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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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二人争执到此便有了结果,及笈之后,她终于如愿陪在了司马策身边。
此后数十年,这件事被她深埋在心里,从不曾提起。无论薛寒云对她多好,她都深信不疑的坚信,他对自己,就像兄长一般的爱护,而自己对他,亦然。
但是反观当年之事,就算她与薛寒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可是假若为丈夫,他必然值得托付。
短短几步路,柳明月一路走进来,心潮翻覆,往事几在眼前。
柳厚见得柳明月缓步而来,还未开口,罗老将军已经迎上前去,贼心不死:“你行之哥哥与善之哥哥性格可比寒云这小子讨喜多了,小丫头中意哪个别不好意思,告诉老头子,老头子替你作主?”
林清嘉对罗老将军满腔怨愤,况薛寒云又是他得意高徒,如何肯让他得逞,连忙阻止:“小丫头别听信罗老头的话,老夫瞧着,你爹替你订的这门亲事极好!”
柳明月微微一笑,对两老的话充耳不闻,只立定在薛寒云面前,双眸望定了他,柔声道:“我想问寒云哥哥一句话。”
薛寒云身姿笔直立在那里,柳明月觉得他就像雕塑一样,或者,像一张绷紧的弓。这些日子相处融洽,连他细微的表情有时候她都能察觉一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难道寒云哥哥此刻很紧张?
半晌,在三老齐刷刷紧盯过来的目光里,他才从嗓子眼里抠出来一个字:“好!”
“寒云哥哥对罗师姐是否有情意?”
这次他答的极快极坚定:“没有!”
柳明月长松了一口气。她还想追问一句:寒云哥哥可有中意的女子可是想了想,又作罢。
只要他对罗师姐没有情意,那么,这门亲事一则不会令她愧疚,二则也会让她有机会弥补前世犯下的错误,不再令阿爹那么伤心,父女俩生隙,三则……他都不反对,就算他心中有中意的女子,想来这情谊也不深,时间久了,总有忘怀的时刻。
——自她跟随了司马策,阿爹从不曾责过她一言半句,更尽力护着她,便是连薛寒云也将她拒婚又出言讽刺之事全然不曾放在心上,她在宫中的某一年,想起这件旧事,还觉得,纵然她与薛寒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但是她当时的话,也太令薛寒云难堪了。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柳明月嫣然一笑,往柳厚身边一站,离步步紧逼过来的罗老将军远一些,才道:“向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全听阿爹的。”
薛寒云袖中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面上渐涌上浅淡笑意,眸中柔缓,直引的林清嘉猛瞧了好几眼,反是罗老将军,满脸不掩失望之色,朝后跌坐在椅子上:“最近老夫就住相国府了!”
柳厚高声唤人去挖后园树下埋的女儿红,笑声朗朗的招呼客人:“当年生了月儿,我与夫人亲自酿了几坛子女儿红,后来每换一处地方,都要带着这几坛子酒。今日大好日子,先挖一坛子出来请两位尝一尝!”转头见还杵在她身边的柳明月全无羞意,又慨叹一声:“旁人家闺女订了亲都是又羞又喜,我家这个没心没肺的小闺女,半点羞臊没有,可如何是好?”
柳明月将脑袋依在柳厚的胳膊上娇嗔:“阿爹~~”双目湿润,幸福的几欲落下泪来,将脸颊埋在柳厚袖上,直将那些奔涌而出的泪水拭擦干净,才撒开手往外走:“不跟阿爹说了……哪有这样说人家的?”
身后三老朗声而笑。
真好!
一切都来得及!
来得及幸福,来得及从头开始!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柳明月脚下放慢,却不曾停下来。那脚步声也慢悠悠跟着她,待见得她不是朝着东跨院而去,而是朝着后花园走,又跟了上来。
有仆人捧着刚刚挖出来的女儿红往前院而来,见到这相偕而行的小鸳鸯,面上带喜的施礼,一笑而去。
柳明月忽然就觉得面上有些作烧……她竟然与薛寒云订了婚约,这也太奇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去下医院,回来补上,这是昨天的更新。
☆、算帐
第十八章
罗瑞婷得知薛寒云与柳明月过了小定之事,在家里遍寻不着罗老将军,直接杀上了相国府,身后跟着煽风点火的罗行之罗善之兄弟俩。
本来,薛寒云与柳明月过了小定之事,目前还在保密状态,唯有最亲近的几人得知。但是自那晚罗老将军随薛柳二人去了柳府,数日不归,罗家众人便觉蹊跷。
罗行之性子机变狡黠,当值之时旁敲侧击从薛寒云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便转而让自己手下小厮相海与连生打听。
连生不知罗老爷子不回家乃是为了躲避罗瑞婷,只当跟他老人家说的,舍不得相府的好酒,便一五一十将薛寒云与柳明月过了小定,罗老爷子喝到了陈年女儿红,留恋相府不去之事一一倒出。
薛寒云此人面冷心热,罗行之虽然对妹子一腔痴意有成全之意,但如今听闻薛寒云已经与小师妹订了亲,自然要下一剂猛药让罗瑞婷醒过来,二话不说回来就添油加醋将此事告诉了她,并且……十分无良的将祖父因为喝人家喜酒延耽至今不肯归家之事一并告之。
罗瑞婷满腔悲愤,杀上相国府,却不是直奔西跨院寻薛寒云的麻烦,而是抓了个柳家仆人问清楚了客院所在,直奔客院寻罗老将军算帐!
明明上次爷孙俩谈话,他老人家暗示可以玉成此事,哪知道如今却让她白白空欢喜一场。
林清嘉正同罗老爷子饮酒下棋,猛听得一道甜脆女声:“阿翁——”罗老将军手一抖,手中白子落入棋盘,已是搅乱了好好一局棋,正要取笑他,已见得一名罗瑞婷怒冲冲而入,几步便至近前,伸手揪住了罗老将军的袖子。
若非她揪的是袖子,林清嘉定然要以为她大发雷霆揪着罗老爷子的衣领来算帐呢。
“小姑娘数日不见你阿翁,可是想的急了来寻人?”
林清嘉何许人也?上次重阳节踏青,一大帮少男少女中间,他早瞧出些眉目来。他那徒儿面上寡淡,但罗老将军的小孙女目光只在他身上打转……
罗家是武将之家,教出来的女儿性子刚烈,而薛寒云面上不显,实则是个十分固执的性子,两人要是凑到一起,过刚易折,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反是柳厚之女,他也自小识得,虽然天真娇纵了些,却是个柔软的性子,比之罗家女孩儿来更合适些。
说起来,他更为赞同薛柳之事。
如今见这小丫头冒冒失失冲进来,满面凄惶愤怒,揪着罗老爷子不放,他也装傻充愣的打趣,又捶了两下后腰:“坐了这许久,都有些受不住了,老将军好福气,几日不归家便有孙女寻来,我还是先回去歇息会儿。”正好相国府里有些柳厚珍藏的孤本,他正可借此机会翻阅。
罗老爷子送了他出门,看着小孙女眼神里的谴责之意与隐隐泪光,心里苦笑,却又莫可奈何。
只等林清嘉走了,罗瑞婷便一头撞进罗老将军怀里大哭了起来。
她自小在罗老爷子处似男儿一般养大,便是她亲娘罗大夫人也不敢狠拘了她。
罗老爷子教她习武弄剑,对她也算严格,但生活之中其实对这小孙女儿很是宽纵。他一生征战,生的三个又是儿子,并无女儿,因此对孙女儿其实是极为疼爱的。越疼爱,便越想着要将毕生本事教了给罗瑞婷,便是将来她嫁了人,若是夫婿不听话,还可大棒教之,反正——罗瑞婷的父兄皆在盛年,父辈皆有功名,他倒不愁小孙女无人撑腰。
老将军与柳相爷二人在对待女孩儿的教养之上,恰是两个极端。
一个竭尽全力让她变强,学武艺之时一点也不肯放松,只当这是以后立身根本的来教,另一个全力回护,不愿自家女儿受一丁点委屈,遮风避雨,养成了温室娇花一朵。
因此上,罗瑞婷撒起泼来,鲜少有人能招架的住。
她滚在罗老爷子怀里,号啕大哭,将罗老爷子半个前襟都洇湿了,只惊的罗老爷子也是分寸大乱,暗暗后悔早该向手向柳家提亲,只要将柳家小丫头聘作他家孙妇,薛寒云岂不是罗瑞婷的?哪得如今小孙女这般伤心?
罗善之见堂妹哭的伤心,责怪罗行之多嘴,非要将这事告诉罗瑞婷,惹的她在柳家大哭。
罗行之却道:“大哥真是妇人之仁!小妹中意薛师弟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此时不趁着薛师弟订亲,令她去了这念头,往后如何是好?”
罗善之是罗老将军第二子罗延成的嫡长子,罗家老大罗延军当年与大夫人成亲数年而无孕,老二成亲却是先生下了罗善之,此后罗大夫人才有了罗行之。
是以他虽是二房所出,却是长兄,又素来照顾疼爱弟妹。罗大夫人在府中理家,罗二夫人却是随夫驻守的边疆,罗善之自小便被送至京中,因此他与大房的弟妹们都极亲和,比之一母同胞亦不远矣。
闻听罗行之此言,亦觉有理,便不再深劝,只与罗行之弟兄俩个袖手旁观祖父手忙脚乱的样子,时不时添把柴火。
“……妹妹,阿翁都不赞成这件事,你哭也白哭……”这是不怀好意的罗行之。
“……妹妹,你薛师兄与小师妹订了亲……咱们也不好拆散不是?”你就哭一哭认命罢?!
罗善之实话实话。
他们兄弟俩这番安慰,更是招的罗瑞婷大哭。
罗老将军虎目一瞪,大怒:“俩兔崽子,在这边添什么乱?还不滚出去?”不帮着劝就算了,还添油加柴,没安好心!
罗行之与罗善之哥俩交换个意料之中的眼神,罗行之朝后退上几步,避免被罗老爷子暴力伤及,这才不怕死道:“阿翁听得人家有喜事,道贺都道了这多少日子了?我们与薛师弟兄弟一场,今日既然来了,也顺便讨杯喜酒喝!”
“滚!”罗老爷子抓了一把桌上的棋子,也不管白棋黑棋,没头没脑便砸了过去。
他力贯棋子,纵然被罗善之罗行之俩人避过大部分,二人身上还是中了几个,疼痛难忍,嗷唔惨叫着从柳家客院里奔逃而去。
——安慰失恋的妹妹这种重任,也就顺便移交给了老爷子!
客院出了这么大动静,早惊动了柳明月。
今日薛寒云在宫中轮值,柳厚还在朝中未归,偏此事与她又有关联,一时管是不管,她倒踌躇了一会。
后来听得罗老爷子大怒,罗家兄弟俩也被赶了出来,她只得硬着头皮前往,迎面与狼狈逃窜的罗家兄弟俩撞上,罗行之先自叫道:“小师妹,你也准备去后面挨棋子儿?”
罗善之也拦住了她:“阿翁正在气头上,小师妹别往他老人家枪尖上撞。”方才被阿翁扔过来的一枚棋子打中左肩,他现在都觉得疼。
“师兄们不知道怎么惹的阿翁生气,挨了打。阿翁明理的很,怎么可能迁怒于我?”柳明月在罗家这么久,对罗家两位师兄的性子早摸的七七八八,寻常日子他们没事还要惹罗老将军生几回气,何况如今这事,恐怕又在旁边多嘴了。
罗行之:“……”
罗善之:“……”早就知道小师妹没有看起那么傻……
柳明月笑着安排人带他们兄弟俩去薛寒云的院子,再吩咐人去厨下置办酒席,也一并送至西跨院,先安顿好了这兄弟俩,再往客院而去。
耽误这些功夫,罗瑞婷已哭的差不多了,只是仍然紧抓着罗老将军的前襟不放,将鼻涕眼泪全擦在了老爷子身上,在他怀中质问:“……阿翁不是说……阿翁不是说……小师妹怎的能同薛师兄订亲呢?怎么能?”
罗老爷子苦笑,看着她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