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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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害怕,担心下一刻就如做梦一样醒过来。
老妇人身体尚算健壮,但是此时心情激荡,走起路来也显得有些蹒跚,她一步一步来到沈融阳跟前,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摸上他的头发,目光慢慢地从他的脸往下移,一直到被衣服覆盖着的双腿,嘴唇微微颤动,没有说话,眼泪却从干涸深陷的双眼里流出来,滴落在他的膝盖上。
那一刻,沈融阳突然感受到这个老妇人对于他的感情,那种经历了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祈盼,是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所能比的。
“你的腿……”纪氏叹息一声,回忆往事,依旧满是悲怆。“当年你母亲,并非刻意遗弃你,实在是……”
“嬷嬷,一切缘由,我早已知晓,没有与你相见,不过是不想打扰你,非因其他。”沈融阳温言抚慰道,一边搀扶着纪氏,让她不至于伤心过度而摔倒。对于自己的身世,他本没有任何感伤之处,但是对于眼前这位老妇人,也绝不可能说出此话。
“我早就知道,”纪氏点点头,“从前居处时不时就出现一些衣物钱财,我心中也有所怀疑,但是没有见到你之前,实在不敢作此妄想。”
“你从前不肯见我,现在却突然出现,是不是这间府邸的主人,与你有些恩怨?”她想了想,又突然道。
“嬷嬷不必多想,既已相见,以后安心随我过去休养便是,此番就是过来接你的。”沈融阳微微一笑,并未透露更多。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本已退出去的管家复又敲门而入,朝沈融阳行礼。“沈楼主,我家王爷请二位至前厅一叙。”
难道将自己半强迫请到这里的主人,竟然是一位王爷?
纪氏面色一变,她曾在不同的地方居住,自然知道汉人百姓对辽人的身份有多痛恨,加上沈融阳的身世本来就敏感,不由得她不多想几分。
天台山。
“我派师妹无故失踪,江湖人人皆知是赵谦所为,贵教不仅毫无交代,现在还把我们晾在这里,是何用意?!”
凌厉的质问在堂中响起,峨嵋派弟子,也是钟璎珞的师兄吴祺拍案而起,横眉怒目瞪着前来接待他们的萧翊。
峨嵋派中男女弟子各占其半,只是因为钟璎珞天份极高,又是掌门最疼爱的小弟子,因此就更外受到青睐。
萧翊一边腹诽着躲到远远的张鲤,一边扯着连他都觉得有点虚假的笑容。“各位请稍安勿躁,教主即刻便至了。”
这个即刻是多久,从他进来到此时,已经快一柱香的时间了,但他不这么说,又能如何说,自己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分堂的堂主,为什么会被分派到这种任务,他到现在还莫名其妙。
吴祺眉头一扬,又待发作,却被旁边的师门长辈一按肩头,只好悻悻作罢,心中却怒火未息,且抛开他对小师妹若有似无的好感,赵谦这么做,无疑不将峨嵋派放在眼里。
峨嵋派的人正思忖着对策,门外进来一人,黄衣玉冠,眉目冷淡,萧翊连忙迎上去低头行礼。“教主。”
陆廷霄素来深居简出,江湖中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说起来峨嵋派还是托了赵谦的光,才看到这位北溟教教主的真容。
吴祺一直不忿,一听来人身份便愤然而起。“阁下便是陆教主吧,请问我小师妹现在何处?”
陆廷霄扫了此人一眼,面上淡淡,心中也微觉不快,却不是因为眼前之人的莽撞,而是这桩事情耽误了他见到那个人。
“赵谦做事,必然会有交代,与他私奔之人,只怕也心甘情愿,为何要阻拦?”
现在每日依旧是习武练剑,却仿若少了什么,有时候收剑入鞘的那一刻,耳边少了一个带笑评点的声音,便像是不再完整一般。
也许这种念想,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深入骨血,铭刻于心。
峨嵋派的人差点吐血,对方心甘情愿就可以拐走她了,那我们辛苦栽培二十年的心血又该找谁算去?
吴祺更是怒发冲冠,闻言冷笑道:“原来是一丘之貉,我还以为陆教主是多么高不可攀的人物,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得无礼!”萧翊厉声打断他的不逊。
陆廷霄心有所思,本不会搭理他的挑衅,但吴祺见此情状,心中怒意更甚,仿佛眼前就是抢走小师妹的那个人,火气一升,什么理智都抛却到九霄云外去了。
“住手!”众人大惊失色中,吴祺一把剑已朝陆廷霄背后刺去。
他用的正是峨嵋剑法中的一招分花拂叶,但毫无预警之下从背后偷袭,手段却绝不光明。
去势之快,转眼剑尖已与对方的衣服相碰,而且轻盈灵动之极,吴祺是峨嵋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的剑法炉火纯青,方才这一招,实际已将峨嵋剑法中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所谓北溟教主,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的心里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带着一丝快意。
晋王笑意盈盈,看着纪氏与沈融阳进来。
“沈楼主自上次一别,风采更胜往昔了。”他起身,亲自将人迎了进来。
“王爷龙行虎步,必然也康健如常。”沈融阳淡淡一笑,扫过他旁边的人。“这位是?”
“本藩的幕僚。”晋王似无意介绍,一句带过,目光落在纪氏身上。“本藩因琐事繁多,一直没来得及见夫人,今日夫人与沈楼主相聚,实在可喜可贺。”
纪氏在进来之前,早已擦干眼泪,平息情绪,此刻除了眼眶略红之外并无异样,此时听到晋王跟她说话,便敛衽垂首行礼。“多谢王爷挂记,老妇何德何能,竟得王爷如此相待。”
晋王哈哈一笑。“老夫人太客气了,恰好本藩今日无事,不如便由我做东,也为贺两位团圆之乐,不知意下如何?”
沈融阳面色如常,甚至没有推辞。“那便叨扰王爷了。”
晋王府似是早有准备,几人相谈未久,一席丰盛的菜肴便陆续布好,于是一顿饭下来,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席终人散。
晋王目送着纪氏与沈融阳离去,良久一笑。
“你看这人,可是愚钝之辈?”
“属下本以为江湖中人,多为草莽,今日一见,方知还有如此风雅之人。”沈融阳摆明了不可能为晋王所用,那幕僚也乐得送个顺水人情,夸赞几句,即便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不仅风雅,还聪明得很。”晋王捋须,笑容莫测。“方才他没有拒绝我留宴,便是接了我的人情,纪氏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篇可作的文章,对于他来说,可就是一把时时悬在头上的利剑了。”
第 51 章
纪氏本以为四娘的孩子就算还在世,由于双腿残疾,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再好一点的情况,也不过是多学一门生计来养活自己,所以从来就没过有朝一日能依赖于他的想法,然而沈融阳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的预料。
虽然依旧不良于行,但单是那份气度,即便纪氏只不过是个妇人,也晓得他的身份并不寻常,否则,又怎会劳动一个王爷将自己请进府,来引他露面呢?
待进了沈府,所见所及,纪氏才知道,沈融阳的身份,岂止不寻常而已,只怕是大有来头,这府中处处,虽不是富丽堂皇,却是简单中隐藏着古雅精致的细节,连她这乡野村妇,也能看出不凡来。
纪氏暗暗叹了口气,她平生的愿望,只不过是有一隅之地,织布耕田,安稳度日,再找到四娘的孩子,便了却平生遗憾了。
沈融阳见她并不因为进了沈府而面露喜色,依旧是一脸平淡,便知道她其实并不习惯这种环境。
“这里只是嬷嬷暂居之所,如果嬷嬷不喜欢,几日之后也可回到原来的地方去。”
纪氏慈霭地望着他。“能够看到你平安无事,相信四娘泉下有知必定十分欢喜,我也不奢求其他的了,就算现在立时断气也甘愿。”
沈融阳温言道:“嬷嬷勿要想太多,暂且安心在这里休养。”
纪氏也不再多说,笑着点点头便随乐芸走远,那边已经有人过来请他过去议事。
吴祺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一剑朝陆廷霄而去,到剑尖堪堪触及对方衣料,时间不过是毫厘之间,莫说众人离这两人的距离虽不算远,却也不近,就算站在两人旁边,想要拦下这一剑,怕也有些难度。
“教主!”那边萧翊大惊失色,脑海中已然闪过这一剑真刺下去的种种后果,想也不想就扑上来,但终究是晚了半步。
其余人虽也想拦阻,却因距离而有心无力。
完了!萧翊心中冒出这两个字,眼睁睁的看着利剑即将刺入血肉。
吴祺自认此去十拿九稳,嘴角微微勾起。能够伤到北溟教主,即便受到师门责罚,自己在江湖上也将声名鹊起,就算手段并不光明正大,谁又能否认这个结果,一个江湖后起之秀伤了天下排名前三的高手,这个诱惑足以让他铤而走险。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在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陆廷霄的手往背后伸来,手肘一拐,屈指在那剑上一弹。
一股突如其来的内力震得宝剑忍不住微微一荡。
却就是这一荡,改变了整个结果。
吴祺心生不妙,想要再往前,剑势却已后继无力,想抽剑再刺,却已失了良机,咬咬牙,他一旋身,使出峨眉剑法中一招“与月争辉”。
“不可!”惊叫的是吴祺的师门长辈和同门,身为峨嵋弟子,他们对这一招再熟悉不过,却是用来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
既不是有深仇大恨,又是己方出手在先,若真伤了北溟教主,或者自己的同门吃了大亏,都不是他们所乐见的。
陆廷霄看到这一招,冷淡的神色微有所动,只因这招数确实有其精妙之处,而非使剑者所致。
一团冷凝如月,又迅若闪电的剑光将两人卷了进去,众人未及看清,便听见一声闷哼,那剑跌落在地上,随着摔出来的是脸色苍白如纸的吴祺。
手肘费力地半撑起身体,他捂着胸口,愤恨地盯着对面丝毫无恙的人。
“只得其形,未得其神,手中有剑而心中无剑,这剑法给你用浪费了。”
那人淡淡道,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蝼蚁,不是蔑视,而是无情。
吴祺涨红了脸,捂着胸口不断呛咳,吐了几口鲜血。
“三年之后,我必要打败你。”
他恨恨道,眼角余光瞥及同门或同情或担忧的神色,心中更如有一把火在烧。
“随你。”陆廷霄看也不看他一眼,走了。
吴祺差点被这句话气得又吐了口血,只不明白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有的人如陆廷霄不需要费多大力气,便什么都拥有了,而自己也是因为拜入峨嵋派门下,又苦苦学了二十多年,才得以窥见武功的上境。
三年,三年。
他心中默默念道,再过三年,我必要与你一争高下。
自古虽然重农抑商,但是商业的发展从来就没有因为统治阶级的态度而停下发展的脚步,即便在最黑暗封闭的清朝阶段,商业依旧有着自己独特的发展,徽商、晋商等的壮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北宋,这个有着当时世界上最领先的文化思想的帝国,即便现在还没有统一南唐、吴越等,但是这并不妨碍它逐渐发展的商品规模,从饮食业、船舶业等各个传统行业的旺盛,到服务业的蓬勃,无一证明了古人的智慧并不比今人低,在北宋的都城东京,也就是后来的开封,甚至有不远千里的犹太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