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作文大赛新作散文卷:锦 月亮城堡-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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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遥望主席台那边拉起的大屏幕,光影晃动,声色犬马。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流行炒股,证券交易所就在体育场对面,小小交易所实在容不下里三层外三层的股民,于是大多数股民把阵地转到了体育场中,进行黑市交易。
童贞(3)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又流行国足甲A甲B联赛,为了获得联赛的举办权,政府斥资重建了体育场。于是那时的我又迷迷糊糊地跟着热血青年们,曾在某场有四川全兴队的比赛中,在看台上高呼“全兴雄起”。再后来联赛没人看了,体育场便被用于开商交会。每隔段时间这里就会搭棚,小商贩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处理一些商品,卖什么的都有。
再再后来进入二十一世纪,人民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对这些杂七杂八的处理商品不感兴趣,体育场便长期处于闲置状态。为了不至于浪费资源,体委便把看台下的储藏室纷纷改做茶楼出租,为麻将运动的推广繁荣作了大量贡献,全民健身,并且长盛不衰。
包子推门进来,一巴掌削在大胖背上:“你是存心折磨我还是啥子嘛?大老远的非要打包麻辣烫,累死了。”大胖想用哀怨的眼神杀死提出要吃麻辣烫的田野,但田野根本不看他,而是乐颠乐颠地把麻将们推到一边去,接过包子手中的饭盒放到中央,招呼大家说,带都带来了,赶紧吃吧,别废话了。我们每人拿了筷子吃起来,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听大胖说,你让放了多大点儿辣啊?辣味都没有。包子说,去你的猪脑,再有什么不满小心把你塞电大里去!
电大是D城广播电视大学的简称,一个成人自考大学,交钱都能上。这本来没什么,关键是它就在五中隔壁,这导致五中老师批评不用功读书的同学时爱说:“照你这样下去,以后怕只能去隔壁了。”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我们都爱拿电大洗人脑壳。后来电大搬了校址,不知道和这有没有关系。电大的新校址是以前的卫校,至于卫校搬到哪儿去了或者还存不存在,这是个迷。
也不怪大胖挑三拣四嫌辣味不够,麻辣烫的确不该是这个吃法。应该是在冬日的夜晚,四川盆地潮湿的寒气穿透人的一切武装,渗进骨髓。把手插在袖管里吸着鼻涕踏进路边的麻辣烫小店,自己挑好想吃的菜盛进篮子,比如土豆,苕粉儿,血旺,递给老板,然后几个人找张桌子坐下。小店的灯光是昏黄色,桌子上有大量卫生纸供顾客一边吃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坐不了一会儿,老板把烫好的菜端来,汤已经是红油的了,你要嫌辣味不够,还可以再加。桌上有小器皿装着油溅的辣子,也有米醋。滚烫的香气往上升腾,大家埋头自顾吃着,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也没工夫说话,嘴巴像是着了火,眼泪在刺激下一颗接一颗朝外滚。吃麻辣烫,心情好的驱寒,心情不好的多加辣自虐,功效卓越。
“都吃完了吧,快接着战斗,包子你加进来,我们五个人打。”五双手先毫无章法地把这些方块儿们搅散,手指再像跳舞那样把它们整齐地码在一起。“包子新加进的,你来掷骰子好了。”她把两颗骰子捧在手心摇晃,然后轻微地抛下,众人凑上头去看,“五点在手,拿牌拿牌。”田野砌着砌着就笑了,摆出四张七万,直接开杠。“你娃运气别这么好吧?”小藏使出格斗系家庭主妇的本色,拧了拧田野的胳膊。作为妇女之友,田野只能怪叫几声,不能表现任何不满。“我来的时候遇到余霄了。”包子说。是高二从我们班退学的那个男娃儿吧,“他现在在做什么?”我问。“他说在西小区那边帮他妈守店。是卖火锅粉儿的吧。”
西小区在旧城,想来我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经过那儿。它和那些逝去的人儿们一起,安静地躺在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里。是在那里。小学的我背着书包,在下午放学后买一碗火锅粉儿吃。好像当时是卖五角钱。我还想起一角钱一张的豆腐皮,两角钱一串的炸魔芋,被托在三轮车上,在旧城的街道边浑浊又激烈地让我们垂涎三尺。
那些年和我一起吃这些的小学同学,有的已经为人父母(他们违反计划生育),有的终成黑道中人,有的像我一样继续念书。就像记忆遁入幽暗的峡谷一样,我瞥了眼窗外,夜色像是被子把这个城市裹紧。“太奇怪了。”我感叹。“你说什么?”“噢,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明明曾经站在相同的起点,到最后好多人的命运却都不一样。”
“你是指余霄哇?喂喂,你刚才出的哪张牌,也不说一声。”“幺鸡,”我接着说,“也不全是在说余霄。嗯,可能也不单单指人。就是很多你曾经看着的人,看着的地方,稍不注意,说变就变了。是吧。”“切,你赶紧给停下来,我们这儿是在打麻将,不是诗歌朗诵会。”“去你的,”我推了大胖一下,“就晓得打击别个,伤感一下不行啊?”“好好好,你伤感你的,我哪儿敢有意见呢。”大家同时注意到窗外掉落的夜幕,还有渐起的雨声。夏末伴随着即将到来的雨季一起,快要沉入长久的睡眠。“都下雨了,再打最后四把就走?”“行啊。不过今天哪个赢了,等会儿要请吃烧烤。”“明显是田野赢了的嘛。田野田野,请客。”“没问题,朋友几个难得回来,都聚聚,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吃完烧烤呢?”“下雨也不好耍,还是回家吧。”
“嗯,回家吧。”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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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时光(1)
文/贺伊曼
贺伊曼
2010年第十二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
躺在大学宿舍的床上时浑身像浸泡了充足水分的海绵;潮湿而沉甸甸,我经常回忆我不算遥远的高中;它时常模糊一片;时常又清晰逼人。当回忆已经成为习惯;并且成为生活的一部分的时候,我发现之前所习惯的,那些认为理所应当出现在生命里的一些人和事,早已和自己渐行渐远。
壹
高三时经历了高中第三次分班。我所在的学校似乎热衷于分班,我想他们可能认为每年换一个新环境会间接促进我们的学习成绩,一年一分班这个规矩奇迹般地从建校起流传至今。
当然我要感谢他们,如果不是高三的分班,我大概也不会认识平安和咚咚两人,并和她们成为朋友。
开学第一天,和咚咚坐同桌。她不善言谈,一天当中只和她说了不到五句话。
你叫董卿卿是吧。
哦,对。
我们好像是一个寝室。
哦,是的。
借一下你的笔。
哦,好。
我心中觉得好笑,这女生个子不高,非常白净,戴一副黑框眼镜,西瓜头,说话方式极为有趣。渐渐熟悉之后发现,她性格实在腼腆。有时候长时间盯着她的脸看,她就不好意思起来,样子极为可爱。
我常用手捏她的脸说,咚咚你皮肤怎么能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可爱。看着她变得扭捏的表情,能不自觉地笑出来。
而平安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与其打交道。早早就听说过她的名字,大约这个家中富足的姑娘打从进入这个学校就被人熟知,并被冠以娇贵不宜结交的名号。我之前也相信年级上这等流言,所以在高三开学第一天,看到宿舍名单上平安的名字心里一阵发凉。自小讨厌金贵的有钱大小姐,并非妒忌她们的财势,而是厌恶那些人与生俱来的生活习性,往往与自己的原则背道而驰。
倘若没有生活在一起,我也无话可说,可如今,偏偏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当时心中不免抱怨。
后来,当我和平安的关系已经到了时常嬉笑着共同出入食堂的时候,平安还总提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那张不友善的脸。她笑着说,就像一张烧焦的大饼。
哈,我笑翻,形容得真有质感。
大饼大饼。咚咚拍我的脸重复着。我伸手在她脸上上发条。
平安同样是可爱之人,虽然难免有不食烟火之处,但她身上有让人甘愿伸手帮助的魅力存在。我从此也不再相信所谓的流言,可能每个人都因或多或少听进他人评价而在不知不觉中失去朋友。
》》》
当然,还有阿贝;他已经是老朋友。平时在教室忙里偷闲的时候,总爱和他打闹调侃。他经常对我说,阿来你就这么舍不得我,每次分班都要跟着我。我斜眼瞪他,他就挨了炸弹般哎哟哟跳开。
阿贝在高一时躲过了军训,在众人黑成一片的时候他独自光亮得像只白炽灯泡。当我在QQ上说他白得吓人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电脑那边他那张得意万分的脸。
阿贝说我俩之间的聊天记录足够出本书,他大概三年来都没跟谁说过这么多话。可是他跟我说了,即便是以电脑为媒介。
我对阿贝说我感到无上光荣,阿贝龇牙咧嘴地笑。
平安和咚咚认识阿贝比较晚,但很短时间内已经熟络得像自家人。平安喜欢拿阿贝当出气筒,遇事不顺就随手将一摞书一本本砸向阿贝,阿贝躲闪之余再一本本捡起还给她。我们嘲笑阿贝在平安面前像个懦夫,丝毫不懂得反抗。平安则笑得得意扬扬,大小姐形象在此时暴露无遗。
最好的时光(2)
其实阿贝只在我们前面扮成低声下气的模样,在外人眼里他相当厉害。他是个球星,有他在的篮球场上总少不了花痴女生的大声叫喊。他身上带着所谓的偶像光环,备受人瞩目。在我看来,我们围绕在他身边好似映衬红花。
这又怎样,他所有的骄傲都不会故意摆给我们看,不是吗?日光灯下平安啃着苹果对我说。
贰
大约是玩笑开久了,平安和阿贝被旁人潜意识地放在一起。平安上下打量我说,为何你认识他那么久都可以脱了关系,我和他才认识几天就风言风语。我一手揽住阿贝的脖子朝平安说到,阿贝,哦不,是你家阿贝和我有扯不清的渊源,只是这成分不是爱情罢了。
很有可能上辈子我俩是一家,我转头盯着阿贝说,而他是我儿子。
被我夹住脖子的阿贝摆出他招牌式的一跳,使劲拍我一下喊道,我才不当猪的儿子。然后我俩就打起来,平安和咚咚在一旁使劲地笑,像两朵在风中摇头晃脑的花。
》》》
北方的秋天似乎没有明显的交界。只见秋风猛烈地刮啊刮,然后忽然有一天发现树干秃掉了。于是学着咚咚的口气哦一声,说冬天来了。
校园里放眼望去满是粽子,平安是例外。她令人惊心地只穿三件衣服。内衣,T恤和外套。同样令人惊心的还有阿贝的女朋友,她经常穿一件宽大的粗线毛衣,我缩着脖子看风从那些线孔里穿过去抚摸她雪白的肌肤。
她无疑是漂亮的,比我漂亮,甚至比平安漂亮。于是在阿贝向我们炫耀他魅力无边的时候我们也就无话可说。
阿贝说,他终于可以摆脱平安的蹂躏重新做人了。病情委屈而滑稽,仿佛刑满释放时重见天光的犯人。
我和咚咚嘲笑平安以后要过无欺负对象的日子了,却意外地发现,平安为此哭了几个晚上。
感情在任何时候都难以预测,平安喜欢上阿贝,这让我和咚咚惊讶之余有些束手无策。
叁
生活和预料中一样,虚无缥缈,没有终点可言。人人都盼望来年六月的出口,却又害怕它的到来。
我忙碌着我的画,它是我与高考对抗最有力的武器,我必须