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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梁宫词-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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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静小姐身子在抖。”见静雅迟迟不敢走出来,紫瑶亦发觉了身后小姐的不对劲,继而将静雅小姐抱起,道:“不怕了,这儿没有水池,不会再被推入水里的。”

紫瑶这句话颇为考究,既然认定静雅是被人推下水的,不正是矛头直指当时唯一在场的尹贵嫔么!

这句话从一个宫婢口中说出,算是逾矩了,然而杜芷书却不斥责,只是歉意地说着:“本想在和贵嫔说些体己话,如今怕是…不方便了。也真是奇怪,静丫头不怕本宫和陛下,不怕李昭仪和这锦荣殿里所有的人,却单单惧怕尹贵嫔。”

这么明显的用意,尹贵嫔又岂会看不明白,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说着:“许是面相不和。今日陛下特地来陪娘娘,妾本就不应打扰,便先行告退。”

尹贵嫔走后,重光帝拧着眉头,却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杜芷书。杜芷书则吩咐紫瑶将受惊的静雅抱回屋子里,才是和重光帝面对面,互看着。

“孩子最是敏感,待静雅身子再养好些,臣妾会立刻送她回侯府。陛下不愿臣妾追究的,臣妾不敢逾矩。”

“皇后这话是说朕有意包庇尹贵嫔?”重光帝挑眉。‘w‘r‘s‘h‘u‘。‘c‘o‘m‘

“人总会有私心,譬如臣妾心疼静雅,陛下偏帮贵嫔,皆是情理之中。”

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杜芷书,重光帝却知道她心底的执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么些年,她的性子一点没变。

两人僵持着,静默。一道亮光突地划破天际,接着轰隆隆的雷鸣声传来,让屋里人措手不及,杜芷书怕雷,那一瞬她有短暂窒息,却强忍着不肯示弱。

天空很快下起了磅礴大雨,雨声很大,盖过屋外的所有嘈杂。重光帝叹息一声,放软了音量,柔声劝说着:“今夜,咱们不谈旁的事情,可好?”

如此温和语气的重光帝也是杜芷书平日里少见的,杜芷书顿了一小会,几番挣扎,而后缓步上前,替重光帝宽衣解带。

夏日衣衫单薄,褪去外罩,便只是一件单薄的里衣,杜芷书低下头不敢与重光帝对视,双唇紧抿着,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突地被打横抱起,失了平衡,杜芷书下意识地搂着重光帝的脖子,在她的惊诧中,重光帝抱着她走向床榻,并将她平放至床榻之上。

重光帝倾身,将杜芷书压在身下,面对着面,两人身体间只有细微的距离,重光帝却突然开口说着:“朕确有偏私,却不是对尹贵嫔。”

一句话才说完,杜芷书还没来得及思量话中含义,却已明显感觉到腰上系带被解开,顿时慌了手脚。

今日白天尤为闷热,她穿得也不多,轻纱薄衫自肩上褪开,在这盛夏之际,不知是不是因为屋外突来的狂风暴雨,让她莫名的感觉一丝凉意。

下意识地,杜芷书的身体微微发抖,她闭上眼,只听重光帝在她耳畔轻轻说着:“别怕。”

冰凉的唇贴上她的额头,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腰际,霎时,一股莫名的、熟悉的恐惧感席卷而来,似要将她吞噬在黑暗之中,她双手握拳,死死捏住身下的被褥,上齿猛力撕咬着下唇,脑袋亦忍不住摇晃,想将脑海里的可怕记忆晃走。

“怎么了?”察觉身下人儿的不对劲,重光帝撑起身子,这才发觉她的瑟瑟发抖不是紧张,那渗血的下唇,紧掐的双拳,皱成团的小脸……处处都在述说着恐惧。

身上的压迫感霎时减轻,杜芷书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她强迫自己深吸了口气,半晌,缓缓睁眼,对上重光帝的视线,见他双眼已有些迷离,她松开咬得滴血的下唇,缓缓道:“陛下既不对尹贵嫔偏私,可否偏私臣妾?昨日陛下也见到静雅的状况,差一些,只差一些就醒不过来了……陛下可肯给静雅一个公道!”

一句话,重光帝眼中的浓郁之色褪去,渐渐清明,而后是冷冽,他直起身,竟笑出声,却让人听得心惊胆战,“皇后明明怕得很,那样不愿,却还强忍着,最终只为了这个目的?皇后这是想拿身体和朕交易?”

双眼将杜芷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轻启薄唇,冷淡道:“可惜,朕看不上!”

从床榻旁的屏风上取过衣袍,重光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皇后寝殿。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杜芷书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而后突然的一记闷雷,杜芷书瑟缩在了被窝里,搂着双肩蜷曲着,只觉得委屈得不行,抿着唇,眼角泪水止不住溢出:她都已经牺牲至此,却为何还是功亏一篑……

☆、第28章

一夜雷雨交加,天明才放晴。杜芷书从小怕雷,昨晚一个人缩在被窝中一夜未睡,早晨头昏沉沉的,直到紫瑶来伺候起床时才发觉不对,赶紧召了纪太医前来。

不过是感染风寒,也不是大病,纪太医开过方子后,才是叹息一声:“皇后娘娘只是小风寒,不碍事,倒是陛下今晨倒下后一直不见醒。”

杜芷书心中咯噔一下,挣扎着坐起身,问着:“陛下怎么了?”

纪太医将药箱收好,转头道:“一大早宣政殿的公公好大阵仗跑来太医局,将太医令及数十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们都召了去,好似说陛下昨夜淋了雨,早朝后突然昏倒在御书房内。”

淋了雨?想起昨晚的大雨,莫不是陛下气冲冲从锦荣殿出去时淋着了雨?陛下身旁一直有何公公伺候着,何公公在宫里十多年了,做事细致妥帖,按理不该让陛下淋雨,何况锦荣殿去宣政殿并不太远,不至于糟糕到一病不起吧……

虽是这么想着,心中难免愧疚,犹豫了会儿,道:“紫瑶,将本宫的宫服拿来。”

“娘娘现在这个样子出去,风一吹也得倒!”纪太医劝说着,而后摇了摇头:“还真是巧,和陛下病到一块了,你这副模样过去,旁人指不定想着是娘娘昨夜祸害了陛下呢,您还是先将自个儿的身子骨养好再说。”

犹豫了会,纪太医继续道:“说句娘娘不爱听的话,以后少召安阳侯夫人入宫。”

杜芷书抬头,正与纪存智眼神对上,她抿着唇,父亲和大姐送她入宫的心思她是明白的,这事放在大表哥这种太过纯粹的人眼中自然不能接受,曾经,她也与大表哥一样,爱憎分明,不肯委曲求全,如今她却只能浅浅回着:“表哥不明白的,终归是亲姐妹,岂有不来往的道理,我如今能安稳住在这座宫殿里,靠的也是杜家,享了杜家十多年的福,如今怎么割舍得断。”

“不明白的是你,住在这座宫殿里,皇后靠的不是杜家,是陛下。”纪存智摇了摇头,无奈道:“你的心被蒙蔽着,如今什么都看不明白。”

“表哥……”

杜芷书才开口,正巧静雅被橙香抱着进来,小丫头看见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杜芷书,眼眶红了一圈,闷闷喊着:“小姨。”

杜芷书笑了笑:“如今静雅气色都比小姨好。”

静雅却是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对,对不起……”

“静雅?”杜芷书伸出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问着:“小姨没事,做什么好端端地哭鼻子?”

“她这是舍不得皇后。”外头传来杜芷琴清亮的声音,很快,杜芷琴走到床头,将静雅揽在怀中,道:“静雅恢复得快,如今都能下床正常行走,我便想着带两个女儿回府去,侯爷怕是早担心得不行,只是没想到有碰上皇后病下。”

杜芷书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大姐带着她们回府也好,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两个丫头以后还是少来。”

纪存智一直和杜芷琴关系不佳,见杜芷琴进来,便也先行告退,临行前还嘱咐了要多喝热茶祛风寒。

纪存智走后,杜芷琴坐在床头,拉着杜芷书的手,叹道:“昨夜雷雨交加的,我就担心你不敢睡,还真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就差没尿床了!”

杜芷书撇撇嘴,这些糗事大姐总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记住,你如今是皇后了,是陛下的妻,得想方设法留住陛下的心,切不可再和昨晚那样气走陛下。”杜芷琴继续说着

杜芷书也是蹙眉看了眼床前的大姐,陛下昨夜气闷离开时已经很晚了,又正是雷雨之际,按理大姐该休息了。没想到大姐才来几天,却能清楚掌握到她的所有事情!

“圣上如今一直在筹谋削弱父亲兵权,山西剿匪屡战屡捷,领兵的却都是圣上培植的亲随,再这么下去,杜家终可被取代!唇亡齿寒,如今你得想办法得一个皇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啊。”

杜芷书缓缓抽回手,淡淡道:“是我需要,还是杜家需要。”

“不都一样,这时候还计较这个,你不是姓杜?!”

杜芷书没有说话,杜芷琴则继续握了她的手,道:“在宫里一切自己小心,多听听姑母的话,之前姑母便劝你小心尹贵嫔,你偏不听,如今可好了!除了自家人,宫里谁都不能信的,连李昭仪也一样,记住了!”

杜芷书揉了揉额头,道:“我就不送大姐了,头疼得很,便让橙香送你们出宫去。”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见杜芷书不想多说,杜芷琴便没再继续,这个妹妹她了解得很,吃一堑长一智,比二妹聪明得多。

所有人都走后,顿时感觉锦荣殿空荡荡的,杜芷书心里也空落落的,又回到了初入宫的那段日子,但也有些不一样了。

“可打听清楚陛下的情况了?”杜芷书问向紫瑶,这丫头出去好一会,肯定带回了些消息。

“听闻陛下今日早朝时面色已是不好,下朝后突然晕倒在御书房内,如今各宫娘娘都跑去了宣政殿,却被张太后拦住了,没一个见到了陛下,也就都不知道陛下此时的情况。不过张太后愈是阻拦,愈说明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紫瑶一边说着,一边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上前,待杜芷书乖乖喝下药,正含着蜜饯的当口,紫瑶却是有意说着:“但听宣政殿伺候的公公说,昨晚陛下没有回宣政殿,从娘娘这里离开后,不肯让人跟着,一个人淋雨去了清芷阁。”

去清芷阁做什么?大半夜不休息去看书?还是在雷雨交加的时候!突然觉着口中的蜜饯也没了滋味,杜芷书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形,是她求着陛下还静雅一个公道时,才惹怒了陛下,陛下这般袒护着尹贵嫔,日后她的处境岂不是愈发艰难?



即便自己身体欠佳,杜芷书仍旧是撑起了精神去宣政殿探望陛下,倒不是为了献殷勤,身为皇后,规矩总要有的。

原以为也会被拦在殿外,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却不想意外的被公公请了进去。

杜芷书第一次踏入重光帝的寝殿,屋子里以深色为主要基调,和陛下的性子倒很是符合,一路走进,并没有太多陈设,房间简洁明了,只两排书架,看得出重光帝的勤勉。

太医们都已经退下,只留一个太医令在里屋候着,张太后端坐在重光帝床榻之前,既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此时不过一个关心亲儿的母亲。

床榻里的重光帝面色苍白,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和昨夜简直判若两人,让杜芷书都是震惊,看来陛下的这次淋雨显然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她此时有些拘谨地站立着,连元妃都得不到许可探望陛下,张太后却肯让她进来,实在让人费解。

“听闻陛下昨夜是去了皇后那里?”张太后转过身,看着杜芷书,问道。

杜芷书点头:“是。”

“好好的,陛下为何突然离开?”

原是兴师问罪来的,杜芷书跪地,答道:“是儿臣不好,言语惹怒了陛下。”

张太后微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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