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曲-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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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阿娇一怔，听见唐益芝嘿嘿笑道：“欢师兄莫非想翻窗子么？”顿时踏前两步拦住唐承欢的去路，叫道：“也是我的。”
唐承欢指着桌子又问道：“这桌子呢？”
唐阿娇道：“我的。”
唐承欢叹气道：“难道这房子都是你的？”
唐阿娇冷冷道：“当然是我的。”
唐承欢哈哈大笑道：“那你还不赶快让野小子出去。”
众少瞧得热闹，一齐笑了起来。唐阿娇心头生怒，暗地里给了唐成器一个眼色，叫道：“都出去。”
唐承欢叫道：“野小子才出去，不是野小子的可别出去。”
众少闻言一怔，纷纷停下脚步，不愿出门。须知儿童心性最怕被别人占了口头便宜，这帮少年男女原本是要作弄于他，自然更不愿反被他占了口利。
唐成器得到姐姐暗示，迫不及待要出去好打唐承欢一顿，喝道：“野小子要出去，不是野小子也要出去，大家都出去。”
唐承欢点点头，道：“那好吧，野不野的都要出去。”
众人出了门，唐成器叉腰拦住他，道：“唐门的规矩，野小子须得挨打。”
唐承欢笑道：“我师傅叫我不能乱打师弟。”
唐成器怒道：“你打得赢我么？”
唐承欢啊呀惊叫，指着他背后叫道：“好大的马蜂！”
唐成器身手敏捷，闻声跳转身子，道：“在哪里？”猛觉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脚，回手便是一拳，大怒喝道：“你敢骗我？”
唐承欢踢了一脚后立即退后数步，这一拳自是打不到他的，笑着道：“先别忙着打架，我可没有骗人，你这样不问情由想来打我，不跟胡乱蜇人的马蜂一样么？”
唐成器骂道：“谁说没有情由？野小子进门都要挨打，这是规矩。你问问展老三，他当初也被狠狠打过的。”
一名少年面露尴尬，小声道：“成器师兄拳头好硬，我一直忘不了的。”
唐承欢隐约记得这少年是“滴水穿石”展鹏飞的儿子，听他口气，对唐成器隐有恨意。当下皱眉道：“这架可否押后十日再打？”
唐阿娇叫道：“凭什么？”唐成器也道：“是啊，凭啥听你的？”
唐承欢道：“你功夫这么好，拳头这样硬，一开打多半就会打坏我的手脚，但我师傅吩咐我十日内替他抄完一篇药经，倘若我手脚坏了，难道你们替我抄写吗？”
唐成器面上大有得色，皱着鼻子拿手搔搔头顶，转头看着姐姐。唐阿娇圆睁双眼，道：“说好十日后，到时候可别做缩头乌龟。”
唐承欢笑道：“我从小跟人打架，还从未见过乌龟王八蛋！”
唐阿娇叫声“好”，与他击掌为誓。唐承欢心头暗笑道：“你打扮得像个温柔女子，性子却像个斤斤计较的老太婆。”
众少各有师傅，下午便是各自随师傅练功的时候。唐承欢被唐义带到“药局”制药的工房，跟着一名清瘦的老者学习药性医理。
晚饭过后，唐承欢向下人打听清楚那群茶农子弟的住处，悄悄过去找新结识的朋友张顺。他来到地头一看，只见所谓的住处只是在演武场外搭了一片简陋的茅屋，与他所住的地方有着天渊之别，不由得在心头微微一跳，对于即将面见的张顺，竟在心里觉得很不好意思。
张顺手缠布条，正懒洋洋的跷腿躺在算做是床的草堆上，瞧见他进来，哈哈笑着跳起身来，欣喜说道：“小欢，你怎么来了？”
唐承欢笑道：“来找你帮忙呀。”
张顺哦了一声，问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我，让我想个法子好生打他狗日的一顿。”
唐承欢连忙摇头，道：“这架只能我自己去打，若找人助拳，反倒教唐门里那群纨绔子弟们小瞧了。”
张顺哈哈一笑，旋又奇道：“你要和唐门的公子哥儿打架么？你成不成啊？”
唐承欢道：“我小时候练过身法，不过没有习过拳术，那日见你打那两个壮汉的拳法甚是灵巧，特来求你传授我几招，好在十日后的打架中，狠狠教训教训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们。”
张顺用力一拍他肩膀，道：“好，我一定倾尽所有，教你打架的窍门。不过你可不可以别用‘求’字，咱们做好兄弟吧！”
唐承欢心下大喜，连声道：“那当然好，我怕你将我看作和那些唐门子弟一样，不愿和我交朋友呢。”
张顺嘿嘿笑道：“能不能做朋友，我只要鼻子动一动，就能嗅出来。嘿嘿，你虽然长得白净秀气，但我晓得你和那群吃屎的少爷小姐们不是一路货色。”
二人拉手大笑。张顺道：“你只有十日期限练拳，别耽误时候了，赶紧跟我开练吧！”
唐承欢点点头，跟他来到演武场。张顺说道：“我这套拳法是一名蒙面女侠传给我的，她曾说过，这套拳法的要诣便在身法上，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躲开敌手打你，另一则是如何打到敌手，最忌与敌手硬拼，嘿嘿，那日我一时脾气上来，将女侠的叮嘱抛在九霄云外，结果便被人打断了手臂，你可不能象我这样啦。”
唐承欢心思敏捷，稍稍思量，已明其中的道理，道：“也就是说，这套拳法讲究打敌手欲打而不能打的时机，或者后发而先至，总之是要在敌手招式发与不发之间进攻，是这意思么？”
张顺不由大怔，击掌赞道：“好小子，我是习了三招后才明白这个道理，你却还未习练，便已懂得拳理了，看来不用十日，你就能学会如何打人了，哈哈哈！”
唐承欢面上微热，谦道：“哪里是，我是那日见你与那两名壮汉拼斗了一番，再听你此时所说，瞎猜的罢了。”
第五章 明月金鞍（三）
张顺性子豪迈，也不多说，道：“我教你几势‘*拳法’的精妙招数，估计够你和那些臭公子哥儿的好生打一架了。”
唐承欢点点头，听他讲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兰花藏手”、“*挪莲”、“一面花”和“倒采莲”六式的招数。但张顺拙于言辞，一时半会说不清招式诀窍。唐承欢苦练一阵，还是多处不得要领，眼看天色已黑，当下辞别张顺回到住处。
唐成器等少男少女齐聚唐阿娇房里，悄悄说着话，显然是在商量十日后如何羞辱他。唐承欢镇定自若，心里颇有自信能在十日内练好这几招拳法。
次日唐义不再前来，自有下人叫他起床。唐承欢憋足了劲，来到“飞天小楼”认真练了基本功。他情知这群少年心高气傲，只有一上来便给其雷霆一击，才能起到震慑人心的作用，否则往后不知还会有多少麻烦呢，因此练功极其刻苦，又将昨日初学的几式反复演练数遍，渐有所悟，对拳理的理解已超过了张顺词不达意的讲解。
他累得浑身是汗，忽听一声娇笑，倏然微惊，回头见是秦宝儿穿了一身白绸劲装站在门口，对他摇头叹道：“这套拳法流传极广，但真正懂得拳理的人凤毛麟角，你这样用功不用脑，练到五十岁也不过是个寻常武夫罢了。”
唐承欢正愁不知她何时才愿意传授这套拳法，当即心领神会，耍了一招“闭月羞花”，道：“张顺说，这一势和‘沉鱼落雁’均为拳法的‘闪’字诀，口诀是‘陆海迎门三不顾，顺风摆柳势法全’，想来应以避让为主，但我总觉得招式中有些多余的动作，不知是如何一回事？”
秦宝儿轻蔑的笑了一声，道：“这套拳法自我祖师公孙大娘初创，经仙剑门二代掌门‘雪莲仙姑’成兰陵精研细作，拳法已泰精绝，后来历代弟子将心得体会注疏成经，才有了这套拳法的歌诀，只可惜仙剑门以外之人领悟不到其中的妙处。”
唐承欢心下大动，作揖道：“求宝娘子指点迷津。”
秦宝儿站到中央，道：“你看看我演这一式。”说着翩翩起舞，举重若轻的演练了一遍。
唐承欢学过了招式，对她举手投足瞧得倒也清楚，感到她用这一式浑然天成，任何一个动作也没有多余之感，寻思：“我原来将重心放在了‘顺风摆柳势法全’这句口诀上，看来‘陆海迎门三不顾’同样重要。”当即问道：“宝娘子，何为‘陆海迎门三不顾’？”
秦宝儿微微动容，道：“不错，居然只看我演了一遍，就能抓到这一式的关键。你听好了，这一式和‘沉鱼落雁’均属闪字诀，但闪避不是目的，目的是在闪的同时，要打到敌手。所谓‘陆海迎门三不顾’，是说只要你能闪开对手攻击，就不必再花心思防范自身的空门了，但同时必须顺势打到对手，这样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因此这两招都不是死的，要用活起来，给你举个例……”说着将“闭月羞花”和“沉鱼落雁”两式反着使了一遍，道：“反使这两式，‘闭月羞花’便成了‘斜插一枝梅’，‘沉鱼落雁’便成了‘*引路’，也从闪打，变成了逼打。你可懂了？”
唐承欢细细咀嚼，片刻后欢呼道：“我懂了，这拳法就如同阴阳互换一般，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总之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不可拘泥于招式之间吧？”
秦宝儿再次瞪大双眼，道：“好，懂得拳理只得到拳法五成，还有五成就靠苦练了。”
唐承欢躬身称是。秦宝儿又道：“今日传你这四招已足够你琢磨一整天了，晚间你再去叫那小子传你几招，他这套拳法已经学全了，只是读书太少，没有弄懂口诀里真正的意思。他边传你招式，你也边给他讲讲拳理，如此他才能更好的传你拳法，可记得了？”
唐承欢点头应下，目送秦宝儿飘然离去。他初窥上乘功夫的境界，心下喜不自胜，连早饭也不去吃，只管反复练习这几招。
上午照例是一帮少男少女听教书先生口若悬河的滔滔讲述，唐阿娇等人和他定下了比武期限，倒也不再过多的刁难。下午又到制药工房认识草药。好不容易熬到黄昏，匆匆来到张顺的住处。
唐承欢把秦宝儿的讲解复述了一遍，张顺浓眉大舒，顾不得右臂有伤，试着练了一遍，哈哈大笑道：“小欢，曾经教我拳法的那位女侠也说我脑瓜子还算不笨，可惜吃了不识字的哑亏，你今日给我这一讲解，让我好久以来的模糊念头一下子清晰了，以后我教你招式，你多求那位宝娘子讲讲拳理，顺便讲解给我听，好么？”
唐承欢道：“这有何难，咱们不是兄弟么？”
二人哈哈大笑。张顺又传了他几招拳法，天色已黑。临别时闷了半晌，才道：“小欢，以后你若有空闲，教我识几个字可好？”
唐承欢嘿嘿笑道：“你若老是这般客气，我就不教你了。”二人又是一阵欢笑，彼此好感大生，竟有些不愿分开了。
次日唐承欢起了个大早，刚练完基本功，秦宝儿已来到“飞天小楼”，先让他练了昨日那四招，见他一点即通，举手投足间虽还有些生涩，但拳意已初具，不由得颔首赞许，忽又感叹一声，显得有些神情恍惚，道：“今日传你‘随’字诀和‘引’字诀。”
唐承欢聪慧无比，只消她讲述一遍拳理，已然深知其中三味。秦宝儿一时兴起，又传了他两式新招，末了道：“那小子误将这套拳法当做其他粗浅拳法一样，连成套路来练，这就大谬不然了。你记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