺溪水 温顺地向东流逝。岸边垂柳随风飘荡，柳树下的草茵上，李菡双手托腮坐在河旁痴望天空。 风带着凄婉和荒凉，吹拂着李菡披肩的秀发，同时又柔碎了波光粼粼的层层水面。李菡那双 令天下女子嫉妒的大眼睛，却失去往日的灵秀，沉浸在回忆里。幽美的环境，静谧的风光， 牵动少女凄凉的心情。
其实，谁不喜欢笑声，欢娱。特别是少女更喜欢阳光，鲜花。李菡是少女，当然也喜欢这些 。然而，当她自从知道伍宾与孔女句在一起那旖旎娇情，她就 怕 看到曾经狂热喜欢过的东西。却喜欢带有一丝哀怨的宁静，喜欢那份悲戚荒凉。或许这种荒 凉与心里的荒凉能够使自己陶醉在往日的甜意里。其实，一个人真的醉了，是很容易忘记那 些本来不该忘记的事情。李菡拼命去回忆曾经拥有的甜密，但想的却偏偏是眼前的辛酸和痛 苦。她感到无比惆怅，先时与伍宾绮丽缱绻，亦似乎变得烟消云散。突然，她好像有一阵撕 心裂肺隐痛，迫使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眼泪，点点滴滴掉在水里，看似无声，但却在李 菡心潮掀起滔天巨浪。李菡缓缓向水里探身，想在那河面倒影里，摸索自己曾有过的影子。 然而在模糊的影子里，触手却是深深的伤痕。她越想，就越难过，越难过就越想。她多少次 想当面责问伍宾，却又多少次忍痛默默离去。她无数次地想远离伍宾而走，结果，还是不放 心， 偷偷地跟随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尽做这些心里不想做的事情。所为何来？为的是什 么？等的又是什么？真有茫茫不尽之感……
陡然，从右侧山谷窜出一怪兽，状如赤豹，但头额长有独角，宛如利刃，甚是耀眼，股有五 尾，极具凶猛，无声无息，疾如闪电般向李菡扑去。转眼已临李菡身后尺许，而李菡却沉浸 在苦涩的回忆里，毫不知晓死神无端地降临。突然，不远处一声惊叫，打破了这林间河旁的 寂静，而怪兽却在惊叫中闷声倒地。李菡闻声急忙回头，当见一凶猛怪兽，近在咫尺倒地而 亡，其惊惧，惶恐险些昏厥。突然不远处一个熟悉，常常带入梦中的影子映入李菡的眼帘， 当见这个影子，面容憔悴，一脸惊诧，飞快地向自己跑来。李菡须臾地惊惑，便向那个人迎 面跑去。相距丈余，两人同时止步。李菡清泪满面，宛如带雨的梨花，站在对面的人亦已成 泪人久久凝视李菡，蠕动着嘴唇，轻轻说："；菡菡，总算又见着你了。"；
说着竟然破涕为笑，缓缓向李菡走近。李菡"；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右手握拳，拚命 地捶打在他的左肩："；你为什么不找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说呀……"；
伍宾鸣咽着："；菡菡，我日日都在想你，找你，我怎能忘记你呢？除非我死了，才会把你忘 记……"；
劫后重逢，真情毕露。两人说不尽的情话，道不完的温馨，伍宾对李菡万斛深情，感到深深 歉疚……
霍然，伍宾像是想到了什么，转首向倒地的怪物望去。这一看，伍宾顿时面红耳赤，不知何 时，怪物旁站着位老者，且离自己不过三丈之地。正在审察地上怪物。伍宾的听觉可说已臻 一流。而这老者竟然声息寂无站在咫尺之地而未察觉，伍宾不觉心惊，当见他身披鹤氅，头 额前无一丝发，脑后盘着白银般发髻，近尺许的白眉分左右挂至腮下，混浊的目光偶尔睁开 ，宛如雷鸣前的闪电，鼻如悬胆，嘴若含丹，两耳垂肩，齿若编贝，体态微瘦，面容清癯。 肌肤如赤子一般娇嫩，下颌长着尺二银须，飘飘有如童仙 ，实在看不出他的年龄到底有多 大。
伍宾也不知为什么，由先前惊惑转成敬爱。伍宾这时才想起，刚才李菡险到极境情势，定是 这老者出手将怪物击毙，救了李菡一命。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遂拉着李菡向老者走去。而李 菡显然不愿，但又碍于情面慢步跟着伍宾，这倒使伍宾心中疑惑不解。"；救命之恩岂能不谢 ，菡菡不是这种人啊！"；
两人来到老者身边，伍宾正欲行礼相谢救命之恩，不想李菡竟然手指怪物："；这是什么怪兽 ？"；
说话随意之极，没有丝毫敬意，仿佛刚才救的不是她的命。而且，说话语气，动作不啻是对 老者而言，顿使伍宾如坠雾中，瞠目结舌，惊异地瞪着双目，岂料这道骨仙风的老者，对伍 宾微微一笑，即走近李菡笑道："；此兽，独角五尾，乃兽中之王，称为"；狰"；，"；狰"； 角碾粉食之，其胆壮百倍，那怕入地府，见阎王，荒野闻枭声 ，泰山崩于前……不会受 惊 丝毫，其股五尾俱在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外，乃刀枪不入，水火不能损。此兽具有攻 ，防之术，百兽见之，无不丧胆。日月之下，听说狰极其少有，不想今日被我所见。菡儿， 你上次在盘山谷被嚣所骇，尚有残疾遗留在体内。大凡被嚣所骇，其五脏六腑日渐萎缩，无 法根治，而根治此疾，唯有狰额头上独角。"；
伍宾此时方从梦中惊醒，原来此老竟是博大真人老聃李耳，不觉肃然起敬："；请问前辈， 此 狰五尾刀枪不入，水火不能损，额角无坚不摧，行如疾风，动如闪电，前辈为何在那千钧 一发之际方将其击毙？倘若稍有疏忽，岂不终身悔恨。"；
李耳微笑道："；在下一直伺侯菡儿身边，此兽出现，在下并无心制其死地，世间异兽已然不 多，怎能轻易捕杀。在下更不愿惊动菡儿沉思。岂料这畜牲欲伤菡儿性命，故迫於无奈，才 出手将其击毙，否则菡儿性命难保。"；
言罢，已将狰额头独角取下，置于双掌之间，将这胜似玄钢独角碾成粉，揉成糊状："；菡儿 ，人服下狰角后，体内遗疾立除，且日后百毒不侵，不管遇任何恐惧事物，都不能惊你一分 。"；
（1）第十五回（2）
李菡接过吞服，顿觉肠胃如火烤一般 ，须臾便又感冰彻一样，过了片刻一切如故。於是拉 着伍宾瞟了眼老者："；宾哥哥，这位是我从未见过，他却自称是我父亲的人？"；
言辞语气之中，不满怨毒之气毕露。
伍宾一拱双手笑道："；菡菡，恭喜你父女团圆……"；
"；喜从何来？相识不如不相知。"；
李菡说着，泪水盈眶，泫然欲涕。满腹委屈，一肚子苦水，脸上显得极其痛苦。
伍宾听李菡叙说过自己身世，知道这位当世第一高人确是李菡今生唯一亲人。只是怨其至今 来迟，其实心里不知多少次默默地喊着父亲名字，也不知为未曾见过面的父亲流过多少泪， 但伍宾眼下却不知如何劝慰。
李耳幽幽轻叹，面含愧色："；菡儿，你在隐晦中生，在阴影里长。这都是为父之过。"；
李菡陡然神情凄厉："；你当年为什么弃母而去，致使母亲被人所杀含怨死去？你为什么至今 才来找我，叫我承受那么多年精神痛苦，十几年的辛酸，十几年的苦难，岂能'为父之过' 一句话，便洗涤那凝重岁月的罪孽。"；
李耳闻言心中一喜、暗忖："；自从知道菡儿影踪，日日相侍左右，菡儿怨恨之心甚重。费尽 口舌与交流。李菡却始终凄凄楚楚，心事重重，以泪洗面，不发一言，更令李耳心痛、愧疚 、怜惜。今日见了伍宾这小子，忧郁愁容顿时烟消云散，满腹怨言，亦倾于口舌，不啻已有 谅解之意。"；平静了几十年的心境，竟被这根尘封在心底的弦，弹得心潮起伏。李耳知道， 父女间的伤痕很快就要弥合。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伤痕。心底高兴归心底高兴，脸上还是 带着歉意地微笑："；菡儿，当年我确实很爱青娘。噢，就是你母亲，被江湖称为桃花剑侠的 高彩妍。那时恰巧遇西方流沙危及了众苍生。於是我便邀请了鬼谷谷主王栩，九州神君老莱 子去西化流沙。那是件极其危险之事，没有极深内力与武功，绝难生还。我知道青娘深爱着 我。然而，我与青娘之事天下无一人知晓。因恋于自己在武林中的声望。一怕青娘若随我西 行危及生命，更怕武林知道我与青娘之间情缠。故在临行前，将身藏珍物，天外陨石'两仪 璧玉坠'赠之收藏，悄悄离开了青娘，不料此别竟是永离。一晃十多年，为此，我常恶梦缠 身。我真不知菡儿在这世上受苦受累啊！菡儿，你娘是我一生唯一所爱的女人，你也是我一 生唯一的亲人。为父如今已风烛残年，武功再好，再高也有倒下的那一天，所谓'满则溢' ，为父也该到'溢'的时候了。"；
绝代高人与女儿竟当着伍宾谈及自己罗曼史，这绝不是疏忽。而是他蓄意久等的时刻。他想 忏悔，他想弥补。然而，当他与李菡相见后，他发觉，这一切李菡都不会接受，正在他绝望 时，他发现了李菡内心的秘密，他见到了伍宾，他发现伍宾周围有很多意外的人，在不断制 造意外的事，他吃惊地发现暗中保护伍宾的人竟是……令他惊喜的是菡儿所有的秘密竟在伍 宾身上，他在绝望中有了希望。他知道这一刻迟早要来，但必须要等待，要有耐性，而且时 间不会太长，水自然到，渠必然成。果然，今天等来了水，那么，渠成即在眼前了。
李耳言语极为诚恳，无一丝虚假，且那亲情不舍之色，显於言表，令听者无不为之动容而深 信不疑。
泪珠随着白眉下滴，老泪不断溢出眼眶，李耳一声幽叹，这叹声无限凄凉，又似乎含着些许 歉意继道："；当我回归中原，武林已然掀起轩然大波，曾经跟我西行的小甲子获有奇遇大有 独霸武林之势，黑白两道无不畏其淫威而屈其势，少正卯盘居崂山亦成气候，南林处女创立 门派占有昆仑，原本平静有序的武林到处腥风血雨，最令我心惊是蝙蝠幽灵的'魔影绵心掌 '风靡武林。后来听闻徐甲与南林处女联合少正卯及当世众多高手血洗黄石谷。当年挑战天 下武林的千手佛陈音竟被蝙蝠幽灵"；魔影绵心掌"；所毙，简直不可思议，但这竟传自徐甲与 少正卯之口。徐甲我知道，这小子心机过人，即连我亦被他所骗，少正卯才高八斗。这两人 都 有一个特点，从不多说一句没有用的话，从不轻赞一个人长处。而对於蝙蝠幽灵将陈音毙命 ，竟异口同声交口赞扬，其门下弟子，亦刻意渲染，这种违本性，失常规的做法，使我一度 惊慌，因为，这种结果无非欲将蝙蝠幽灵推向武林公敌。而'魔影绵心掌'显然是得力於' 两仪璧玉坠'而成大功。蝙蝠幽灵是谁呢？或许青娘尚在人世，这蝙蝠幽灵可能即是青娘， 而以青娘性格也不可能去与陈音生死相搏呀！何况，以陈音这小子功力，'魔影绵心掌' 未必能轻易取胜。其中定然酝有阴谋。"；
伍宾认真听李耳叙说他想知道的事情，而李耳似是无心，却是有意解开伍宾心中那纷纭的疑 团。因为，他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已无法离开伍宾，而伍宾亦显出本身的不凡和领骚武林的风 范，他相信自己眼光，他绝对相信伍宾总有一天叱咤风云，威震天下，伍宾潜力、天赋千古 难遇，女儿跟了伍宾，当然相得益彰。李耳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