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毒女-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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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远的声音淳厚,那一声阿弥陀佛就像是一口被敲响了古钟一般,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底之中。
“师父!”静禅朝着慈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慈远含笑地看着静禅,听着他口中所说的那一段《心经》,戒贤也跟着一同跪了下来,殿中的和尚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他们转动着手上的佛祖,连声地念着那一段经文,送着慈远的最后一程。
殿中的人无一不是双手合十,人人口中叨念着那一句一句的“阿弥陀佛”,在他们这一声一声的阿弥陀佛之中,慈远的身体慢慢地消失不见,到最后的时候,之间这殿中只留下一片的如沙砾一般的存在和一件僧袍。
静禅双眼含泪,他知道自己师父最后的交代,他将那一片沙砾小心翼翼地收拢了起来,用那僧袍细细地包裹着。
一时之间,这殿中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敢于在出声说些什么,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切,那些个江湖中人也好,那些个平民百姓也罢了,瞧着这情况的时候只觉得意外无比,这一个好端端的,有血有肉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在众人的面前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呢,但事实上却是真的如此,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的面前这样消失了,仿佛是得到成仙一般地不见了,留下的也就只有那样一点点的东西。
至于素问对于这样的情况倒是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这就是封魂草的药性,等到心愿一了,这生无绝恋的时候,这药性就会在瞬间侵袭了人的周生,这些个药性很是毒辣,比之蛊毒也可以说是不相上下的,它们瞬间将人的身体浸染透了,然后在那一瞬间里头,将这样的一个人在众人的面前变得不见了,这些是药性的侵蚀下才会有的正常反应。而且依着慈远的身体状况能够支撑住那么长远的时间也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段氏的面色难看无比,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从来自己都没有高看上一眼的臭丫头是能够有着这样的本事的,原本她还以为这素问不过就是嘴皮子利索一点,这人手上的银两多了一些而已,那些不过就是一些个暴发户会有的东西,像他们安家这样的门庭自然要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她们所要的就是应该像是安卿玉这样温和的,处处都是有着淑女典范的人才对,而且段氏从骨子里头最是根深蒂固地就是认为素问这样出生在鬼节之时的人就不应该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这样的命格明明就是破得不能再破的,但是刚刚她可是清楚地听到慈远大师在成仙之前所说的那一句话。
段氏并不知道慈远是服用了封魂草,刚刚那所谓的“羽化登天”的一步不过就是药物的反应而已,在她看来,在旁的那些个人的眼中看来,慈远就是羽化登天的,一个能够得道成仙的人一定是佛法高深的,而慈远也是一直是这样的,他的确是一个佛法高深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能够成仙,这在段氏的眼中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慈远大师在成仙之前,居然亲口说素问是福泽绵延,这样的评价是叫段氏意外不已,一个人明明应该是会克尽一切她所会克的人的天煞孤星之命现在却成了一个有福气的人,这不是给段氏的脸上亲手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么,段氏又怎么能够相信,这不是将她以前的认知,她的坚持,她的信仰在这一瞬间拍得干干净净么?!明明这慈安师太亲自批下的命格,怎么到现在这个时候却是有着完全不同的说辞,段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相信谁了,是慈安师太,还是慈远大师?
但在段氏的心中其实是有些明显地偏向着刚刚登仙了的慈远大师,这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慈远大师的名声和明显的是要比慈安师太更加好一些,更加众所周知一些的。
苏氏几乎是不敢抬头去看段氏此时此刻的神情,她的眼神之中有些害怕,她也料想不到慈远大师在最后羽化之前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昭告着世人,素问的命格不凡么。段氏是那样一个相信命格的人,她现在心中是在想着什么,是不是在后悔了?这些都在苏氏的脑海之中转了几转,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地面视线半点也不敢转移开来,她就怕自己这已转移开之后,就会惹来一场祸事。
安卿玉心中不甘愿极了,她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刚刚甚至是在痛恨着自己年幼的时候就是因为觉着练舞实在是太吃力了,也委实是有些不符合她这般柔弱的身子这才不过就是练了一些花架势,要是当初自己能够好好用功地习武,认认真真地习武,安卿玉觉得依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绝对是不可能会不如素问差的。怪只怪自己,要是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局面,安卿玉想自己是绝对会好好地学着的,也不会让素问转美于前了。
安卿玉看着刚刚庆王容渊挡在素问的面前要帮着她挡下那一掌的时候,她的心跳快了无比,只想着如果刚刚在前面的人是她的话,只怕刚刚会这样待着她的人也就是庆王了,现在可好,这风头都是让素问给出尽了不算,就连众人也全部都是只注意着素问的,还有谁会注意着站在一旁的她的,明明自己有着这样叫人惊艳的容颜,可偏偏庆王容渊和肃王容辞竟然都对她这般绝色的容颜视而不见,这实在是太可气了。
殿上的氛围委实是有些诡异,那些个原本想着要趁火打劫的人也没有想到那来势汹汹的吐蕃国师一下子丧生在了一个小姑娘的身上,而这殿中又有不少的江湖人物,这般一瞧之后,这些个人的绝大部分的心中也已经打了几分退堂鼓了,想着今日可能是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不宜出门”这几个字却是被自己看漏了的,而一小部分人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大甘愿,却又不敢得罪了眼前这些个人,只好是眼巴巴地看着旁人,等待着旁人的打算,是要抢还是要退。
那跟着阿坦图一同来的和尚面面相觑,他们是阿坦图的徒弟,一个一个平日里头最是孝顺,就是想着等到某一日当阿坦图寿终正寝的时候能够将他手上的衣钵传给自己,吐蕃之中对于阿坦图也是十分的恭敬的,他们这些个徒弟平日里头也是受着那些个百姓的供奉的,所以如今见到阿坦图竟然是死在异乡,一下子竟然是没有了什么主意。
好半晌之后,这才那大徒弟出了颜面,他上前了一步,想要做出一副凶狠的姿态来,但是在素问那一双眼睛冷冷地瞟过一眼来的时候,那大徒弟的气焰竟是一下子落了一半,原本应该是气势汹汹的责问,倒是一下转变成了询问。
“你……你打死了我们的师父,你想要怎么办?”
这样气势柔弱的几乎叫人附额的问话,也是让素问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跟在一个傻货的身边的人果然也是没有几个聪明蛋的,”素问看着那走向前来的大徒弟,她慢慢地走上前,那大徒弟对于刚刚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的很,知道眼前这个看着有些病弱像是风一吹就能够直接被风吹跑的小丫头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柔弱,甚至于她这动手要比谁都要狠都要绝。
那大徒弟看到素问缓缓地朝着自己走上了前来,他紧赶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那眼神之中满是惊恐地看着素问,似乎是在紧盯着她想要做出点什么似的。
素问看着这人连连倒退了好几步,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鬼一般的神情,她觉得有些好笑,她道:“你放心,我对你们这些歌小喽啰没什么兴趣,也没有什么兴致在这大殿之上杀生血染佛殿。”
大徒弟看着素问的眼神充满着意外,听着她这种话,又忍不住看向倒在殿堂上可谓是尸骨未寒的阿坦图,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不是说你不杀生不血染殿堂的么,那我们师父是怎么回事?”
素问当然看到了那大徒弟看向阿坦图的眼神,她平静无比地道:“这不过就是一个意外而已,如果他没有想着杀我,我自然也是不会杀他的。”
素问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半点的说谎,从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没有存着什么杀生的心,只是阿坦图这人自己求死,自己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她站在一旁看着他那一掌直接将自己拍成了一个渣不是么?!
“你是大徒弟?”素问看着那敢于质问自己的人,她道,“这江湖之中比武切磋有什么死伤也是常事,你说是不是?!你师父之所以会死,那也是因为他学艺不精罢了,与人无尤,你说是不是?!如果你要是觉得还有什么疑惑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同你交手一回,教教你们这些个江湖之中的规矩的。”
素问说着便是伸手去扯她系在腰间的银蛇剑,她这动作一动,阿坦图的那几个弟子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阿坦图生前的时候一直说他们是不及他的五分之一的,如今阿坦图也已经死在了这个姑娘的手上,他们这些个学艺不精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能够抵挡得住素问的,自然是没有人想着拿自己的生命开了这一场玩笑。
素问也早就已经预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也不算是意外。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道:“既然你们的师父是死在我的手上,你们要寻着江湖规矩来寻我拼命,我就在这儿候着。你们要是觉得这是吐蕃同大越之间的事情,那么我也不妨是告诉你们,你们的师父是吐蕃国师,我还是大越的县君,国师打死县君就没有任何的职责,我这打死国师就是有指责了,哼!”
素问冷冷地哼了一声,她看向这些个人,“既然你们的师父死了,想来你们那寺庙之中也无掌舵的人了,也不知道他是属意谁接自己的衣钵比较多一些,你们眼下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将你们的师父的遗体送回吐蕃,然后选出一个继承人才是。或许,阿坦图早就已经备下了什么遗命也说不定……”
素问的话也落到了那些个人的耳中和心中。他们也觉得是有几分的道理,不管师父是怎么样,他终究是仙去了,而且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技不如人地死去的,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再多做纠缠的。师父仙去了,可他留下的那些个基业都还是在的,那些才是真真正正地存在着的,只要是能够继承了他的衣钵的人就能够在吐蕃国中作威作福,或许还能够依旧成为吐蕃的国师,享着无上的荣光,如今这舍利也已经毁掉了,师父又没了,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再停留在无双城之中,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带着师父的遗体回国才是。
那些个人看着阿坦图遗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鲜活肥美的肉一般,那大徒弟一马当先,窜了上前一把将阿坦图的遗体扛自己的肩头就快速地越过人群而去,他想着将阿坦图的遗体送回到吐蕃之中,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是有那样的遗命在的,他是大师兄,这师父的衣钵原本就是应该由他来继承的,就算是有那些个遗命,只要他先一步比那些个师弟们找到,谁又能够知道到底是有没有那么一回事的!
而其余几个和尚见自己的大师兄突然扛了阿坦图的遗体离开,他们心中想的也是同样的计谋,反正现在师父死了,什么事情都是死无对证了,到时候谁又能够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样想着,这些个和尚又如同来的时候那般,像是风一样来又像是风一样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