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潆洄2-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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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沫被她逗乐了，却依旧是一副自嘲的表情：“我没有权利去爱，我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或许有一天，我会一个人住在山上，每日养花弄草吧。”
　　　　“伊沫姐姐······”盈玉哽咽住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要说什么。她只觉得满腹的委屈。许久，她垂下了眼睑，低下了头“或许真的是哥哥没那个福气吧！”不知何时，她似乎眼睛又亮了起来“伊沫姐姐，要是有一天，你遇到了困难就来找涉剑山庄吧。我周盈玉一定会帮你的！哥哥也是！我相信哥哥会等着你的。”
　　　　等着我？伊沫愣了愣，笑了笑开口道：“你哥哥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怎么会等着我呢？我以后可能会回来，但是那是没有期限的未来。”
　　　　伊沫的声音似乎是透满了凉意，盈玉不禁打了个颤，急忙道：“要是哥哥娶了妻子，我定会让他休了她，再娶你。”
　　　　伊沫笑了。这个女孩真是可爱。这妻子哪儿能说休就休的？就算盈玉同意，周家二老会同意吗？再说了，她从来都没有打算过要嫁给周俞灏，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但她似乎并没有要反驳少女话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带了一份沧桑与无奈。
　　　　就在这时，伊沫倏然感觉到一种噬心的疼痛从小腹传来，脸色突变。那种疼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像是一点点的星光之火在体内燃烧，慢慢的将全身吞噬。又好像是千万条细小的虫子在体内啃噬，一点点地咀嚼肉体。她的手缓缓地向小腹探去，整个身体缱绻在石床上。
　　　　盈玉惊诧地看着伊沫痛苦的样子，她急得不知所措“伊沫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她一边扶着伊沫一边紧张地询问。
　　　　伊沫疼的说不出话来，全身上下都在燃烧，好痛苦！仿佛已经有半个灵魂离开了身体一般，唯一在浅浅的意识中，她颤抖这唇呼出两个字“云祈”
　　　　盈玉不知所措，倏然听到伊沫喊出了云祈的名字，才想到云祈是大夫，找他来帮伊沫看看才行。她咬了咬唇“伊沫姐姐，你等等。”说着，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出了内室。
　　　　云祈优雅地煎着药，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无限的雅致与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他游离在陶罐与瓷碗之间，灰暗的褐色陶罐映衬地他的手格外的白皙晶莹。不知是不是大意了，突然一只握在手中的瓷器陶琬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砸成了斑斑碎片。云祈愣了愣，盯着落地的瓷碗，说不出的情绪，眼底流露出不知名的神色，缱绻万千。
　　　　他俯身打算拾起被打碎的瓷碗。
　　　　“嘶——”地一声，云祈愣了愣望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指。鲜红的血液从手指之间流淌而出。心里的不安恣意蔓延，生长。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扑通扑通，他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却是那般的紊乱。
　　　　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眼里的波光一闪。飞一般的离开了厨房，向着石室的方向奔跑过去。
　　　　盈玉急的满头大汗，她努力寻找着云祈，一边想着伊沫痛苦的表情，眼泪竟然簌簌地流了下来。猛然地，似乎有人挟制住了她的手臂，她惊慌地抬起头。眼前是一个星眸墨发的白衣少年。她似乎找到解救，开心的表情露出。
　　　　少年紧张地望着少女“伊沫怎么样了？”眼底反复是对于即将失去某物的无限伤痛。却好似对于眼前的无限期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
　　　　盈玉颤了颤唇，紧张地开口道“伊沫姐姐在石室里。你快过去啊。她的样子好痛苦。”盈玉的话无疑是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瞬间，白衣少年奔跑着向石室的方向而去。
　　　　盈玉愣在了当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少年如此紧张的时候。可能是对于伊沫的一切事情，他都会紧张吧。少女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哥哥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哥哥似乎还不知情，笨拙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正准备回去告诉哥哥。却徒然停滞了脚步。以云祈的医术一定可以医好伊沫姐姐，到时候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哥哥看了还不难过。这般想想，她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悠悠地迈着步子离开了密室。
　　　　“云祈······云祈······云祈”少年脸色一片的惨白，身上渗出的汗水浸湿了被褥。全身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她想哭，却是哭不出来。等着，熬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守着什么信念。整个身体仿佛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它被一群嗜血的小虫占据着。口中始终不离那两个字。等着，等着，云祈一定会来救她。
　　　　全身上下被她自己掐的青一块，紫一块。希望用肉体的疼痛来掩饰五脏六腑的火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出现了幻听。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冰凉的触感从背后开始蔓延。全身都处在冰凉中，她感觉到那疼痛仿佛并不深，紧紧地抱着她，她也紧紧地抱着他。希望汲取到了那清凉可以缓解身上的灼热。
　　　　云祈抱着伊沫，感受着少女身上的滚烫，差点儿灼伤了他的眼睛。少女的疼痛的样子，让他更加的心疼。很痛很痛。他不知道少女究竟怎么了，才会这般的难受。全身如同火烧一般，脸色惨白。源源不断的气息从少年抱着少女的手中传入少女的身体内。少女刚刚还是疼的全身发抖，这会儿，她却似乎是从所未有过的安静得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不知何时又添上了几抹绯红。
　　　　而此时的云祈脸色却是白的吓人。他颤抖着身体看着自己莹白的皓腕上那条黑青色的细线又长长了些许。蓦然一口鲜血从空中喷出。鲜艳的血色沾染在莹白的肌肤上。格外的诡异。他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转过头望向安静得躺在床上的少女。
　　　　这个时候的她，最乖！这个时候的她，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
　　　　少年掏出手帕擦去嘴角挂着的鲜血。静静地坐在少女身边。他伸出手，把上了伊沫的皓腕。一股气息四处窜动。从小腹开始蔓延，直到全身上下，无一不被占据着。伊沫的样子像是中毒。却并不是毒。而是——蛊。
　　　　他不理解少女为何中了蛊毒。那种残忍的蛊毒。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深地埋在心底的涟漪飘荡而起，吹动了浮沉。
　　　　而他是多么想为少女解除身上的痛楚啊。却奈何自己无法知道少女究竟中的是何种蛊毒。更谈不上自己可以为她解除痛苦了。
　　　　看着少女安详的睡颜，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每次都无法保护少女，让她受伤。
　　　　他安静得看着少女，呢喃出声：“伊沫，看着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我真的······很心痛。你可以明白吗？我希望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我不想再回到杀戮，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一个人是在是太孤寂了。我厌倦了那种日子。只要你可以平安地留在我的身边。就算我死，我也愿意。”他哽咽着，却没有流出一丝的泪水，眼底满是深情：“可是，我发现了自己的无力，我没有能力保护着你，我在害怕，你知道吗？”
　　　　手轻轻地附上了他的发丝：“云祈······”却是满含泪意。她对上他的眼睛：“这辈子，有云祈的爱，我伊沫何德何能？”竟是充满了无限的沧桑与凄凉。
　　　　云祈欣喜地望着少女已然清醒，却没有了痛苦，心中无比地高兴。正要伸手去扶起少女，那股气息却从胸口涌了上来。他倏然变了脸色。疾步地走了出去。
　　　　刚出石室，那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喷洒在地面，渗进了土壤里。顿时感觉全身上下，已然被抽空了一般，没有一丝的力气。云祈犹如子夜般的黑眸中涌现了几分沧桑，他望着天空，那片蔚蓝沁人心脾。
　　　　“你动用了内力？”几乎是怒斥。不一会儿，那个全身黑色衣装的少年手持着斩殊剑出现在在了云祈的面前。那一句话不是反问，而是笃定。
　　　　云祈笑而不答。依旧是云淡风轻。
　　　　“就为了她？你可以抛下自己的性命。”这句话子子句句都是锐利的斥责。以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云祈露出了些微微的诧异。带着一丝苦笑。
　　　　云祈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沙哑着声音道：“夜，你不为我高兴吗？平生第一次，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平生第一次，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血原来是热的。平是第一次，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并没有冷。”
　　　　夜影冷然的语气中带了丝愤怒“可是，这份感情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云祈叹了口气。似乎又回到了遇见伊沫的那一天，她颤抖着身体，琥珀色的双眸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夜，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回头，看了看依旧满面冰冷的夜影，低低呢喃道：“或许你不相信，可是我相信，而且，它在我身上发生了。感情的种子早就从我救下伊沫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我可以感觉得到，她有着和我一样无奈和难以言喻的往事。”
　　　　夜影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触动，对他来说，爱情就是最麻烦的负累。转身间，夜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云祈轻笑了笑，叹了口气“夜，迟早有一天，你也会遇到你喜欢的女孩的。”早在远远地运行轻功地夜影听见着句话，差点儿跌了一跤。
　　　　伊沫冷了冷脸，完完全全没有了刚才让人怜惜和心疼的模样，反而那股嗜血的杀戮悄然散发出来，她用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声音道：“出来吧。该看的戏也看完了。”
　　　　不知何时，那躲在暗处的身影颤了颤。露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蒙着面，看不清他的脸，却一身的凌厉之气，不似夜影那般的冷，而是让人畏惧的气质。他走近正在挑灯的伊沫：“阻止宫里杀掉洛云祈，你不会是已经对宫里不忠了吧？宫主向来最讨厌叛徒。”
　　　　“谁说的？”伊沫定了定神，仿佛满脸的不在乎。依旧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响起：“你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杀了谁。现在杀了洛云祈，谁给我们带路去永夜？”她的声音蓦然变得几分狠毒。
　　　　那黑一人怔了怔，他没有想过这个看似温柔的少女居然这般的狠毒。他笑了笑“果然好计策。你为洛云祈挡下了这剑。倒是让他更加地信任于你。”
　　　　少女豁然一笑：“你还不算太笨。”直气得黑衣人想动手杀人。她随后又以严厉的主人教训奴才的语气道：“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否则坏了宫主的大计。你我都别想活了。”
　　　　伊沫挑着蜡烛。微弱的光芒刺穿了整个石室。照亮了少女惨白的脸颊。尽管刚刚已经唤和了不少。但还是惨白的让人心疼。那黑衣男子望着似乎出了神：“蛊毒已经发作了？”
　　　　“嗯，一天了。”还是毫无温度的声音。
　　　　黑衣男子了然地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玉瓶放在桌之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几日，我找不到你。所有没有办法给你送药。”
　　　　少女嗤笑一声，爽朗清澈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看来这周家的石室建的不赖啊。就连你，映红宫主身边的隐卫都找不到呢。”
　　　　那黑衣男子，没有说话。眼见着，少女走近桌子边，取出玉瓶里的赤色药丸，吞了下去。脸色看起来似乎好多了。黑衣男子静静地杵着，没有说话。
　　　　伊沫开口说：“你回去告诉宫主，如果她相信千靥的能力的话，就不必派出那些无用之辈，扰乱我的计划。”
　　　　留下淡淡的思绪，那蜡烛的灯光格外的妖娆诡异。映衬着玉颊，流下了一行淡淡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