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歌之归尘-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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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在他眉间的手指被轻柔握住，我微微抬眸，便见他已然睁眼。他眉宇间的华纹已全然绽开，瑰丽华美的犹如一场幻梦，我不由看的惊艳怔忪。
“好看么？”他缓缓起身，音色温柔。
我不由自主的点头，诚实应道：“好看！”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刹那间无地自容……
色相即是空啊！尘苑你个大花痴！！
他笑的似是十分开心，我也就抛下羞愧难当了：“这是…什么纹印？” 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
许是我动作轻柔，他笑的极为温软的揽住我，低头任我抚摸他的眉鬓。沉吟半晌，才漫不经心道：“生来就有了，应该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你喜欢？”
被他揽在怀里已经是极为羞涩了，这种暧昧不明的话我是坚决不要说了！低了低头，推开他：“该工作啦，你要么帮我，要么就自己一边玩儿去。”
“哦？工作？我要怎么帮忙？”
“你帮我‘寻魂’好了，我来助他们‘回梦‘。”
“寻魂……好。”
他起身微微站远了些，一瞬间灵力扩散，几乎覆盖了整个冥界！我微微惊讶的看着他，却又很快镇定下来……他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之人。
眉心的翎羽华纹大肆绽放，他的周身漫步起璀璨光彩，他身处其中，清绝华美，可堪神灵。
他使用的并不是我曾经布过得残灵应冥之阵，却是更为简单直接的方法。灵力过于强大，识念几乎遍布了整个冥界，这里的每一处都控于他掌下，寻魂一事，自是简单。
就在我对着冥妄惊世骇俗的灵识灵念唏嘘不已之时，耳畔忽的响起他清澈如泉的声音：“阿苑，有了！”
我抬头，快速的施力，极为默契的向他所给的方向布阵施法，手腕银铃叮当着响：“残灵零忆，归吾之灵。” 念起熟悉的咒文，有些许特殊的感觉在心底漫延，也许，我是真的将此当做了自己的职责，而不再是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
指尖弥漫起苍蓝的无冥之火，我抿唇，续而淡声召唤：“轮回残忆，荒芜冥灵。吾以忘川之名，无冥之火，召唤汝。”
沉梦回梦，因果轮回，都不过一念之间。醒来吧……
一株遥遥舞曳的曼珠沙华静立下来，我看着那抹将醒未醒的浅淡魂光，面露疑惑。这残魂竟是沉梦如此之深么？连我施加了灵法辅佐的回梦之阵都不能将她立刻唤醒？！
她究竟……做的是怎样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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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梁沉梦
抬头示意了一旁收势的冥妄，他凝了凝眉，半晌，点头。 看着他注满‘当心’二字的眸子，我暖暖一笑。
复望向那仍未苏醒的残魂，神色淡淡，抿唇，刹那间灵识抽身，入了那梦境而去。
大片银茫灿辉弥漫视线，我眯眼再睁开，伴随着一阵烟雾渺绕，眼前出现了一片清绝雪色。 整个世界都被大雪覆盖，茫茫然间，无数嫣诧美丽的红白梅花傲雪而绽，菱菱立于这倾世雪景，竟有着一番别致迷眼的恸然心惊。
这梦境，果真有几分异样幻彩。我环顾四周，低低一叹。
可也不过是一个梦境罢了。
控制着自己的灵识行走在茫茫雪地，抬眼，便见苍青天空之中正纷纷扬扬的下着一场小雪。积雪还很深，不见融化，便又下了一场。 踩在寒凉晶透的冰雪之上，我走的极慢，停驻在一枝沾染薄雪的红梅之前，舀花至鼻轻嗅，幽香暗暗，沁人心脾。
不由得展露笑靥。
未曾忘却自己入梦的目的，我轻轻松手，看那花枝浅浅摇展，激落一片雪迹入地。 复转身，入了那雪景梅林，身影渐渐朦胧消失。
……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梅林深处，我见到了那个怀梦之人。那女子一身红装，璎珞流苏葳旖至地。她披着一袭如锦长发，静静坐在一棵红梅树下，天空飘零的纷雪梅花落了满身，也不管不顾。
‘……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她在低声的，温柔的，念着一首诗。声音微软，低弱，却极为的好听。 我静立不动，认真回想着她念得字句，恍惚认识到，这是一首离别寄思诗……她，是在怀念自己的丈夫么？
漫天纷雪里，我静静听着她启唇轻念，她看不见我，目光只留恋的投注在梅林的尽头，似乎她的良人将至。 我和她一同望着，入目却无尽雪花纷飞。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此生与君共，愿不负君思……’
一首诗歌，字字入煮，她轻轻抬手，握住了一枝梅花。
在她仰起面庞的那一刻，我微微一叹。多么美丽的女子，几乎比下了她手中的那一枝覆雪之梅。 如此红颜竟已离世……真真可惜。
‘哥哥……’我看到她轻轻举花至唇，美丽的脸颊落下一行泪水，她低唤了两个字：哥哥……
我略显茫然的看着她，心底大为不解。哥哥，她的良人，是自己的哥哥？世俗不允伦理不容， 那…她还等得回他么？
身后忽的传来踏雪之声，声音沉沉，却是极为的稳健，我隐约知晓了什么，攸然回眸。
入目是一身玄衣青甲，少年将军眉目清冷如画，伴随着身后大雪弥漫而来，繁美花色都成了他的陪衬。朔朔之声伴随着他的动作哗然着响，在这一瞬寂静下来的雪景梅林之间，显得异样清晰。
他停了下来，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忽的轻浅一笑。那般清冷的眉宇一瞬间绽开，好似冬日里的梅花盛放，融了大片冰凉，暖的四季如春。
“阿宁。”他低柔一唤，目光是无边的恬静眷念，微微而笑道：“我回来了。”
暗暗赞了一声少年英姿，我回头，去看那红衣女子的反应，却见她已行至他的面前，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伸手抚向他的面庞。 他笑意愈深，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悦温柔，似是含有无尽安宁欢乐：“阿宁，哥哥回来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好。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红衣女子依偎在他怀里，遍遍重复，眼泪无尽滑落，她却笑的欢喜。我看着她华美的红装，竟一瞬间，犹如看到了霞披嫁衣。
……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美好，我淡淡看着，无声吁气。
可是，这只是一场沉梦罢了。
在梦里，她的良人归来，自此携手，给了她一场相思安宁……那么，曾经发生过的，现实呢？
她可有，等到他的归来？……
我凝神，缓缓举起并拢的手指，心底，竟有了一丝犹豫。这个梦境太过美好，我不想，就这么将它毁灭殆尽。可是……她不可能永远只沉睡在这一世沉梦里，不放弃过去，便会弄丢未来！
指尖蓝光烁烁，是无冥之火在兀自燃烧，我闭眼，续而睁开，眸中再无波澜。伸手一弹，无冥之火瞬间扩散在沉梦最薄弱的角落，大片雪景梅花开始燃烧寂灭。
“你该清醒了。”我轻声说着，知道她一定听的到：“……用百年光阴重复着一场沉梦，你，还要继续么？”
‘呯’一声轻响，似有什么开始碎裂，成灰。眼前的那对相拥的壁人身影渐渐模糊，身后燃烧着漫天的雪色梅花，而他们不管不顾，像是要相拥到天荒地老……直至消失不见。
我看着化为空白的这一方天地，终于学着她轻声念道：“此生不负君，生当复来归；纵然身已死，死亦长相思。”
“与其在这阴冥之地沉溺于自己编织的幻梦，不如回归忘川，渡入轮回……”
“呵…”我轻笑，眸光恍惚：“也许，他还在凡尘的某个角落，等着你呐……”
许久，终于又听到那女子轻柔好听的声音，这一次，她不是在沉入幻梦，而是苏醒了过来。她的声音，是那般的清明。
“长相思，短相依。这一生太短，我梦的却太长了……”
“你，是来帮我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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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花开畔甲
灵识回身，禁锢之感攸然而生，我郁闷的看了眼自己纹丝不动的脚，暗自撇嘴。
腰上一紧，耳边便响起了清澈如泉的声音，他轻道：“回来了？” 吐息间的温热氤氲开来，脸色微赧，我点了下头：“…已经唤醒了，应该很快就会现身。”
他不再说什么，探手抚上我的发，感觉他把昨天别上的那株彼岸花拿了下来，我慌忙按住了他的手：“别扔！”
“恩？…已经开始谢了。”他不解的望着我。
“我，我喜欢……你别扔！”回的语无伦次，寓意不明，我几乎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就是按着他的手不肯松……那株花，他簪花时极柔的表情…我记得清楚，就舍不得了。
他怔了一怔，似乎没预料到我会有这般反应，看了眼指间微颓的血色繁花，半晌，轻笑起来：“你若喜欢，以后我天天都为你簪便是。”
面色全红了，可我还是硬撑着点了点头，应道：“可以。不过这一枝还是不准扔。我喜欢这枝！” 罢了罢了，不矜持便不矜持吧，反正也不能当饭吃。
他沉吟一会儿，说 “好。” 我伸手去接，却被他反手握住，无暇如玉的手掌被搁置在他手心，一眼望去，均是雪色如玉，真真是好看至极。
他轻轻抚触我的指，缓缓攀上，指腹摩挲着浅米分晶莹的指。拿着彼岸花的手顺势一抬，便见恢光烁烁，璀璨如星，再去细看，他手中却已没了那花的影子。
见我疑惑的望着他，他轻浅一笑，当真是清绝至极的容色。一瞬间什么都忘了个干净，只怔怔看着他发呆。
“阿苑，回神了。” 他在耳边轻声呵气。声色低沉而戏谑。
“啊？…啊！！” 嗷呜~丢人……
“我，你有的是时间看……先看你的花。” 他似乎很喜欢笑呢，一天到晚对我笑个不停。唔，不行，快没抵抗力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啊，他让我看花来着……
随着他的视线，我缓缓低头看向自己还搁在他掌心里的小手，只见肤色净美，十指如玉…哎哎，等等，我指甲上这是什么？！ 探手轻轻抚摸上自己的食指，看着那原本干净米分白的指甲上盛开的繁异血花，我愣了愣神。
好漂亮……
原来，那株微有颓意的血色繁花不知缩小了多少倍数，竟融合在了我指甲之上，就像度了一层精致绚丽的丹蔻一般好看自然。
花印因微微颓败而显出别样的瑰丽华美，是一种很特殊的残缺之色。 我细细看着，心底大为喜欢，不由的勾勒一笑。
“喜欢？” 身后冥妄的声音也带了淡淡的愉悦。 我欢笑着应答，主动将头靠到了他肩上：“好喜欢！冥妄，你是怎么做到的，教……”
话还未完，便感到眼前光芒刺眼，攸然一暗，是冥妄指节分明的手覆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