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记-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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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分手后,霍梅意兀自流连于夕阳晚景,方破阵独自回到船舱。他兴高采烈,便想去将这天大的喜讯告知小禾,可转念又想:“今早我刚发过誓,不再向小禾提武功,还是别告诉她的好,免得到时这妮子笑话我发誓转眼便忘。”心念及此,推门进舱。
适才与江蟠儿一场好斗,他耗力过甚,早已精疲力尽,入舱后鞋也不脱,上床倒头便睡。只是刚得霍梅意允诺,神功可习,喜出望外之下心情激荡,一时间难以入睡。过了许久,心潮渐伏,迷迷糊糊睡去,小禾送来晚膳,他也是浑然不觉。
这一觉,睡足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小禾再度推门进舱,他才一惊而醒。起身向窗外一看,只见江面上月影荡漾,亮晶晶一片。小禾借着月光,打火点亮蜡烛,笑盈盈道:“瞌睡虫,晚饭也不吃,鞋也不脱,便自睡了。我瞧你霍公公的本事没学会多少,他那股子懒散劲儿倒是学了个全。”说完向桌上的一只木托盘指了指,又道:“快过来用晚饭,吃完了好试新衣衫,看大小尺寸合不合体。”
方破阵可真饿了,走到圆桌旁坐下,端起饭碗便扒了一大口米饭,含含糊糊道:“现下是什么时辰?新衣衫缝完了?你手脚真麻利……嗯哼……嗯哼……”吞咽过急,又顾着说话,给米饭呛了一下。
小禾见他咳得面红耳赤,连泪水也流了下来,心中怜惜,将新衣往床上一扔,过去在他背上轻轻拍打,埋怨道:“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这么大的人,连饭也不会吃,细嚼慢咽都不懂!”见方破阵喘息平伏了些,这才走到他对面坐下,道:“先前我来时见你睡得正香,便没叫醒你,那会儿已过卯时,眼下总该是辰时了吧。你也别夸我,这新衣衫可没完工,还差两只袖子没缝上。”说着将一盘方破阵平常爱吃的菜肴,推到他面前,一瞥眼,忽见方破阵衣上有撕破之处,问道:“少爷,你衣服上是怎么回事,怎地给人撕破了?”
方破阵衣上的撕破之处,自是江蟠儿之作,他心想:“往日里每逢我同阿肥打架,弄脏身子或扯烂衣衫,一回家,小禾总要数落我的不是,眼下可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否则又要听她唠叨个没完没了。”生怕说出真相,会当招致小禾责备,低了头只顾吃饭,不敢答腔。
小禾见此光景,早已心知肚明,冷笑道:“你定是跟旁人打架了,是不是?”见方破阵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便知猜得没错,恨恨道:“我的好少爷,眼下可不比从前!以往在家中,你和旁人打架斗殴,去村中惹是生非,那也没什么,可现如今咱们……”想起自己二人遭恶人掳劫,身处困境,少爷却兀自不知洁身自好,仍要去捅乱子,不由得又是怨恨、又是气苦,双眼登时红了,再也说不下去。
方破阵往日在家中最感棘手的,便小禾之哭,眼下一如既往,抬头见她泪珠在一双妙目中滚来滚去,大有夺眶而出之势,头也大了:“方才还笑容满面,怎地眨眼功夫便阴云密布,泪眼汪汪?”对少女这善变的心思殊不可解,只得道:“好啦,好啦,你别哭,往后我一定不再和人打架。”
小禾掏出手捐,擦了擦双眼,气乎乎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方破阵既得霍梅意答允传授“太阳神功”,心情大佳,见小禾怨气未消,有意要逗得她开心,说道:“算数,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小禾,咱俩被霍先生掳来,又结识了鲁达、李逵两位大哥,眼下更是和排帮帮众混处一船,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结伴闯江湖?”
小禾听他提及此事,瞪圆了眼,十分好奇,道:“无缘无故你提这话干么?”方破阵挟了口菜,咀嚼咽下,道:“这你别管,我只问你,眼下咱俩是不是在闯荡江湖?”小禾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怨气稍减,道:“就算是吧,那又怎样?”
方破阵在桌面上拍了一巴掌,道:“好,这便成了。我曾听师傅说过,但凡江湖人物往往都有个绰号,一名江湖豪杰的姓名旁人或许记不住,可绰号通常都起得形象生动,和这人的身份性子、武艺特长极为吻合,旁人听后多半终身难忘。咱们此刻既是身在江湖,那我便也得替你起个绰号。嗯,起个什么绰号好呢?‘小仙女’,不成,太俗气!啊,有了,你看‘新安女侠’怎样?”
小禾这才明白少爷是在逗自己开心,又好笑又好气,白了他一眼,啐道:“胡说八道,我只是个侍候人的小丫头,什么‘新安女侠’,肉麻死啦!”
方破阵一本正经道:“你不喜欢这绰号,容我再想想,定要替你起个贴切的。”皱拢双眉,装出一付凝神苦思的神态。
小禾见他装模作样,只觉滑稽可笑,说道:“你想归想,想出好听的便罢,要是碜牙的,我可不饶你!”话虽这么说,眼中却已有了浓浓笑意。
忽听方破阵大叫一声,道:“我终于想到了!这绰号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天造地设,难怪李逵大哥、霍先生都要用它来称呼你。”
小禾隐有所悟,像是想起了一些事,但却无法想明白,问道:“什么绰号,我怎么没听过?”
方破阵掷箸于桌,正色道:“你言语便给,巧舌如簧可起死回生,长喙三尺能咳唾成珠,口齿之伶俐,在方家村甚至是整个万年乡都赫赫有名,多少年来一直难逢敌口。因此,我替你起得这个绰号,就叫作‘多嘴长舌巧小禾’。”他说这番话时快速之极,打定主意不让小禾插话打断,一说完,自己先已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小禾又羞又恼,大是不依,嗔道:“好哇,你真可恶!拐弯抹脚来取笑我,瞧我饶不饶你!”直起身来,扬拳便去击打方破阵。
方破阵于嘻笑声中一跃而起,绕着桌子躲闪,口中说道:“我可没说错,你能说会道,大家有目共睹,这绰号你是躲不掉的了。”小禾纤手连挥,叫道:“你还说,你还说。”却追不上方破阵。
二人嘻嘻哈哈,一个躲避,一个追打,眨眼工夫,绕着圆桌转了好几圈。方破阵见小禾始终追不上自己,回头笑道:“小禾,你嘴上功夫厉害无比,称得上是‘说遍天下无敌嘴’,可脚下功夫太也差劲,怎追得上我?”口中说笑,步子更快。
小禾一想不错:“多亏你提醒,你整日价练拳习武,我哪追得上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假意被凳脚绊了一下,“啊哟”一声娇呼,跌倒在地,料想方破阵必定过来搀扶。
方破阵见她摔倒,果然中计,不疑有诈,忙过来察看。小禾待他俯身下来,左手猛翻,扯住他前襟,右手皓腕倏扬,在他肩上狠狠捶了两记,说道:“看你还逃得了!”方破阵佯呼好痛。小禾笑道:“痛死活该,没人心疼你。”方破阵哭丧着脸,将小禾从地板上拉起,道:“你装得倒挺像。”
小禾一阵追打之下,颊泛晕红,光滑如白玉般的额上泌出细细汗珠。此刻两人贴身而立,相距不过数寸,方破阵只觉眼前这姑娘胸脯起伏,吐气如兰,两片丰美樱唇微微颤动,说不出的娇美可爱。他心中忽地一动,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异性少女惊心动魄的魅力,一时间情不自禁,竟伸嘴过去,在小禾桃腮边吻了一口。
小禾被他一吻之下,“啊”的一声惊呼,又喜又怕,又羞又恼,蓦然间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她慌忙定了定神,心中却有计较:“少爷他吻了我,他吻了我!我便这么任他……任他轻薄?不,不成!那岂不让他轻视于我,当我是个轻骨头,是个妖里妖气的姑娘,日后……日后还怎么跟他相处?他不定还会怎么想,怎么看我呢?”念及此处,狠下心来,扬手“啪”的一声,不轻也不重,打了方破阵一记耳光。
方皮阵一吻之后,也自觉唐突,挨巴掌后抚着脸,不敢出声。只听小禾板着脸道:“少爷,我小禾从小命苦,被狠心的爹娘典入你家为婢,虽是贫贱之人,但也是清白人家出身。你若想任意妄为,轻薄欺辱于我,那可是想歪了!”她原先打方破阵那一巴掌虽不甚重,此刻表明心迹,却是粉脸含霜,严词厉色。
方破阵顿时头大如斗,待要说上几句话来遮羞,一时又无善词,过了好一阵子,这才嗫嚅道:“我……我又不是存心欺侮你,谁教你生得这般好看,我是情不……”本想说“情不自禁”,但这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临了改口道:“我是和你闹着玩的,你干么说这些没边没眼的话。”
小禾听他称赞自己美貌,也自窃喜,但方破阵这话颇有强词夺理,强蛮耍赖之嫌,又觉刺耳,心想:“你轻薄于我,反倒来怪我!我生得好看不好看,那是咱爹妈的事,跟我有什么相干?听你这口气,倒是我不对了,不该长得这么好看。”跟着又想:“哼!长得美貌好看的姑娘天下有得是……我瞧你跟你爹爹一样,也是个风流种子,眼下就这样,往后还怎么得了!”更是生气,取过床上的新衣,不再与方破阵试穿了,冷笑道:“好个霸道的主子!”气冲冲而出,撇下方破阵一人独自在舱中发呆。
方破阵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轻轻一吻,竟会令小禾如此肝火大动,见她出舱,松了口气,心道:“她平常待我挺好,亲一口又打什么紧,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么?”挠了挠头皮,大感不解。
眼见夜已深沉,他匆匆用毕晚膳,上床又睡。躺在床上,细细回味方才在小禾腮边的那轻轻一吻,但觉如饮琼浆玉液,醺然欲醉。其时方当月盈之期,排帮常年在新安江上讨生活,熟悉航道,是以夜间照航不误。巨舸微微晃动,方破阵躺在床上,有如身处云端,愈想愈觉小禾可爱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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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烽烟罔作渔火红(至节三)】………
睡梦之中,方破阵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侧耳细聆,发觉声响来自船头甲板。WENxueMI。cOm他起身下床,见熹微晨曦透窗而入,船舱中桌椅依稀可辨,原来已是拂晓时分。
舱房窄小,气浊郁闷,他打开窗户,想要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哪知窗门刚一打开,登时吓了一大跳。放眼望去,江面上露浓雾重,白茫茫一片,连眼皮底的江水,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蒙蒙雾霭之中,此刻竟有许多火把,忽明忽暗,宛如点点鬼火,气象极其诡秘;这些火把东一团、西一簇,几有近百之数,由远及近,正朝大船围扰过来。
他吃惊之余,心想许是渔人张网捕鱼,可又隐隐觉得不像,渔人捕鱼哪有这等规模阵势?待火把移至近处,细看之下更是惊讶,只见每一只火把都举在一名身穿甲胄的官兵手中,而火把之所以成团成簇,只为官兵分乘十数艘小艇之故。他心知事出有变,慌忙穿好衣服,去船艏察看究竟。
一出舱房,只见甲板上早聚集了许多人,霍梅意、江蟠儿赫然便在其中。他张目四顾,未见鲁达身影,想必仍在底舱操桨划船。眼见众人大都衣衫不整,脸上兀自带着浓浓睡意,显然也是一从梦中惊醒,即便赶来。这时大伙儿都伏在舷板后,张头探脑,对江面上那十余艘小艇指指戳戳,议论纷纭。他疾步走到霍梅意跟前,问道:“霍先生,出了什么事?”
霍梅意指指一旁的江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