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囚皇(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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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子恒注意到闺女的一身装扮,虽说样式很普通,但衣裙质地却是上等绸缎剪裁。他撩起袖口帮闺女擦了擦脸上的泥泞,又顺了顺她乱蓬蓬的发辫:“怎弄的跟泥猴似的,姑娘家家要学会稳重。”
叶思蕊见他又要开始说教,不耐烦之余又想到亲哥,因为他这点倒和叶思浩蛮像的,就连皱眉的角度都是完全一样。她揉了揉鼻子,即刻跳出席子恒的怀里,大喇喇坐在院中藤椅上玩深沉:“咱们长话短说吧,我一会儿还得走,和几个朋友约好了,游山玩水去。”
席子恒愕然一愣,他怎不知吱吱有何朋友?……“不准。”
叶思蕊面对席子恒时可是百般温顺,她才不舍得跟席子恒吹胡子瞪眼的。她坐起身抱住席子恒腰际开始耍赖:“没危险的,就到处走走,哥让我去吧……”
席子恒默而不语,牵着叶思蕊走入屋中,随后浸湿了巾帕先给她擦去脸上污垢,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她一张俏丽的容颜:“为父就你这一个亲人,莫叫为父担心。”
“……”叶思蕊俯视席子恒担忧的脸孔,那么温柔,那么英俊,她忽然按耐不住一种冲动,俯身碰了他嘴唇一下,随即又搂住席子恒的脖颈:“哥,你说奇怪不,满大街都是男人,我怎么只喜欢你呢?”
席子恒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到了,神色木讷地回搂着吱吱,似乎消化不来这一瞬间的悸动是为何萌生,脑子也空白成了一片。
但他很快将自己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抽出。吱吱是他养大的女子,他当初选用父女称呼彼此就是为避免遭人口舌议论,但随着吱吱一日一日长大,他的心里眼里全是吱吱,疯癫又如何,她可爱的一面也只愿为他展现,所以其中的快乐唯有席子恒体味得到。
他如慈父般坐回椅边,郑重道:“为父也最喜欢吱吱,可毕竟……咱们并非亲生父女,男女之间有芥蒂,吱吱已不是小孩子了,日后莫再对为父搂搂抱抱的,影响你的清白……”
席子恒的口吻显然要端正彼此间的关系。可清白,她还有什么清白?正因为不是亲生的她才好意思搂搂抱抱,要真是叶思浩,她只有当妹妹的份……叶思蕊知道这种想法不太正常,可她就是喜欢哥哥,从小就喜欢,从没想过生命中会出现另一个男人占据哥的位置。
“哥,我是不是心理扭曲?”
席子恒轻声一笑:“何出此言?”
“每当我看见哥的脸孔时!就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占为己有的冲动……”叶思蕊可无心说笑,她是认真的。
席子恒笑得很爽朗:“咱们相依为命十年,亲情所至,为父也期盼吱吱一辈子不嫁人陪在为父身边,但却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叶思蕊心中燃起希望之光:“那一言为定吧!哥不娶,我不嫁,就咱两过一辈子好吗?”
席子恒凝视她天真可爱的脸孔,抚了抚她柔软的发帘,也许是为哄闺女开心,也许是出于真心:“……一言为定。”
叶思蕊憨憨傻笑,她穿越回几百年的古代,终于梦想成真!把哥给霸占了,哦吼!
“饿了吧,为父叫厨娘给吱吱做些好吃的去。”席子恒心情豁然开朗,可他刚站起身,叶思蕊又把话锋转回最初的问题:“我得走了,过几天就回来。”说她小肚鸡肠好了,大仇未报何以为家?她跟祁修年的账还没算完呢。
不等席子恒开口,叶思蕊又叮嘱道:“如果皇上问起你的家事,就说一人住,千万别提到你有个疯女儿的事啊!”
席子恒怔了怔:“为何?为父还想向皇上讨个说法,尽快把你脖子上的免罪金牌取下。”
叶思蕊倒抽一口凉气,这牌子取不取她已不关心了,否则精猴祁修年遭她报复之后,迟早会顺藤摸瓜找上席子恒的麻烦:“你是要当官的人,如果家中有个疯丫头会影响你的名誉,等你上任了,我自会去找哥。听我的没错,千万别提当年的事知道不?”
席子恒想了想,皇上已在私下与他谈过一次,问他愿不愿担当巡查御史一职,而这个职位是席子恒最满意的,云游四处彻查贪官污吏,倒是必定要带着吱吱离开京城……“可那牌子一日不摘,其余人便会认定吱吱是疯女。”
叶思蕊扬起脖子展示绷带:“看我包裹得多严实,等咱们出了京,没人会知晓我是谁,嘿嘿,哥我走了啊,过几天见……”语毕,她打算翻墙离去。
“且慢,你怎知咱们会出京城?”
“……”完了,嘴太快了,而这消息她是听小路子嘀嘀咕咕说起的。叶思蕊眨眨眼:“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啊,众所周知巡查御史和礼部尚书两个职务空缺呢。”
席子恒半信半疑地皱起眉,就在思量的时候,叶思蕊已登高爬梯翻墙逃跑,席子恒跑出宅院大门寻找一圈,居然失了吱吱的踪影……他无奈浅笑,这丫头,嘴上说离不开自己,可想到有的玩就把爹抛在脑后了,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哟。
……
凉茶铺那边,小路子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知祁修年。
祁修年就跟听天书似地眨眨眼,他攀附在角落与小路子交头接耳:“你是说……朕当年救了一个疯丫头?而那个疯女因得了朕赐的免罪金牌,所以在街上横行霸道欺压百姓?”
小路子点点头,他对此事也颇感震惊,何况小路子比祁修年只大两岁,十年前两人还都是孩子,好似有这么一档子事,不过记不大清了。此刻,小路子也没什么话可以安慰祁修年,唯有实话实说:“主子,您这次可铸成大错喽……”
“……”祁修年顿感头晕脑胀……英明一世,糊涂一时。
“火速把那个叫吱吱的疯女子给朕找出来!”
小路子又说出一个更残酷的真相:“奴才可问清楚了,说来巧了,吱吱是由席子恒养大的丫头,您当年一道圣旨,硬是把疯丫头塞给席子恒照料。”
“……”祁修年一手扶墙,似乎受到不小的刺激。他一抬眼,见小凳子大汗淋漓地正跑向这边,定了定神:“……回宫,先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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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上贼“船”!
回宫的路上,祁修年和小路子一语不发,神情也较为凝重。叶思蕊见他们两人挺古怪,也没说话,只要不问起她刚才的去向就万事大吉喽。
回宫后,祁修年久久坐在御书案前冥思苦想……他十二岁登基称帝,自从当上皇帝的那一日起,日夜操劳、尽心尽力担当起一国之君的重任。人虽坐在皇宫里,对臣子一视同仁,对外无时无刻不为民生着想。黎民苍生之福才是王朝安稳之根本,怎就出了个这般大的纰漏呢?一想起有个疯女人依仗着他的名号狐假虎威,横行霸道目无法纪十余载,他心里着实不舒服……都不能说是纰漏了,简直是有辱皇威的大污点,还是他自己美颠美颠画上去的。
叶思蕊端着一杯参茶走入御书房,请注意她手中的参茶!……没有做手脚。为什么大好的机会要错过呢?原因有三:其一;会连累他人。其二;容器太小,即便加满泻药也上不了几次茅房。其三;大家可曾听过一个故事?一人找另一人借钱,第一次借五千,还了。第二次借一万,还是还了。第三次借了十万,跑了。就是这个理儿,作为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专业卧底,首先要禁得起诸多小诱惑,舍小虾米钓大鱼。
祁修年心里想着疯丫头的事也没空刁难叶思蕊,他吹了吹茶碗中的热气:“你今日在闹市街是否注意到一个疯丫头?就在你乱跑那会儿,百姓们唤她吱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早料到祁修年不会就此罢休:“奴才没看见,再者说一个疯丫头有何稀奇吗?”
“稀奇倒不稀奇,可朕……”祁修年微微叹了口气:“你去把书柜顶上的纸盒子取过来。”
叶思蕊踩个凳子上了柜子顶,柜上有一只金黄色的大纸盒,虽无尘土,但能看出是很多年前的旧纸箱子。
祁修年望着纸盒子,似乎在琢磨要不要打开……这其中放置着他儿时的玩偶练字帖什么的,就像一般孩童的玩具箱,杂七杂八挺全乎。
他命小凳子先出去,随后自顾自蹲下身翻找……翻腾半天才从一堆小画书中找出一张纸卷,展开看了看,是一只锁环的画样,锁环上还写着几个大字——疯女免罪。
“……”祁修年算是彻底想起来了。当时年岁小,见几岁的小女娃当街受欺负心里憋闷,所以一时兴起,泼墨挥毫亲手为那女子定制了锁环样式的免罪金牌,甚至没轻没重的昭告天下:疯女有天子庇佑,任何人不得亏待此女,若有人抗旨不尊,斩立决。
祁修年揉了揉太阳穴,当初他还为此英明果断之举得意了一把,谁知一晃十年过去了,疯女长大成人,坏事做尽却无人敢招惹,他反而成了助纣为虐的元凶。
“小路子!”祁修年一声怒喊,小路子见祁修年神色愠怒,紧忙走回屋内劝慰:“主子莫气了,那时主子年幼,虽说做法有些不妥,但也证明主子您宅心仁厚不是?”
祁修年舒了口气,皇上也会犯错,犯错就得承认:“那条街上的百姓,挨家挨户补偿五百两纹银,这是朕的疏忽。”
叶思蕊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也感到有点意外,祁修年那缺德孩子也知道自己办事不妥了?不过她还是要感谢祁修年,如果不是他一道圣旨,她也无缘黏上席子恒。
祁修年又将叶思蕊叫进书房,把那张画样要给她:“看清楚这免罪金牌的样式,限你三日之内把这丫头给朕找来。”
叶思蕊下意识摸了摸脖颈,还真跟脖子上戴的一摸一样:“您找她做啥啊,奴才直接把她咔嚓一刀,不得了?”
祁修年怔了怔,他似乎从未想到“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问题,但奴才帮主子保清白也在常理之中,他不由挑起眉:“你怎这般狠?那女子疯了十几年也够惨的。”
叶思蕊干咳一声,装模作样地拿起画样看了看:“唉?……没钥匙吗?”
“朕当初若想得那般周全也不必费神了……”祁修年将画样平铺在桌面上:“朕当初设计的是一把死锁,怕那丫头疯疯癫癫的给取下来,所以能合不能开。”
“您,您还真是……别出心裁啊。”叶思蕊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脑袋掉了就能取了下来。
“所以把那疯女弄进宫养着吧,反正空屋子多的是。”祁修年治理朝纲十年,即便边疆动荡不安都未发愁过,可偏偏为这种事,头疼心烦。他抿了口茶,自嘲一笑:“还有更巧的事呢,你记得朕曾提及的那位学子席子恒吗?朕当年还将小疯女推给他照顾,竟然一两银子都未给,呵呵。”
“主子难道感到内疚了?”
祁修年转了转眼珠子:“内疚谈不上,只是觉得吧……有点强人所难了。”
从这一番谈话中,叶思蕊对祁修年倒是小有改观。他不想为自己当年错误旨意竭力开脱,而是想挽回。话说当皇上能做到他这份上也实属不易了,大老爷们儿就该这样,敢作敢当。
叶思蕊扬起头想了想……既然祁修年有知错要补救的念头,要不,她也放他一马得了,那一晚的事就当没发生,否则显得自己忒小家子气了。
……
因这几日忙乎殿试的事,祁修年压了许多奏折未审批,待批阅完奏折已过了四更天。而小路子和叶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