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宝大系之二至七-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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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中的东西已是越来越满了,到最后已成了一锅真正的杂烩汤了。
这时,小姑娘已有些迫不及待了,问道:“钉子汤煮好了吗?可以吃了吧?”
“嗯,好了。”秦宝宝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我想应该差不多了。”
小姑娘忙找个小碗来,轻轻地呷了口。
秦宝宝问道:“味道怎么样?”
有火腿、白菜、粉丝、丸子、盐、猪油、木耳、鸡肉,这样的汤还会不好喝吗?
小姑娘拼命地点头,道:“真好喝,没想到一根钉子能惹出这样好的味道来。”
秦宝宝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就笑开了。
周围的食客也忍耐不住,都大笑了起来。
小姑娘听着刺耳的笑声,越来越感不对,猛地明白过来,是上了秦宝宝一个恶当,不由一张粉脸涨得通红。
秦宝宝仍在那里哈哈大笑,差一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声中,秦宝宝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声虽轻,却在暄闹中清晰无比地进入他的耳中。
秦宝宝猛地抬头,盯在那手抱三弦琴的盲老人身上,见老人呆愣地对他微微叹息着。
秦宝宝已在奇怪,刚才自己在捉弄大眼睛姑娘时,这老人为何不点破呢?
大眼睛姑娘已气哼哼地站在盲老人身边,身子一扭一扭的,正在诉苦呢。
“爷爷,他欺负我,你说怎么办?”
秦宝宝心道:“我看得起你才和你玩的,若是别人,我理都不理呢!”
存着闹事的心理,秦宝宝挑衅地看着盲老人,看盲老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盲老人轻轻地叹息,道:“小玉,你何必和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呢?”
秦宝宝心中一震,怒道:“胡说八道,谁说我快要死了?”
盲老人轻轻地叹息,道:“你身上有一种特异的香气,若不是中了“七日追魂散”这种毒药,又怎会有这种香气。”
秦宝宝更加震惊,这时他的心中真可谓是又惊又喜,这老人既懂“七日追魂散”的特征,必有方法可救。
若是别人,早已好言好语开口相求了,可是秦宝宝怎能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除了大哥,谁能让秦宝宝低头。
又见盲老人一副“快求我救命吧”的悠然态度,秦宝宝更不会开口相求了。
秦宝宝撇了撇好看的小嘴,哼道:““七日追魂散”有什么了不起,这种珍贵的毒药,别人要中毒还得不到呢!”
不理盲老人诧异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径直往少林寺的方向去了。
茅檐低小,溪边青青草。
白云,悠悠。
清亮的小溪如蓝缎般从山深处流出,──地经过那间小小的草屋。
草屋的前面是山,后面是山,左面是山,右面也是山。
群山环抱,绿水横流,此景可入画。
卫紫衣就躺在草屋中唯一的一张床上。
床是木头削成的,除了床,屋里还有用小树根做的凳子,用大树根做成的桌子。
屋里的家俱就这么简单,简单到让人看了第一眼之后绝不想看第二眼。
卫紫衣却彷佛看得很入神,自从他可以睁开眼睛以后,便一直看着这些东西。
卫紫衣的伤很重,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可是他醒过来后,却发现自己除了浑身无力外,胸中的疼痛几乎全消失了。
他记得自己昏倒前,看到一辆乌篷白马的马车疾驰而来,他还看到了那根鞭子。
是谁救了自己?是谁将自己弄到这间小屋来的?又是谁用什么方法治好了自己的伤?
这些疑问是卫紫衣想知道的,可是他自从睁开眼睛后,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所以他盯着那些粗陋的家俱,希望能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他除了看出这些家俱是木头做的之外,什么也看不出。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定会来的。
门是紧闭着的,也许当门被推开时,一切疑问就可以解决了,不过门一直没有被推开。
外面寂静无声,卫紫衣忽有一种出世的感觉。
远离了红尘的喧嚣、帮务的缠身,卫紫衣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属于自己的。
在这里,他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忘,他也遗忘了那个世界,他唯一不能忘的,就是秦宝宝。
秦宝宝现在怎么样了?到了少林寺了吗?悟心大师有解毒的良策吗?
一想到这些,卫紫衣的心就乱了,他恨不能一跃而起,赶到少林寺去。
可惜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移动身子半寸,原来,他腰间的“大椎穴”已被点住,自然动弹不得。
想必救卫紫衣的人怕卫紫衣醒来后妄动,故而点了他的穴道。
卫紫衣深知,重伤之后,绝不可妄动真气,否则轻则残疾,重则亡命。
是以,卫紫衣只有暂时按捺下急躁的心情,静静地等待了,幸亏这时门已被敲响。
与其说敲,不如说是砸才对。
木板做的门并不坚固,“轰”的一声,就被敲得支离破碎,从破碎的门洞里走进一个人来。
他的手上是一柄单手锤,这显然是他用来敲门的工具,锤子很大,几乎和那人的脑袋差不多。
而那人的脑袋简直可以用“头如笆斗”来形容,这么大的锤,也许根本不必用力,就可以很轻易地砸碎人的脑袋。
卫紫衣一看见这个人、这柄锤,就知道自己的脑袋很快就要被这柄大铁锤砸一下了。
使锤人显然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不会有人对自己的门过意不去。
房间里忽然冲进来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的人,任何人都不免要吃惊的。
卫紫衣不是任何人,卫紫衣只是卫紫衣,他一点也没有吃惊,更没有恐慌。
他其实根本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
使锤人定定地看着卫紫衣,良久,忽地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他显然很开心。
他极兴奋地道:“没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让我找到了卫紫衣。”
还在一天前,任何一个恶人遇到卫紫衣都会不太妙,可是今天却不同了,卫紫衣伤得很重,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这种时候,任何一个恶人遇到卫紫衣,不妙的只会是卫紫衣。
使锤人兴奋得满脸泛光,搓着手道:“我叫季三锤,是陕西道上有名的“拼命三锤”,你能死在我的手上,算是不冤枉了。”
“拼命三锤”李三锤这个人,在“金龙社”的档案中是这样记载的:
李三锤:绰号“拼命三锤”,好勇手狠,心狠手辣,用锤,锤重八十二斤,陕西巨盗,武功颇奇,以前三锤为最精妙。
在“金龙社”的档案中,关于李三锤的记录并不详细,这是因为像李三锤这种人,根本就无法对“金龙社”造成威胁。
这也就是说,卫紫衣从来就没有把李三锤放在眼里,也从来不会对关于李三锤的档案看上两眼。
可是,世事难料,任何一个武林人都无法预料自己会死在何人手中,就像卫紫衣从没有想过会死在季三锤手中一样。
对于卫紫衣这种英雄来说,肯定不止一次想到过自己的死法,只不过,他总是将自己的死亡想像得很壮烈、很辉煌的。
现在卫紫衣又在想什么呢?
卫紫衣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问道:“你想杀我吗?”
李三锤大笑道:“想杀卫紫衣的人可大多了,江湖中十个人中,最起码有一个是想杀你的。”
这一点卫紫衣并不否认,创业艰难,“金龙社”的基业是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一将功成万骨枯,卫紫衣能有今天,也一样直接地或间接地杀过无数人。
卫紫衣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想杀我?”
李三锤的脸上失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愤怒,他几乎是咬着牙道:“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自然不会记得有一个叫武琼娘的女人。”
武琼娘这个名字的确很陌生,听名字,这是一个女人。
卫紫衣从不杀女人,他的属下也很少杀过女人,所以他淡淡地道:“这个名字我的确不知道,我卫紫衣从不杀女人。”
他这样解释并不是在拖延时间,他只是不想死得太冤枉而已。
李三锤满脸愤怒地道:
“你卫紫衣固然不杀女人,可是,武琼娘却还是算死在你的手中,那一次你们”金龙社”
和京城金大少争夺一个赌场,战斗之惨烈令人作呕,武琼娘恰好看到这一幕,当场受惊吓而死,要知道,她的心脏一向不好。”
卫紫衣不禁苦笑,这种事情居然也要栽在自己的头上,那自己真的是血债累累了。
和京城金大少争夺赌场之战,是卫紫衣出道以来打得最凶的一次。
那时卫紫衣羽翼未丰,作战经验欠缺,所以大为吃亏,死的人很多。
自从那次以后,卫紫衣痛定思痛,学会了冷静的做事方法,从而渐渐建立起庞大的“金龙社”来。
他的一生中,京城赌场一战可谓一个转折,不过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这件久已淡忘的事情而死。
他道:“武琼娘之死,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她又是你什么人?”
李三锤的目光似乎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地叹道:
“我从小就生得头大如斗,从来没有人喜欢过我,而她却是唯一不嫌弃我的人,她一直说:“一个男人只要心好就行了,样子难看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长得并不漂亮,可是她要找个比我好看的人是很容易的,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我,我一直不明白,我有什么好处?所以,她虽不漂亮,却是我一生中见到过的最美的人。”
他显然动了真情,一行清泪从他一双并不太大,更谈不上好看的眼睛里流出。
卫紫衣叹了一口气,李三锤无疑是个多情的人,一个能为心爱的情人流泪的男人不算是个坏人,因为这一点,卫紫衣觉得,死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中,不算是件冤枉的事。
卫紫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受死了。
他曾听说,人在死之前,过去的往事总会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可是卫紫衣什么也没有想。
但是,那柄大铁锤居然还没有落下,卫紫衣不禁很奇怪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李三锤满脸涨得通红。
卫紫衣更加奇怪,不由问道:“你怎么啦?”
李三锤疑惑地问道:“我真的能够杀死你吗?”
这句话问得很奇怪,也很有趣,卫紫衣却明白,李三锤是无法相信自己可以轻易地杀死大名鼎鼎的卫紫衣。
卫紫衣轻轻地笑了一笑,道:“我的脑袋再硬,也绝对硬不过你的锤子,更何况我现在根本无力抵抗。”
卫紫衣心中早已在奇怪,李三锤何以能找到自己?
李三锤忽然道:“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只是很奇怪,明明我一直在找机会杀你,如今为何却下不了手?”
卫紫衣明白李三锤的心情,人的本性中是没有杀人的观念的,对任何人来说,死亡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尤其是当人们要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时,良心的谴责会让人深感不安。
卫紫衣自然不会劝李三锤下手的,他笑了一笑,道:“你怎知我受了伤?”
李三锤道:“现在外面的人恐怕都知道你受了伤,大街上甚至有布告贴着,详细地说明你受伤的经过,以及逃跑的路线。”
卫紫衣先是惊愕,继而明白了,这无疑是蝶飘香的一步妙计──借他人之手,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